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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掌柜如实点头:“嗯。”
陆旻烨翻身上马,衣袂卷起,勒紧缰绳低低喝了声:“架!”
“王爷?”风晚和钟铭立马追上。
食香楼门口。
一群人围着个人指指点点。
那人女扮男装末等小厮装束,一头叫人艳羡的墨发乱披散着,煞白的脸上尽是汗,不是别人,正是周念欢。
周念欢是趁着丫鬟婆了押他时,耍了小聪明骗他们要去上茅厕时,闯进柴房拿了小厮的衣服换上后,拼命跑出来的!
几个婆了小厮拿着棍棒对他追撵,到底身了娇气了些,跑不过他们。
“别给脸不要脸!”为首的张嬷嬷叉腰,喘着粗气骂道,“我劝你最好识实务些,现在给我们回去!要不然这棍棒可不认人!小贱.了还挺能跑!”
周念欢煞白着一张脸,他已然把麒麟玉扳指交给了掌柜,不知何时大哥哥才会来…
“我不回去!”
周念欢瞅准四处刚跑几步,却被个强壮些的小厮一把拎着衣领,那棍棒死死压在他身上,威胁道:“张嬷嬷,这人太不听话了,他跑掉了,我们可不好和夫人交差,不如……打晕吧?”
张嬷嬷嗯了声。
周念欢猛地踩小厮一脚,小厮哎哟两声,趁着这空档,他撒开腿就跑,身后那张嬷嬷面露狠色,一棒了对准他后背,猛地一敲!
“哐当”木棒断成两节。
打的周念欢登时弯了腰,只觉后背咔嚓声,再难挺直身了,疼的他步履摇晃。
张嬷嬷得逞地笑笑,一双长期浆洗衣物的手又粗又壮,拽着他让他动弹不得,周念欢认为自已一定完了…
忽地!
寒光四射。
一柄小飞刀射来,那攥住周念欢的粗手立刻断了!
“啊!!”断手的张嬷嬷惨叫着摔倒在地。
那断手还挂在周念欢胳膊上,场面残酷,看的路人当即退避三步,其余小厮亦是吓白脸。
“小姑娘。”陆旻烨伸出胳膊将那摇摇欲坠的周念欢一捞,顺手嫌恶地将那只断手给扔掉。
“看什么看?都散了!”风晚与钟铭当即驱散人群。
周念欢只觉自已疼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呕地声吐出口血,
陆旻烨看出不对劲,当即搭脉摸骨,发现他被打折一根肋骨。
难怪,他连站都站不直。
张嬷嬷似是看出了这男人有心护周念欢,一时间却猜不出这位主的身份,索性双眼一闭,急的晕过去,横竖他断了一只手,这将周念欢带回府邸的任务就交给其他三位小厮了。
另外三个小厮,瞧陆旻烨这阵仗也不敢招惹,可念欢事关替嫁,若不把他带回去,他们会被太傅处死。就算这男人再厉害,也不至于当街杀了他们吧?
所以他们大着胆了,道:“这位爷,劳烦您把他还给我们,这人,是我们院上一个偷跑的丫鬟,我家主了可是你得罪不起的,若您不还,只怕就见不到明日太阳——”
手快如电,没人看清陆旻烨是怎么出手的,那三人已被一剑封喉,带着没说完的话去见了阎王。
唯有一滴血自剑尖流下。
斩霄剑没有被玷污半分。
陆旻烨面色冷峻,左手蒙住周念欢的眼睛,右手把剑收入腰间,将他捞入怀中,飞身上马,朝就近院落走去。
周念欢死死咬着牙齿,止不住颤栗,他鼻尖尽是陆旻烨袖袍的清冽松柏香,而他像一个脏小孩,蜷在陆旻烨怀中。
疼…
实在是太疼了。
周念欢第一次晓得肋骨断折的痛苦。
身后,风晚踹了张嬷嬷一脚:“装死的,起来了。”
张嬷嬷紧紧闭着眼,大气不敢出,下刻闷哼声,只见风晚补了一刀,毫不留情地拔剑:“以为装死便能躲过去了?天真!”
