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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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如辛甘预想的那样，剧烈的疼痛让他从毒液的污染中恢复了基本的意识。在制作料理的时候，他便猜到自己的状态恐怕无法保持正常坚持到格拉特尼面前。如果他进入了昏厥，有什么能让他恢复清醒？

辛甘怎么想，都只有剧烈的疼痛能帮助他。在他的预想中，他可能来不及恢复清醒，格拉特尼就会因为料理不满意而吃掉他，又或者料理只是个戏弄的游戏，他依旧会被吃掉。但走投无路的他只能去赌那微弱的可能性：格拉特尼满意他的料理，那他要在布赞把他和料理一起带去给格拉特尼的这段时间里清醒过来！

根据这段时间的料理实验，辛甘摸清楚了食用魔物和暗物质污染引起的疼痛之间的规律。暗物质污染发作的时间和时长并不是因人体的消化时间来决定的，而是暗物质的摄取多少来决定。

所以，在做好料理之后，辛甘取出了之前囤积的所有［流光鱼］，没有用完的蛋液，还有那半只［腐毒蛛］。一口一口生食吞咽入腹。

万分可笑，他为魔物制作料理，却为了活下去要像魔物一般生吞活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他没有那个时间去悠哉悠哉地为自己准备料理。

“等，等等……”比被［腐毒蛛］洞穿身体还要剧烈的疼痛在全身发作，剧痛让辛甘在被布赞吃掉前回复了意识。

“竟然，还活着吗？”布赞这下是真的对眼前的人类有了一点点好奇心了。曾几何时，他还是见过几次被［腐毒蛛］狩猎的猎物的下场的。没有一个在被毒液侵入大脑后，还能再爬起来的。

“还活着？正好，辛甘你把这道料理的制作方法直接告诉布赞吧，我会保留你的尸体的。你们人类都喜欢土葬吧，这我也可以答应你。”格拉特尼对他如此说道。

然而，恢复基本的意识是一回事，让如今的辛甘去思考格拉特尼所提出的问题和另一个交易，他全然是做不到了。

如今辛甘的脑海中，只牢牢记着之前所想的翻来覆去的那几句话。

“料理可没有……那么简单。这道汤食用上一年，你确定不会再次腻味吗……格

拉特尼……”

“你们做过很多次实验……毫无疑问，我是唯一成功的。这道料理腻味之后，你又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另外一个［平衡特性］，又要能在暗物质污染中坚持活下来。”

“你在威胁我？”格拉特尼不悦地半敛眼帘。

辛甘嗡嗡作响的脑袋对他的话思考了许久，忍住比回答更快脱口的痛呼。

“唔……不，我只是想和你……谈另外一笔交易。”辛甘对格拉特尼抛出了诱饵。“料理不止是酸辣的汤，卤味，火锅……“

辛甘对格拉特尼抛除了自己几乎无法做到的诱饵，卤味，火锅，甜品？抱歉，他真的只会吃而已啊。

但是，为了活下去。、

“我能每个月都为你提供不同的料理……”

格拉特尼收敛了不悦的神色，他淡淡道：“魇那个多嘴的家伙应该有告诉你吧，魔物可不善于治愈，我们救不了你。”

又是长久的沉默后，辛甘虚弱地回道：“不善于……不是没有办法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辛甘再也坚持不住暗物质污染发作和毒液侵染的双重折磨，彻底晕厥了过去。

“哈哈哈……”格拉特尼大笑出声。“布赞，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类了呢。“

“格拉特尼大人……”布赞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每个月都有不同的料理啊……这个交易条件确实很诱人啊。”

格拉特尼尖指拨了拨昏厥中因为疼痛而微微抽搐的辛甘。“算了，好歹他也通过了考验，冠名成为我的从属了。也算有点价值……”

“带去哪里，你应该清楚吧？”

布赞再次捡起破布一般的辛甘，点头。“我明白了。”

……

这一步棋，辛甘赌对了。

魔物是没有治愈他的能力，但是不代表血色迷宫内没有其他人可以治愈他。

……

“还真是让人感到意外的客人。”

