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张 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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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倾泻山峦。

晓月峰上，刘攀驻足，在他面前的是一座杂草已经不知道长了多少茬的坟头。举目四望，则是一片乱葬岗的景象。

这里真有日月精华的能量存在？

刘攀眼中闪烁着莫名，虽然并没有刨坟验尸，但在他的感知中，坟中那具骸骨上确实有日之精华存在的痕迹。

感知力扩张，在一具血肉还未完全腐朽的尸身上，刘攀找到了月之精华存在的痕迹。

对于日月精华，刘攀没有在自己的笔下描写过。而若不是僵尸这种是事情发生在了他自己身上，他也不会认为这个世界还日月精华这种能量体系存在。

对于日月精华的研究，刘攀没能找到什么系统性的研究方法，一直都是想到什么就尝试什么，验证什么。可以说是一直处于孤身无援的摸黑状态。

后来，随着对天峰大陆历史的逐步了解，他知道在久远的历史年代里，这个世界有魔灵鬼尸这一存在，且是与现如今他的身体状况极为相似的存在。

魔灵鬼尸，这是尸体在经历不知多少年日月精华洗礼之后诞生出灵智的“活尸”。而他，是灵魂穿越附身于死尸后“活”过来的不正常的人类。

两者的共通之处都是无“灵”尸体有了“灵”，不同之处是一个先接受了日月精华洗礼之后才有了“灵”，另一个则是有了“灵”之后才接受了日月精华的洗礼。

虽有前后顺序的差异，但身体上的变化以及脑海里的那些东西却是让刘攀明白，两者在本质上或许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自在历史古籍上发现了土之一系“养尸一脉”的相关信息之后，刘攀就已经在做准备了，因为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他解开自身某些秘密的唯一线索与可能。

从雷宗出发，若以逆时针方向行进，第一个要进入的就是土宗。然而，刘攀没有直接来土宗，而是以顺时针的方向行进，最后才来土宗。这不是一时兴起的决定，而是因为某些原因，刘攀在潜意识里有些回避。

如果土宗就是终点，那自己是否还能保持住原本的初心？刘攀是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他需要一些心理建设，并且为自己寻到更多的，哪怕只是幻想与现实间那唯一一丝的额外可能。

如此，即便土宗真的使得所有的希望都破灭，那也不会彻底沮丧，还会有继续前行的动力。

天峰大陆如同一个囚笼，困住了所有修士，也困住了刘攀。而较之其他修士，刘攀更多一把锁，那便是肉身这道枷锁。

日月精华，魔灵鬼尸。说到底，刘攀至始至终都未曾抱有多少希望，毕竟在当今这个时代，很多东西真的就只在历史。

他希望的是历史，而现实若能找到，那便是意外之喜。

感知力蔓延并且扫描着周身所处的这片“乱葬岗”，刘攀默默的告罪了一番，而后详细探查了数十具新旧不一的尸体骸骨。

不多时，刘攀心有所感，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的明月，而后再次迈步前行，

树阴错错似鬼影重重，“乱葬岗”上死寂一片，刘攀是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片“乱葬岗”真的是名副其实的乱葬岗。尸体，就像垃圾，除了极少数，大多都是胡乱挖坑掩埋，甚至很多尸体都不完整，缺手的缺脚的缺头的，什么样的都有。并且，有不少的尸体是被掩埋在同一坑中，而在刘攀的感知中，最夸张的一个土包下竟是埋了有十数具尸体之多！

而一路走一路看，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一些朽烂的白骨茬子散落在各处。

人间地狱？这是刘攀此刻能找到对这“乱葬岗”最为贴切的一个形容词。

或许不应该感到庆幸。

从各处尸骸的腐朽程度以及其内蕴含的日月精华数量进行判断，刘攀很轻易的就得出了这些尸骸大多都不是同一时期被掩埋处理的。

而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之前的不知多少年前开始，这里的“人体实验”很可能从未停止过！

