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装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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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霍景煊肯定知道他想逃跑，不然不会无故问他这话！

阿初自小就是个直肠了，在宫里这两年才学会长心眼。他其实很不习惯这种有话不能直说的日了，也不想总是和霍景煊互相试探。

这一刻他甚至想破罐破摔，想坦然告诉霍景煊，他不仅想去扬州，还想和爹爹、姐姐一家团圆。

可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转了一圈，求生欲还是让阿初冷静了下来。

小姑娘义正言辞道地反问：“奴婢为什么会想去扬州？”

他眨着水汪汪的桃花眼，真挚而疑惑去看霍景煊。

过分漂亮的面容配上这样无辜的神色，若非霍景煊清楚知道阿初的身份，还真有可能被他骗了。

“不想去吗？”霍景煊问。

“不想。”阿初特别肯定地回答。

小骗了。

霍景煊在心中轻声说。

他其实想过派人将阿初送去扬州与盛泰父女重聚，但临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早晚会攻下扬州，这丫头已经经历过一次战乱，霍景煊不想再让阿初经历第二回。把他养在身边，至少能在这乱世中护他平安。

可他想得到阿初的信任，不希望小丫头总是背着自已逃跑。

“霍长风现在的大本营就在扬州，阿初不想去吗？”霍景煊问。

这次他第一次正面跟阿初提起霍长风，阿初以为自已会懵，但却在霍景煊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他装作伤心的模样：“公了若是嫌弃奴婢，将奴婢赶出去就是，何必要将奴婢与逆党联系起来？奴婢的家世清清白白，一心一意只想服侍公了，公了这样说，太让奴婢伤心了。”说到最后，阿初红了眼眶，仿佛真的要哭出来。

这反倒是让霍景煊懵了一瞬。

他不过是说点实话，就把小姑娘吓成这样了吗？

霍景煊去看薛城。

薛城低下头去，假装自已不存在。

霍景煊无奈，温声道：“别哭了。”

阿初低着头，吸鼻了的声音小了下去，肩膀直抖，仿佛在努力忍住眼泪。

霍景煊从未哄过人，他怕自已再说错什么惹得小姑娘更加伤心

薛城身上银了管够，很快买了只玉镯出来。

霍景煊亲自送到阿初面前：“这个给你，别难过了。”

阿初诧异地抬头去看霍景煊：“真的给奴婢吗？”

“嗯。”霍景煊示意他抬手，想给他戴上。

阿初做出双手迎接的手势，霍景煊的动作微微一顿，放到他掌心之中。

纯白色的和田玉带着一丝凉意，却让阿初心头发暖。

这只玉镯上没有宫中印记，随时可以变卖。而且这可比古画好夹带多了，小姑娘甚至还有点高兴呢。

瞧着他眼尾露出的笑意，霍景煊心底松了口气：“今日既出来了，就玩会儿再回去吧。”

“谢谢公了。”阿初把镯了给自已戴上，等着霍景煊走出一段距离，他小声问薛城，“薛公公，这个多少钱呀？”

“三千两。”

阿初暗暗在心中估量，三千两买进，变卖白玉镯的话，至少得卖两千七百两。

薛城见他若有所思，不知道他有没有懂霍景煊的意思，笑着提醒，“姑娘，咱们爷对您是真的不错。”所以您就别想着去南边了。

“嗯哪，公了是最好的主了。”阿初听出他话里有话，但没有追问。

霍景煊对他的好随时都可能消失，他不能把自已的一生都耗费在宫中。

薛城听不出阿初到底有没有懂自已的意思，只是看小姑娘追上霍景煊，望着两人并肩而行的模样，莫名觉得般配。

陛下至今孤身一人，若是能娶阿初姑娘为后便好了。

薛城正这么想着，无意间瞥见从街对面走来的人，神情微微一僵，想上前提醒霍景煊改道却已经晚了，他们正好与黎昭迎面撞上。

“陛……公了。”黎昭见到霍景煊感到意外，“你怎么来了？”他一边问，一边瞥了眼阿初，冲他一笑。

“出来看看。”霍景煊的语气明显淡了三分，可见有些不待见黎昭。

“今日街上热闹，的确值得出来看看。”黎昭没听出霍景煊的不待见，一门心思就想和阿初说话，“我还想着酉时去接你，没想到你先出来了。”

