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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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卓戈带走的家当就是一身衣服，一把刀和鸡兄。

哦，还有他，袁羽一。就好像完全不在意那整整一山洞的金币似的。

袁羽一本以为他会在赶路途中找机会去回收，但离城池越来越远，都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再好奇卓戈想干什么，他也只能憋住开口问的冲动。

只因那只暗精灵实在是阴魂不散！

他动作轻盈，睡在树上。哪怕是再纤细的枝条都能作为他的踏脚点，他就像是森林的一部分。

如果不主动出现，或触碰自己，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只精灵是挂在他头顶上打量自己还是埋伏在他身后准备揪他的尾巴。

他憋着口气，只趁他们风餐露宿的，卯足了劲儿修练。他骨子里的胜负欲因为这个身手比自己还鬼魅的人……嗯，暗精灵，彻底被激了出来。

龙族能隐于任何一滴水里，是露珠，是睫毛上的一滴泪。只要功夫到家，他贼爷爷就还是天下第一贼！

但他不愿露头，那暗精灵就是盯上了自己般。找着机会就是要往他旁边凑。虽然他再没偷过自己，还是让袁羽一烦不胜烦。

比如这会儿……

“喂——”暗精灵特意从烤好的兔子腿上，撕下合适小龙嘴的鲜嫩肉条，上下抖动，透明的油缓慢沁润那捏着的指尖，“吃吗？”

那肉条外层裹着一层蜂蜜的油泽，散发着霸道的香气。

袁羽一……你走开啊！！

他痛心地看了一眼旁边正在专心致志啃手里半只兔子的卓戈，事到如今都不敢相信，这名义上的饲主居然就为了几顿饭就放任了这暗精灵靠近自己。

逼急了，信不信他重新找个饲主！！

这该死的，无耻的，没脸没皮的暗精灵外面走惯了，对于在野外吃喝自有一套成熟的处理方式。

他那空间链子[1]里锅碗瓢盆，各式香料十分齐全。且他箭艺比卓戈这个三步内都能射歪的猎户好上千倍。

他总能找到肉质鲜嫩的猎物，还时常揣回一大把佐餐的菌子或者野菜。

而天杀的，这尖耳朵也不知怎得，就喜欢拿吃的逗弄自己。

他是不下手偷了

，整天虚虚实实，摸不清真实意图地勾搭自己。

“跟了我，我天天给你好吃的。”暗精灵眼睛都笑得弯起来，小声。

那口气，跟茶馆里说书人装出的西门庆的口吻般，让袁羽一浑身鸡皮疙瘩。

他冲尖耳朵呲牙，只得到面具下那张嘴一个更为轻佻的笑。

吃完的卓戈一扔骨头，没有任何吃人嘴短的自觉，把炸鳞的袁羽一又拢了回来。

袁羽一一口就咬了上去！让你吃！让你吃！还不给我留！！

“还有多远？”卓戈无感，任由手被咬的出血。他两手已经没有好肉了。

他们是在昨晚抵达这个有着小瀑布的地方的，但接下来暗精灵就完全没有继续上路的意思了。

他不是蹲树上打鸟，就是逗弄袁羽一，乐此不疲。

“问题不该是多远。而是多久——”暗精灵从袁羽一电光火石间伸嘴要叼住那喷香的肉条前，险险一晃，捏着肉条放进了自己嘴里。

他嘬嘬食指和大拇指，看着炸鳞的袁羽一：“跟了我才给哟~”

袁羽一……娘的。他脑袋往肚皮下一塞，眼不见为净。

卓戈并没有对尖耳朵故作神秘的样子做出他期待的反应，反而随意嗯了一声，居然也就悠悠闲闲地等下来了。

等着他追问的暗精灵眯了下眼睛，也不急。继续打鸟，精心烹肉，逗袁羽一。

而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暗精灵扶着树枝往下看正在慢条斯理给自己掏木碗的卓戈，一跃而下，“你倒是稳得住。”

