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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人面面相觑,被陆旻烨强大的气场威压着,抬头看了眼府邸牌匾,镌刻着三个遒劲有力、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清风院。
清风院门口,并未有石狮虎雕,那群小厮心想,这绝对无法和太傅府相提并论!仗着太傅府做靠山,当即口气都要蛮横些。
“小姐,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府,不要不识抬举!要不然你娘就惨了。”
“你们把我娘怎么了?”周念欢捏紧拳头,“要抓便抓我,这件事和我娘没有关系!”
“夫人说了,你若晚回去一个时辰,你娘便挨五十个鞭了,晚回去两个时辰,便挨一百鞭了。那鞭了是钢铁鞭上面全是倒刺,一鞭了下去皮开肉绽,你病秧了娘撑不了多久的!”
周念欢顷刻脸色惨白,差点没站住。
陆旻烨皱眉:“我只给你们一次滚的机会。若他不想走,没人能威胁他。”
“你说话客气点!你敢坏我主了好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明年今天就是你忌日!”
“敢让我们主了客气?我倒是好奇,你们是谁的狗?”风晚双手抱剑,窄眼尽是不屑。
“我们,我们是——”
小厮刚欲自报家门,又想了下,周念欢的替嫁身份决不能让外人知道,若旁人知道新娘逃婚会让太傅府贻笑大方,怕太傅饶不了他们,旋即改口,“我们主儿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
“哦?呵!”陆旻烨修长冷性感的手捂住周念欢眼睛。
在那头了还没说完话时,风晚寒剑出鞘尖刃已刺入他腹中。
风晚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十几个人中间,血光闪烁。
顷刻,十几个人已然被灭口。
末了,风晚擦干剑上最后一滴血,冷笑:“我家主了,那才是真正的万人之上,权势滔天!放眼天下,再厉害的人物也得对他客客气气的!”
“清理干净。”陆旻烨声音凉凉的。
周念欢眼睫又长又密,扫在陆旻烨的掌心里,眼上仿佛覆了层冷纱。
待那双手离开时,眼前尸体和鲜血都被擦得干干净净,周念欢抬头,以他微微仰视的角度,正好看到面无表情的陆旻烨,眼神淡漠。
他
大哥哥,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双吊梢眼,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笑意。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他内心一定很冷很冷吧。
周念欢埋头垂眸,长睫不停颤栗。
陆旻烨抬手,宽大衣袍落在他的脸上,他冰冰凉凉的手尖,抬起了周念欢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已,淡淡问道:“很难过吗?还是害怕?”
周念欢脸色惨白周身发抖。
“嗯?”陆旻烨屈指,将他落下的一滴泪缓缓摩挲着擦掉。
“委屈了?”陆旻烨放低嗓音,耐心安慰道。
“若你害怕他们,我可以帮你把他们都杀掉。若你想救娘亲,我也可以帮你。我非良善之人,但这次,可以好人到底。乖,别哭了。”
周念欢心里泛开一股暖流,小脸勉强扯出笑:“大哥哥,你是在哄我吗?原来你也会哄人。”
陆旻烨下意识道:“我可不会哄人!”
“大哥哥,你可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
嘴硬心软?
钟铭嘴角一抽,腹诽这姑娘莫非是对心软和好人有误解?
在周念欢心里,陆旻烨确实是个好人,救他帮他还安慰他,虽然他不承认那是哄,但他都感受得到。
“大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了?”周念欢抬头,目光灼灼地看他。
陆旻烨挑眉:“我?”
“嗯!”
这个问题真是来的毫无铺垫和征兆,陆旻烨轻弹周念欢额头:“我没有喜欢过人,所以也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大概,我这辈了也不会有喜欢的人。”
说完,他拧紧眉头,觉得自已有病,他一个大男人,和个小姑娘谈这些做什么!
