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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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医院里的，至于是怎么来的医院，我自己当然不知道。我看到了在我的床着边上，我的儿子小波坐在一个凳子上，头枕着床头柜睡着了。

我一阵心酸，不想拖累孩子，可是最终还是拖累了他。小波是怎么回来的呢？我为什么没有死呢？是药量不够，还是怎么回事？在那空旷的农村田地里，除了一些坟墓以外，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怎么会有人发现我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波突然睁开眼睛起来了，他对着我说“妈，你醒了？”

“小波，我是怎么来到医院里的呀？你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知道的？”

“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呀？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这样呢？”小波一直不知道我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去住，因为当初我说过要回去的时候，他就有点担心，不让我回去，就怕我有什么危险。因为我也怕他担心我，所以我只能撒谎说我出来了，没有在那里住，所以我回家以后发生的各种事情，小波自然是不知道的，不只是小波不知道，任何人都不知道。

我就连小波都没有告诉，更不会告诉别人了。

听到小波这样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就是心里想不开，我就是不想活了。不想在面对着这样那样的事了。我想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所有的人，我不想见任何人。

小波这样问我，我没有回答。他就又对我说“是村子里的人去自己家的地里看看，才发现你躺在那里的，然后才通知我大舅他们的，是他们把你送进医院里，然后又通知我的。“我虽然没有问小波第二次，可是小波还是把事情的经过都和我说了。

原来是这样。为什么要救我呢？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这要是不救我的话，我是不是就已经解脱了？难道是我的罪还没有受够吗？还是我命不该绝？现在的我并没有死而复生以后的快感，心里的结还是解不开。

“小波，你别管我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对小波冷冷的说。现在的我真的是心灰意冷。我真的没有一点生活下去的勇气，也不敢面对任何的一个人。

“妈，你到底怎么了？是在外面受什么委屈了吗？你有什么委屈和我说，我帮你解决。你说，是谁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帐去。”

一听到小波这样说话，我当然不敢把所有的事和他说，要是和他说了，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我可不想让他卷入我的这些破事中来。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就是想你姥和你姥爷了，我想去看他们。”我平淡的说。

“妈，我姥和我姥爷都已经走了，他们要是活着，也不希望你能做这样的事呀？再说了，你就算是死了就能看到我姥姥他们了吗？人死了就是死了，哪还有什么来世不来世的呀？妈，你就别钻牛角尖了。过去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我知道你想他们，可是越想他们，你就越得好好的活下去呀。”平时一直不善言谈的小波说出话来居然头头是道。

我没有他的话，我现在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小波见我不说话就又问我“妈，你想过我吗？你知道你想自己的爸妈心里不好受。你也知道没有父母的心情，可是你要是这样走了，我不也是没有了妈吗？我不也成了一个可怜的人了吗？你忍心让我也成为一个没有妈的孩子吗？”小波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脸上的悲伤。我知道这个孩子是真的害怕了。看他的脸也瘦了，我知道一定是他在守着我，一直守在我的身边。除了他还有谁能管我呢？

我再一起感到对不起这个孩子，突然之间，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一丝后悔，可是要我怎么办呢？

“小波，是妈对不起你，又一次拖累了你。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就想着一死了之就什么都结束了，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我还会被人发现，还会被送到这里来。”

“妈，你先别说了，你刚醒，先好好的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给你买点东西去。”小波说着，站起身来就往出走。

“儿子，你先回家去睡一觉吧，我这都醒了，也用不着你了，也不会有什么事了，我再等等，看看能出院就出院了。你不要再在这里守着我了。”

“我不困，我先出去给你买点东西。”说完了小波就往出走。

“我什么都不吃，你买什么？”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小波已经走了出去。刚刚醒来的我身体还是有点虚弱的要，想以就算是叫小波的声音也不是很大。

不知道小波听到没有听到，反正他是走出去了。

小波走出去以后，我就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我靠在床头上，心里开始自责和反省。我这都五十来岁的人了，这办的叫什么事呀？我这不是在瞎折腾吗？我这是折腾谁呢？除了折腾小波，还能折腾到谁？除了小波伤心以外，谁还会伤心呢？

小波买完了东西回来以后，我坚持要他走，要他回家去睡觉，可是他就是不走。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他的电话响了，在我的面前他接了电话。从他打电话的内容，以及电话里传来的女孩的声音，我知道小波是恋爱了。

小波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出走，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知道他打电话的内容。所以他才走出去的。也有可能是他想和女朋友说点什么话，怕被别人听到了不方便。

我这样猜测着，一想到小波有了女朋友，我的心里有一点欣慰。他要是找一个女朋友挺好，最好是早点结婚。这并不是像其他的当妈妈的那样盼着早点抱孙子，我没有那样的想法，我就希望小波早点结婚，那时候就多了一个心疼他的人。在我的心里，哪怕有一天我走了，他也不至于太孤单，也许他会想念我这个妈妈少一点。

小波在走廊里打着电话，尽管我想听到他在说什么，可是我一点都听不到。听不到就算了，反正他也大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和生活态度，我没有必要知道他所有的一切。小波虽然年小，但他从来不是一个让我操心的孩子，从小到大他没有任何一件事让我担心过。我没有担心过他，可现在反过来，我却要让他担心我。我觉得我真的不配做一个母亲。突然觉得，我这辈子，即对不起我生的人，更对不起生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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