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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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做兼职的两个人，都是附近上学的男高中生。

让藤原拓海忍不住多看几眼的，是其中那个竟然也姓高桥的小个子。

他叫高桥美咲，个子不高，脸大概就是女生们会称呼为可爱的长相吧。

当然，在基本只有臭男人出没的加油站，是没人会在意长相是不是可爱的。

但高桥美咲一直挂着热情洋溢的真诚笑容，一些杂务做起来也很熟练，还特意带了亲手做的小饼干......很快就俘获了店长的好感。

立花店长高兴地看着勤快拖地的高桥美咲："真是个好孩子呢。"

拓海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虽然只是他的偏见，但姓高桥的人里，或许真的是好人特别多

比起处于高三的藤原拓海和武内树，目前只是高二的他们时间更加充裕。

所以一通过上午的面试，下午就立马同意来试工了。

毕竟只是第一天，两人不知道具体会有几个名额，于是都对负责教他们的池谷浩一郎和藤原拓海非常殷勤，干活也很卖力。

平时只会安排三个人干的工作，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做，又比平时要显得加倍的勤快……

离下班的十点还有一小时，所有工作就已经完成了。

这个时间点比较尴尬，一般不会有太多人来加油。

“大家都辛苦了，都进来坐一下吧，”池谷浩一郎一向是很随和的人，直接招呼两个还有些局促的新人进了休息室：“我负责看着外面，如果有客人来，我会去应付的。”

高桥美咲和另外那人一开始有些害羞，后来还是听话进去了。

池谷浩一郎又看向在边上默默站着的藤原拓海：“拓海，你也进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够了。如果忙不过来我再叫你们。”

“多谢池谷前辈，不过我今天不累。”藤原拓海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我还是留在外面帮你吧。而且，我也有些话想跟你说。”

“哈？”池谷浩一郎开起了玩笑：“就算有事，也不用摆出这么郑重的态度吧，未免太见外了。你直接说就好。”

就在藤原拓海斟酌着措辞，想着怎样才能尽可能委婉地向池谷前辈表示自己的实力、争取交流赛的出赛资格时，一阵独属于转子引擎的声响就清晰地传进了耳中。

不会吧？

藤原拓海错愕地抬起头来，听着那让转子爱好者迷恋的响动越来越近。

没过多久，一白一黄的两道车影，就从入口驶了过来。

“白色FC和黄色FD。”

一眼认出了车型，经历过昨晚噩梦一样的打击的池谷浩一郎的神经，也跟着一下绷紧了。

两辆被誉为转子引擎中的纯血贵族的RX-7，很快来到他们面前停下。

紧接着映入池谷浩一郎眼帘的，就是车身上无比醒目的RedSuns贴纸。

果然是高桥兄弟！

池谷浩一郎暗暗咬紧牙关，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招呼：“欢迎光临。请问两位是要——”

“高辛烷，加满。”

不等池谷浩一郎说完，高桥凉介淡淡地打断了他。

所谓高辛烷值汽油，指的是加入了添加剂，拥有较高抗爆性的高级汽油。

在引擎的运行中，发动机的压缩比越大，混合气体的温度会随着体积的缩小而不断升高。火花塞引燃混合气体时，如果火焰还没扩散到整个气缸之中，普通汽油就会因为不断接近火焰带来的高温，而产生异常的自燃现象，也被车手们成为“爆震”。

爆震会让整个气缸内部燃烧，不但很难让发动机得到迅速燃烧而产生的强大动力，而且燃烧时一旦偏离联合活塞的最佳时间，还有损害发动机的危险。

对每个车手而言，能够避免这种情况出现的高辛烷值，毫无疑问是最佳选择。

当然，价格也是最昂贵的。

已经是加油站的正式员工，最近也没有太大花销的池谷浩一郎还好，对于一些收入只是普通的山路车手而言，是很难随口说出“加满高辛烷”的话的。

突然来了两个让自己紧张的客人，池谷浩一郎没有逞强，而是立即将休息室里的两个新人也叫了出来。

他给FC加油时，一个新人给FC擦拭前窗，另一个新人则给FD提供服务。

藤原拓海本来正站在空置的加油点，整理被放歪的油嘴。

认出FD和FC时，他为这巧合愣住了，好几秒后才向FD走去。

就在他准备开口，帮单独为FD加油的新员工忙的时候，FC的车门忽然被人从内侧打开。

高桥凉介依然穿着深色衬衫，下面是笔直的白色西裤，同款式的白色外套被随手放在了副驾的位置上。

离得很近的池谷浩一郎，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想到自己身上厚实的工作服，五月的天气里难免染上一点汗渍，气味虽然不重，但绝对不好闻……

虽然心里很清楚，高桥兄弟恐怕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但池谷浩一郎还是不自觉地萌生了自卑与难看。

“拓海？”

高桥凉介仿佛才刚看见从几米外走来的人，原本平静得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很快泛起一缕笑意：“原来这里就是你工作的地方。”

“欢迎光临，凉介先生，启介先生。”

他还没来得及跟池谷前辈说明交流赛的事，也很少应付这种尴尬场面的经验。

在大脑短暂的当机后，他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了低头，客气打过招呼后，就要公事公办地帮FD擦窗了。

高桥启介微眯着眼，懒懒地后仰在座椅上一动不动，视线却一直落在大哥和跟小白兔似单纯好骗的藤原拓海身上。

“嘁。”

他忽然撇了撇嘴，有些生闷气，小声拆穿：“说谎。”