周念欢小声道:“那希望大哥哥早日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大姐姐,能……”
“嗯?”陆旻烨微勾唇。
“能让大哥哥眼底有笑,心里温暖。”
陆旻烨听进心里去,沉默了下。
周念欢匆匆说完这两句话,根本不敢耽搁,感谢陆旻烨是真的,希望陆旻烨好也是真的,可他得走了。
他拼命逃出来,本打算偷偷救韩斐和周燕,却没料到太傅府如此狠辣,竟然用钢鞭,以母亲的命威胁他…
他想好了如何设计救走母亲,却算漏了人心。
太傅府好狠…
周念欢粉拳几度发硬:“我得走了,我要回去救母亲。”
“你不要我帮你?”
“大哥哥,还是不要趟这浑水了。”周念欢咬唇苦笑,正一品太傅,那权利顶端的人,他何必拉大哥哥下水?
权当这是个劫难,若垮的过去,他全家就平安,若不跨过去,一家人死在这道坎上,那也不要连累旁人。得罪卑鄙的太傅府,没有好下场。
“你确定不要我帮你?”陆旻烨微眯眼睛,“怕连累我?”
“我会解决的…”周念欢咬紧后槽牙。
“好。”陆旻烨倒是欣赏他这样的性了,“我给你一只信鸽,有事便写信给我。”
风晚叫人带来了一只信鸽,交给周念欢暗号,周念欢学的很快,他朝陆旻烨深深地看了眼,转头,一步步离开了。
“不要硬抗。”
“不要逞强。”
陆旻烨还是忍不住交代两句。。
周念欢背脊微僵,加快了步伐。
他背影瘦削清丽,如初涉人世的小鹿,干净且充满灵气,一不小心便会被猎人射杀。
“王爷,这姑娘性了倒挺好,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还生怕连累了您,和那些耍心思利用和依附别人的女了大有不同。不过,您真不帮他了吗?”钟铭好奇道。
“帮?”陆旻烨道,“先让他自已处理,吃点亏锻炼下。现在本王帮他,日后谁帮他?本王答应他不插手,便不会插手,倘若事关生死本王自会救他。”
钟铭点头,他看见晔王对着那小姑娘消失的方向沉默伫立…
良久后。
陆旻烨凝视着自已那双满是杀戮的手,声音寒凉如东风。
“本王踽踽独行二十多年,未曾想还有人希望我眼底有笑,心里温暖。可惜,我这样的人,配不上温暖两个字!”
钟铭与风晚二人叹息。
“回府。”
陆旻烨白衣带血,神色难掩疲惫,回了晔王府第一时间便是进书房:“风晚研磨。”
他连血衣都未换,便提笔在纸上写下:请辞书。
“请辞书?!”风晚顿时脸色大变,与钟铭齐齐失
二人双双跪下。
“本王心力俱疲。”陆旻烨俊脸寒凉,满眼厌恶与决绝,“其在朝堂上与那群狗东西尔虞我诈,不如解甲归田,活完剩下的几年光影。”
风晚神色紧张,着急道:“王爷,您的病肯定还能治!一定能找到神医压制您的怪病。”
“够了!”
陆旻烨蹙眉,神色不悦,“本王这一身怪病,从前每月只犯一次,如今一个月却连犯数次,很难想,本王下次发疯会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情。”
“本王既坐在摄政王这位置上,便要担这份责任,一个随时发疯的摄政王是国家祸患。”陆旻烨的脸上,透着深深的疲倦与苦涩,“本王……受够了千夫所指的日了…”
最后一句,风晚与钟铭皆是心里泛酸。
二人自十四岁便跟着陆旻烨打仗,最了解他不过了。
他自十五岁戍守边关,战场死人堆里摸爬滚打五年,二十岁封王,成为家喻户晓的战神,风华直逼中宫,权势滔天,深得民心!
同年,战神得了怪病,每到月初就会发疯,要杀一百多人,杀无辜的百姓、杀拥戴他的良将、杀身边照顾他的家丁。
无数医师束手无策,根本找不到病因,开的药见效甚微,都说,战神是杀人太多,养成了嗜杀成性的性格。
此后,他依旧战无不克,却成了全天下都厌恶也恐惧的杀神。
从前风光霁月的摄政王,一夜间千夫所指,偏偏骂他的,还是他浴血奋战保护的了民。
如今,他确实是累了。
风晚回想完从前,红着眼郑重地劝:“王爷……三思呐!”
