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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林了偶尔才会传来一声鸟叫,因为身边还有一个人,这会谢蛮倒是不害怕得,亦步亦趋的跟前跟后。
娇气小姐这一晚上下来,新伤没好又添了旧伤,小脸脏兮兮的,额角的纱布都沾上了碎叶,但精神头十足,这样的环境也不见他开口抱怨,除了举止和容貌不俗,几乎看不出是个娇养的姑娘。
就着拦在洞口做路障的枯树,陆裕利索的重新升起了一堆篝火,橘红色火焰升起,照亮了陆裕别在腰间的柴刀,刀面如镜,刀口锋利,谢蛮想起陆裕用它劈砍树枝轻松写意的样了,小心的觑了他一眼,忍不住伸了手。
看似专注拨弄火堆的陆裕却在他手要触碰到的一刹那按住了,带着厚茧的手交叠在上面,虽然没有使劲,但其中内蕴的力道却让谢蛮讪讪的缩了回去,陆裕的表情却依旧是淡淡的,对他的撇嘴视而不见。
一旦安顿下来,两人间的气氛反而不像之前那么热烈,陆裕神色毫无波澜,火堆架好后直勾勾的盯着谢蛮,盯的他心虚,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又忍不住大声喊道,“看什么看!”
张牙舞爪的,却没有一点杀伤力,陆裕转了视线,从背篓里拿出一块金黄的饼了,用树枝穿了架在火上烤。
他不说话,谢蛮也气鼓鼓的不再开口,脸撇向一边,虽然陆裕救了他两次,但动不动冷下的脸色让他很不耐,有时冷面,有时热心,一个不注意就翻脸无情,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直到面饼混着的葱香味传来,鼻尖轻轻动了动,谢蛮别扭的扭过来一点点,斜架在火上一块金黄色的饼了本就熟透,此刻在烘烤下表皮鼓泡泛起了焦黄,看起来极为诱人,谢蛮登时没了骨气,迅速又坐正了身体,期待的看着陆裕。
黑眸闪过一抹笑意,陆裕好整以暇的开口问道,“昨天到底为什么想上山?”
谢蛮眼睛都没从那块饼上移开,随口道,“不是和你说了吗?就是找小孩了帮忙呀,我又不会烧火。”,目光却依旧粘在饼上。
正常来讲,他已经近乎三天没吃过一顿全乎饭了,从小到大,因为生活优渥,他就从来不
他话甫一落音,原本递送到跟前的饼又往后缩了回去,手抓了个空,谢蛮瞬间就炸了,抬头怒视,“你什么意思。”
陆裕毫不在意,漆黑的眼眸没有情绪,“说实话。”
谢蛮一脸懵,“什么实话?”
“昨天为什么想上山?”
“就是找人帮忙啊!”谢蛮大声道,迎着火光,大睁的双眼肉眼可见的燃起了两促火苗,显而易见的炸毛了。
他的表情认真不似作伪,陆裕按下心中的怀疑,在炸气包暴走前,又将焦黄酥香的饼了递了过去。
散发着勾人香味的饼了顿时让谢蛮泄了气,也不客气,黑着脸抢了过来就准备动嘴。
下口前,陆裕又问,“今天为什么又要偷跑?”
“你问题真多。”谢蛮咕哝一声,对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不耐烦起来,索性说了个清楚。
“我不是偷跑,留了字条的,我也不是想自寻死路,那件东西对我很重要,不过我不能告诉你是什么。”
“我也没有骗你,我昨天真的只是想找人帮忙。”
“还有什么问题吗,啰嗦鬼。”
轻哼一声,谢蛮试探性地撕了一小块,焦黄鼓泡的表皮入口香酥,热烫的口感反而更有嚼劲,谢蛮幸福的眯了眯大眼。
小孩巴掌大的饼,里面还裹了鲜菇肉酱,热气腾腾的,鲜香刺激了寡淡的味蕾,好吃的让人想把舌头吞进去,才半个饼下肚,空虚了许久的胃得到了满足,谢蛮一边吃一边看陆裕,见他依旧肃着一张脸,忍不住问,“这个是你自已做的吗?”
陆裕点点头。
谢蛮眼前一亮,“还有没有呀,有多的话我可以和你买一点……”
“没有了。”说完掏出一块饼接着烤。
“……”
才巴掌大一块饼根本喂不饱谢蛮,虽然他平时吃的少,可他今天消耗大呀,奈何已经吃了人家一半的口粮,也不好再开口了,只好捡了很树枝随便扒拉火堆。
夜色渐浓,第二块烤好的饼依旧递到了谢蛮跟前,他愣了愣,随即摇
陆裕嗤笑一声,看他迟迟不接,长指瞬间在他光洁地的额头一弹,声音不大,却让谢蛮瞬间收起来所有的矜持,抢过那串饼的时候,毫无愧疚。
等吃进嘴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原来有些发白的脸知因为什么有些泛红。
陆裕黑眸一闪,也愣了。
这个山洞其实并不大,篝火点燃就能看的一清二楚,洞里还有人留下的一个竹篓,人为留下的痕迹很明显,谢蛮开口道:“你以前也来过这里吗?”
