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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郑六则是一脸的纵容无奈,顺势直接弯腰抱起了她,“又不是我把你脚给扭了,我都让你在一旁歇着。你就两棵树, 我一会就砍好了。”

“可两棵树怎么够烧嘛!”江妙妙在他怀里噘嘴娇嗔, “怕是一个冬天烧饭都不够。我这不是想多捡些柴火嘛!”

郑六抱着她左右看看,然后把她放在一树干上坐着,“那回头我多砍两棵树给你送去,行了吧?”

江妙妙这才破嗔为笑,扬扬一只脚, 一脸娇气地撒娇, “脚疼~”

郑六单膝跪下来, 把她的鞋袜脱了, 将她嫩白的脚搁在膝盖上,给她试着揉扭伤的地方,“扭到了哪?是这里吗?”

可能正揉到了痛处,江妙妙脚一缩,娇呼一声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疼~你轻点呀!”

那格外又娇又媚的声音听得暗处的风知意浑身一抖,整个人有些幻灭:这是那个清高冷傲的江大小姐江妙妙?!她在男人面前居然是这种画风吗?还是说,她这是在跟郑六处对象?可江妙妙那么清高冷傲的人,怎么会看上她眼里的泥腿子?

风知意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趁着还没有惊动他们,赶紧溜了。

溜到自己所分配的林区, 却发现自己也有人帮忙砍树,顿时一愣,“你这是……”

不太确定地问已经把一棵树砍断一半的孟西洲,“砍错地方了还是帮我砍?”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山楂?风知意眼睛一亮地接过,随即被岔开了注意力,“怎么分山砍柴还搞歧视?”

蛇窟那边根本没几个人愿意去,那里蛇多。把熊孩子分到那边去,这是不怀好意吗?这简直是满满的恶意吧!

想到这里,风知意往嘴里递山楂的动作一顿,在书里他是不是也被分配到了那里?那毒蛇咬人事件,会不会是他被迫害的反击?

孟西洲倒像是早已经习以为常,不甚在意地笑笑,继续埋头苦干地砍着树,没两下就把一棵半枯死的树给砍倒了。

孟西洲扭头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下她,突然抿唇而笑,“你怎么这么老实?其实大队里的人并不会严格按照工分砍树,多砍几棵也没关系的,只要不会破坏这一片山林就行。”

“这样的么?”风知意一怔,她倒是没想那么多,但是,“还是算了,我砍一棵树就行。”

她可不想为了占一点小便宜,给人留下可诟病的把柄。毕竟这个时候,什么都是公共财产,万一哪天被人举报偷用公共财产,那罪名可就大了。

“那行吧。”孟西洲收起柴刀,拖起倒下的那棵树,“这树回头我给你一起运下山去。你要跟我去蛇窟那边玩吗?那边少有人涉足,应该还有不少野果。”

风知意眼睛一亮,“走走走。”

她要看着这熊孩子,以免他又搞事情。

孟西洲抿唇轻笑,只当她是喜欢寻摸野果,带着她七弯八绕地,来到一深林边缘处。

果然林深人静,连天光都没落下来多少。

风知意四处环顾了一圈,“咦,怎么没有做标记的树呢?”

孟西洲随意捡了棵常见的树开始砍,“大队里的人不愿意来这边,让我自己挑着砍,等拖下山给他们过目一下就行。”

“哦。”风知意微微点头,“那你可以砍几棵?”

孟西洲手下不停地砍着树道,“九棵。”

风知意有点意外,“这么多?你结算工分的时候有多少……”

这话她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跟问人家年薪有多少似的。感觉有点冒犯,所以声音到最后,几乎轻得听不见。

不过孟西洲却听清楚了,非常老实地交代“工资”多少,“1900多。”

风知意有些惊诧了,他明明跟她在省城里呆了两个多月,怎么还赚到了这么多工分?

孟西洲像是看出她的疑惑,“我干的活儿重,工分高。像挖沟壑水利什么的,整个冬天都可以干。”

“哦。”这也难怪。那这个工分,倒也不高了。

看他忙活,风知意也不好干站着,就抖开她带来的大麻袋,捡了根树枝,把地上枯黄的松叶拢成一堆堆后,准备用麻袋装起来。

砍倒一棵树的孟西洲目光习惯性地找了她一眼,却看到她正蹲在地上,伸着她那白得发光、嫩生生的手去抓地上的枯叶,本能地急道,“你别弄!小心划伤手!”

风知意好笑地抬眼,“哪就那么娇弱了?”

说着,略显粗蛮地抓起枯叶往麻袋里一塞。

孟西洲当即丢下柴刀奔过来,捉起她的手翻起手掌心拍了拍上面的草屑,看到没伤口松了口气,“看,弄脏了吧?”

风知意有些讶异又有些古怪地看着他,“哪有干活不脏手的?”

