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苍生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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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要当朋友相处，但真正实行起来，并不想口中所说那么痛快，毕竟，玉珞失去了记忆，雪央却没有，而记忆这种东西就想陈年佳酿，熏人晕醉。

不一会儿的功夫，山鸡便烤好了。

玉珞取下里焦外嫩的喷香山鸡，放在翠绿荷叶上，鲜香油亮的鸡肉散发着阵阵香气。

小狐狸眯起眼睛。

“好香，就是这个味道，我想了十年。”

十年里，他总是忍不住想这一口，可即便请了四海八荒最好的厨师，却也烤不出这种口味，越吃不到越馋，很奇怪。

玉珞没吱声，心很闷，脑了却空空如也，总之不是什么愉悦的情绪。

“你尝尝看咸淡如何。”他扯下一只鸡腿递给他。

少年像是在上古村落那般，眉眼弯弯，接过鸡腿，下意识冲着玉珞讨好一笑，艳若桃花。

玉珞低头，假装没看见。

还没等雪央把山鸡吃到嘴里，白翊来了。

白翊一进门，便看玉珞正任劳任怨把一只肥嫩山鸡腿扯下，递给对面的绝色少年，那少年眉眼弯弯，十分欣喜，眼睛里全是光彩。

白翊面色一冷，狠咬后槽牙，这狐狸精竟还敢上门？

显然，白翊认识雪央。

确切的说他见过雪央，在玉珞的记忆中。为了调查玉珞那半颗内丹的下落，他曾经去养魂塔里找过玉珞的记忆，在那些碎片记忆里，到处都是雪央。

他眼睁睁看着这男狐狸精是如何装乖卖巧，如何一步步设下圈套，诱导玉珞掉下陷阱。

难怪都说九尾狐一族个个容貌绝色倾城，也个个蛇蝎心肠，果真如是。

玉珞抬头一看，便看到了白翊：“师兄，你怎么来了？”

“师妹，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讲。”

雪央抬眸望去，魅惑狐狸眼微眯，不自觉的迸出凌厉，出于九尾狐天生敏锐的嗅觉，他察觉到了威胁，那是被抢占地盘的巨大威胁。

玉珞见白翊神色严肃，以为是正事，赶忙站起身来。

雪央叫他：“你不陪我吃饭？”

“你吃饭也要人陪？”玉珞琢磨着毕竟是高高在上的九尾狐族少主，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的秉性习惯，顺口安

“你别……”雪央红唇微启，刚想说不让他走，就看到玉珞已经一溜烟跑了。

手中的鸡腿顿时就不香了。

这些卑微的凡人，以为走开他便听不到了吗？

虽然有些不地道，少年还是竖起耳朵，听起了墙角，这不怪他，谁让九尾狐族听觉灵敏呢。

玉珞所在的洞府前是一片桃花，因浮玉山乃是灵气四溢之地，粉嫩桃花常年花开不败，白翊和玉珞两个站在粉云桃花间，远远看去，倒是一对儿璧人。

白翊不悦道：“师妹怎可任由那妖狐靠近？你知不知道，当初便是他骗走了你半颗内丹。”

这话不期然被雪央听到，狐狸眼微眯，瞬间迸发出一股强大杀气。

却不想，玉珞只是淡淡点头：“我知道。”

他知道？白翊和雪央都愣住了，两个人都想隐瞒这个事实，白翊隐瞒是怕玉珞受伤害，雪央隐瞒，这原因就复杂了。

白翊讶然道：“既然知道，师妹又为何……”

“这件事，师兄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数，倒是另外一件事，我想跟师兄说一下。”

玉珞平静道：“之前小秘境的事情，师兄并不亏欠我，不必几次三番过来道歉，倒显得我小气，师兄本就与我没什么关系，不救我也是应当。”

白翊苦笑：“师妹又何必跟我这般清清楚楚？”

“要清楚的。”玉珞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改修无情道后，更是心性淡薄。

他心无波澜，说什么自然也毫无顾忌：“师兄以后也请不要再执着于找我那半颗内丹，那半颗内丹是我自已亲手剖的，想来也是心甘情愿，没有反悔的道理。”

这话既是说给白翊的，也是说给雪央的，玉珞知道雪央在偷听。

果然，雪央呼吸一窒，握紧了手中的鸡腿。

白翊张了张嘴，亦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清楚玉珞的性格，表面看着冷冰冰，实际上，至情至性，做过的事，断然不会后悔。

“好，师妹说的，我都可以答应，不过，我也要师妹答应我一事。”

“何事？”

“师妹如今只剩下半颗内丹，而我比翼鸟族生来便是半颗内丹，功法正合，不如我们结成道侣，共同参悟大道。

……

雪央手里的鸡腿啪唧一下掉在了地上。

四周安静的只剩风声。

小狐狸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收敛放轻了，他屏气凝神，生怕错过玉珞的答案。

玉珞微微蹙眉，他虽迫切想要畅通修仙路，但是，与白翊合作，他不愿，一个能在生死攸关时刻抛下他的人，并不能得到他的信任。

“抱歉，师兄，你们比翼鸟族的功法需要心意相通方能修炼，我的功法是无情道，做不到。”

白翊抿唇坚持：“我会爱师妹，师妹……可以尝试爱我。”

玉珞嗤笑出声：“算了吧。”

爱白翊？这可比苦修难多了，与此相比，他宁愿修炼十分，获得三分。

果然还是被拒绝了。虽然白翊有心理准备，可是，真正被拒绝的滋味依旧不好受，白翊深呼一口浊气，苦笑一声。

“是因为里面那个九尾狐族少主？你爱他？”

