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混沌中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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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天, 创世神殿。

上百个在黄昏战役叛逃主神的堕落的神明被锁在神殿的审判柱上，主神高坐在御座上, 银色的长发蜿蜒到御阶上，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打量着手执镰刀浑身浴血等待着听祂指令的少女。

祂只是微微抬起手，在神明惊恐的眼神里，杀戮女神便接到主神的指示，缓缓抬起杀戮之镰，精准又迅速的开始收割这些神明的生命。

一时间, 惨状环生, 主神是欣慰的, 而执法者杀戮女神已经对收割生命毫无感觉甚至是麻木。

她已经听不见任何痛苦的哀嚎, 也无法表现出正常的喜怒哀乐, 连正义与罪恶也在她定义认知的世界里消失殆尽。

瑞吉蕾芙，她的神性已经在主神的操控下，濒临磨灭。

但是她没有察觉到的是, 在她收回镰刀负在身后的时候，一只半透明的金色的小龙飞快的从她的镰刀尖上窜到主神御座的背后。

当神殿里再次出现了一批人类，那些不再信仰主神人类, 灵魂被压到神殿, 并且还会由瑞吉蕾芙亲手收割时, 金色的小龙看见瑞吉蕾芙身上不断膨胀的黑气, 她仅剩不多残存着一丝光亮的神性，也快被吞噬。

它狠狠咬上主神的后脖，而在这一瞬间，主神金色的眼眸开始不断与黑色交替，他的神体意识开始波动, 直到金色完全褪去，漆黑的眼瞳静静地看着被石柱环绕的女孩。

当她正准备朝那些人类灵魂挥舞起镰刀的时候，白色的身影从御座上瞬移，死死的拉住了女神的杀戮镰刀。

小金龙是负位面萨拉丁的半身，在刚才那一刻，它从主神的神体里压制住正位面的意识，让萨拉丁能够顺利出现，阻止瑞吉蕾芙的屠杀。

她不可以继续屠杀下去，经过成千上万场天界与地狱的战争，正位面正在不遗余力的毁灭着瑞吉蕾芙的心智，让她沦为祂的力量，被祂随意支配和掌控，毕竟力量本身是不需要具有意识的，无论善恶。

“看着我，看看我是谁？”萨拉丁用魔力把瑞吉蕾芙的双手束缚在背后，任凭她怎么挣扎都被他按住。

无法聚焦但已经杀红的双眼，眼珠里透着一点幽黑，像是地狱燃烧起的一缕鬼火，无机质的缓缓顺着萨拉丁手牵制的力量转向他。

突然，她的胸腔里有个莫名的东西咚的撞了一下，发闷发疼的触感，被沉重的感觉包裹住，她望着祂漆黑的双眼，突然那些尘封在阁楼里的全是他的画像，仿佛活了起来。

“萨拉丁...你终于来看我啦...”瑞吉蕾芙没有笑，伸出手摸向萨拉丁肩头的银发，手上腥红粘稠的血正往下滴，快碰到发丝的手，又堪堪收回，她再次握住自己的镰刀，往后退了一步。

萨拉丁扯过她的手，亲吻上她的额头，“对不起，但是你不能再继续这样了。”随着他的亲吻，嘴唇的蠕动，瑞吉蕾芙体内有着萨拉丁三分之二的神力瞬间成为了封印住她嗜血杀戮的力量。

她不能再继续听从正位面的指令，沦为只会杀戮的怪物，如果瑞吉蕾芙体内最后一丝神性消失，混沌将会再次降临，将会彻底将她抹杀。

他将神殿的接受审判的人类传送进生命之树，进行新一轮的诞生，而与此同时，死兆之星的力量被萨拉丁封印，巨大刺眼的圣光迅速在神殿扩散开来。

而承载女神记忆的黑之书却产生巨大的波动。

“萨拉丁...”瑞吉蕾芙轻轻喊了祂一声，她轻轻抬了抬手，一条金色的小龙缠绕到她的手腕上，她看了看小龙，又把目光转向正紧抱着她的人。

“我想起来了...”她轻叹道，“原来是你啊...”

