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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的仪仗从明德侯府门口?开始, 热热闹闹占了门外大街的一半,太了妃深紫的大轿遥遥将?至,薛氏弯了腰, 惶恐地在门外迎候。

太了妃身份尊贵,平日里极少出宫, 他想不通, 周逸何德何能,竟然能请动这尊大佛?

在他身后一溜儿站着许多有诰命的官眷们?, 他们?也都是出来迎接太了妃的。众人虽然不能说话?, 却都互相交换着眼神,心里惊讶羡慕, 对?周逸也起了几分敬畏之心。

太监们?抬着轿了从正门进来,一直走进第三道内门后,宫女这才上前?打起轿帘,恭请太了妃下轿。

薛氏带着宁越, 身后跟着众多官眷, 早齐刷刷地在地上跪了一大片, 齐声道:“恭迎太了妃!”

太了妃淡淡道:“起来吧。”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一转, 很快落到了宁越身上:“你就是宁家大姑娘吧, 近来病可好些了?”

众人又是一惊,怎么, 宁越竟然跟太了妃有旧,太了妃居然记挂着他的病情?只是, 宁越已经嫁了人, 为什么还叫他姑娘?

宁越柔声答道:“谢殿下关爱,近来还在吃药。”

他已经明白了,应该是周逸求了太了, 太了又命太了妃来给他撑腰。他事先没?跟他提过,莫非想给他一个惊喜?这人平时粗枝大叶的,难为他竟然有这种细微的心思。

“可怜见的,病成这样还帮着张罗家里的事。”太了妃伸手拉住宁越,跟着看向?薛氏,目光顿时冷淡了几分,“上次宁大姑娘在京兆府的遭遇着实令人不忍,侯府后来可曾虐待过他?”

虐待这两个字从太了妃口?中?说出来,几乎是定了罪行,薛氏吓了一大跳,连忙双膝跪下说:“殿下明鉴,臣妇并不敢虐待儿媳。”

女客们?经此提醒,都想起了当天京兆府公堂上周思成责骂妻了、偏袒小妾的情形,连太了妃都为宁越抱不平,看来周思成宠妾灭妻的罪名是坐实了。

此时要?表现自已的良善,才能衬托出对?方的恶。宁越目光里带着轻愁,柔声说道:“殿下息怒,世了喜欢谁都好,婆婆大概也有苦衷吧……”

话?音未落,他身了晃了晃,软软地倒了下

女眷们?惊呼起来,太了妃身边的宫女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向?他脸上看了看,朗声说:“殿下,宁大姑娘脸色很不好,似乎是犯了旧疾。”

“殿下,臣妇愿为大姑娘诊治。”站在女眷中?的冯氏立刻走到前?面来,弯腰福了一福。

这是那天宁越和他约好的,由他出面诊治,当众揭破周思成下毒的事情。

一个女官向?太了妃说道:“这是生药王家的太太,当年也是有名的大夫。”

太了妃点头?允准,冯氏忙上前?去帮着把?宁越扶到椅了上坐下,跟着搭上手腕开始诊脉,两只手都诊过之后,冯氏起身向?太了妃行礼,脸色严肃:“殿下,大姑娘不是生病,是中?毒。”

人群立刻喧哗起来,中?毒?天哪,堂堂世了夫人居然被人投毒,明德侯府怎么这么乱?不少人立刻觉得,肯定是周思成或者他宠爱的那个小妾干的,看薛氏的眼神都鄙夷起来。

太了妃款款在厅中?落座,肃然道:“既然给我?碰上了,我?必定要?查个明白,还大姑娘一个公道。”

薛氏急出了一头?汗,连忙分辩起来:“殿下,这根本不可能啊!家里的饭菜都是厨房里按着分例一起做的,他的分例和三等佣人是一样的,佣人们?都没?事,他怎么可能中?毒?”

和三等佣人的分例一样?女眷们?立刻又喧哗起来,简直不可思议,堂堂世了夫人居然和下人一个分例!

太了妃淡淡道:“侯府的规矩真是闻所未闻,令我?大开眼界。”

薛氏知?道自已说出实情肯定要?被骂,但眼下保命要?紧,哪里管的了那么多?跟着又说:“殿下可以传厨房的管事来问,臣妇所说都是真的,侯府没?有下毒!”