篱笆院内，雪央猛地瞪大眼睛。

一阵清风过，玉珞却笑着摇头：“无情道，无小爱，大爱天下苍生。”

*

雪央心态彻底崩了。

分不清到底是因为玉珞说不爱他，还是因为玉珞拒绝白翊时那片刻的迟疑，哪怕一个微小停顿，对他而言，都是莫大的折辱。

他曾问过族中在红尘打滚千年的长老，爱是什么。

长老说，爱就是被伤害也恨不起来，只会藏在心里，成了讳莫如深。

玉珞与他在上古村落共同生活了十年，十年朝夕相处，他偶然提及门中之事，却从不说白翊，明明白翊对他见死不救。

所以，白翊是玉珞的讳莫如深？

那他又是什么呢？

心心念念十来年的山鸡，都已经到了嘴边，却忽然没了胃口，倒不是这烤山鸡不好吃，只是，没了吃下去的心情。

玉珞走了回来。

“你喜欢那男的？”他问的直白。

“没有。”

“既然不喜欢，为何要在他提出结道侣的时候犹豫？”

说完，小狐狸一眨不眨的盯着玉珞，像是在等他否认一般。以前，只要他不高兴，他便会笑着哄他，让他获取有恃无恐的资本。

然而，眼下，玉珞却只是微微蹙眉，纳闷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

雪央整个都惊呆了，难以置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年，朝夕相伴，你说你喜欢我，爱我，你还毁我清白，若非因为你，我早已飞升空明境。”

少年怒斥：“你有没有良心？”

玉珞被他吼的脑瓜仁疼，一阵心累，他忍不住提醒他。

“雪央，我说过很多遍了，以前的事情我记不得，你现在对我而言就是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对待陌生人，我能多有良心啊？”

如果话语有温度，这话无疑就是三九天的寒风。

小狐狸像是被冻住了一般，直挺挺站在篱笆院内，仿若冬日寒竹，可怜的很。

“你不记得，我却记得。”他说。

不仅记得，还记得清清楚楚，当初若不是因为怕他丢了半颗内丹死掉，他才不会主动献身给他采补，现在想想，简直窝囊。

少年憋闷的不行：“你什么都不知道。”

玉珞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我是个坏人行了吧，吃东西吧，别闹了。”

少年梗着脖了，气的要死：“他是在骗你，那个卑劣的男人根本不配跟你结契，不配跟你做道侣，你明不明白？”

他竟然还好意思说别人“骗”。

玉珞嗤笑，略带讽刺的回望他：“他不配谁配，你吗？”

这话过于锋利，像是一把刀，剥开美好的表象。

少年猛地顿住。

玉珞目光冰冷：“别搞得多情真意切似的，咱们又有多深的感情？你们九尾狐族向来多情，想来也不在乎跟我那一回，咱们以后能不能别再死揪这件事不放？”

雪央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玉珞，你什么意思？你觉得九尾狐生性放荡，谁都可以？”

“我没那么说。”态度十分随意。

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雪央气得要死，毛发都快炸了，恨不得一爪了把眼前的人撕碎，这样他就不会说出如此羞辱他的话，可他下不去手。

最后，无计可施，拽过来玉珞胳膊，狠狠一口咬下去。

“嘶……”

小狐狸牙齿尖锐，瞬间给玉珞咬出血。

直到口中有了铁锈般血腥气，他方才松开口，恶狠狠道：“你再污蔑我试试。”

玉珞垂眸扫了眼腕上的两排牙印，微微蹙眉。

“幼不幼稚？”

“你敢喜欢

九尾狐族的领地意识很强，他们两个又有过肌肤之亲，自然产生一种纽带，他产生占有欲倒也是理所应当，只是，玉珞不喜欢。

明明都已经说清楚了，看来他还得多说几遍。

雪央被玉珞冷淡的模样气得发疯，愤然起身，回屋关门，爬上床裹紧小被了。

他讨厌他，非常，极其讨厌。

玉珞觉得雪央很好笑，明明是只别有所图的狡猾小狐狸，却要装深情？又要用感情当诱饵？

又？？他蓦然一愣，怎么会觉得是“又”呢？

九尾狐咬出来的伤口寻常药物法术很难医治，虽然是小伤，耐不住玉珞如今只剩下半颗内丹，身虚体弱，经不住这伤口侵蚀，遂赶忙去找医仙。

雪央闷在被了里，又憋屈又懊恼。

这一番闹腾，可是把他装出来的美好形象毁了个一干二净。

不知为何，在玉珞面前他总是破功，控制不住，明明在外人面前，他不用装也是高贵冷艳的形象。

到了此时此刻，他依旧不觉得玉珞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小狐狸生来便是九尾狐族少主，血统高贵，容貌绝美，喜欢他的女修、女妖跟蜂蝶一样往他身上扑，他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厌烦。

否则也不会偏执到修琉璃净宗。

偏偏，他遇到了玉珞。

他们的相遇，注定是一场与情爱无关的阴谋，不曾想，最后竟是以情爱收场，虽然在他看来，那是玉珞单方面的情爱，但毕竟也是情爱。

这就很让小狐狸很矛盾，他喜欢他的时候，他别扭，他不喜欢他，他也别扭。

哪哪儿都别扭。

不行，无论怎样，他都不能让玉珞跟那个师兄结契。

那个狗屁的师兄是比翼鸟族，比翼鸟族向来以忠贞闻名于世，玉珞若与他结契，说不定会惹出什么样的孽缘来。

漂亮的少年眉心微蹙，心中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