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被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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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之后，长宁长郡主大怒，关起门来彻查此事，却发现不少丫鬟都与那人有染，甚至还有几个偷偷堕过胎，为那人要死要活，便是知道真相也不死心。

不仅如此，就连小厮之中，都避免不了一些长相清秀的奴才被....采菊东篱下。

简直是奇耻大辱，偏偏那采花小贼早已跑的无影无踪，难以追寻，此事又不好闹大，连累府中女眷的清誉，最后长宁长郡主盖棺定论，就此打落牙齿和血吞。至于那些被玷污的丫鬟小厮，该发卖的发卖，威胁的威胁，再一番杀鸡儆猴，自然无人再敢多嘴多舌。可她记得。

她记得捡枝是被那该死的采花贼所害，溺死在枯井之中，捞出来的时候她被拦在后头，可远远还是听到下人讲，十指血痕，死不瞑目！

因此，她花了大价钱暗地里托丐帮去寻人，甚至为此还用了她医圣师父的人情。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后，终于有丐帮弟子在江南一带发现了那小贼的踪迹。

只是那小贼圆滑的很，再加上会易容缩骨，很不好抓，于是她又砸了重金托一些江湖高手捉人，又是几月，终究还是用美人计逮住了那小贼，再灌下她交给他们的毒药。

并不致命，但毒就毒在并不致命，但只要他受了一点伤，便会是比寻常加以十倍的痛楚，所以他轻易不敢寻死。

之后，再废了他一身轻功，阉掉丢去小倌楼，每天只能服侍最肮脏恶臭的男人。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地狱哪有人间苦，他就该好好活在这世上，受尽折磨凄苦，方才知被他辜负的人，死前会是怎样的心境。

将心比心不是简单说说便能够做得到的，只有设身处地，才能感同身受，她只信这个。

所以，她在他最绝望的时候，送去一名跟捡枝十分相似的女子，成为他的救赎，得到他的心，再狠狠地抛弃践踏。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

才算真正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做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捡枝到底已经死了。

慰籍亡灵只是生人的愧疚作祟罢了，若失去才懂珍惜，未免过于可

悲，所以这一世，她会好好教这个傻丫头。

单纯是很好，但纯白的宣纸最容易被墨晕染，她要做的，不是让她早早被墨晕染，而是让她在属于自己的空白上画出属于自己的风景。

哪怕有一天不小心被墨晕染，也能从容不迫地勾勒调色，不为那一点污渍而方寸大乱，束手缚脚。

所以，这第一课，她教她识人莫观表面。

披着狼皮的羊跟披着羊皮的狼从某一概念上来说，是一样的危险，不可轻易放松警惕，交托信任。

拾翠进来之后，捡枝下意识要退下去准备早膳，却被孟辞叫住。

“不必准备早膳，等会我去祖母那吃些糕点就行了，阿枝，继续帮我挽发，翠儿，你做事稳妥，帮我派人盯着东院那边。”

“是，奴婢明白。”拾翠俯身点了点头，孟辞透过眼前的铜镜看向身后正在给她挽发的捡枝，小脸迷惑的很。

于是她微微侧头，对着眼神从容的拾翠浅笑着回了一句，“你就不问问你家小姐我，要交待你的是什么事?”

明明是很亲切的嗓音，拾翠却身形紧绷地跪了下来磕头。

“还请小姐责罚，奴婢实在看不过去东院那边刻意指使丫鬟在府内宣扬温世子为青楼花魁一掷千金之事，明摆着想要毁坏小姐的清誉，所以这才将此事告诉了捡枝，她向来是个管不住嘴的....”

捡枝:“......”？？？

！！！！！！

我被利用了?

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为什么要借我的口啊?

虽然捡枝不明白，但孟辞却是知晓的，拾翠向来心思细腻，知道‘以前’的自己对东院那边多有包容，所以要是她说的话，自己可能会不大相信，还会怀疑她是在挑拨离间。

可要是捡枝来说的话，她那么单纯，想来是知道什么便说什么，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琢磨，更容易取信于人。

“拾翠姐姐，你....”

话刚起了个头，便被孟辞递去一根桃花簪打断。

“好了，阿枝啊，以后你这脑瓜子也得多动动了，幸好这次是翠儿，不然你家小姐我被算计死了你可能

还糊涂着呢。”

知道捡枝平日里除了吃睡最在乎的便是她这个小姐，所以孟辞故意说的严重些，也能让她更彻底地自我反思。

“…小姐，奴婢知错了。”果然，捡枝满脸的内疚自责，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总归她肯想了，就是个好兆头。

“至于翠儿，你的顾虑其实我也能明白，只是以后不能再这么做了，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与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小姐我又怎么会不信你呢?”

她笑了笑，又挑了挑眉，用调侃的语气将气氛转化的轻松起来。

“小翠儿，难道在你眼里，你家小姐我就是那种榆木脑袋，被算计了还傻不愣登给人数钱的人吗?”

拾翠眼神一慌，憋的脸都红了，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不容易理清头绪，赶忙解释道：

“没有没有，奴婢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小姐在奴婢心里好比再生父母，当年若不是小姐将我从人牙子手里救回来，也就没有奴婢今天，小姐大恩大德，奴婢永生难忘，唯愿一生忠心追随小姐，为小姐上刀山下火海，挡刀挡箭都在所不辞！”

孟辞:“......”

任谁听了这话都会以为是刻意的恭维，当初的自己也一样，所以才会更喜欢捡枝在身旁服侍。

可就是这样看起来满嘴像是阿谀奉承的拾翠，其实每一句话都是真真切切的诚恳说出来的，她也的确做到了。

那一世就是为自己挡箭而死，临死之前还抓着自己的手，担心她往后该怎么办。

“奴婢要是有好多个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次次为夫人挡箭了。”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光脑子机灵，却嘴笨的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