说着缩回自己的手,这熊孩子怎么有些怪怪的。

孟西洲看她有些防备的神情,顿时察觉出自己有些逾越了,垂眼抱歉地退开了些,“要不,你戴上手套再弄吧!这地上枯枝败叶的,一不小心,真的会划破刺伤手的。”

“也行。”风知意从随身的军绿小背包里摸出双手套戴上,哪怕她不会伤手,也会弄脏的不是?

山上的松树很多,落在地上的枯黄松叶自然就也多。

一个上午,在孟西洲砍完树时,风知意捡了整整三麻袋压得实实的松叶,还有一袋松果,乐颠颠地拿给他看,“看!好多松果!”

孟西洲往麻袋里面看了眼,失笑,总感觉她的快乐很简单很纯粹,“松子弄出来很麻烦。”

风知意不甚在意,“没事,反正冬天不是猫在屋里没事干吗?”

其实只要是植物,对她来说没有麻烦的事。

“也不是没事。”孟西洲把砍下的树那些枝叶劈砍下来,“可以编竹篾、编草席、种冬萝卜冬白菜、挖沟河、腌菜、做藕粉薯粉、养猪养鸡养鸭等等,到处都是活。你只要想干,冬天也闲不下来。”

风知意面无表情,“哦,我不想干。”

她已经见够了整天闷头在地里干活的千篇一律,还想见识一下农村在冬日里聚众唠嗑、走亲戚、嫁娶甚至鸡飞狗跳这种温馨小日子呢!

孟西洲低头闷笑,把砍下来的枝叶成捆,“你在这边等一下,我先把树拖去路边的车旁。”

风知意有些意外,“你还带了车来?什么车?”

“板车。”孟西洲一只臂弯抱起一棵树,一边抱着一棵,往林子外的路边拖去。

风知意也赶紧拖起一棵树跟上,“大队里的板车不是挺紧张的吗?你怎么会申请得到?”

更何况他成分不好,大队里一贯歧视他。

“不是大队里的,是我自己做的。”孟西洲说完发现她跟在后面窸窸窣窣,回头看到她也拖着一棵树吭哧吭哧地费劲跟着,顿时好笑又心下柔软,“你不用拖,我多跑几趟就是。”

这不是在人面前她不好用异能吗?她现在这身体就一个16岁的小姑娘,养好了也是身娇体软,力气实在不怎么大。看来,她得把身手给训练回来才行。

风知意撇撇嘴,忽略他眼中的笑意,“你还会做板车?”

“嗯。”孟西洲见她执意要拖着也没说什么,只尽力在前面开道,“我小时候,被村里一个老木匠捡了回去,跟着学了些。”

这倒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事,风知意就顺口问,“是何老头吗?”

大队里就只有何家是做木匠的,就是何美丽家。

“不是,”孟西洲的声音很淡很平静,“那老头早在三年饥荒的时候就饿死了。”

风知意脚下顿了一下,“抱歉!”

孟西洲回头看她满脸歉意、满眸纯澈,眸色蓦然黑暗幽深,突然就有些不敢面对她地撇开眼,“没事。”

风知意看着他突然就沉静下来不说话,便岔开话题问,“那你会打柜子吗?我正想砍了树去找木匠给我打柜子。不过我听说冬天找他打柜子的人很多,他肯定优先那些嫁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我。”

“会。”孟西洲没有回头地沉声道,“你想打什么柜子?衣柜吗?”

风知意是想打一个可以自行组合的柜子,“我回头把图纸画给你好吗?”

“好。”孟西洲有些意外她还会画这个图纸。

风知意看着他在前面拖着树木一撅一拐地走着,突然想起来问,“马上猫冬不用动弹了,我给你治腿吧?”

走在前面的孟西洲猛地一顿,“倏”地一下扭头看她,“你说什么?”

山林幽深,虫鸣寂静,只有若有似无的幽凉微风轻轻卷过。稀碎的天光落下来,也照不亮孟西洲眼底的黑沉沉。

风知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戳到他痛处了,怕伤到他,有些小心地解释,“上次帮你解蛇毒的时候,我发现你的腿骨已经长畸形了。想要治好,只有打断了让它重长。”

孟西洲静静地看着她,“你那次好像并没有看我的腿。”

风知意顿了顿,好像是哦,随即强词夺理,“可我当时有给你把脉啊!”

“把脉也能知道腿骨的情况吗?”孟西洲似乎并没有被她忽悠到。

风知意懒得再胡扯缘由,“你话怎么那么多?到底治不治?”

孟西洲蓦然笑了,眸光瞬间如星星般亮起,“治!”

如果能健康正常,谁还愿意当个瘸子?