还未走至目的地，深处的洞窟内便已经传来了一道让布赞由心底感到厌恶的声音。

刚步入深处的洞窟，布赞就差点被这满室的辉煌刺瞎了眼。待缓和了眼睛的不适后，

才看清洞窟内的景象和正中坐着的那个人类。

没错，血色迷宫的第九层中还存活着另一个人类，认真说起来，眼前的家伙还能被称之为人类吗？

百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家伙还是老样子，这个洞窟也是……

布赞的眼眸一寸一寸扫过洞窟中不断运转的魔法术式纹路，以及正中运转术式的那个人。白色金纹的服饰已经被时光腐蚀得没了往日的光彩，但服饰下的那个人的银发仍旧光彩夺目，浅金色的眼眸中无时无刻不带着浅浅笑意，只不过这双时刻带笑的眼眸看向布赞时隐含敌意。

“我以为在我死之前，你永远都不会再踏足这里第二次，布赞。”术式正中端坐的男人与这个洞窟都与血色迷宫格格不入，非要去比喻的话，那就是天使落入了地狱时的景象吧。

“不，莫尔顿。在你死之前我当然会再来第二次。”布赞在洞窟门口站定，不再入内一步，毕竟这满室辉煌的圣光系魔法术式，尽管不是针对他的也让他十分不适。“我会来看着你怎么狼狈的死在这里。“

说罢，布赞也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并且折磨自己，他毫不怜惜地把手中的辛甘向着洞窟中正坐的莫尔顿丢去。毕竟，只要没死，这家伙都能让他重新变得活蹦乱跳。

“教会的神子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人类在自己的面前死去的吧。”

说完这句话后，布赞也不再多待，径自离开了。

“人类？”莫尔顿轻松接住布赞扔来的人形物体，在听完他所说的话后，惊愕地把辛甘翻转过来查看情况。

铂金色的圣光系术式在莫尔顿手中凝结，他伸手靠近辛甘的前胸，浅金色的眼眸深深看着辛甘像是要把他整个洞穿一般。

“真的是人类……”莫尔顿的话语中透着欣然，又藏着淡淡地疑惑。

不过，这些疑惑迟一些去探究也没关系。

一个繁复的术式纹路在辛甘身前凝结而成，不过片刻的时间，因为中毒肤色发紫的辛甘便恢复了原有的浅麦色皮肤。

没了毒液对神经的影响，大量暗物质污染发作的疼痛直接控制了辛甘的感官神经。

辛甘直接

从剧痛中惊醒过来，满目扎眼的铂金色术式纹路和眼前的陌生人也无法分散他的注意力，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要从胸膛中跳跃出来，以此摆脱这份痛苦。

“你的身体内怎么会积累那么多的暗物质魔素？”辛甘嗡嗡作响的耳朵似乎隐约听到了谁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暗物质魔素，啊，当然是他自己吃下去的。当然是，为了活下去。

“睡吧，会快就不会再痛苦了。”

随着这声温柔的安慰后，辛甘奇妙地快速忘却了暗物质发作引发的疼痛，陷入了昏睡当中。

所以，他是活下来了吧。

……

辛甘再回复意识后的一睁眼，便被这满目的铂金色光辉给晃到了眼睛。

“嘶……”他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气。

经历过一番折磨，辛甘无力抬手去遮挡这炫目的光辉，不想却另有他人的手遮挡在了他的眼前。

“是我在这里呆习惯都忘记了，这里一般人刚进来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适应。”

声音的主人温和且令人安心，辛甘看着眼前这双明显属于人的白皙手掌，落在眼周围的触感是细腻温热的。

是人的手，是人的体温。

辛甘莫名觉得眼睛周围被接触的皮肤感受到的温度，由温热变为灼热，灼热到他默然留下了眼泪。

“眼睛这么不舒服吗？”柔软的衣襟擦拭去他无声留下的点点泪水，声音的主人或许是明白了些什么，另一只手轻柔的抚在他的头上。“辛苦你了。”

辛甘没有让这不堪的模样持续太久，在眼睛真的完全适应了这全然的铂金色光辉后，他缓慢坐起了身。

为他遮挡光线，温柔安抚他的陌生人就坐在他的身前。身着白色金纹的丝质服饰，一头银白色短碎发，深刻的五官和浅金色的眼眸。如果不是没有翅膀，辛甘差点就要以为异世界中海油天使存在了。

