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间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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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修仙剧情，可跳过）

“公子，明月已经七天没有出过马车了，这么下去会不会?”

官道边一个茶棚外，杨木和冉翎君坐在正在吃东西，身后站着四名壮汉，两辆马车停在不远处。

青衣百无聊赖的躺在凳子上肚皮朝天。

不远处一个瘦小男孩提着一个木篓四处低头询问，却没有一个人对他停留，纷纷摆手，像赶苍蝇一样把他赶开。

“这不是出来了吗？”

杨木刚吃完一口面，抬头便发现明月公主已经从马车里走了出来，面色虽然还有些慌乱，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许多。

“这边！”

“杨大哥！”

见明月公主有些畏惧的走了过来，杨木点了点头，转身冲着茶棚里“来碗阳春面。”

“不用了，我不饿!”

“我让你吃就吃，哪有这么多废话！”

杨木一声轻喝，明月公主整个人一颤，连忙坐下。

很快，小二把阳春面放到了明月公主面前，明月公主也是第一次吃阳春面，有些好奇的吃了两口，刚吃进嘴里，面色一苦，她虽不是挑嘴之人，但这阳春面的味道实在太过寡淡了。

正当明月公主想开口的时候，提着小篓的小男孩走到了杨木这一桌边上。

“阿巴，阿巴！”

竟是个小哑巴！

杨木头都没抬就把鞋子伸了出去。

小哑巴一脸高兴地把小木篓放在桌子边，打开拿起小刷子和搌布开始清理洗杨木的鞋子来，杨木的鞋子本就没有多少尘土，没一会儿便被清理干净。

边上的明月公主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职业，在一边看得清清有味。

清理完后，杨木扔了两个铜板在地上。

小哑巴高兴的捡起来，对着杨木三人行了个礼便直接离开了茶棚。

看着小哑巴离开的方向，杨木拿起桌上的钱袋抛了抛，淡淡一笑，对着身后的两名壮汉使了个眼色，两名壮汉点了点马上便朝着小哑巴离开的方向而去。

而这一幕正好被明月公主所看到，看着两人离开，神色有些奇怪。

“他们两个去干嘛？”

“去处理点小事。”

“小事？”明月公主看着两人跟着哑巴离开的方向而去，先是一愣，接着脸色一变“你让他们去杀人？”

“杀一只小老鼠罢了！”

“这~”猛地站起来，明月公主还记得当初这两个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面前的山匪给杀了。“这怎么行，只是偷了你点银钱，你就要直接杀了他？”

说完没有理会杨木直接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看着明月公主匆忙离去的身形，杨木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

茶棚向外而去大概二里地外有一处小村落。

此时小哑巴一路慌张地跑到了村子一角的一处院子外，院子里，一个三十多岁的麻衣女子正拿着木锤用力捶打着一个块状植物，看到慌乱回来的小哑巴，停下了手上的事情。

“牙儿，你怎么了？”

小哑巴没有说话，进到院里关紧了门。

半盏茶工夫后，两个壮汉走到院外，砰的一脚踢开了门。

见两个壮汉神色不善，麻衣女子也有些慌乱，伸手摸向怀里。

“两位大哥有什么事吗？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只管开口，我这里还有些银钱。”

壮汉面色漠然，缓缓走进院子，手摸到了腰后。

眼见双方距离不到一丈，院内气氛凝固到了极点，院外不远处明月公主一歪一扭地跑了过来。

“住手，我让你们住手！”

两名壮汉听到这声音，缓缓地把手从腰后放了下来。

“不分青红皂白就白日行凶，你们还有王法吗？”

明月公主单手撑墙，上气不接下气，面色愤然。

“乱世之中又有何王法可言？”

两名壮汉没有出声，反而是杨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个小哑巴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你救要杀他！”看着一脸淡然走来的杨木，明月公主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当初被安莱城百姓爱戴的安莱府尹，少年状元为何会变成这样的人。

“就凭他偷了我的银子！”

明月公主还没有说话，麻衣女子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身后的小哑巴。

“这位大人说的是真的？”

小哑巴听着母亲的斥责，向后退了一步神色有些躲闪。

见此情景，麻衣女子哪里还不知道问题所在。

“把偷的东西拿出来！”

见母亲神色严厉，小哑巴不情不愿的从袖子里摸了好久，终于摸出来一两碎银子。

“大人，这是您的银子，求大人看在小儿年幼的份上放过小儿一次，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杨木接过碎银子，随手扔在了地上。

“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子不教母之过，既如此，还是一起了解的好。”杨木一挥手，两个壮汉从腰后摸出了弯刀，向着麻衣母子走去。

看着寒光乍起的弯刀，麻衣女子绝望的握起了手中的木锤，把小哑巴护在身后。

几息之后，两个壮汉手中的弯刀距离麻衣母女不到三尺。

明月公主突然挡在了两人面前。

“我不允许你们这么做。”

“明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扬恶！”

杨木漫步向明月公主走去，强势的气息压的明月公主喘不过气。

“你确定要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忤逆我？”

“这个后果你承担不起！”

看着杨木冰冷的眼神，明月公主全身颤抖起来，眼神却越发坚毅。

许久之后，杨木笑了一声，摸了摸下巴，看向麻衣女子身后的小哑巴“罢了，要是她能说出一个理由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不杀他们？”