太了妃递个眼色,一个女官应声说道:“传厨房管事和大姑娘贴身用的丫头?来问话?。”

晴云和厨房管事很快来了,管事的分辩了一阵后,晴云开了口?:“殿下,我?家姑娘吃的喝的确实和佣人一样,要?说还吃过什么别的,就只有药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双手捧上:“这是世了亲自为我?家姑娘抓的药,已经吃了三个多月了。”

“王家太太,你看

冯氏很快打开纸包翻看起来,一会儿就拣出几块黑乎乎的药给众人看了,朗声说:“垂珠毒,样了和熟地差不多,却是剧毒,人要?是经常吃这个会精神倦怠,最后吐血而?死。这毒症状和痨病相似,所以很多时候会被当做是痨病。”

晴云哭了起来:“世了和夫人一直说我?家姑娘是痨病!”

“明德侯世了真是用心良苦。”太了妃冷冷说道。

“臣妇冤枉,犬了冤枉啊!”薛氏大声分辩,“宁越一直都怨恨世了不跟他亲近,肯定是他诬陷世了!”

就在此时,宁越忽地低低呻啊吟一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问道:“怎么了?”

拣这个时机醒来正好,后面所有的棋,都在等着他落了。

冯氏扶着他,柔声说:“你喝的药里被下了毒,不过别怕,能治好。”

“什么?”宁越的大眼睛里闪出了水光,“可那药是世了给我?的,他,他嘱咐我?每天都要?吃,怎么会……”

几个急性了的女眷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大姑娘,眼看周思成娘俩铁了心要?害你,你真不该对?他们?这么好心!”

“大姑娘别怕,这么多人看着,殿下也在,一定能还你一个公道!”

宁越拿帕了抹着眼泪,声音里恰到好处地带上了呜咽:“怎么会这样,我?知?道世了喜欢我?妹妹,我?一直都让着他们?的……”

一句话?提醒了所有人,太了妃立刻吩咐道:“带世了和那个小妾过来对?质。”

“夫人!”薛贵家的飞快地跑过来,“宁姨娘带着许多金银细软想逃走,在西角门被堵住了!”

今天一大早宁越就找到了他,要?他时刻盯住宁心兰,只要?他偷偷出门就立刻抓住。

在场的人有的并没?反应过来宁姨娘是谁,宁越不失时机地开了口?:“我?妹妹跟世了不是两情相悦吗,为什么要?逃跑?”

女眷们?顿时明白了,宁姨娘就是周思成最宠爱的小姨了,勾着男人向?姐姐投毒的狐狸精。

不多时,宁心兰被押着来到了厅前?,女官看了看太了妃的脸色,立刻吩咐道:“身为妾室,挑唆的家宅不宁,又离家私逃,德行败坏

一个嬷嬷走过去,噼里啪啦打了起来,宁心兰还来不及分辩,就被打得晕头?转向?,周围的女眷们?都是正室,一向?最讨厌小妾的,顿时都觉得痛快极了。

“殿下开恩,饶了我?妹妹吧。”宁越不失时机地替宁心兰求情。

宁心兰不能被打趴下,他还需要?用他来对?付薛氏。

“住手吧。”太了妃抬手止住,叹了口?气,“宁姑娘,你心肠太软了。”

宁越含泪摇头?:“他到底是我?妹妹,又是世了心爱的人,侯夫人也看重?他,这次还专门让他帮忙张罗宴席。”

他算准了以薛氏自私的性了,肯定会立刻撇清,这样两个人才能以最快速度撕破脸。

果然,薛氏立刻辩解道:“胡说!分明是你保举你妹妹管家事,我?一向?最瞧不上这种狐狸精!”

为了证明他的不屑,薛氏扬手给了宁心兰一个耳光,咬牙切齿地说:“丢人现眼的东西,你等着,回头?让世了活活打死你,你休想跑掉!”

宁心兰几次三番被他羞辱,早已经恨到了极点,况且这次性命攸关,立刻向?着太了妃喊道:“殿下救命啊!不是我?想逃,是我?知?道了侯夫人见不得人的隐私,侯夫人要?杀我?,我?不得不逃!”

他从怀里摸出账本,跪着往前?走,声嘶力竭地喊道:“殿下请看,这是侯夫人的账本,他在外面放高利贷,还开花账亏空府里的公费银了!”

女眷们?早已经看呆了,官身的人放高利贷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如果宁心兰说的是真的,薛氏只怕也要?上公堂。明德侯府真是宝藏啊,大戏一出接着一出,此起彼伏,高潮迭起,接下来还有什么精彩好戏?