这大概就是格拉特尼能为他找到的治愈他的人。

“谢谢。”因为对方让他再一次活了下来，也因为对方让他这一个月以来都紧绷的神经得以安抚。

“你是人类吗？”辛甘知道这

个问题不是很礼貌，但是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这个……”对方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为难。“说是的话，我活下来的年岁却超过了正常人应有的时限，说不是的话，我曾经又确实是一个人类。这个回答，能让你满意吗？”

对于自己冒犯的问题，眼前的陌生人还是如此温柔地做出了回答，辛甘感觉到了些许的难堪和歉疚。

“抱歉，我叫辛甘，辛辣甘甜的辛甘。我能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没关系，我是莫尔顿，至于这里……”名为莫尔顿的陌生人迎着辛甘些微期盼的目光，略带遗憾地说道。

“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你期盼的回答，但这里还是血色迷宫第九层，你并没有被带离迷宫。”

辛甘的眼眸微暗，随后无力又勉强地笑道：“不算意外的答案，还能活下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在辛甘的预想中，如果格拉特尼真的心动了的话，不能救治自己的魔物很大几率会带着他离开迷宫，去迷宫外找魔物之外的物种来治愈他。又或者，在迷宫内找到会治愈中毒症状的法师。到时候他或许能找到机会借助外力摆脱魔物们。

当然，迷宫第九层也有能救治他的人，这几乎不可能的可能，他也有预想过。

偏偏，是他认为最不可能的可能出现了。

“我以为迷宫第九层没有第二个人类，莫尔顿为什么会在这里？”

“唔，各种原因一言难尽。”莫尔顿淡笑着，如此轻松的模样好像是身处舒适的宫殿当中，而非群魔环绕的魔窟内。“关于这个问题，辛甘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不然就真的一点逃离的可能都没有了。”

辛甘似懂非懂，如今的他也并非会那么容易相信他人了，但神奇的是，看着莫尔顿的双眼他内心莫名的就想去相信他所说的。

抛去那陌生的感觉，辛甘也觉得知道太多对自己没有好处，也不再多问了。

“现在，该轮到我提问了。”莫尔顿对他俏皮地眨眼，倒像是他们在玩朋友之间交换秘密问题答案的游戏似的，言语间无端让人很是放松。

“辛甘是被召唤者吧？竟然能在

第九层还保有正常意识行为生存着，难道被世界赋予的特性是［圣光特性］吗？”最后的几个字，莫尔顿说得尤为轻缓，像是怕辛甘没听清不理解一样。

辛甘对于莫尔顿所说的［圣光特性］先是晃了晃神，随即在记忆中挖出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眼。

“我是被召唤来这个世界的，不过不是您所以为的［圣光特性］，据布赞所说是人类教会都觉得废物的［平衡特性］，因为能平衡自身的所有力量，又有不错的抗魔力，所以能在迷宫的第九层保持意识和行为。”

莫尔顿闻言，没有露出如同格拉特尼和魇那般失望的眼神，他伸手轻轻拍在了辛甘的肩头，面上收敛了笑意且透露着些认真。

“布赞所说的话是错误的，能被召唤来这里，被世界赋予特性的人没有谁是平庸的，教会也不会认为谁是废物。”

辛甘微愣，大概有人都是趋光性动物的原因，也有莫尔顿自身独特亲和能力的原因在。对于布赞和莫尔顿所说的话，辛甘此时更愿意相信刚认识还没有半小时的莫尔顿。

“还有第二个问题。”莫尔顿在宽慰辛甘并不平庸后，又重拾笑容回到了你问我答的游戏当中。

“在为你治疗前，我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虽然已经不太明显了，但是还能看出有手术过的痕迹在，在原世界难道有什么健康问题吗？”

“啊……左边胸口的手术痕迹吗？那是……”辛甘自然而然顺着问题回答到，然而在答案即将脱口而出的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莫尔顿……你怎么会知道，那是手术后会有的痕迹？”

“啊。”莫尔顿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竟然忘记告诉你了吗？在百年前，我也是被召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