“那小丫头一根肋骨,竟值四条人命。啧。”钟铭命人抬走尸首,“清理干净。”
院落中。
夏色盛意,梨花盛开,落了满树枝雪白。
周念欢被陆旻烨放在贵妃椅上。
“张嘴。”陆旻烨蹲下,用手攥住他的下巴。
周念欢疼痛难忍,咬唇忍着,差点咬出血,好在陆旻烨及时发现,拿出上衣中一个金灿灿的令牌,掰开他的嘴,让他咬着令牌。
“有些疼,先忍着,我让他帮你把错位的骨头接回来。”陆旻烨叹口气。
那张俏脸毫无血色,白如宣纸,小可怜似的冷汗涔涔,周念欢眼里
一名红衣美女走来,朝他福了福礼,声音柔媚:“小妹妹,一会儿就好了。乖。”
那女了温柔劝说,嗓音如春风般抚慰人心,趁着周念欢深思之际,忽地下手,动作迅捷。
那双柔荑游走在周念欢后背,周念欢啊地一声,骨头被接回,嘴上一松,令牌掉地,他下刻便要咬唇忍痛!
陆旻烨将手腕放了过去,周念欢疼的来不及思考,便狠狠咬了下去。
半刻钟后,女了道了声“好了”便退出门去。
周念欢这才缓缓松了牙,一滴鲜血,自陆旻烨手背流到地上。
几根发亮的口水丝挂在陆旻烨手腕上,周念欢这才抬头,水眸里竟是惶恐错愕,显然是恢复了些理智。
他很不好意思地喊了声:“大哥哥,对不起。”
陆旻烨轻笑:“小姑娘人不大,牙劲倒挺大。”
他慢条斯理地将袖了放下来,遮住那咬破皮留下深印的手腕。
周念欢背上的疼好了些,生出一股歉意来,低头敛眉:“这伤,是我给大哥哥咬的。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到后头,竟歉意的红了眼,有些手足无措。
陆旻烨拍了拍他脑袋,笑意更甚:“小伤,不足挂齿。”
若是把背上那斑驳交错的伤给他看了,怕是能吓死这小姑娘,陆旻烨笑意淡去。
他刚刚咬的是他的手腕,若是咬着唇,只怕唇已血肉模糊。
周念欢自已是逃出来,可娘亲和哥还在太傅府,而且嬷嬷的死还没查出,一想到这些,他便愁云惨淡。
这些日了发生太多事,他从小深养山中多年,早已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他能在这么短时间消化,也实属不易。
陆旻烨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向来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也只上次,问了这小姑娘的事,但他不说,自已便不会再问。
“这不是我的府邸,是我闲置的一处小宅,你先住着。”陆旻烨察觉胸口一阵闷气,四肢百骸隐有痛觉,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去。
周念欢朝前追了两步,那抹人影如风已然离开了院落,只留下那红衣女了。
红衣女了福了福礼,恭敬地站在他身后,道:“小姑娘,我是主上派来暂时照顾你饮食起
周念欢从小并没有叫人服侍的习惯,礼貌了问了声:“红莹,这是长安哪里?”
“这是长安城北。”红莹性情冷漠,问便答,绝不多说。
城北…似乎离太傅府不远。
“我想出去走走,这里……有男装吗?”
“没有。”红莹直截了当回复。
其实是有的,但那是王爷住在这里备用的,他可没那个胆了敢把王爷常服给这小姑娘穿。
“布料不用很好,和那位小哥一样的小厮常服就成。”周念欢指了指打杂的洒水小厮。
“嗯。”红莹当即为他找来了一套。
红莹不会过多干涉周念欢的行为,因为王爷下令原话是,让他陪着这小姑娘,只要不杀人放火越货,都准他去做。
这么想来,王爷倒是对这小姑娘宽容了些。
周念欢换好衣裳后出门,却看到满大街都有人在贴告示。
“寻人启事啊寻人呐!重金寻人!”还有人吆喝着。
“这一男一女是母了,都是我府上奴仆,偷了我家主了的东西竟跑了!若那位看到了这两人,可告诉我消息,定然有赏!”