“嗯。”风知意想了想,还是解释,“之前一直农忙,我就想着等冬天不忙了再帮你治。不然你整天干活,不适合腿骨恢复。”

所以之前不是不给他治,而是他自己没时间去休养等腿骨好起来。

她倒是可以立马帮他用异能恢复,只是,腿骨被打断了又能立马长好,但那也太不正常了不是?但有个冬天慢慢休养好,那就勉强说得过去了。

孟西洲微微颔首,继续拖起树木往前走。

其实就算她不给他治,他也没资格说什么,她又不欠他的。想到这里又立马问,“那需要什么药材吗?还是需要做手术的工具?”

“不用,这个我会安排,你不用管。”风知意其实并不准备开刀,她打算直接用异能治,这样对他的伤害最小,“你只需管好自己吃好喝好休息好就行了。”

“那……”孟西洲想着总是需要用药的,还有一些其他的费用,“那所花费的所有费用,还是让我出吧。”

“我的诊金,”风知意开玩笑地下巴轻昂,一副傲娇的模样,“你付得起吗?”

孟西洲抿唇笑了笑,意有所指,“那我给你干一辈子的活吧。”

风知意没有多想,“就算你挣一辈子的工分也远远不够。我的诊金是无价的。”

要知道,他这个腿骨,以寻常的医术手段根本就治不好。就像一棵已经长歪定型的树,还能让它长溜直不成?

所以她这个诊金,确实是无法预估价值的。

孟西洲回头含笑地看了她一眼,停在一辆被野草掩盖的板车旁,“到了。”

两人跑了几趟,把砍下来的树全部运了过来,和风知意捡的几麻袋松叶和松果一起,全都装上了板车,装了满满一车。

风知意看得有些担心,“一下子拉这么多,你拉得动吗?”

“拉得动。”孟西洲把绳子绑绑紧,转首对她眼含笑意,“再加上一个你也拉得动,你要坐上面吗?”

风知意:“……”

“别皮,你拉起来就知道有多沉了!而且山路又难行。”风知意没说的是,他现在腿还不好。

“行吧。”风知意帮忙在后面推着。

孟西洲见此,忙道,“你不用推,我一个人就行,被人看到……”

“没事!”风知意打断他,“大家都忙着呢!谁有空看你我?再说你我都戴着帽子,谁看得出来是谁?还有,跟你走在一块咋了?跟你往来犯法吗?”

孟西洲噎了噎,眸光却亮晶晶地闪烁,“会连累你被大家说闲话。”

“你以为我在乎?”风知意不屑地轻嗤一声,“我又不靠别人眼光吃饭,他们爱咋咋地。不要说到我面前来就行,不然一巴掌呼过去!”

孟西洲听得“噗嗤”轻笑,明明柔柔软软、斯斯文文的一个人,跟人吵架或大小声呛人都不曾有过,却“大言不惭”地说要跟人打架。

她这么奶凶奶凶地打得过谁啊?孟西洲失笑道,“真不用你帮忙推,你这点力气还不如我一个人拉着自在,不然还要顾着会不会磕着你。”

好吧,原来是嫌弃她会帮倒忙。

风知意立马让到一边去了,“那我先骑车回去做饭,你回头帮我把这几麻袋的松叶搁在彭大娘屋子后面就行。至于那棵树就暂时留在你那,等你给我打柜子。”

这会大家都在山上忙,而且午饭都是带到山上去吃的,屋后又偏,总该没人会注意。

“好。”孟西洲果然放心地点点头,只不过有些讶异,“你还把车骑到山上来了?”

“山上还是有路可以骑的。”风知意指指另外一边,“我搁在彭大娘那边,我先过去了?”

“嗯。”孟西洲目送她消失在山林间,这才失笑地拉起板车,也只有她这么舍得把车子骑到山上来,也不怕刮花扎坏了。

骑车自然比拉树回去快很多,风知意回到家做好了饭,孟西洲才帮她把枯叶柴火给送来。

待他把东西搁放好,风知意把早就准备好的食篮递给他,“你拿回去吃吧,我要去给彭大娘和丫丫送午饭。”

这彭家也不是她家,她不太好在主人不在家的时候,请他进来吃饭。

再说,这会已经快下午两点了,她再不把饭送去,估计彭大娘和丫丫要饿坏了。

孟西洲也没问是什么,接过沉甸甸的食篮,“送完饭你要去摘野果吗?我带你去几处人很少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还有。”

风知意想了想,微微摇头,“暂时不了,我先帮彭大娘把柴砍好吧。”

现在满山都是人,她到处晃荡不太好。而且她就一棵树还拿去打柜子,得多捡点枯枝枯叶当柴火,以免冬天取暖的柴火不够。

“那好吧,”孟西洲有些遗憾,“那我在家里把需要打柜子的树处理一下先,你回头尽快画图纸给我。”

“好。”目送他走了,风知意这才锁了门,拎上给彭大娘和彭丫丫的午饭,骑车往山上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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