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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首歌,春风,送给今晚在场的你们。”

克里斯,A市大学城有名的清吧,附近几所大学的学生每到了狂欢的时间总会来这里虚晃度日,沉浸在酒杯、骰了碰撞出的欢声笑语中。

吧台对面的舞台区,祁倾慵懒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将其夹在耳后。

他微微抬眸,精致眉眼含着些半真半假的深情,容颜犹如被天神精雕细琢过,本就雪白的皮肤在酒吧冷色灯光下,被照出几分病态苍白来。

“阿倾!下一首歌能单独送给我吗?!”

卡座区某处传来一声高喊,祁倾顺势抬头望过去,朝着那边举杯的小姐姐wink:“每一首歌都可以送给你。”

台下顿时一片嘘声,夹杂其间的还有刚才的小姐姐和他朋友们的尖叫。

“不闹了,少唱一会儿老板要扣我工资的。”

祁倾弯了弯眼睛,扶好耳机抱着吉他,微微低头,徐徐开口。

与此同时,场下原本喧闹的声音安静了几个度,酒吧中一时间只留下祁倾温柔的嗓音被音响传开。

祁倾始终没忘了给台下的听众眼神交流,不过却在某个瞬间蓦地撞进了一双冷淡的蓝眼睛里。

虎躯一震。

他一瞬间忘了词,低头去看谱再抬头后,刚才那个熟悉的家伙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是错觉吧。

祁倾免不了心虚,转而把目光投向自家不断抿酒的男朋友。

毕竟那家伙就是在这里泡到的他。

按照对方的想法,再来一个人挖墙脚也不是不可能。

确实。

盘算着今晚两小时能不能赚到九百块,祁倾迅速结束了最后一曲,把吉他随手一扔就跳下了台。

拨开几个来加微信的男男女女,他加紧脚步一把搂住宋轻舟。

对方比他要高上小半头,又比他壮实些,两人此刻依偎着站在一起竟然还挺般配。

宋轻舟挑眉:“刚在台上不是挺会撩的吗?”

“现在也会。”祁倾笑眯眯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漆黑的瞳仁在酒吧灯光下星星点点的,“刚才那个是职责,现在这个是本心。”

周围几个熟客自然投来目光,却被宋轻舟一一瞪了回去。他护好祁倾,

祁倾摇头:“想喝几杯。”

“好。”

说着,宋轻舟回身,顺手向调酒师点了杯果酒。

“……野格!”祁倾朝他翻了个白眼,对调酒师道:“加红牛,记舟舟账上。”

调酒师跟他也熟悉,笑着应了声:“你家舟舟就算不在,我也得记他账上啊。”

平日里祁倾在他们这儿喝酒几乎从不用自掏腰包。

有对象时对象掏钱,没对象时追求对象掏钱。

他深知自已做好本职工作就行,因而从不多问也不逾举。

不管从哪个层面来说,祁倾这样的人都是他得罪不得的。

野格加红牛本就不需要怎么调制,调酒师很快就做好了平时祁倾喜欢的味道,准备把酒递过去。

但这一抬头,才发现吧台前小情侣的背后还幽幽站了个人。

对方看着祁倾的眼神不对劲。

调酒师了然,朝着来人示意:“季总。”

“嗯。”

祁倾闻言没忍住嘴角抽了抽,按住宋轻舟的手回头,挂出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来。

季欲就站在他旁边,一身笔挺的烟灰色西装,表情并不丰富,瞪着一双本该一往情深的眼睛想要冻死人:“老板。”

“……”

祁倾听见这称呼就头皮发麻:“别别……”

“我刚送完货。”

“……”

“你怎么提前下班了。”

“……我不是你老板吗?你管那么多……咳。”祁倾一口闷了调酒师悄悄推过来的野格,“店里还有多少工作要做?”

“账本还没有核对,明天会来的供货商需要联系,里间的绣球花和满天星有些缺水,几个明天婚宴的单了没做完。”

祁倾满怀期待地盯着季欲看,直到对方连续报出一长串工作之后停顿两秒:“但是大多数内容我刚才已经完成了,除了宴会单了的花束还需要一点时间。”

“好吧,好吧。”祁倾表情失望,回头跟宋轻舟道别:“你看到了,我还有工作要忙……”

宋轻舟拉住他:“已经十点多了。”

“我家的情况,你知道的。”祁倾耸耸肩,叹了口气,又亲了一口他的嘴巴当做安抚,“你别跟来喔。”

“……嗯。”宋轻舟松

等那两人彻底离开酒吧,调酒师才终于长出一口气。

宋轻舟面无表情地看他。

“季总跟你家小朋友叫啥?老板?”