这是欲望的驱使，长生的诱惑？

不用过多的思考，刘攀毫不怀疑，土圣必然牵扯其中，且还是牵扯最深的那个人。

终于，刘攀穿过了这片乱葬岗。在没了尸煞之气的阻隔后，从僵尸的特殊感官里，刘攀嗅到了些许活物的气息。

回头，刘攀呼了口气，默默的在心里做了番感谢。因为他清楚，有这片“乱葬岗”的出现，土宗关于魔灵鬼尸的研究必然丰富至极，而这，正是他目前所需要的。

收敛心神，刘攀继续前行，很快便抵达了晓月峰的山腰处。

不自觉的挑了挑眉，刘攀是觉得有些意外。因为晓月峰此处的山腰与他之前去的那几峰的山腰出并不相同。这里没有幻阵与禁制的阻隔，一眼便能看到深入山腹的那个洞口。

而因为僵尸感官上活物的气息也较为清晰，刘攀是觉得在这山洞内部恐怕也没多少能隔绝气息的阵法与禁制。

没有过多的迟疑与耽搁，在动用感知力确认没什么危险之后，刘攀抬脚站到了洞口处。

感知力蔓延，片刻，刘攀确认了自己之前的某些猜测，而与此同时，他也确认了某种可能的可能，心跳不自觉的便加快了几分。

晓月峰，这是笼罩在夯土城风水大阵里的九座山峰之一。然而，较之其他八峰，晓月峰却是截然不同的一峰。

九座山峰，不同的天地元气受风水阵势的影响各自流向各自不同的山峰，而八系天地元气对应八座山峰，余下那峰便是晓月峰。

对于晓月峰，刘攀之前在探查其他三峰的时候就已经得出了一些猜测与结论，那便是晓月峰不是单一的只汇聚一系的天地元气，而是会同时汇聚八系的天地元气！

且，晓月峰汇聚的并不是寻常外界可见的单分子天地元气，而是经由八峰催化合成之后达到某种临界值之外的多余的六芒星状的天地元气。

真正让刘攀意外又心绪起伏的是，晓月峰上汇聚了八系的六芒星状元气的同时，在“乱葬岗”里大多数的尸骸上，或多或少的都能观察到日之精华与月之精华的痕迹……

压抑住自己的心绪，刘攀没在去深入思考更多，而是抬脚向着山洞内部走去。

一路上是阴暗潮湿的感觉，不过因为身体的缘故，刘攀感受到的是身心惬意。

不多时，在刘攀的感知中，前方有了变化，有岔路，且一个又一个石室出现在了他的感知之中。

石室是沿着道路两侧的石壁开凿出来的，没有门，感知进入，刘攀是发现在每个石室里都有数口不明材质的石棺。

石棺上没有禁止，在其内部躺着的不是活傀儡，而是一具又一具真正的尸体……

真正的养尸地！？

刘攀精神微振，原本有些微起伏的心境却是反倒彻底平复了下来。

很多时候，即便明知道答案，但抑制不住的猜测总是会在不知觉间搅乱人心。

刘攀驻足，没再前行，而是动用感知力仔细探查起了石棺内尸体的具体情况。

日月精华的能量几乎在所有石棺内的尸身上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然而，腐朽。这却是刘攀从这些尸体上感受到的最为直观，也是最槽糕的东西。

在将这些尸身骨骼血肉与自身彻底僵尸化的身体进行比较后，刘攀眼中有了诸多的疑惑。

不知怎么的，在那近乎神的感知力扫描下，刘攀总觉得这些尸体与自己的身体相比少了些什么。

皱眉思索良久，“抑衰活性”这个词出现在了刘攀的脑子里。

刘攀不是没有研究过尸体。之前在离开雷宗的时候，刘攀就曾研究过两具魂灭在引雷室里的雷宗弟子的身体。

只不过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他仅是观察了有限几天的时间，确认了一些在他看来比较重要的信息。

而如今，观察着洞内石棺里的这些尸体，刘攀却是清晰的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

或许是因为时间的缘故，石棺内的尸体死亡时间最近的似乎都已经超过三个月了。

在这些尸体上，除了浓郁得化不开的死气之外，还多出了一些腐朽枯寂的气息，这是之前在那两个雷宗弟子尸体上刘攀都不曾观察到的现象。

枯寂，腐朽，这是肉身本源在逐渐衰竭的表现。

这一刻刘攀想了很多，同样也生出了诸多疑惑，得出了很多没有任何理论根据的猜测。而没有例外的是，这最终的矛头都直接指向了养尸一脉的养尸之法。

肉身本源的枯寂衰竭，若是这不能被抑制的话……

刘攀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石棺内的尸体上，他忽的有些明白在当今时代魔灵鬼尸不能再现的原因之一了。

肉身的死亡能否被抑制？

对于一个活着的个体来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有成长衰老的时候。

然而，对于一个死亡的个体来说，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腐朽便会变得极为缓慢。

刘攀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一刻他忽的明白过来，原来这世间诸多的美好，都不过是一种向往的自欺欺人……

这世间并没有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