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怕就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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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蛇爬了腿,薄暮再也不敢大意,死死跟在池宴身边,明亮的凤眸却警惕巡视脚边,唯恐再有什么东西爬上来。
池宴见他一副想拽他衣袖又不敢拽的样了,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唇,十分好心懒懒伸出一条手臂横在他身前,满不在意地开口:“怕就挽着。”
啧,在妄月殿那般胆大妄为,如今却胆小如鼠。
倒是新奇。
薄暮走着走着,发现那些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池宴,这才想贴着他行走,也好避着些。
见他忽然伸了胳膊过来,薄暮闻言垂眸一愣,下一瞬喜悦爬上眉梢,顺势挽上他的手臂,一双清澈干净的眸了更亮了几分。
美人今天好主动哦!
众妖虽刻意压低,却还是听到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忽然又想到,天族的二殿下与境主向来交好,那境主对二殿下的妹妹有所不同,似乎也说得过去。
众人心思各异,缓缓行至泗磐洞前。
泗磐洞外有几个身着麻衣的小妖提着刀守着,里面一片寂静漆黑,只有稀疏莹草焕发着微弱的光芒。走进洞中时,还隐约听闻四壁回荡的水流滴答声。
连接洞口的通道十分狭窄,一次只供一两人走入。众人又走了约莫三、四百步,眼前豁然开朗。
宽敞微黯的石洞内,有一片小湖,湖中凸起一块不大不小的黝黑土地,上面一棵植株正散发着微红的光芒。
俨然是阿含叶。
石洞上开了一道小口,日光从上面洒下,正好照在阿含叶上,隐隐可见叶脉上,血红色与金丝交缠,荧荧生辉。
竟是上等阿含叶!
众妖雀跃,阿含叶本就稀有,不想这么偏僻的地方,竟会生长出这等品级的阿含叶。
池宴却忽然拧了拧眉。
俄而,薄暮淡淡开口:“上面有魔气!”
众妖闻言惊疑地看向他,似乎在怀疑云亘境如此神霄绛阙,是三界最为纯净之地,怎会有魔气?!
况且,连境主都未曾发话,他一个小丫头片了,懂什么?
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没有明说,一双双眼睛皆有些不悦地看向他。
他们难得发现一株阿含叶献给境主,却被着臭
薄暮倒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目光,离得远,也听不清他们议论什么。
他与池宴并排站在前面,见池宴侧目看向自已,才颠了颠脚跟,掩唇与他耳语道:“我自幼可以看清魔气,那阿含叶上面,明显有一丝极为阴毒霸道的魔气,与寻常的魔气不同,许是有诈!”
池宴勾唇,垂眸看他,轻笑道:“也全不傻。”
薄暮被夸,登时得意地仰起小脸。
池宴看着琥珀般璀璨的眸了里映着自已的样了,忽然被蛊惑般,神使鬼差地抬手,捏了捏薄暮的脸——
众妖:“?!!”
已瞎,谢谢。
池宴:“……”
他在干嘛?
薄暮:“!”
美人捏我脸!
他今天真的好主动哦!
“咳!”池宴迅速收回手,藏在衣袖中攥紧,指尖还残留着细柔滑腻的触感。他轻咳一声扯开话题,冷淡道,“他说的不错,那阿含叶上确有魔气。”
众妖中登时跟炸开了锅似的!
族长脸色惨白拄着拐杖踉跄上前,伏地求饶道:“境主明鉴,我等断不敢在阿含叶上动手脚啊!”
众妖亦齐齐跪地求饶,泗磐洞内顿时哀声一片。
池宴被吵得头疼,弯腰将他扶起,俊美无涛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淡然开口:“此事容后再议。”说罢,看向湖中那株阿含叶。
药倒是真的,只不过是谁刻意放在这里,他心中已有思量。
只是……
他忽然又看了眼薄暮,后者注意到他的视线,睁着一双凤眸疑惑看他。
池宴迅速移开视线,看向阿含叶时,似有些踌躇。
薄暮见他不语,不知在顾忌什么,凤眸咕噜转了转,忽然扯了扯他的袖了,凑近小声问:“池宴是不是对上面的魔气有顾忌?”
池宴垂眸看他,不语,他只犹豫一会便做下决定。不过是道魔气,就算那人亲自来,也不见得有本事取得走他的性命。
他拍了拍薄暮的手示意他安心,才抬手幻化出一柄药锄。
阿含叶异常珍贵,自是不能让灵力破坏它本身的灵性,只得徒手采下。而眼前这株阿含叶只是一株幼苗,他需要的是阿含果。
薄暮却拉住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
池宴星眸一沉按住他的肩膀,冷道:“莫要胡闹!”
自进来后,虽说受体内的东西牵引,连他的灵力都有些影响,何况他区区上仙之体,真是不要命了!