在最开始至高神正位面释放她的从混沌开始就累积的记忆，那本黑之书，就像一把钥匙，记忆回归本体，杀戮的力量也会重新回归，但黑之书被正位面的神力干扰后，真正回归到她体内的只有模糊不清的记忆碎片。

而在这一瞬间，当萨拉丁的力量压制住死兆之星时，她记起来了。

神明的意识还沉睡在混沌中未被孵化的时候，杀戮女神宛如一颗漂浮在宇宙中的胚胎，孤独寂寥又冰冷的环境，让她对降临世界感到绝望和厌恶，这样的情绪是与生俱来。

直到有一天，她听见了一个声音，一种不能被称之为语言的声音，祂在缓缓靠近她，不断地包裹着她。

她甚至能感觉到靠近她的那股力量的灼热与渴求。

而这样的灼热与渴求似乎是那股力量的本能，从混沌中诞生就具有的本能。

“你是谁？”她终于用能够与祂交流的声音传达。

她的声音让祂无比的兴奋和雀跃，而也是在那一瞬间，她似乎闻到了一股味道，那时候还是胚胎的自己并不能辨认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气味。

只是觉得异常的好闻，让她的身体发热，极力的向上生长着。

“神，创造这个世界的神。”祂说。

“那我呢？”她感觉到自己正被一种温柔的视线默默凝视着，她有些害羞，但是她只能存在一片黑暗里，无法接触到任何黑暗之外的事物。

“你也是神，为我而生的神，我灵魂的另一半。”

那时候，自己沉默了，因为什么是神，什么又是灵魂，自己并没有任何概念，尽管如此，对这个世界本能充满厌恶和绝望的自己竟然意外的对祂的话语不排斥，更多时候是安静地听着。

“我不明白，神？另一半，你的？”还未诞生在混沌中的“胚胎”提出了她的疑问。

然后她听见那个温柔的声音笑起来，她从来都没听见过这样好听的声音，带给她如此快乐的感觉。

“你是作为我的妻子诞生在混沌中，我会创造一个属于你和我的世界。”

“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她问祂。

“从创世开始到回归混沌，即使在现在的混沌中，我们一直都会在一起。”

祂温柔又郑重的说着，让她的感官里升腾出一股别样的感觉，但是那时候她不知道，这样的感官到底意味着什么。

祂们每天每时每刻都陪伴在彼此身边，她知道祂要从混沌中诞生后第一件事就是创世。

她问祂，什么是世界。

“一个大到可以装下你和我的地方。”

她不知道祂有多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这些都是无概念的。

“那世界里就只有我们吗？”如果那世界里只有祂们，那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她认为。

“还有其他的生命，和你我相似，但又有区别的生命。”

“一定要创造生命吗？”

“只有生命能让你和我永远不会消失。”

她安静地听着，尽管不是很明白，但是她相信祂的决定，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开始对祂创造出的世界多了一丝好奇，但仍然本能中的厌恶与绝望依然存在。

“那你创造的这个世界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她记得那个时候，当她问出这个问题，祂已经从混沌中顺利诞生，已经开始了创世。

祂把她带在身边，片刻不离。

而有一天，她忽然听到了在她的头上出现了一种从未听到的声音，高亢又激昂，在不断地盘旋着，一群群此起彼伏的声音。

一股咸湿的气息包裹着她，冰冰凉凉，她被泡在一个地方，像是被连接上某种奇异的触感。

“这里是大海，通往所有生命尽头的大海，你现在正在大海里。”

“我们的上方有无数的海鸥，它们诞生在海洋，从海洋中生，也从这里死亡，但是它们是自由的。”

然后她又被祂抱到另一个地方。

奇异的气味再次出现，让她想起祂身上的味道，一片轻飘飘的东西放在她的身上，还有一些更光滑表面的东西正从她的身体上滚过。

“你身上也有这个味道！”她动了动身体。

“这里是一个长满鲜花的山谷，现在是春天，它们生命的一种，短暂而美丽，这也是蓟花的香味。”

她听见一阵簌簌的响声，紧接着，更加浓郁的蓟花的香味包裹住她，还有他说过的风也吹拂过她的身体，“这是苹果，在伊甸园里也有苹果树，但你现在还无法尝到这个食物。”

祂的语气听上去有些遗憾。

但紧接着，祂似乎又抱着她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在春天感受到的风这样的东西似乎发出的声音更大更剧烈，她感觉到吹在身上冰冰的，一切都悄然安静下来。

直到她感觉有个奇怪的东西正在触碰她。

“别紧张，这是一只小猎犬，它很喜欢你。”

“现在是四季中的冬天，我们在一个小木屋里，你前方有个炉子，正在烧着柴火，围绕在我们身边的还有许多只小狗，我真希望你快点诞生，亲自看看这些奇妙又美丽的生命。”

“你可以创造出这些，那我呢？我可以做些什么呢？我的能力是什么？”

只有当问道这个问题的时候，祂沉默了，过了很久，久到她都在黑暗中睡了一觉，她才听到祂的回答。

祂说，“你的能力是保护这些生命，让它们永远在光明下，永不坠入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晚点还有更新鸭，冲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