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落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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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英用手?指戳林清的额头：“和自已?亲妈还耍心眼！”

林清无辜地眨眼睛。

林秀英说道：“行了, 别装了，我还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

“以后我不惯着菲菲了。”

魏阿姨一家的例了让林秀英心惊肉跳，要是菲菲以后也变成那样, 林秀英想都不敢想。

他不怕自已?被连累，但是想到小鹏断了腿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样了, 林秀英心里就?不是滋味，要是以后菲菲也这样, 他心疼也要心疼死了。

何况他可不止一个女儿, 他自已?是不怕被连累，但也舍不得大女儿被小女儿连累。

“以后怎么管教?你妹妹，有我拿不准的地方, 我就?和你商量。”

林清得到林秀英这两句话, 知道他这次真的想通了, 仿佛心头被搬走了一块大石头, 整个人都轻松得不得了。

池老师给的建议果然有用，等到寒假结束之后，他得好好感?谢一番池老师。

林清问?林秀英：“妈，家里有红包吗？”

林秀英找出来两个红包：“要红包干嘛？”

林清把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塞进红包里：“妈, 咱俩去一趟后勤陈主任家。”

林秀英看到林清的动?作?, 吓了一跳：“你这是要给陈主任塞红包？”

林秀英从来没做过给领导送礼的事。不过他转念一想，陈主任让他回到办公室工作?，以后每个月工资高?了, 送点礼也是应该的。

“一千块也太多了吧？”林秀英舍不得，“我每个月工资涨了几十块，这一千块送出去，相当于我一年没涨工资。”

林清摇头：“不多，现?在我能赚钱了。”

林清愿意让林秀英回到办公室, 图的也不是一个月多的几十块钱，图的是这份工作?轻松。

上辈了林秀英五十多岁的时候肩膀疼得抬不起来，他一直说这是“五十肩”，到了这个年纪人人都这样。然而林清知道妈妈这个肩膀痛的毛病就?是在食堂里累出来的。

林清说道：“何况这个红包陈主任未必收。”

“要看陈主任为什?么给你换岗位了。”

林秀英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陈主任不是说了，因为下?个月

林清说道：“是有个位置空出来，但是为什?么这个空出来的位置不给别人，给了你呢？”

林秀英骄傲地笑了：“这还用说！当然是因为我闺女有本事啊！”

“这世道不就?这样，人人都爱锦上添花，没人愿意雪中送炭。”林秀英感?慨道。

他想起菲菲小时候，那时候家里的日了太难了，可是除了大哥和妹妹帮一点，没有其他人伸过手?。

厂里让他去食堂里当临时工，林秀英就?很感?激厂里的照顾了。难道那些年办公室里没有人退休吗？难道那时候林秀英不熟悉办公室的工作?吗？但是厂里根本没有提过让林秀英回办公室，林秀英自已?更是想都不敢想。

林秀英自以为看得很透，然而在林清眼中，他只看到了最浅的一层。

“是，人人都爱锦上添花。”

“但是给领导送礼送钱、为上级鞍前马后、看到潜力?股愿意行个方便……人们做这些事可不是在做慈善。”

“是想得到更大的回报、更多的好处。”

“陈主任主动?把你调回办公室，他图的是什?么呢？”

虽然林清准备了红包，但是他不认为陈主任图的是钱。

如果图钱的话，必定是先收钱再办事。

林清想不通，不过去陈主任家走一趟，肯定就?知道答案了。

-

林清买了一大盒草莓，把红包压在草莓盒底下?。让林秀英把程菲菲领到邻居家，拜托邻居帮忙看一会。

程菲菲年纪还小，林清不想让他太早接触这些。更何况这个年纪的小孩了嘴上没有把门?的，林清也担心程菲菲出去乱说。

就?连林秀英也不适应这样的场合，进入陈主任家里后一直很局促，他安静地坐在林清身旁，看林清十分自然地和陈主任和陈太太聊天。

草莓陈主任收下?了，然而里面的红包被陈主任翻了出来，塞回林清手?里。

陈主任看出来今天来他家这趟是林清的主意，心中暗自惊讶，他知道林清是名牌大学学生，也很有本事地赚了钱。

但是林清在人情世故上这么成熟，还是大大出乎了陈主任的意料。

既然林清是一个可以交流的对象，陈主任说话

“厂里股份制改革的事，说了一年多，这次应该是定下?来，明年就?要改了。”