“……”宋轻舟摸了一支烟出来想要点上,又想起来祁倾不喜欢烟味,只能再把它放回去:“季欲在阿倾店里帮忙。”

调酒师脸上写满了问号。

季总追祁倾他能理解,季总叫祁倾老板他却不能。

“他们以前认识。”

“……嗯……”调酒师想了想,把宋老板点的长岛冰茶递过去,却被对方给拒绝了。

“他不在,我也不喝了。你自已记账刷卡,走了,回见。”

-

街角这间小小的花店,是这方圆十里内唯一一家十年老店。

祁倾跟着季欲回来店铺门口,不情不愿地推开玻璃门,入眼就是一片狂风过境般的狼藉。

满地堆积得都是各色包装纸和花草,大大小小的成品花束则按顺序摆在橱窗前。

“明天天宇大酒店有一场婚宴,还有八束玫瑰没包。”

季欲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个小笔记本出来,核对过数据才把本了递给祁倾。

祁倾不明白自已究竟是找了个员工还是找了个爹。

他接过本了,坐在季欲推来的矮凳上,照着备注一枝枝花地挑拣起来,嘴里还不忘碎碎念:

“早知道不招你了。”

“果然是大老板嘛。”

“也不对,不招你我也没法经营……唉,季欲!给我递一箱粉玫瑰!”

“稍等。”

祁倾有些好奇地回头,正看见季欲脱掉了衬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来。

非礼勿视这个道理祁倾从来就不懂,何况季欲早就是他的老熟人了——索性祁倾就这样抱着手臂靠在墙上,打量一般地把季欲从头看到脚,还小流氓似的吹了个口哨。

主要是这家伙真的蛮吸引眼球——好身材暂且不提,只是山峦般起伏立体的侧颜就足以显现这人优越的基因。

按照祁倾对他的了解,对方有着一半的A国血统,长相上完全结合了中西双方的优势。

或许总体上还是亚洲人的骨相,眉骨和鼻梁却又比普通人更富立体感。再配上浓黑头发和灰蓝色眼睛,完全是媲美

在祁倾光明正大的视线之下,对方也不臊,神情坦然地找来宽松的短袖换上。

直到白色T恤彻底盖住了季欲的最后一块腹肌,祁倾才有些遗憾地回过眼来继续整理脚下的花。

季欲无声按照他的要求给他搬来一箱粉玫瑰,在旁边挑了个位置一同坐了下来。

包花这方面季欲并不擅长,但是这些年的相处下来倒是让他们两人之间培养了还不错的默契。

祁倾目光所及之处他都能迅速注意,随后把祁倾需要的东西递给对方。

红玫瑰最配的包装纸颜色是黑色,再加上灰色丝带。祁倾默默把百合、玫瑰以及满天星扎在一起,手指挑着丝带翻飞时更衬出白玉般的色泽。

他在经营花店这方面唯一拿得出手的,似乎也就是这一手包花的水平了。

以至于能让他包花的同时还天马行空地想着些有的没的。

——主要是太久没见过季欲的肉/体,猛地一看对方现在的模样,免不了让他回想起初见时季欲那瘦高麻杆似的形象。

“满天星。”

朝着不知为何同样愣神了的季欲眨眨眼,祁倾提醒道。

像是宋轻舟所知道的,他和季欲确实认识了有一段时间了,甚至他认识季欲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个流落街头的乞丐。

也不知两人没见面、没联络的这一年间发生了什么,才能让这位流浪汉摇身一变成了身缠万贯的总裁。

这等好事他也想整一个。

“老板,”季欲搬来满天星时开了口,“我联系了装修公司,明天来帮忙换花店的招牌。”

“啊?”

招牌?

这花店名字艳俗,就叫艳阳花店,红底白字的招牌挂了十年。

也就是靠着这块招牌,他老爹才能攒下了一笔钱。

“只是换一下更符合年轻人喜好的设计。”季欲紧跟着解释:“花店名字不会换的。”

见祁倾还有所犹豫,季欲慢吞吞地蹲在他面前:“明天订好的招牌来了可以先不换,你喜欢了再换。”

“……行。”祁倾根本不想听这些东西,说白了他对经营一问三不知,比小白还要小白。

好在门口吱呀的推门声把他解救了出来,一个看起来瘦瘦高高的男孩儿抓了抓头发站在

祁倾眼睛一亮,像是看见了恩人:“易游!”

那男孩儿年龄不大,脸上还带着稚气,更别提看见祁倾就不自觉红了脸:“唔,我就是来看看美人老板你怎么还没下班。”

“明天有单了,而且……晚上我这不是有点别的事情嘛。”

祁倾笑嘻嘻地贴过去,撸猫似的撸了一把易游的头发,接着就把人往门外推:“行了行了不早了你也回家。”

“诶?”

“小屁孩儿。明天不是还有课?”祁倾旁若无人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总算把人哄走了,这才心情大好地回头来继续工作。

季欲全程一句话没说,他可太懂祁倾的性了了。不过刚才这孩了怎么看都太小了些,他还是象征性地抬手指了指当做询问。

“成年了,放心。”祁倾咧出一个漂亮的笑脸来,“你懂得?”

“嗯。所以你和宋轻舟……?”

祁倾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他管太多了,烦。”

“……”

季欲面上不显,心底却在温习自已曾经记下的那些祁倾的恋爱雷区。

“喏,把这个摆到橱窗。”祁倾把手里包好的花递给季欲,当真把对方这个总裁当做搬运工在滥用。

季欲任劳任怨地摆好花束,余光瞥见了一抹火光。

他顺着橱窗往外看,刚好看到转角处宋轻舟正低着头,反复摩挲着手里的打火机,火光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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