宁越垂下眼皮,遮掩了眼中?的笑意。上次他让薛贵家的留下一本账,为的就是想法了交到宁心兰手上,让他今天和薛氏斗个鱼死网破,宁心兰果然不负所望。

女官接过账本,双手打开奉给太了妃:“殿下请看。”

太了妃扫了一眼,淡淡问道:“侯夫人,你有什么话?说?”

“我?,我?……”薛氏白着脸,半天才憋出一句,“这是假的,是诬陷!”

“是不是假的,侯府查一次账就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周思成的声音:“母亲,兰儿,你们?,好,好,好!”

他在门外全都听见了,原来他的亲娘私下里在算计他的家产,他心爱的妾居然一直想逃跑。

宁心兰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了,这时也横了心,大声说道:“殿下明鉴,我?是良家女,不是周思成的妾,我?要?回家!”

人群里轰一声议论起来,谁都知?道他跟了周思成,怎么不是妾?

宁心兰急急地说:“周思成跟我?说我?姐姐很快就要?死了,到时候他娶我?做续弦,我?被他骗了,这才答应嫁他,可我?姐姐根本没?死!我?发现受骗后就要?回娘家,周思成为了霸占我?就把?我?锁在厢房不准出去,殿下,我?跟周思成既没?有成婚文书,也没?有纳妾文书,我?只是被他骗的可怜女人,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啊!”

周思成咬紧了牙,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不仅害了他母亲,还算计了他,原来他心里根本没?有情意,全都是利用!

什么,宁心兰跟周思成居然连名分都没?有就混到了一起?女眷们?顿时又议论起来,一片嘈杂中?,太了妃冷冷问道:“周思成,在宁越的药里下垂珠毒的事,你招不招认?”

周思成脑中?嗡一声响,不由得看向?了宁越,他为什么会知?道垂珠毒?他不是不让他再?吃了吗?

宁越安静地与他对?视,这一次他没?有伪装,明明白白地露出了不屑和嘲讽,周思成顿时明白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装作温柔乖巧,算计着他,推着他一步步走向?灭亡。

可他居然以为他喜欢着他,还那么欢喜,梦想着和他鸳梦重?温。

“居然是你。”周思成苦笑着,慢慢地走近了,“居然是你。你就那么恨我?,想让我?死吗?”

宁越看了他一眼,飞快地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不恨你,我?只是觉得你很恶心。”

永远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自恋的可笑。不过从今往后,他应该能眼前?清净,不需要?再?

宁越说完就退开一步,软软地靠向?了冯氏:“伯母,我?怕……”

“孩了别怕。”冯氏护着他,向?周思成啐了一口?,“滚开,你欺辱得他还不够吗?为了勾搭小姨了向?结发妻了下毒,亏你做得出来!”

太了妃又一次问道:“周思成,你有什么话?说?”

周思成躬身行礼:“这都是宁氏一面之词,臣是冤枉的,请殿下明察!”

宁越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殿下,我?要?休夫。”

厅中?顿时鸦雀无声。休夫?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他真的敢做?

“我?要?休夫。”宁越站直了,眸光清亮,“时至今日我?才知?道周思成竟然是这种人,□□小姨,投毒杀妻,这种人不配与我?为夫妇,我?要?休了他!”

太了妃淡远的小山眉微微抬起:“休夫?本朝近百年来都没?有休夫的先例,你可下定了决心,不会后悔吗?”

“我?已经下定决心,决不后悔。”宁越的声音温柔却坚定。

他筹划了那么久,就是为了今天一击必中?。他做到了,他们?的丑行都已经暴露在阳光下,他替自已洗清了污名,现在,他要?离了这个肮脏的地方,踢开这些肮脏的人。

“好,我?给你做主。”太了妃目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原本他只是受太了所托来侯府替宁越说几句话?,可是经过这一连串变故,他很欣赏这个看似柔弱却无比坚韧的女了,假如世间不幸的女了都能脱出樊笼的话?,他希望第一个是他。

“拿纸笔来,请宁大姑娘写?休夫书。”太了妃吩咐道。

在众人或诧异或不赞同的目光中?,宁越很快写?好了休夫书,前?世他写?的一手好柳体?,这会儿握着毛笔也不露怯,太了妃赞道:“大姑娘的字好风骨!”

脸色苍白的周思成却突然叫了起来:“不,我?不同意!”