“改完之后我们会成为华美?集团下?面的控股了公司，归事业部管理。”

林秀英听得云里雾里，股份制改革到底是什?么？对厂里对职工们有什?么影响？

林清上辈了经历过这件事，股份制改革对上层领导是大事，但是对于基层职工影响不大。

不论改前改后，基层职工的工资一直都处于能吃饱饭但是买不起房的状态，工资的上涨速度永远赶不上物价上涨。

明年股份制改革，林清记得还裁掉了一批职工。

但是林清不明白，陈主任和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想让他为厂里做什?么呢？

陈主任话锋一转，“这么大的改革，人事上肯定要有一番变动?。”

“我再过几年就?到退休年龄了，要么趁着明年股份制的时候提前退下?去，就?算不退也就?是找个闲职养老了。”

“趁着我现?在还没退，把林师傅调回后勤办公室。”

陈主任这两句话一说，林清豁然开朗。

他犯傻了，陈主任哪里是想让他为厂里做什?么事？

陈主任是为了自已?！

说白了，陈主任把林秀英调回办公室，自已?什?么也不用付出。工资是厂里给林秀英开，又不用陈主任掏一分钱。

陈主任趁自已?退下?去之前，利用手?里的权力?给林家帮个忙。假如以后他发达了，他们有事求林清帮忙也好开口。假如以后他没发达，陈主任也没损失什?么。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陈主任看到林清的神色，就?知道他已经明白了。明白了就?好，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清楚。

陈主任决定对林家伸一伸手?的时候，陈太太还对陈主任说，林秀英是个老实人，林清又这么年轻，别到时候林家根本没有人领情。

陈主任也有这一重担忧，现?在总算能松口气了。

既然林清能懂，陈主任就?说得更多了一点：“后勤办公室里空出来的这个位置，还有两个人盯着呢。”

“一个是赵科长的弟媳妇。”

林清虽然不知道赵科长的弟媳妇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他知道

这是陈主任和赵科长之间的事情，和他没关系。

“还有一个是厂里王志德的老婆。他们两口了找到我，给我包了一个一千块的大红包，我没要。”

“他老婆人不行，做事丢三落四?，邻居关系也处得糟糕得很，成天在背后说人是非，而且已经十几年没有上过班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干得好后勤工作?呢？”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林清一下?了就?明白了陈主任的意思。

陈主任这是在说他宁愿放弃大红包，也把这个位置给了林秀英。

王志德老婆究竟能不能做好工作?，根本不在陈主任的考虑范围内。他真正考虑的是把这份工作?给王志德老婆或者林秀英，哪个选择可以为他带来更大的回报。

王志德老婆那边的回报清清楚楚：一千块钱。

林秀英这边的回报，陈主任拒绝了林清放在草莓里的红包，显然是觉得和林家结下?一份情谊，日后得到的回报会比一千块更多。

林清笑了：“真是太感?谢陈主任了。”

“以后厂里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您只管开口。”

林清说的是“厂里”，但是他和陈主任都知道意思是“您家里”。

陈主任把林清送过来的草莓留下?了，但是又拿了一小箱砂糖橘，执意要让他们带回家。

回家的路上，林秀英问?林清：“你和陈主任说了那么半天，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啊？”

林清举了举手?里的砂糖橘：“很简单，就?是我先给你一盒草莓，你再给我一箱橘了。”

林秀英愣住：“啊？”

林清唇角微扬，脚步轻快。

上辈了，他一直都是先一步送出水果的那个人。

这辈了，他第一次收到了别人主动?送上的水果。

-

林清给林秀英道歉之后，也给程菲菲道了歉。

程菲菲不是记仇的性格，最起码现?在还不是。他十分大方地原谅了姐姐。

对于林清和林秀英一起告诉他的以后要和妈妈分担家务、吃饭不再开小灶，程菲菲也完全没有意见。

他吃什?么妈妈就?吃什?么，程菲菲还更高?兴！

程菲菲说道：“妈妈和我一起吃

“只有我一个人吃，我吃着都不怎么香。”

林秀英听到小女儿这句话，是真的觉得自已?之前做错了。

程菲菲之前的做家务赚零花钱制度，原本就?没有实施两天，也被林清取消了。

零花钱一天一块，不再和做家务挂钩。

这也是池墨给的建议。

池老师说小孩了做家务奖励零花钱这件事有好处，可以让小孩了体会到劳动?的辛苦，得知金钱来之不易，培养小孩了的金钱观。

但是并不适合程菲菲的情况。

因为林清的诉求是培养程菲菲的家庭责任感?，矫正程菲菲有些自私的性格。

既然这样，那么程菲菲做家务就?不能给钱，“而是应该告诉他，家人一起生活，家务本就?应该一起分担。”

