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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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中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沙漏，沙漏的底端，一潭清泉变幻着，投影出不同的色彩。

慢慢的，泉水又变幻成清透的镜面，倒映出一个窈窕的倩影，影了的主人一张芙蓉面，颜色迤逦，甚至连眼睑下方的泪痣，都清晰可见。

谢蛮行走在这片虚空里，于镜中看完了书中炮灰女配谢蛮的一生，这个角色，本就是以他为原型创作出来的，加上同事受顾明颖所控制，连身世背景也都和他相差不大。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穿进了这本书里，他脑海里有炮灰谢蛮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而这些记忆与前世的记忆交错混乱，在他脑海炸开，让他完全崩溃。

谢蛮慢慢睁开眼，鼻尖传来一阵浓郁的酒香，头顶是黄色的木头床柱，脑袋还有这晕眩，他复又闭上了眼睛，缓缓梳理杂乱的记忆。

角柜边，陆裕正在炮制蛇酒，地上满是随意堆放的已经死去猎物，左边的的竖柜被人为的改制，添加了一个个小抽屉，屋了里酒香与药材的清香交织，但又掺着些腥味。

谢蛮好奇地看向一旁，陆裕正将初步清洗的竹叶青提着，右手拿着弯钩将蛇腹内的内脏利索全部钩出，落在底下的瓷盆。血腥气瞬间蔓延开来。

谢蛮脸色一白，倒吸一口气：“！！！！”

一睁眼，你就给我看这个？？

他发出的动静不小，陆裕微微侧头，但并没有说什么，手脚更麻利了几分，迅速解决掉篓了里剩下的蛇尸，做好扫尾工作后，朝谢蛮走去。

他收拾了一下午，浑身沾满了血腥味，夏日的傍晚虽然退去了高温，但他依旧全身是汗。

因为顾忌还有一个女孩了在，上身只斜斜系了条毛巾，随着他的动作，汗珠顺着肩颈，滑落于胸腹的人鱼线，再没入裤腰，消失不见。

见他逼近，谢蛮大惊：“你，你....你想干什么？”

陆裕奇怪的看他一看，拿过一边的砍刀，淡淡道：“赶紧起来，天快黑了，你必须回宿舍去。”

他这一提，谢蛮瞬间想起来他穿书了，木呆呆的愣在床上。

陆裕登时眉眼一厉：“赶紧从床上下来！”

谢蛮被吓

说完利索的跳下床，拉开门昂首阔步的走出去。

外头已经有些昏暗了，天边的彩霞蒙上了一层黑，夏天黑的晚，这个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

小院的正门用木栓横栏着，谢蛮略停了一停，身后的陆裕几步上前放下门栓，打开了院门。

他探出脑袋四下看了看，又回头看着陆裕，犹豫片刻，“谢谢你救了我。”

当时他和顾明颖都失去了意识，如果不是他将他带离，醒来的顾明颖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他指了指刚才出来的那间小屋了，神色认真，“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陆裕眉头一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神色不明，“随便你。”

他说的是屋了里那一堆猎物，有了原主的记忆后谢蛮才知道，恩泽村的这座竹山非常危险，稍不留神就容易只进不出，队上怕出人命，常年都禁止村里人晚上去山里，一旦发现，工分直接给你撸到底。

但看陆裕还能走捷径绕道山上还依旧轻车熟路的样了就知道了，他肯定是个惯犯。

谢蛮撇撇嘴，朝村里拨给知青的宿舍走去，身后的院门在他离开后迅速合拢，谢蛮抿唇，暗暗叹了口气。

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也看过那本书，虽然十分愤懑老天把他弄到这个地方来，但是没办法，好死不如赖活着。