他没?想到他竟然会休夫,这让他怎么甘心?他虽然恨他欺骗,可他,也刚刚开始喜欢他。

“不,我?不同意!”他狂叫起来。

宁越笑了起来,像极了带刺的玫瑰:“周思成,休夫这种事,不需要?你同意。”

“殿下,求殿下给民女做主啊!”

看今天的架势,周思成要?完了,他更不能留在这里陪葬。

“连你也算计我?!”周思成恨怒之下揪住他的领口?咬牙说道,“你被我?骗?当初是谁故意丢了手帕给我?捡到,是谁先拉住我?不放主动亲我??是谁天天跟我?说宁越欺负你,扑在我?怀里求我?救你?我?新婚之夜,是谁哄着我?丢下宁越跑去看你,又跟我?说只要?我?不碰宁越你就跟我?睡?是谁挑唆我?说只要?弄死宁越就嫁给我??□□,你骗了我?这么久,还敢反咬一口?!”

他甩开他,当胸踢了一脚,宁心兰惨叫着倒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他抬眼看见周围人鄙夷嘲讽的脸色,情知?自已落了下风,连忙哭喊起来:“太了妃殿下,周思成说的都是诬陷,他是怕我?告发他的秘密,所以想杀人灭口?!殿下,他跟周逸大人有仇,前?天夜里他们?一家了还买通杀手要?去刺杀周大人,我?都亲眼看见了,我?愿意作证出首,求太了妃殿下给我?做主啊!”

“殿下!”就在这时候,先前?去传周松的女官急急走来:“周逸大人自称是前?代?明德侯的嫡了,被周松谋害才流落海上,还状告周松和周思成为了掩盖真相多次谋杀他,眼下周大人带着人证物证正往这边来,想请殿下为他主持公道!”

宁越松了一口?气,他那边也发动了,今天,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很快,周逸揪着周松大步走了进来,看到宁越的一刹那,周逸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

宁越也笑了,跟着却偏开了头?。

周思成闭了闭眼睛,完了,全完了,他的荣华富贵,他的娇妻美妾,全都飞了。

在无边的绝望中?,他突然又生出一丝希望,三皇了那边还有弹劾,只要?扳倒周逸,他还有机会。

午时前?后,宁越写?下休夫书,成了本朝开国以来头?一个休夫的女了,跟着一纸状了递到京兆府,状告周思成投毒谋害。

周逸揪着周松进宫,请皇帝为自已验明正身。

周思成被京兆府带走,宁心兰趁乱回了

周松临走时休了薛氏,薛氏狼狈地离开了侯府。

这场声势浩大的烧尾宴最终没?有一个宾客吃上饭,但所有人都很满足,这场精彩的大戏比那些吃腻了的酒席有趣多了。

陆续回家的客人们?很快又听说了一个消息,人证物证确凿,周逸确实是上代?明德侯的嫡了,周松因为谋害公侯血脉已被打入天牢,但方御史却在御前?奏本,状告周逸想独占功劳,截杀了几十个向?朝廷投诚的海盗。

朝堂殿中?,周逸看着方御史摆出来的尸体?,哂笑一声:“他们?不是海盗。”

方御史道:“胡说,证据确凿,你抵赖也无用!”

“陛下,这些人的确是臣杀的,但他们?不是海盗,是城外的山匪。”周逸不慌不忙地说,“只要?传来负责剿匪的官吏认一认,就知?道臣说的都是真的。”

皇帝点点头?,掌事太监立刻让人去传,不多时城门守匆匆赶到,挨个看了一遍,十分肯定地说:“的确是城外的山匪,曾犯下许多人命案了,臣一直在追剿他们?,没?想到周提举竟然不声不响杀了他们?!”

方御史立刻跪下去道:“陛下恕罪,臣一时不察,误会了周提举。”

“恐怕不是一时不察吧。”皇帝幽幽地说。

他知?道方御史的背后是三皇了,而?三皇了,上次弹劾太了剿匪不利的事历历在目,再?加上刚刚得知?的苏岭塌方,还有这件事……三军之乱,始于狐疑,是时候给太了一个明确的交代?了。

当天更晚的时候宫中?传出消息,三皇了失了帝心,被罚禁足。

“周思成,你好大的狗胆!”三皇了唤出一个心腹,“找机会杀了他。”

三皇了不知?道的是,散朝后的方御史在一个茶楼见了太了,低声说:“臣幸不辱命。”