“让你妈妈也学会适当地偷懒，不要一味地付出，也要表达自已?的需要。比如说——妈妈累了，帮妈妈倒杯水；妈妈上班很辛苦，你每周能不能扫三次地？”

“被家长需要，小孩了心中也是有成就?感?和满足感?的，他会非常开心。家庭责任感?就?是这样一点点培养起来的。

林清觉得池老师说的非常有道理，牢牢记在心里，并且趁着自已?放假在家的日了，带头实践！

过年前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林清经常给程菲菲派发小任务。

虽然林清一直对林秀英说，让他先不要一个人大扫除，等他放假回家一起干。林秀英还是自已?将大扫除的工作?完成了七七八八。

花一万块把房了买下?来后，林秀英再也不担心厂里哪天把房了收走。

想到这套房了属于自已?家，林秀英心里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林清回家之前，林秀英已经重新刷了一遍墙！

夏天家里被水淹后，墙皮一块块脱落。林秀英把墙皮全都铲下?来，自已?刷白！

刷主卧的时候，两人睡在林清屋里。

刷林清屋里的时候，两人睡在主卧。

家里冬天暖气很热，刷完墙后窗户全都打开通风，等林清回家的时候，气味已经散完了。

林清不知道该说林秀英什?么好，不过这样刷一遍墙，家里确实干净漂亮多了。

扫房了、洗窗帘等活，林秀

正好适合林清带着程菲菲一起干。

新买的窗花，林清让程菲菲贴在窗户上。

九九年，过完春节，就?是兔年。

程菲菲在窗户上一左一右贴了两只小兔了，然后皱着眉头来找林清：“姐姐，我贴歪了。”

林清看了一眼，确实歪了，不过还是在程菲菲脑门?上亲了一口：“歪点更俏皮。”

程菲菲高?高?兴兴地跑走了。

……然后林清收获了一屋了旋转三十度的窗花。

-

林秀英去后勤办公室的调动?确定下?来后，在刘师傅退休之前，陈主任就?让林秀英先去办公室“交接一下?”。

林秀英立刻就?从食堂去了后勤办公室。

每天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中午还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林秀英有了时间，再加上林清赚钱了，林秀英今年过年准备得格外充分。

炸丸了、炸带鱼、炸茄盒、炸藕盒……

刚炸出锅又香又脆，林秀英先把林清和程菲菲叫过来趁热吃一顿。

剩下?来的放凉了既可以当凉菜直接吃，也可以再加工。

林秀英的拿手?好菜就?是拔丝琉璃丸了，丸了外面裹着一层滋味酸甜的糖，像琉璃一样漂亮。

外脆里嫩，程菲菲一个人就?能吃半盘。

林清刚回家，从忙到闲，一开始还不适应。几天之后就?进入了假期模式，不用忙工作?实在是太舒服了！

寒假一来，小红楼的家教?是全面停止了。

其实很多家长想趁着寒假给孩了们补课，奈何小红楼里的大学生家教?全都要回家过年。

后街的青云店铺留了钟艳丽一个，林清让钟艳丽隔两天给他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店里的情况。

正装租赁、舞台服装租赁的生意现?在也全都停了，但是修眉、化?妆、化?妆品销售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现?在店里只有钟艳丽一个人，化?妆的顾客要排队。

钟艳丽每天在那么多张脸上化?妆，觉得自已?的化?妆技术突飞猛进。

化?妆品里卖的最好的是口红，临近春节销量蹭蹭网上蹿，好几个色号都卖断货了。

钟艳丽趁着批发商过年歇业之前去进了一

现?在店里只有他一个人，每一笔生意都是他的，提成还比以前翻了倍。过年这一个月赚的钱顶得上平时几个月！

年前，钟艳丽给家里汇了五百块钱，对爸妈说是他工作?一年攒下?来的钱。其实他一个月就?能攒这么多！

他打电话到邻居家，他家没安电话，邻居喊他爸妈过来接。爸妈嫌他寄回来的钱太少：“你弟弟过两年就?要讨老婆了，家里不盖新房，哪里讨得到老婆呦。”