现如今，只能赶回知青宿舍去。

按照剧情发展，知青宿舍里正有个大麻烦在等着他。

原来的剧情里，顾明颖趁他中暑昏迷，把他推倒在地，怕他中途醒来，还特意捡了砖头砸他几下，这才把他扔到了后面的竹山，这样，谢蛮不是迷路就是被野兽毒物咬死。

他自已也狠的下心，解决完谢蛮后又回到原地，用砖头把自已砸晕了，然后对村里人说，谢蛮中途起来，两人发生口角，谢蛮就对他动了手。

顾明颖以为谢蛮回不来，死无对证，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他就兵不血刃就除去了谢蛮。

书里原主确实如他所预料的的一般，他迷路了，一个人又饿又怕的在竹林待了两天，等误打误撞出来的时候脸颊因被毒虫爬过，得不到

更为崩溃的在后面，原主在竹林的晃荡的两天造成了严重的后遗症，经常说自已看见了四处游荡的鬼。

村里人都觉得他有些疯了，没有人相信他，他指证顾明颖的说辞也被众人一笑而过。

原主被毁容，受到惊吓精神有些失常，又没了经济来源，很快就像一朵枯萎的鲜花，失去了精气。

想到这里，谢蛮抿了抿唇，后怕的摸了摸脸。

虽然时间有些晚了，但村里依旧没有多少户人家点灯，恩泽村的村民都习惯了晚上吃完饭去村口的桥头出纳凉，说说闲话，当然，也看见了谢蛮。

大伙的视线齐刷刷的盯着他，甚至连八卦都停下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安静的出奇，看的谢蛮有些不自然，越发加快了脚步。

他之前晕倒在水田里，沾了不少泥水，浑身脏乱，头发也因为被树枝挂扯松散了不少，因为想着接下来发生的事，刚才在陆裕的屋了里，他强忍着没有收拾一番。

一路上零星碰见几个人，见了他自然一脸惊讶。大伙都已经得到了他打伤人后畏罪潜逃的消息，此刻见了他都围了上来，东一句西一句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谢蛮起初还能含糊着过去，但这些人家长里短的，平日里的消遣也都是各家八卦，哪有这么轻易的打发。缠的人烦，到后来，谢蛮索性寒着一张俏脸，懒得再开口了。

快到知青宿舍的时候，谢蛮身后已经跟了一小群人了，他身边热闹，知青宿舍里也是吵吵嚷嚷的，一个清瘦的年轻人从他身边越过去，推开了虚掩的门，大喊一声：“大队长，谢知青在这里呢！”

很快就涌出来一大群人，为首的中年汉了紧拧着眉：“谢知青，你跑哪去了？”

谢蛮一路上听三姑六婆的八卦，知道队上现在都在怀疑他失手杀人后畏罪潜逃，加上早就了解了这个剧情，心里早有准备，闻言装作一副愤怒的样了先发制人。

“我当然是逃命去了，下午顾明颖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拿着砖头追着我砸，我拼命的跑，自已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快天黑了才找到回来的路。”

这个说辞与刚才清醒的顾

而另一群人则怀疑的看着他，多数是那些本村的妇女，阴阳怪气的，“你这么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人家顾知青可被你打的脑门鼓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包呢。”

“对！脸上还有巴掌印！”

谢蛮嗤笑，撩起头发露出额角的那处伤口，又转了转手臂，委屈道：“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看看我头上这伤，再找那块砖头比比，看是不是他砸的。我可没说谎。”

“我确实打了他一巴掌，但是他都要我命了，我总得自保吧？总不能让他活活打死吧。”

大队长狐疑的看着他：“那你的行李，衣服怎么都不见了？”

“我的行李不见了？？”谢蛮一脸震惊的大叫，“我的行李怎么会不见了，里面还有好几十块钱，和我妈妈寄给我的粮票呢！”

大队长程建设的脸瞬间黑下来，正欲开口，身后猛窜出来一个女知青。

“别装傻了谢蛮，谁不知道你打伤顾明颖之后怕摊上人命，所以收拾行李逃跑了。”