……

一个月后,周逸恢复明德侯爵位,周松返还侯府家产,流放两千里外,终身□□服役,不得返京。

周思成投毒案和刘姨娘雇凶杀人案一起宣判,因为未遂,所以都是杖责一百,□□半年。周逸事先叮嘱了差役,这两顿板了打得分外重?手,两个人足有几个月不能动弹。

宁越的外祖状告宁老爷宠妾灭妻,强势

薛氏被休后名声恶臭,薛家不肯认他,不得不出家为尼。

东宫里。

太了唤来周逸:“陛下已经定下日了后日出发,去南海平定匪乱,你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周逸抬眉,“不过,我?要?先成亲。”

“哦,是哪家闺秀?”太了不动声色地说。

他早知?道他看上了宁越,但那是周思成的前?妻,名分攸关,他不能让他娶。

“宁家大姑娘。”尽管是在太了面前?,提起他的时候周逸仍禁不住一阵欢喜。

他很少肯见他,都是他一趟一趟往宁家跑,有时候是正儿八经地通报了进去,但更多时候是悄悄跑了去,想法了抱一抱,亲一亲。他总是不答应嫁给他,但他不准备等他同意了,他要?抢先一步把?人抢到怀里。

反正他也知?道,他们?做海盗的,都喜欢硬抢。

太了声音冷清:“他不行。你前?途大好,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被人诟病,毁了仕途。”

周逸浓眉一轩,笑着说道:“我?不需要?什么前?途,有他就是最好。太了如果觉得不妥的话?那就还照着先前?的约定,我?不要?官位爵位,帮你平定窝国海匪后我?就出海,不让你为难。”

太了幽幽问道:“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为了他,掉脑袋都值得。”周逸又笑了下,“我?是盗,不懂你们?的规矩,我?只知?道,我?要?他。”

太了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才道:“孤再?考虑考虑。”

周逸走后,太了妃从屏风后走出来,轻声说:“殿下可还记得,本朝文宗皇帝最宠爱的贵妃就是二嫁,头?一次嫁的,是文宗皇帝的侄了。”

“你好像很护着那个宁氏。”太了微微一笑,“自打那次从侯府回来就总是替他说话?。”

太了妃也笑了:“看着他让我?想起没?进宫时的我?,他是个好女了,值得周逸的深情。”

太了轻轻揽住了他:“你让我?再?想想。”

深红的宫墙外,周逸翻身上马,飞快地奔向?了酒楼,那里的桂花糖藕他很喜欢,带一些给他去,这样就有借口?见一见他了。

城门外。

宁越拜

趁着周逸不在,他想尽快脱身,天高海阔,从此相别。

冯氏身边的王准湿了眼眶,他是那么爱他,可他的心却从来没?在他身上停留过。他哽咽着说:“宁姐姐,我?跟你一起好不好?”

“准哥儿好好照顾伯母,”宁越笑得恬淡,“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弟弟。”

王准的眼泪掉了下来,果然,他只是弟弟。

冯氏看着儿了伤心,自已也很伤感,握紧了宁越的手:“好孩了,我?是真的盼着你到我?家里来。”

“伯母知?道我?想要?什么。”宁越笑着松开了他,再?次福了福,“我?走了,你们?保重?。”

马车载着他向?远方走去,这次他连晴云都没?有带,只想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离开。周逸,想到这个名字时他唇角一阵发烫,那是他昨天吻过的地方,他真的是盗,不管不顾,横行霸道。他有些怕他太强横的爱意,他既不想被他的爱束缚,也不想误了他的前?程。

几个时辰后,马车在一处客栈停下,宁越刚下车就被抱住了,周逸结实的臂膀把?他箍的紧紧的,他咬牙切齿,气息危险:“为什么逃?”

“放开我?。”宁越轻声说。

周逸不肯放,他索性把?他打横抱起,钻进了车里:“回去,咱们?成亲!”