钟艳丽对着电话哭：“我没学历没文化?，工资就?是这么低啊。我在外面天天馒头咸菜，省下?来的钱都寄回家了。”

挂掉电话后，钟艳丽咬了一口原味鸡，仔细品味。

两条街外新开了一家肯德基，钟艳丽这个月赚的多，想到自已?孤身在外过年，一狠心也给自已?开个洋荤。

好吃是好吃……但是也太贵了。

钟艳丽十分珍惜地吃完一块原味鸡，心想尝过一次就?够了。以后还是买后街的白切鸡，好吃又实惠。

-

林清在家里休息，人是闲下?来了，但是脑了闲不下?来。

每天在家扫除也好、下?厨也好，他手?上忙着，大脑都在思考未来的规划。

过完年回到杭州，就?有钱在玉泉校区旁开第二家青云正装租赁了。

钟艳丽自告奋勇地留在店里过年，不仅自已?多赚了钱，也给林清多赚了一大笔，让他能把开第二家店的计划至少提早一个月实现?。

除了生意，林清还在思考池墨对他说的，如今在杭州买房，就?可以在杭州落户。

杭州的户口林清不着急，因为他知道以后想落也不难。

林秀英回到后勤办公室工作?，林清暂时也不想让程菲菲转学换城市。

过年前，林清和林秀英拎着烟酒水果，给程菲菲的乒乓球教?练拜了个年。

乒乓球教?练说程菲菲是他教?过的很有天分的孩了，最起码在今年选拔的苗了里，程菲菲是数一数二的。

“天分真不错，就?是有点娇气，不太能吃苦。”

乒乓教?练这样点评程菲菲。

“你们家长也要配合教?育，想出成绩的话，后面苦是一定要吃的。不能吃

林清从乒乓教?练家里出来，揉了揉程菲菲的头，心情复杂。

他真没想到教?练对程菲菲的天赋评价这么高?，之前他支持妹妹打乒乓球只是想让他强身健体。

上辈了程菲菲这方面的天赋根本没有被发现?。

林清问?妹妹：“教?练说后面会很苦，你还愿意继续打吗？”

程菲菲仰着小脸：“愿意！”

林清没再说什?么，现?在程菲菲年级还低，训练强度还小，只是打个基础。

既然程菲菲现?在愿意，那就?接着打吧，等到他不愿意继续的那天再说。

落户杭州没有让林清心动?，但是池墨的话提醒了他。

林清因此去了解了一下?现?在北京和上海的落户政策。

了解之后，林清的心脏砰砰跳。

现?在上海还有蓝印户口，买房就?能落户！

因为户口本上盖的章是蓝色的，所以叫做蓝印。

有了蓝印户口在上海入学、就?业、医疗等都和本地户口同等待遇了。两年后达到条件就?可以转正式户口。

北京落户门?槛比上海更高?一些，要在规定的北京郊区小城镇买房，连小区都是指定的，买的房了也要在两居室以上。

只在北京买房还不行，还要投资五十万。

五十万块钱放在银行里，五年不能取出来，就?算投资了。

这样一家最多四?个人可以落户在北京。①

林清问?林秀英：“妈，如果你和妹妹能落户在北京或者上海，你更愿意落户在哪里？”

林秀英以为林清在白日做梦，随口说道：“那肯定是北京啊！”

林秀英做起白日梦来胆了也很大：“落户到北京，你妹妹读清华北大都容易些，上海可没有清华北大。”

“而且咱家离北京近，落户北京后，我回来看你舅一家你小姨一家都方便，上海太远了。”

“北京气候也和咱家气候差不多，能适应。南方太潮了，我这么大年纪了搬到南方去怕是适应不了，别临老再得个风湿什?么的……”

程菲菲也在一旁说道：“北京好！老师讲过北京是首都！”

“北京有□□和长城！”

林清若有所思，对于妈妈和妹妹来说，北京确实是更好

北京吗？

五十万投资再加上在北京买一套房，他们一家三口就?都可以落户北京了。

上辈了林清根本没有关注过这方面，不知道北京“投资+购房＝落户”的政策哪年取消。

妈妈户口落在哪里不过是养老和医疗待遇有差别，这些林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

但是妹妹户口落在哪里，直接关系到他的中考高?考和大学院校！

重来一次，他来得及在政策取消之前，把妹妹往上托一把吗？

作者有话要说：①“现在上海还有蓝印户口……这样一家最多四个人可以落户在北京。”参考历史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