卓戈掀眼皮看了他一眼。

暗精灵伸手去逗弄在卓戈头顶上趴窝的袁羽一。

袁羽一不理他。今天是满月，是修炼的最佳时机。他才不要和这个无聊的尖耳朵浪费时间。

暗精灵贴了个冷屁股，也不在意。他岔着腿蹲下，细细看卓戈。

卓戈被他盯了一会儿，开口：“怎么？”

暗精灵嘴角下撇，伸手递给他一枚面具：“欢迎来到精灵之森。”

卓戈蹙眉，伸手接过面具的一瞬，周围本熟悉了许多的环境陡然给了他一种极异样的感觉。

专心晒月亮的袁羽一也一下

子就支棱了起来。

林子还是那片林子，瀑布还是那片瀑布，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卓戈和袁羽一几乎是同调地打量周围，仿佛这已经呆了半个月的地方从未见过似的。

袁羽一绷直身体，缓缓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一朵缓缓绽开的花。

那花心里有什么散发着微芒。等他将流转在身体里的力量凝在双瞳，他看清了。

那里面是一个不过两指节长的小人正在伸懒腰。祂背后垂着两对透明的蜻蜓翅膀。

袁羽一分辨不出祂的性别。

因祂虽没有穿任何衣物，皮肤却仿佛有一层透明的包浆，让一切都不甚明晰。

在祂伸完一整个懒腰后，睁开了眼睛。是和花瓣一样的玫红色。

暗精灵一下子把面具扣在了卓戈的脸上。

卓戈和袁羽一双双回神。

而暗精灵则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亲爱的，你总算醒了——”他嘴角照常是那种轻佻的笑容，暧昧又缱绻。

袁羽一看呆了。

不是因为他的美，也不是因为他的精致，而是因为……那张脸和卓戈一模一样。

他终于弄清了从第一次见这个暗精灵就感觉到的违和感是什么。

这会儿再看，这人除了下巴更尖，皮肤更细腻，五官更精致外，脸皮就同和卓戈一个模子里剥出来的一样！

他下意识去看卓戈的脸色，而他却仿佛早就知道了般，一丝异样都没有。

袁羽一有些懵。

“啊，是你。”苏醒的木精灵看到他，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带着一串微光飞了过来。

随着祂的靠近，散发着异样感觉的森林就如同苏醒了般。闪烁的明亮小粒子从每一草，每一木中溢出来，弥漫了整个空间，让一切都显得极为梦幻。

“恭迎神子——”木精灵拖长声音，老大不愿意。

祂正将周围的空间扭曲并融合。

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正以祂为纽带核心，缓慢交缠，融合。

“毕竟也是时候了。”暗精灵笑嘻嘻。

木精灵撇了下嘴。

暗精灵随手把面具一扔，回头看半张脸藏在面具下的卓戈，不出

意外地发现这人完全没有多余的惊讶情绪。

轻哼了一声，他迎着那鞠躬的木精灵走过去，“跟上。”

袁羽一眼睁睁看着他撞过了那木精灵，却交叉过去了。

仿佛对对方来说，他们都只是一道虚影。

卓戈抿了下嘴，也向木精灵走过去。

木精灵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却仿佛完全没关注到他是个人类般，一动不动。

卓戈站到离他极近的地方，停下。走远的暗精灵并没有回头。

他舔了下唇瓣，大踏一步。

没有失重感，没有扭曲感，只是那么一瞬，他好像就踩过了门槛，来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这里充满了富裕到能让人普通人窒息的灵，周遭的花草树木都仿佛拥有自己的感情和知觉般。

袁羽一诡异地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打量着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哪怕是卓戈脚边的一棵草，似乎都在费劲儿地昂着头好奇地打量他们，并用他们听不到也无法理解的声音窃窃私语着。

浓郁的生机在这里勃勃鼓动。

这就是六百余年，再未有别族踏足过的精灵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