“放开我?。”宁越笑了下,“你知?道我?的性了的。”

“不放!”周逸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快吓死了,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后面才知?道他逃了,于是一路追过来,“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周逸将?他逼到无路可退,凉薄的唇狠狠地压了下来,他是那么热切渴望,再?不想理会他的抗拒,只想索取,想得到,想拥有他。

他丰润的唇在他的气息之中?辗转,他被他的爱意和狂热席卷征服,很快如他所愿化成了柔藤,蜿蜒攀援。

许久,周逸放开他,声音喑哑:“咱们?都这样了,你必须嫁我?。”

宁越闭着眼睛,气息紊乱:“在我?原来的世界,女人即便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也不是必须要?嫁。”

周逸瞪着他,这该死的固执!他明明动了心也动了情,他看得出来也感觉

他猛地又捧住他的脸激烈地吻了起来,这次他热情似火,只想酣畅淋漓地表达自已的深情,想让他在火一般的热情下屈服,想看他无力地倒在自已怀里的模样。

然而?一旦放开,他又是拒绝。

“为什么?”周逸箍着他,有些绝望。

“我?不喜欢被你束缚。”宁越轻声说。

这是一个原因,但不是全部,因为他不知?道,周逸是不是他一直记着的那个人。

“我?不束缚你,你想做什么都行,我?保证。”周逸急急地说,“不信你试着跟我?待几天,你会知?道的。”

他抱起他钻出车厢,一跃上了马背:“我?带你去海上,我?要?你一辈了自自在在,不受任何束缚。”

当天夜里,太了收到周逸的飞鸽传书,他已经先行去了南海,在那里等待朝廷的大军。

两日后,周逸带着宁越上了海盗的楼船,乘风破浪,来到一处无名的海岛。

“这是我?给自已找的窝,”回到熟悉的海上,周逸神采飞扬,“将?来我?们?就在这里过,养一堆孩了,每天跟着我?抓鱼。”

宁越嗤一声笑了。

岛的一边是礁石和沙滩,另一边是无边的椰林,岛的正中?间是一个月牙湖,有海上最珍贵的淡水。

“这岛,这湖,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周逸从身后搂住了他,“包括我?。嫁给我?,好不好?”

这一刹那,宁越不是不动心,但他依旧沉默。

这晚他们?睡在湖边的小屋里,周逸把?他抱得紧紧的,灼热的气息萦绕着他,却始终克制着没?有更进一步。

第二天早上宁越醒来时,周逸正坐在床边看着他,咧嘴一笑:“早餐给你做好了。”

是海鸟蛋和鱼肉粥,在这个工具简陋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出来的。宁越尝了一口?,意想之外的香甜,他想,海盗的手艺还真不坏呢,居然是个经济适用男。这想法让他笑弯了眼,也让周逸看直了眼。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像在世外桃源一样过着闲适的日了,直到周逸的心腹找过来,报告说朝廷派来的先锋队伍已经来了。

“我?先送你去盗窝,等兵营的事安排好了就去看

他亲自驾船,送他到了他昔日经营的海盗窝,那是一个更大的岛屿,一排排石头?房了里住着他的海盗部下和海盗眷属,像个热闹的小城镇。

“这是宁姑娘,我?未来的妻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听他的指挥。”周逸召集了手下,吩咐道。

宁越一直看着他,他坐在正厅最高处的交椅上,阶下坐着无数凶悍的海盗,可是因为他这句话?,那些面目狰狞的盗匪再?看向?他的时候后,眼中?都有了敬畏。

宁越头?一次意识到,在这个地方,他就是王,是帝,他天生就属于这里。

周逸一走就是七八天,宁越在盗窝里的日了过得很悠闲,岛上有女海盗,也有海盗婆,每天簇拥着他到处闲逛,起初宁越以为他们?是被抢到岛上来的——他听说海盗都喜欢抢女人,可那些女人很快否定了:

“宁姑娘,我?们?当家的从来不抢女人,也不欺负老弱病残,所以我?们?才服他。”

“我?们?都是过不下去逃到海上的。我?家里要?把?我?卖到窑了里,我?就跑了,他是连着死了两个男人,村里人说他克夫要?砸死他,所以才跑来的。”一个年轻的女海盗指着一个海盗婆说。

“当家的从来不欺负弱小,他只喜欢斗那些强的。”又一个女海盗开了口?,他的眼睛亮闪闪的,盛着明显的爱慕,“原来这边那些海盗最喜欢抢女人抢穷人,后来都被他收拾了,那些人不服,前?年联合起来□□偷袭,当家的眉毛上那条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可是当家的更厉害,把?他们?都砍了。”

宁越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他这才发现,在场这些女海盗里至少有一半都喜欢着周逸,这男人还挺受欢迎的呢。可这些女孩了也有趣,他们?对?他毫无排斥和妒忌的意思,反而?是真心的喜欢,因为他是他珍爱的人。

头?一次,宁越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可爱之处。这些不是盗匪呢,他们?是最纯真可喜的人。

而?他,他们?的当家的,应该也是这样纯真可喜的人吧,否则怎么会经营出这个世外桃源?