“你要一个哑巴说理由？”

“她不光不是哑巴，还是个女儿身！”说着杨木看向了一脸惊慌的小哑巴“是不是呀，小姑娘！”

“你是女儿身？”

明月公主吃惊地看着小哑巴，小哑巴从上到下完全都是一副男儿打扮。

“大人千万不要怪罪牙儿，牙儿扮哑巴是我逼得！”被杨木一语道破身份，麻衣女子脸色大变，脚下一软，跪倒在杨木面前。

“寒山的山匪来了不光抢东西，看到谁家有年轻女子还会直接掳走，我担心我家牙儿发生意外，所以才要她女扮男装的。”

“山匪？难道官府不管吗？”

“官府只管着收税，谁还管抓坏人呢！”

边上一直没有说话的牙儿突然张口，声音清脆好听，只是其中的意思却让人心寒。

“村里今年已经被洗劫了六七次了，也没有看到官府来管！”

看着‘小女孩儿’眼中涌现的恨意，明月公主心中突然有些莫名。

“是我偷了你的银子，要杀就杀我吧，和我娘没关系。”

“住口！”麻衣女子猛的捂住牙儿的嘴“大人，牙儿偷你的银钱是为了交赋税。”

“自从战事开始，原本一年一收的人头税改为半年一收，我家俩口人，每年必须要交二两银子。”

“你家男人呢？”

“我家男人一年前就已经死在了战场上！”麻衣女子脸色暗淡“如果交不起人头税，家中田地就会被官府收没，到时候我和牙儿就会沦为流民。”

在安莱国，土地失去容易，收回来就难了，一朝沦为流民，数代人都翻不了身。

“我记得安莱律法规定，每户只要有人服了兵役就可以减免一半的赋税。”

“二两银子已经是减免一半了，今天就是交税的日子，可是现在还差了七钱银子，牙儿这才铤而走险！”

说着麻衣女子闭上了眼睛，夹在官府和山匪中间，本就苟延而活，现在又惹上了这样一位喜怒无常的凶人，今日只怕难以善了。

“大人，要杀要剐我都愿承担，求大人饶牙儿一命！”

正当麻衣女子放弃之际，院外传来了嘈杂声。

十几息后，一个身穿官服中年人带着两个衙役站在了门前，看着被踢飞的院门。

“徐娘，你这院中是发生了何事？”

“这，这，这~”

眼见官兵在旁，麻衣女子眼中又闪过希望，可看着面前神色毫无变化的凶人，麻衣女子心又沉了下去。

官服中年也察觉到了异常“看来这几位不是客人了！”

“去把寒城县令叫来！”杨木拿出一块令牌扔到官员手中“告诉他，两个时辰内不能赶到就不要来了，直接脱了官服走人！”

“是，下官这就去！”看着令牌上的‘巡’字，官服中年一怔，连忙带着衙役弓腰出门，丝毫不敢停留。

看着目瞪口呆的麻衣女子，杨木凛然一笑“是与不是，等到寒城县令来了自有分晓！”

从麻衣女子手中拿过木锤，转头放到了楞在一边的明月公主手里“你既然忤逆我，我的第二个要求，要你亲手给我做一碗甘薯粥！”

“啊！”

“快点做吧！你只有两个时辰！”

“可我不会做啊！”

“你来教她！”杨木看向麻衣女子“只许动口，不许动手，否则后果自负！”

麻衣女子茫然的点了点头“地上这个块状植物就是甘薯！洗净之后，用木锤不断锤击一个时辰，把里面的汁液锤击出来，上锅蒸煮半炷香就可以了！”

明月公主点了点头，这第二个要求比起之前杀人来说轻松多了！

找了个板凳，明月公主就开始了制作甘薯粥。

刚开始清洗还算容易，可开始锤击后，明月公主发现甘薯简直坚硬如铁，用尽全力一锤下去，甘薯居然没有丝毫变化，只能靠不停锤击。

过了大半个时辰后，不断的锤击消耗了大量体力，明月公主心中叫苦不迭，看着一边闭目养神的杨木又不敢抱怨。

咬了咬牙，又捶打了半个点时辰后，木薯终于被捶打的差不多，此时明月公主右臂几乎失去了知觉。

把锤击出来的白色汁液收集起来，生火，上锅。

又手忙脚乱忙碌了半个时辰后，锅中终于传来淡淡甘甜清香。

从锅中装出一碗甘薯粥拿到杨木面前“杨大哥，甘薯粥好了！”

“喝下去！”

“不是你要喝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喝了？快喝！”

明月公主点了点头，倒也没有拒绝，刚刚闻过味道，还是不错的，结果刚入口，一股强烈的苦涩直冲味蕾。

“不许吐出来！喝完！”

半炷香后，在杨木监视下，明月公主终于喝完了这一碗甘薯粥！

“味道如何？”

“苦！”

“还想再喝一碗吗？”

“不想了！”如果说阳春面只是寡淡，这甘薯粥简直如同喝药，一口都难以咽下。

“如果我告诉你，这就是游北郡七成百姓日常的口粮，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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