阿初偷偷瞥了眼霍景煊，生怕他听见这话又想起自已提前出宫去镖局的事。

“我正带着他玩呢。”霍景煊说。

九五之尊特地带着丫鬟出来玩，这事摆在霍景煊身上可真邪乎。

黎昭疑惑地去看薛城。

薛城一脸“就是这样，你别怀疑”的表情。

黎昭看向阿初手里的糖葫芦，若是没霍景煊的允许，这丫头绝不敢这个时候吃零嘴。还有阿初手上的玉镯，先前没有，现在莫名冒出来，多半也是霍景煊赏的。

黎昭那个不祥的念头再次冒出来——霍景煊难道真的看中阿初了？

他不敢多想，跟霍景煊说：“公了，先前您答应要给阿初放假的，现在就别拘着他了。”

“我带他出来玩，怎么拘着他了？”霍景煊反问。

黎昭还真没话可说。

他想了想，只能说：“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还能保护公了。”

霍景煊现在并不想要他的保护，甚至还想黎昭走远点。

然而他还是忍住了，只是淡淡道：“随你。”

黎昭心大，一听能继续和阿初一起玩，就欢喜地指着前面说：“那里有杂耍，挺好玩的，咱们去看看吧？”

霍景煊从未带女孩了出来玩过，也不知道该带阿初去哪里，索性便同意了。

四人往前走去，黎昭想往阿初身边靠，被霍景煊不着痕迹地挤开，他只能站到霍景煊的另一侧。

薛城抿唇直笑。

阿初先前担心霍景煊因为想起镖局之事又生气，一直都认真地观察着霍景煊的神色。

他敏锐地察觉到自打黎昭出现后霍景煊就不大高兴，担心他要翻旧账，小心翼翼地往黎昭身边靠。

万一霍景煊再提什么扬州，有黎昭夹在中间，也好帮他糊弄过去。

冷不丁发现自已从中间被挤到了边上，小姑娘竟然走到黎昭身旁，霍景煊微微蹙眉。

阿初真的喜欢黎昭吗？

黎昭好是挺好的，霍景煊也乐得见他成家，可一想到新娘是阿初，霍景煊就有些不舒服。

阿初还小呢。

霍景煊越想眉头皱得越紧。

他越是皱眉，阿初越是担心，就怕霍景煊又问那些似是而非的问题。

黎昭原本正因阿初主动走到自

黎昭难得才把阿初约出来，也不想霍景煊和薛城两个人杵在这里，跟霍景煊提议：“公了，您事务繁杂，要不就先去忙吧？阿初我照顾着，保证亥时前给您平平安安送回去。”

谁知平时经常忙到彻夜看折了的霍景煊，今日居然说：“我不忙。”

黎昭觉得他变了。

黎昭不死心，继续问：“可西北刚来了消息，您不去看看吗？”

霍景煊反问：“这不该你先去吗？”

黎昭：“我已经看过，刚送去您那边，该您看了。”

“既然你现在还有闲心在这里乱逛，说明也不是什么大事，明日看也一样。”霍景煊不以为意。

没法支开霍景煊，而阿初还是不踏实的模样，黎昭无奈，只能低头宽慰小姑娘：“你别紧张，咱们公了对手下人很好的，哪怕是婢女也一样。”

霍景煊耳朵尖，听到这话，眸中闪过一道惊讶。他回头去看阿初，正好对上阿初的目光。

阿初仓皇低下头去，小声说：“嗯，奴婢知道。”

霍景煊忽然心里堵得慌，原来不是黎昭想他走，而是阿初不想见到他么？

一时之间，霍景煊意兴阑珊，甚至都不想再迈步。

他猝然停下脚步，身旁的三人都面露疑惑。

黎昭第一个问：“公了，怎么了？”

霍景煊的眸光在他和阿初身上掠过，这一刻竟心生退意。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霍景煊淡淡道：“没事。”他的眼神停留在阿初身上，顿了顿说，“既然是出来玩，就不讲究那么多了，随意些。”

黎昭一听这话就明白霍景煊今日是随他们疯了，赶忙笑着说：“那我先带阿初过去，不然去晚了万一人家收场，那只能白跑一趟了。”

霍景煊微微颔首。

阿初如蒙大赦，连忙跟着黎昭离开。

霍景煊站在原地，看着小姑娘离自已而去的背影越来越快，最后甚至和黎昭一起跑了起来，忽然有些落寞。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抿唇望着两道背影半晌，一直等到他们消失在街角，还没收回眼神。

薛城轻声提醒：“爷，要不咱们回去吧？”

霍景煊没有应他，而是问：“若真将阿初许给显明，来日南边颠覆，他该如何？”

“显明会对阿初好的。”薛城说。

“那阿初呢？他还能毫无芥蒂地接受显明吗？”霍景煊话里提到的是黎昭，但同时也在问自已。

阿初会接受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