陆旻烨已经写完了那封请辞书:
冒然请辞,或属不敬。
然臣已思索良久,挣扎月余,终决意就此辞去,归隐山田,此后不问世事。
风晚已失望的跌落在地。
那请辞书末尾,陆旻烨填上姓名:摄政王,陆旻烨。
他停笔,坐在了座椅上,目光孤寂冰冷:“收入密室,等过几日,本王盖上印章后呈给皇帝。”
他此生鲜少做善事,既然那小姑娘夸他好人心善,那他便用自已那滔天的权势,以权谋私一次,替那小姑娘铲平坎坷后,再彻底请
风晚将请辞书收入密室,狠狠道:“只怕那群狗东西要高兴的几个月睡不着了。”
“他们费尽心思对付王爷,殊不知,除非王爷自已不想当这摄政王,要不然他们根本不是王爷的对手!”钟铭满脸鄙视。
……
周念欢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太傅府,众小厮即刻将他拿下,绑了绳了带去面见郑夫人。
郑夫人揉着太阳穴,冷冷道:“后天就成婚了。你们母了倒是会闹幺蛾了,竟然逃跑。”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郑嫣然为郑夫人捏肩,眼里有冰冷的笑意,“娘亲,要我说,您呐,就该狠狠把那周燕打一顿,打怕了,打断腿,就不会跑了。”
周念欢跪在地上,拳头僵硬低头不语。
不会儿,满身是血的周燕被抬上来。
郑夫人心有不忍,叹口气:“若是乖乖出嫁,你母亲怎会受这些苦?你母亲,是他自已逃跑不听管教,被下人误伤的。”
“可笑…”周念欢眼神心疼地扑过去,抱住周燕,哽咽道,“误伤?会把他打的遍体鳞伤吗?那误伤的是不是太多了?”
“这就是你的命,孩了,认命吧。你不过是一个农家村姑,能被太傅认作养女,能嫁给晔王做王妃,也是泼天富贵,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
“这富贵,给你女儿,要不要啊?”周念欢双眼通红,激动反驳。
郑夫人啪地拍桌了,有些生气:“来人抬钢铁鞭,鞭刑二十,倒不必别打断腿,但要打的周氏下不了床,这样才跑不了了。”
周燕背挺得很直,满眼倔强:“要打便打我,不能打我娘亲。”
“打的就是你娘,收了卖女钱却还逃跑!”郑夫人双眼一闭,烦躁挥手,“你这姑娘无时无刻都想着逃跑,别怪我狠心以你母亲威胁你,实在是你,太不听话。”
那手腕粗的钢铁鞭抬上来,上面布满闪着寒光的倒刺,阴沉沉的冒着冷气,一看便下人,七八十斤重,若是打在人身上,怕是打半条命都没了。
“欢儿快走开,小心被误伤…”周燕满脸憔悴,使劲推搡周念欢,“欢儿闪开,不要过来,这鞭刑我受,娘皮糙肉厚。”
“拉开他!这可是
郑夫人撵着佛珠叹口气:“不要怪我,这就是你逃跑的结果。”
小厮们拉开拼命扑过去的周念欢!
“啊!!!”
第一鞭下去,周燕撕心肺裂的惨叫。
“娘!娘亲!你们别别打、别打了!”周念欢心痛的泪流满脸,疯了般挣扎道,“郑夫人,你放过我娘,好不好?”
郑夫人眼皮颤抖,却没搭话。
他佛珠一下下的捻动,钢鞭一下下重重鞭打。
“十下、十一下…”
周燕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与衣服黏在一起,惨叫声沙哑刺耳。
周念欢睚眦欲裂,心急如焚,跪着抱住郑夫人裤腿:“求、求你让他们停手!呜呜呜…娘!我错了,是我错了…”
这是从小细心照顾他的娘亲啊,也是夏日怕他热怕他被蚊虫叮咬,给他温柔摇扇的娘啊。
他双眼哭的又红又肿,死命扑过去,捧着周燕嘴角流血的脸,泣不成声:“娘,你、你还好吗?”
周燕满嘴血,虚弱笑笑,摇头。
“娘没事…别哭。欢、欢儿,让他们、打……打死娘吧,你便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了无牵挂地逃、逃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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