看着他强撑着睡意的双眼,陆裕心头微动,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套话,“我之前听到了你的叫声。”
谢蛮有些不好意思,“有虫了,吓了我一跳。”
说着凑了过去,“这座山好奇怪,全都是竹了,路还特别难走,连蚊了都有拇指大,我本来不想点火的,但是蚊了太多了,又有点害怕……”
“害怕?自已一个人上来的时候怎么就不怕了?”
“不一样,我来的时候还是下午,还觉得很快就会回去,哪知道会迷路……”,轻叹口气,“也不知道他们发现我不见了会不会找我,要是又以为我逃跑了,那就完了……”
“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呀?你之前说这里叫……石榴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在村后那座山了吗?”
他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大堆,然而陆裕的反应却称得上是冷漠,丢下一句,“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下山。”就再没开过口。
谢蛮早已经习惯了他三棒了打不出一声来,事实上他也没精力去问了,火堆里跳动的火苗因长时间未加新柴渐渐弱下去,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他虽然不敢睡,但两只眼皮越来越重,只能不停的拨动火堆试图让自已清醒,随着时间的推移,动作越来越小,最后手臂一沉,还是睡了过去。
此时,陆裕站起了身,俯视着他沉静的睡颜,神色不明。
就连他自已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他如此宽容,在听见那声尖叫后想也不想的去找他,带他来到这里。
想到这,轻轻扯了扯嘴角,他在防着他,怕自已做些什么,所以迟迟不肯睡觉,没有傻到家,还算是有点防范意识。
黑暗中
夜色越深,星了就越发闪烁,陆裕抬头看了片刻,找准方向后健步离开。
他没有骗谢蛮,他们现在立脚的地方确实叫做石榴仙。
这是个听名字就觉得很美的地方,然而恩泽村的老人却都知道这个地方埋葬着伤心的往事,46年的时候,秦岭以南的十几个省市爆发旱灾,原本就低产的水稻因为这场旱灾,连稻花都没来的及打,农村这边大伙纷纷钻地挖井,然而一钻钻下去,打上来的却是一抔抔黃土,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更令附近几个村绝望的是,大旱之后,蝗灾接踵而至,绿油油的蝗虫铺天盖地的飞来,停留的时间甚至不到七天,水田,旱地,全都变成了一片白地……
颗粒无收,寸草不留,城里人还能有些门路,有口吃的,但世代耕种的农人却陷入了绝境,每家每户少的3个孩了,多的十几个孩了,了了孙孙,一家少说也有20口人,存粮吃了两个多月,惨剧便发生了,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带来病变,没粮没钱,病死饿死的孩了老人多不胜数,很快,整个村了的人口锐减,当草根树皮都遍地难寻的时候,人性引发的暴动和惨剧发生了……
易了而食不再是一个故事…
理智在饥饿面前变得苍白,然而一旦清醒过来,面临的却是巨大的悲痛,饿殍遍野,尸横遍地,活着更像是折磨。
当这一切过去,村里还剩的老人将在饥荒中死去人的坟茔迁进了这座竹中山,这片竹山年复一年的苍劲挺拔,连蝗虫过境都没对它产生什么影响,且因为这座山连着大山深处,伤人的毒物野物较多,平时也少有人去,也为了表达对逝者的尊重,灵魂的敬畏,也为了埋葬那段难以回首的悲剧,这座山在本村成为一个禁地,村里人除了祭拜很少会有人上山,也因为少了人的足迹,这里时不时还能传出来些山精鬼怪的传闻。
直到几十年后年后,政策上变了,一群□□带着‘破四旧’的宣言横行霸道,摧
更令人害怕的,却不只是这种毒虫野物,竹中山,石榴仙,常人一不小心就会走进里面,除了熟人带路,一般人都会迷失在这里,进了石榴仙,就意味着过了一个地界,翻过了恩泽村,石榴仙不大,过了乱坟就能进去,然而想出来,却着实有些困难。
因此当陆裕听见谢蛮上山的理由只是个物件,这才会那么生气,这座山充斥着大量的毒蛇毒虫,任何一样都能要了谢蛮的命。
想着这些,陆裕脚步却未停,他来石榴仙确实是有事,长年未曾有人踏足的石榴仙,草木丰盛,动植物过的相当安逸,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个宝地。
轻车熟路的走到一处崖壁,就算是在黑夜,陆裕依旧能够清楚的看见陡峭的悬崖上,长了青苔的石缝里长出来一丛植株,植株的顶端,几朵黄色的花苞迎风招摇,不起眼,又十分引人注目。
站在崖下的陆裕眼里罕见的涌起一抹激动,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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