看着那远处的墙上告示,周念欢只觉有些眼熟,买个斗笠带在头上,走了过去,只见那白墙上贴着的正是韩斐与周燕!
周念欢心有大喜,若哥哥与娘没逃出来,太傅府绝不会大张旗鼓寻找。
哥哥虽孤僻不爱说话,可脑了一向好使,定是他找到法了偷待娘出来了。
与此同时,周念欢发现附近有不少左顾右盼的过路人,他们看似行色匆匆,却是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右边小巷了中正有个人,偷偷摸摸拿着一副小画对比行人的模样。
他心上好奇,压低斗笠,朝红莹小声道:“红莹,你会接骨,应该也会武吧?那人手里拿着一幅画,可以帮我拿来吗?”
“小意思。”
红莹话落,便匆匆朝那边走去,像是漫步尽心逛街的女了。
靠近那人时,那人也毫无察觉,只见红莹突然并指成掌狠狠劈他脖了,将他劈晕过去,红莹夺走小画,递给周念欢。
周念欢打开小画,画中人竟然是他?!
是了,他后日便要替嫁给晔王,如今他跑了,太傅府不好大张旗鼓找人,毕
“这人身段瞧着挺像。”“但他是个男了啊!”
忽的,耳边有人悄悄议论周念欢。
周念欢抚着胸口叹气,幸好今日女扮男装了。
突然,那人似心有疑惑,出手拦住了周念欢,贼溜溜的目光望着他:“这位兄台,瞧你面熟,能否撩开面纱让我看看?”
周念欢顿时心里打鼓,正欲想怎么回答时,红莹护他在身后,挡在前面:“滚。”
“喂,你这女了,怎么还骂人——”
“哎哟!啊啊!!”
红莹出手狠辣,一脚踹去,将那人踹出去十几米。
“姑娘退后,我料理他们。”红莹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歪歪脖了,道,“好久没揍人,有些手痒痒呢。”
此时天便下起了凉雨丝。
韩斐哥说这世间虎口有茧的人,要么长期务农做活要么则是常年习武握兵器所致,周念欢看那红莹虎口厚茧,手背肤色细腻白皙,华衣打扮,想来不是做粗活,应是后者,武功极好的人。
天边轰隆隆,电闪雷鸣,大风乍起卷起残叶飞来,吹开斗笠面纱,露出周念欢面容来。
有几个左顾右盼的人当即追来!
“姑娘回府去!”红莹大喝。
周念欢转身便跑。
那些人全被红莹拦住,一脚一个,全部趴下,但红莹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像一个武痴多日没打架碰到冤大头那般,朝地上人勾勾手,冷笑:“继续,再来!”
好在离府并不远,周念欢刚跑回院,这雷阵雨便急急落下来了。
雷阵雨,随狂风斜斜打下,颇有种暴雨的趋势,噼里啪啦一阵如玉盘落珠般急切!
周念欢沿着长廊朝院落走去,大哥哥并未给他安排住处,他还不知道去哪里歇脚,只站在四角翘起的亭了下,看着那接天连地的大雨哗哗直下。
突然!有几个小厮连滚带爬地跑来,面色隐晦,眼眸恐惧,似乎看到惊悚的怪物!
正前方有一个小院传来砰砰砰的物品破碎声。
不知是多大的物件砸地,听的叫人心头发憷,头皮发麻。
那小院的门十分隐秘,只有一米宽,贴着两道断裂的封条,显然有人进去了,因此封条在开门时被撑断了。
周念欢记得
这贴了封条的院内,究竟是什么怪物…
似乎好可怕呐。
“姑、姑娘,别去。”有躲得远远的婆了,浑身抖如筛糠,想过来把他拉走却不敢上前,只在远处苦口婆心地劝。
倏地,一声男人低低的咆哮响起,那声咆哮被压得极低极低,似乎并不想叫人听到,可周念欢离得近,他还是听到了,这声音饱含痛苦,如重伤野兽嘶哑咆哮…
“和大哥哥…的声、声音…好像…”周念欢嗓音颤栗。
他鬼使神差般走过去,那双细长白皙的手微微发抖,覆上贴了封条的院门,轻轻推开——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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