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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廿八刚刚蹲到昏倒在地的孩童父亲身边,就看见两道黑影投在了面前。
抬头一看,正是石钰龙、白子规这一大一小两人,大人在前,少年在后,与他隔人对望。
“看我们干嘛,继续啊。”白子规笑眯眯说道。
“我来管教我卢家家奴,你们来作甚。”卢廿八心中一堵,恼怒道。
“看你说的,我这不是怕这位老兄醒来之后,一时接受不了现实吗。”白子规不咸不淡地回道:“我们是来帮助他的,毕竟其他有些人恐怕不会觉得他需要帮助。”
卢廿八恨得暗暗咬牙。
他本想趁人不注意,下一记暗手,取他性命,免得到了公堂之上,证词会对卢家不利。
他们虽然不怕,但是终归麻烦。
但是这些人实在是不胜其烦,竟然先一步将这招封死。
想到这里,卢廿八长叹了一口气。
现在只能尽量试试看,能不能用别的方式让他闭嘴了。
石钰龙、白子规二人虎视眈眈,他也只能稍稍用力,将那人拍醒,却也无法再做什么。
毕竟,养精境的修为,只是强化肉体、刚猛于外,还不可能做到暗劲伤人。
那人被轻轻拍醒,翻身坐起之后,两眼无神,一脸迷惘,使劲摇了几下头之后,才清醒一点,惊慌地大喊:“我儿子呢,我儿子在哪?”
他不断四顾左右,终于看到了仰躺在地的孩童尸体,吼叫一声,拼命扑了过去,摇晃着孩童:“小虎,你怎么了小虎,醒醒啊小虎。”
姜青峰等人也聚了过来,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沉默了好一会儿,白子规才闷闷地开口,声音仿佛有些被哽住了:“请节哀。”
那人慢慢停下了动作,仿佛充耳未闻,只是眼泪不断流了下来。
“李春是吧?”卢廿八再次来到了他的对面,盯着他的眼睛,开始发话了,声音阴森森的。
“你儿子死了,可是你还活着,还有你的家人。所以如果想要他们以后都好好活着,就得想好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你们只是卢府家奴,就算一口咬死了少爷,以他的身份,最多只是交些
罚款,不痛不痒斥责几句,谁能拿他怎么样?”
“所以,你是与外人勾结,将我家少爷引出府中,试图绑架于他,用于威胁卢府,不料未能得逞,你儿子也是在争斗过程中被误伤而死的。”
“少爷宽宏大度,只要你肯诚信认罪,可以代表家族原谅你的一时糊涂,到时候可以将你讨回家族,族法处置。”
“那时,如何处置就在一念之间了,饶你一命也是小事,给予一些钱财也不是不可。”
“好好想清楚,再做决定。”卢廿八揪住了李春的破旧布衣衣领,将他整个人拉近自己,轻声威胁道。
李春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卢廿八,被揪住的衣领被拉开一条缝,隐约可见脖子上的一颗黑痣。
卢廿八眼睛眯了起来,与李春对视着,让他感觉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住,眼神不自觉地移开了。
石钰龙走到李春身后,俯视着卢廿八。
“你放心,”石钰龙虽然盯着卢廿八,但明显是在对李春说话,“说你想说的就好,你和你家人的安全,我们青羊部可以保证。”
卢廿八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抬起头,用阴毒的眼神,与石钰龙对视起来。
“好了,出发吧。”马贤才终于准备完毕,开始招呼众人。
……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眉州决曹掾肖睿大惊之下,从舒服的太师椅上猛然站起,双手扶桌,身体前倾,盯着马贤才。
这里是肖睿在郡衙之内的办公处所,房间不大,但装扮得甚是典雅舒适。
桌椅以酸枝木打造而成,硬而结实,做工精细,也算是个中上品了;桌上排放着笔墨纸砚,排列整齐,宣纸铺开上有字,笔搁砚上沾有墨,显然原本正在写些什么;屋边角处还放着一个香炉,香烟升起,烟雾袅袅。
此时他大惊之下,连桌上的笔架都撞翻了,却毫不在意。
“咳咳,大人。”马贤才显得有些尴尬:“您看这事儿,两尊大神打架,咱们两头都不好得罪啊。这可如何是好。”
“那你为什么给我把这件事儿带到我这儿来?”肖睿恼火道,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一圈。
这种事儿,别人都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他倒好,竟然眼巴巴地往上撞!
“下官也是不知道啊,只是看两伙人冲突,职责所在,当然要去看看。”
“一方突然发现是卢家二少爷,死死盯着下官,要我立刻处置了,下官能不赶紧表态?”
“谁知道一个来头比一个大,下官也是措手不及啊。”
“而且,就算下官不去,他们还不是得找到衙门来?”
“大人,此事也是有利有弊啊,若是办好了,至少能让其中一家再欠下自己些人情吧。以后这位子,总也会更稳当,做起事来更游刃有余些?”
肖睿此时恨不得掐死他。办好?若是办不好呢?那到时候,够自己喝一壶的!
而且他自己不上杆子接上这事儿,谁规定了来衙门就一定得找自己?衙门里人多着呢!看别人笑话不好吗?
现在倒好,让别人看自己笑话。
“要不这样吧,大人,咱们把事情都往他身上推,如何?”马贤才眼珠一转,凑到肖睿身边,手指往上一指。
“唉!”肖睿长叹一口气,只能如此了。
他们说的人,正是眉州郡府通判,作为郡守副手的田其义。此人还有一个身份,是卢家女婿,卢嘉树的姑父。
他也是卢家在郡府的代言人,若是将来郡守去职,他便是最有机会接任郡守之人。
说到这里,两人更不怠慢,赶忙起身,朝田其义那里匆匆而去。
田其义此时,正在焦头烂额地安抚着一个掩面啜泣的妇人。
“二嫂,你看看你,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被妇人闹到这里来,田其义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那夫人身着锦缎,装扮素雅,周身珠玉装饰不多,但都价值不菲,且恰到好处;脸上的妆都被哭花了,随着泪水画出一条条的,正被她用手帕使劲擦着。
此人正是卢嘉树的母亲,卢府的长房二夫人,她听闻卢嘉树受伤,带了两个贴身侍女、两个护卫就匆匆赶来。
“妹夫呀,”她哭道,“我家树儿被欺辱地好惨,你可千万得为他报仇呀。”
“二嫂,您说的哪里话,”田其义
苦笑道,“大家可都是一家人,我怎么会袖手旁观呢?您看着吧,我这就找……”
“砰砰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田其义不禁皱起了眉头:“来者何人啊?”
“田大人,”声音从门外传来,“下官决曹掾肖睿,携右曹掾吏马贤才,特来拜访大人。”
田其义闻言呵呵一笑,朝着二夫人道:“二嫂,您看,审案的人来了。”
“还请二嫂偏房稍候,待小弟与他们交代一下此案的情况,再来与二嫂分说。”
那夫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站起身,带着侍女护卫向偏房走去。
田其义待得他们偏房门被走在最后的护卫关上,才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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