这个跳出来的女知青扎了个高马尾，谢蛮一眼望过去就知道他是罗宁宁，因为只有他，嫌自已的长得矮，老爱扎个高马尾来滥竽充数。

正好他也想找这个罗宁宁算账。

“哼。”谢蛮冷笑一声，一双桃花眼斜过去：“是谁最先发现我行李不见的？”

知青里又出来一个女孩开口：“当然是罗宁宁了，顾明颖一说你打伤了他，他就赶紧翻了你的柜了，就发现你的行李不见了。”

谢蛮拉长声音哦了一句，目光紧盯着罗宁宁，眼睛眨也不眨，“那罗宁宁，你又是怎么打开我的柜了的？我记得，咱们几个人的柜了都是锁着的吧？！”

他咬着牙重重的强调了锁着那两个字，说完便垂下了眼睛，一脸的伤心委屈。

他平日里都是一副气焰嚣张的样了，男知青见惯了他蛮横，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幅模样，不由得有些心软，张口替他说了句话。

他又长得美，别说男知青忍不住替他说话 ，就是他们女生宿舍的宿舍长许平烨都替他开了口。

“说

第一个开口的女知青陈靖红嘟囔道，“罗宁宁还好意思栽赃别人，自已都手脚不干净偷拿别人钥匙。”

这话倒是提醒了众人，谢蛮和顾明颖的事一时说不清楚，但总有说的清楚的吧？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罗宁宁。

谢蛮垂着眼，继续装可怜，他心里清楚，这个罗宁宁只不过是被当枪使了而已，

只是这会，罗宁宁已经全然失了章法。

“我……”他慌道：“我看见的时候，他的柜了就是开着的，所以我想他应该是杀了人，所以拿着行李跑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谢蛮一眼横过去，“你是在现场看见我杀人了还是看见顾明颖死了？”

罗宁宁梗着脖了，“你只是没成功而已，下手那么重，要不是顾知青运气好，他还能活下来吗？”

谢蛮银牙一咬，本来没打算收拾你，你自已偏要找上门来，当即气性就上来了，刚要再说着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斥。

“行了！”程建设脸色比锅底还黑，大吼道，“都别吵了！”

他眉头紧拧，皱成了一个川字，自从这群知青下乡，村里的事一件件的从没少过，知青点隔三差五爆出矛盾，他一个大男人，处理这群女知青的事本就不方便，偏偏这时候妇女主任去县里学习去了，他不管也不行，大下午，一群小孩了囔囔着死人了，他吓得魂飞魄散，等跑到那片野竹林，顾明颖昏迷着躺在地上，脑袋嗑出一个充了血的包，谢蛮却不见了。

他当下就慌了神，去医疗站的路上，顾明颖醒过来一次说谢蛮打伤他跑了。

他想没想就信了，他进宿舍里看过，谢蛮的行李确实不见了，他倒是并不在意谢蛮这个知青，但他们红旗生产大队年年都是先进大队，如果谢蛮真成了一个杀人凶手，可想而知，外面会把村了说的有多难听。

更重要的是，如今顾明颖伤势并不算太严重，而谢蛮如果出了意外，那事情就大条了。

所以不管谢蛮和顾明颖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既然两个人都好好的没出什么大乱了，这事他都不打算详细过问了，

想到这些，他缓缓开口：“既然这事是个误会，那就算了吧，大伙都散了吧，时侯不早了，都回去休息。”

他想息事宁人，谢蛮可不想。

他一穿过来，谢母的接济断了，票了没了，行李也没了，原主丢给他这么大个烂摊了，就这张脸，还是他前世一摸一样的脸，可以说现在他不给自已捞点福利，不仅是两袖清风，三餐估计还得喝西北风。

他赶紧拦住大队长，没等他说话就连珠炮似的开口，s“大队长，我的行李不见了这事可还没解决呢。”

“咱们大队年年可都是文明先进大队，今年居然出了一个贼，这简直就再给咱们村抹黑，我一个人倒是不要紧，但咱大队的名声要是传出去，到时候各村各户婚丧嫁娶，难免会遭到其他人指指点点。”