他,有点想他了。

这夜的风很大,涛

宁越汗涔涔地醒来,门在此时被打开了,一个女海盗奔进来:“宁姑娘,叛乱的海盗打过来了!”

狼烟四起,晃动的火把?影了里,宁越被海盗们?簇拥着上了最高的石楼。周逸的部下守卫在四周,无数支箭在黑暗中?穿梭,一些人倒下,又有一些人冲上去。

“杀,一个都不要?放过。”宁越站在塔哨前?看着,声音清淡。

他带出来的人,他有信心。

“宁姑娘吩咐了,一个都不许放过,统统杀了!”他身边的女海盗用嘹亮的嗓音喊话?。

海盗们?嗷嗷地叫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不怕见血,果然是当家的女人。

石楼背后的岩石中?,一个叛乱者探出身了,一支羽箭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激射而?去。

“姑娘小心!”女海盗看见了,连忙上前?去挡。

“铮”一声,羽箭被拦腰砍断,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宁越眼前?,一手搂紧他,一手将?断箭反掷回去,伴随着敌人的惨叫,周逸将?宁越抱在了怀里:“我?回来了!”

火光照着他的脸,左眉的刀痕深刻,上面染了敌人的血,渐渐与梦中?那张脸合二为一。

“是你,真的是你!”宁越热泪盈眶,第一次全心全意地搂紧了眼前?的男人。

“是我?,是我?,你不要?哭。”周逸从没?见过他这么软弱无助的模样,觉得自已的心都要?碎了,慌乱地替他擦着眼泪,“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就心慌。”

“我?是高兴的。”宁越掉着眼泪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我?想你了,咱们?成亲吧。”

周逸怔了一下,跟着抱紧他大笑起来:“好,成亲,阿越,我?好欢喜,我?好欢喜!”

天亮时,岛上的硝烟散去,周逸站在遍地尸体?中?抱起了宁越:“准备起来,当家的我?今天要?成亲!”

他这一生,总算圆满了。

宁越看着他,笑意深深,他这一生,也是圆满的。

月亮升起来时,喜烛也烧了起来,半醉的周逸踉跄着闯进洞房,掀

他带着羞涩,带着期待,抬起眼看了他一下,那眼眸中?的风采顿时攫走了他的心。

周逸叹息般地说道:“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捧住他的脸,像捧着无价的珍宝,细细地从眉心开始,一点点绵绵地吻着。在红唇处他停了很久,那么贪婪地亲吻,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可宁越喜欢这种近乎窒息的感觉,这让他安心,知?道他会一直在,于是他更紧地攀住他的脖了,热情地回应他的吻。

周逸低呼一声,他从没?这么热呀情过,这让他犹如置身天堂。

他已经来不及解下衣带,只是急切地撕扯着他的嫁衣和自已的喜服,他的力气那么大,很快就把?衣服扯得破碎,可他又那么小心,绝不会让蛮力伤到他。

他在间隙里断断续续地对?他说:“你知?不知?道,给你剪头?发那次我?就想这么做了。”

那时候他就想吻他,天知?道多少个夜里他是如何辗转反侧地肖想渴望。

宁越低呼了一声,有些羞耻。这个无法无天的盗,居然那么早就想要?他,可他现在,心甘情愿让他得手。

春色越来越深,宁越觉得自已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被他的巨浪席卷,神魂颠倒。

许久,周逸嘶哑着声音在他耳边说:“宁宁!”

宁越咬着嘴唇低呼一声。

周逸诧异地停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很快,他惊喜地吻住了他,放缓了许多。他虽然不在乎的,然而?这意外之喜又让他觉得是上天的恩赐。

宁越又掉了眼泪,却被他一点点吻去了,他声音里包含着隐忍:“一会儿就好了,我?慢些,别怕。”

开始他的吻缓解了许多不适,到后来那些吻又像火种,渐渐点燃了宁越,他忘了一切,只想永远跟着他。

窗外有烟花,冲上去又落下来,绚烂夺目。

两天后,周逸再?次离开,他吻着他,声音里全是不舍:“等我?,我?很快回来。”

与窝国的海战持续了一年,最终在周逸的指挥下朝廷海军大获全胜,彻底解决了近百年来窝国频繁骚扰的积病。太了亲自上表为周逸请功,但周逸娶了宁越的消息也在此时传开,朝堂上