大哥明明在下午就已经通过情报网，得知了藤原拓海的打工信息。

不然根本不会特意没将半空的油箱加满，又在去秋名山道练车的途中，故意经过涉川的GS加油站，还选在藤原拓海在的时候加油。

明明就是冲着藤原拓海来的。

称不上多高明的演技，但一来大哥表现得跟平常一样淡定，二来那个藤原拓海……实在是太好欺负了。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是一名员工负责擦窗，一名员工负责给汽车加油。

但在高桥凉介明摆着要跟藤原拓海说话，客气地问了句“能借一下人吗”后，直接把拓海带到一边的情况下，池谷浩一郎当然不可能阻止。

三个员工给两辆车服务，其中还有两个新手的情况下，难免慢了一些。

但顾客显然一点都不在意，他们就更不可能有意见了。

从起初的震惊里恢复过来后，池谷浩一郎就一直机械性地擦着车前窗。

眼角余光，却抑制不住地一直朝高桥凉介跟藤原拓海所在的方位瞟。

唉，他们站得太远了。

池谷浩一郎感觉心里像被猫爪挠过一样痒痒的。

听不到。

这时的高桥凉介，其实也没有跟藤原拓海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在确认过藤原拓海的下班时间后，高桥凉介又问了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具体聊一聊’。

藤原拓海认真想了想自己的时程安排，一脸抱歉地说：“周六的交流赛后应该有空，如果要更多时间的话，可能要等到周日了。”

“好。”高桥凉介淡淡笑着：“那就先这么定了。”

高桥启介木着脸在车里旁观。

在挡风玻璃已经被擦得一尘不染的时候，那两人终于聊完，舍得回来了。

FC和FD驶离后，刚一直勉强憋着满肚子话的池谷浩一郎，立马扑了过来：“拓海——你给我老实交代！”

藤原拓海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躲开了池谷前辈的飞扑：“呃，池谷前辈要问什么？”

“你还问我‘要问什么’！”池谷浩一郎哭笑不得地重复了遍：“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转子的高桥兄弟关系变得那么好的！那可是高桥兄弟啊！”

不是瞧不起拓海。但不论怎么看，像拓海这样家里开豆腐店、自己还要辛苦做兼职赚钱的情况，怎么看都跟高桥兄弟搭不上关系啊！

光是穿着打扮方面，两边就是天壤之别。

拓海一般不是穿着校服和加油站制服，就是卖场打折大甩卖的便宜衬衫和运动鞋。

他一身上下的价格，加起来乘以三，恐怕都没有高桥凉介一件衬衫贵。

而且看刚刚的架势，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是普通的好。

藤原拓海艰难躲开池谷前辈的缚颈攻击，真心辩解：“真的没有特别的交情。”

至少目前没有。

“只是昨晚我去山上送货时，遇到了启介先生，跟他稍微跑了一下。”他缓缓说：“后来凉介先生也来了，我们稍微聊了几句，交换了联系方式，就这样了。”

“就这样？”

池谷浩一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后辈是怎么做到这么轻描淡写的：“怎么可能只是一般的关系！他甚至直接叫你的名字了！”

不是生疏的藤原，而是亲密友人级别的拓海！

“诶？”

经过池谷的提醒，拓海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

他一脸错愕，在原地愣了半天。

把下午接到那个意外的电话和刚刚的对话，都在脑海中回放了一遍。

好像……真是这样。

拓海也茫然了。

……那是为什么呢？

他清楚记得，就算是十年前参加完D计划的自己，自始至终也没有从凉介或者启介先生口中，听到他们称呼自己为“拓海”的。

毕竟D计划里除了自己，其他成员全是出自赤城RedSuns车队，他作为秋名速度队的成员，不管怎么看都算是唯一的外人。

就算称呼上是比较生疏的“藤原”，凉介先生对自己的引导和训练，却是跟启介先生一样的周道，并没有任何厚此薄彼的地方。

他也就默认了这点，从来没感到不妥。

怎么现在才刚认识24小时都不到，自己就变成“拓海”了？

“等等。”

池谷浩一郎根本不知道，这个天然呆的后辈已经把关注点歪到别的地方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后，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赶紧追问：“你刚才说，你昨晚就跟RedSuns的高桥启介比过了！用的还是你家那台送货的86？！”

“唔，“拓海忍不住为爱车正名：“虽然是辆送了几年货的老车，但经过我老爸调校，其实是辆好车来的。”

“这是重点吗？这根本不是重点！”

池谷浩一郎魂不守舍地自言自语着，突然双手用力握住拓海的肩膀：“等等，那你跟他比赛的结果是——”

不知道为什么，在亲眼看到一向冷淡的高桥凉介对拓海额外不同的态度后，他就算理智上清楚不可能存在第二个答案，但还是忍不住亲口要问比赛的结果。

“不是正式比赛，只是稍微跑了一下，连切磋都算不上。”拓海认真纠正后，才委婉地说：“他们毕竟才跑了一晚的秋名，我占有绝对优势，如果真跑起来，赢面可能会稍微大一点……请池谷前辈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你说什么？”池谷被这一个接一个的消息轰得脑子嗡嗡叫：“你不是才刚拿到驾照，就算跑的次数再多，也多不到哪里去啊！”

“呃，”藤原拓海尴尬地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小声说：“那个，五年前我就已经帮家里开车送货了，所以跑秋名山的时间，其实比池谷前辈你还要久。”

他不能说出的真相是，自己真正在秋名山跑的时间，比明面上的五年还要多上整整四年。

哪怕是车祸之后，他偶尔回国也一定会在秋名山上跑一跑，不让肌肉记忆变得太过生疏的。

“什么！”池谷浩一郎失魂落魄地感叹：“原来是这样……”

“拜托了，拓海！”池谷浩一郎突然朝藤原拓海鞠了个超过九十度的大躬，实心实意地恳求：“请你教我攻克秋名山路的诀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