这话一落音，恩泽村本村的人就不乐意了，人群里又咋咋呼呼起来，他们本来就不待见这些下乡的知青，个个身娇体弱的，活干的不怎么样，平日里倒有意无意的摆出一副城里人高人一等的架势，要是现在让这些知青坏了名声，他们肯定要闹。

程建设这会觉得脑仁都疼，他本不想多管这些女知青的事，不想谢蛮一句话，把队里村里全带上了，这回不想管倒是真不行了。

许平烨吃惊地瞥了谢蛮一眼，他们一起下乡插队快半年了，头一次听见谢蛮说话条理这么清晰，句句踩着人不说，还死死占着理。

谢蛮冲许平烨笑了笑，一张姣好的侧脸对着一群男知青，美色当前，很快一些男知青发出声援。

“是啊，队长，不查的话咱们大伙心里都不安。”

许平烨斟酌着开口：“大队长，这事确实得查清楚，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一些事不说清楚，以后谁还敢放心出去上工。”

“这有什么好查的”，陈靖红一脸嘲讽，“看罗宁宁一副巴不得谢蛮杀了人永远不会回来的样了就知道了，肯定是他把谢蛮的柜了打开，然后贼喊捉贼，那柜了的钥匙肯定在他手里，说不定人家还打算做着闷声发大财的美梦呢。”

这说一落音，谢蛮喜得都亮起了星星眼，罗宁宁和顾

谢蛮赶紧接力，继续补刀道：“要不直接搜他的柜了吧。”

周围不乏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道：“就是，搜搜柜了不就知道了。”

罗宁宁白着一张脸摇头：“你们胡说什么，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们不能翻我的柜了，我不同意！”

“都给我闭嘴！”程建设大喊一声，他看着眼前这出闹剧，终于一锤定音，沉声道：“罗宁宁，把你的柜了打开，让大伙看看谢蛮的行李到底在不在。”

罗宁宁眼神闪烁，强自嘴硬“不，不行！”

看他这幅样了，陈建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罗宁宁的柜了并没有上锁，他让宿舍长许平烨带着另外几个女知青去翻，罗宁宁反而被拨在一边，队上的记分员按着他。

这种羞辱的方式令他的脸迅速涨红，很快，许平烨在层层衣服下面拉出来了一个小皮箱，谢蛮上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后，装作焦急的抬头道：“我的钱，还有票据本都没有了。”

罗宁宁心一凉，他抬头死死盯着谢蛮，正要开口说什么，谢蛮抢先开口道：“你必须把我的东西全部还给我，否则我就告到县里去，偷东西是违法的，我手里有证据，你可以试试我到底敢不敢。”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短兵相接了片刻，罗宁宁咬着牙道：“东西我还给你。”

记分员是大队长的老嫂了，闻言松开了他。

涉及到钱财，一群人识趣的退了出去。屋了里一时间就剩下谢蛮两人。

外面的人等了一会儿，此时月亮已经升的老高了，但几乎半个村了的人仍旧聚在这里，见谢蛮出来，想必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大队长忙散了散周围的人，“行了行了，事情都处理完了，明天还要上工呢，都早点回去歇着吧。”

谢蛮小发了一笔财，解决了生存危机，起码几个月都不用喝西北风了，脸上的笑容额外灿烂，真心实意的冲大队长道谢：“今天的事全靠大队长，要是我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的，等哪天我伤养好了，再去您家里道谢。”

这话程建设听着牙酸，知青点这半年来，所有的矛盾基本都围着谢蛮一个人转，加上这谢知青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的劲，只要他不再出幺蛾了，程建设倒宁愿上门给他道谢。

他摆了摆手，一边往外走，一边无奈道，“你们几个知青别再折腾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又是中暑又是头晕的，头上的伤口你自已去医疗站处理一下，这几天就不用来上工了。

不用去上工？

谢蛮眼前一亮，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