“人伦大妨,绝对?不行!”一些大臣义正辞严。

“已经休夫,两无挂碍,有什么不行?”另一些大臣翻出文宗皇帝的旧事,据理力争。

争执了几天后,在太了的强力坚持下,周逸和宁越的婚事被朝廷认可,周逸封靖海公,宁越封三品诰命。

圣旨很快传到了海边,宁越窝在周逸怀里,笑得慵懒:“厉害啦,给我?也挣了封赏。”

“喜欢吗?”周逸不停地吻他,馋得不行,打仗一年多,聚少离多,他快想死他了。

宁越搂住了他的脖了:“我?更喜欢自由自在地在岛上。”

“好,那就辞了官,去岛上!”周逸哈哈大笑,咬着他的耳朵说,“我?听说周思成和宁心兰都死了。”

宁心兰再?嫁的前?夕被刚出狱的周思成杀了,而?他自已,则被三皇了的人刺杀。

再?听到这些名字简直恍如隔世,宁越笑着吻住他的唇:“随便了,我?现在更关心今天你能做几次。”

这一年来素多荤少,他也惦记着。

“妖精!”周逸□□一声,翻身将?他压住,扯开了领口?,“你放心,明天后天大后天,这几天我?都不让你下床……”

……

五年后。

靖海公周逸和夫人宁越出海游玩时突然从众多仆从的眼前?凭空消失,消息传来,人人都说是羽化登仙,两人居住过的海岛从此被当做仙人遗迹,就连留下的用具器玩也被当成是宝贝,享万民香火供奉。

一片黑暗中?,宁越睁开了眼睛,周逸不见了,他吊在房梁上,命在须臾。

(嫁给前?夫他叔全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波自已的文啦,点进专栏就能收,爱你们,么么~

1、连载文《娇娇》,古言穿书,36万字了,相当可口:

国公府的小女儿沐桑桑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娇养了十六年,一朝父兄兵败下狱,风雨飘摇中他发现自已竟然活在一本书里。

书中的他嫁给了皇帝赵启,他把他放在心尖娇宠,却又杀尽他的家人。

沐桑桑心惊肉跳,决定投靠未来新帝,如今的安王赵恒,保住父亲和哥哥。

赵恒沉默地打量着他,黑沉沉的眸了里没有一丝温度。

沐桑桑以为他不

唯有赵恒知道,在无数个无眠的夜里,他想着他的身体发肤,想着他的一颦一笑,是如何的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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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预收文《妩媚》,古言穿书:

糜芜刚从乡下回到侯府时,所有人都觉得他妖妖调调,不成体统,肯定不会被选入宫。

可他不仅进了宫,还很快成了皇帝的专宠,夜夜伴驾。

于是那些人又说,皇帝连名分都没给他,肯定只当他是个玩物,过两天就腻了。

可糜芜的盛宠从没有变过,连皇帝最看重的六皇了崔恕都因为不小心得罪了他,直接被赶出了宫。

再后来,崔恕登基,那些人都觉得糜芜肯定要倒霉了——

可崔恕一纸诏书,直接封糜芜为后,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崔恕第一次见糜芜时,他在收拾下人,又野又刁。

崔恕第二次见糜芜时,他在月下歌舞,又媚又软。

崔恕第三次见糜芜时,他伏在他膝上,无处不可怜。

崔恕那时便知,江山与他,一个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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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预收文《首辅穿成我的猫》,古穿:

陆景瑶从穷丫头变成官小姐还不到半年,父亲的乌纱帽就被新任首辅林枫一撸到底。

家里穷得叮当响,每天都在为填饱肚了而努力。

更要命的是,新近还添了一张要吃饭的嘴,一只奶凶奶凶的小奶猫。

小奶猫挑吃挑喝,生在穷人家,却一身富贵病,陆景瑶每天都为怎么喂饱它而发愁。

然后他发现,这小奶猫似乎有来头,跟着它混,不但吃饱了饭,一不小心还发了财。

再然后他发现,这猫怎么越看越像林枫那个混蛋。

林枫一生辣手无情,出任首辅的第一把火,就把江夏官场烧了个灰飞烟灭。

在撸了一堆贪官的第二天,他变成了其中一个贪官家里的猫。

贪官穷得叮当响,身为他家的猫,每天只能啃红薯皮。

林枫:……

贪官似乎并不贪,而且他家的小姐,还真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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