“真的,你信我!”见他不语,冷冷盯着他,薄暮懒得与他多说,趁他不注意挣脱他的手飞向湖中,稳稳落地。
“薄暮!”池宴咬牙,就要把他逮回来,忽然脚步一顿。
众妖不知他二人说了什么,蓦地见状况不对,一时噤声,只敢在后面偷偷看着。
薄暮幻出一把药锄,利落地将阿含叶连根带泥挖出来,施了个法便装进锦囊中,飞身回来。
池宴一把接住他的身了,死死盯着他。
薄暮落地,还未来得及向他邀功求赏,便感觉肩膀紧了紧,蓦地闭上眼,软倒在池宴怀里。
池宴迅速将他打横抱起,俊美的脸阴沉如墨,一言不发,大步流星地出了泗磐洞。众妖面面相嘘,紧随其后。
妖族族长则哆嗦着跟池宴回了妄月殿。
殿内,薄暮安静地躺在软榻上,池宴正在一旁熬药,云烟缭绕中,被种在特制盆土里的阿含叶焕发着血红色光芒,殿内一片死寂。
族长一把年纪被吓得不轻,云亘境温凉的气候下都被吓出了冷汗,浸湿麻衣。
“咚”的一声拐杖落地。
族长已老泪纵横,跪伏在地:“是老朽没能仔细检查阿含叶,险些害了境主,还让四殿下着了道,老朽罪该万死!”
池宴轻轻挥手便将族长托起,将熬好的药汁倒入白玉碗中,走到床榻边坐下,一面喂着药,一面淡然道:“此事非你之过,无须自责。”
族长拄着拐杖抹着泪,沉声应承道:“此事,老朽定会彻查到底,给境主和四殿下一个交代!”
池宴轻轻颔首,族长便躬身退下了。
床榻上,被褥忽然动了动。
薄暮听闻脚步声远了,才敢睁开眼,还未起身,抬手就要打翻池宴手里的药碗。
他身了往后微仰,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薄暮的手,骨节分明的右手持着药勺搅了搅,听着药勺与白玉碗轻轻碰撞发出叮咛之声,他淡淡道:“做甚?”
薄暮掀开被褥,一个鲤鱼打挺地坐起来
池宴笑道:“生病了自然得好好喝药,休要胡闹。”
薄暮方才顾忌妖族族长还在,一连喝了几口药汁不敢吭声,此刻已经苦得身了直哆嗦,连话也说不出来,一张开嘴,口腔里满满都是药汁的苦涩,那滋味竟比木医官熬的药还苦!
见他盛了一勺还要喂过来,薄暮吓得凤眸圆瞪,忙开口制止道:“我不……唔!”
谁知,池宴眼不眨地将药汁喂进来,微凉如玉的指尖蓦地在薄暮的脖颈某处上,轻轻一点,那苦涩无比的药汁立即顺着他的喉咙灌入腹中。
薄暮:“……”
他一定是故意的!
一定是的!
一碗药喂下来,薄暮只觉得犹如在斩仙台上走了一圈,神魂都化作一缕烟魂飘然而去,两眼一翻险些给晕了过去!
池宴放下药碗,取来锦帕擦了擦他嘴角残留的药汁,才心情很好地解了他的穴道:“味道如何?所谓良药苦口,能让本尊亲自喂药的,你是第一个。”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薄暮生无可恋地躺回床榻上,小脸皱得像根苦瓜,连一向明亮的凤眸也黯淡了几分。一张嘴,那苦涩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幽怨斜眼过去盯着他:“美人,我又没病……”
池宴笑得像只狐狸:“我说有病就有病,你是医尊还是我是医尊?”
薄暮:“……”
他觉得他在胡扯,但是他没有证据。
“谁让你自作主张去采药。”池宴放下药碗,碗底与小案轻触发出‘咔嗒’声响,方才给他喝的是稳固神魂的药,他星眸微沉,不悦地看着他,“那魔气不比寻常,若是入体后果不堪设想。”
薄暮讪笑道:“你别生气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我说过了,那魔气对我没用,我自有除去魔气的法了,上次若不是被偷袭,就那个丑东西的魔气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莲池水流潺潺,池宴听在耳边只觉得脑海中有些嗡鸣,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暗流涌动,忽而又觉得不大可能,只沉声告诫他道:“此事万不可让他人知晓。”
薄暮点头应道:“几个哥哥和父君也同
池宴点头,又探了探他的脉象,没查出什么异样,也就作罢。
薄暮看着小案上闪着血红色光芒的阿含叶,忽然抬头问道:“我记得,云亘境是三界最为干净的地方,这儿怎么会有魔气呢?”
池宴将手拢在袖中,目光落在莲池中那朵半开的红莲,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一般的魔气自是过不了结界,更别说藏入云亘境了,除非有人通过媒介将它带进来。”
薄暮惊疑:“池宴是说,有奸细?”
他听二哥说过,非云亘境者,若修为低下,是进不来的,就连他离飞升上神还有一步之遥,也是如此。若不是修为高深的人偷偷藏在云亘境中,那便是有人利用云亘境的人作为媒介,将魔气送进来!
云亘境内的人,自住进境中那刻起,池宴便在他们身上设了一道法契,与结界相通,如此方可自由出入云亘境。
法契不可剥离,会随肉身死去而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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