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血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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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什么东西？”毕方现在看少年的眼神就像在看毒药。

“看来是那边的天道过于钟情他了，惹了一身乱七八糟的机缘。”

烛阴沉闷的声音直接从毕方心底响起。

“这等诡异之火不为天道所容，无形无质无声无色，但若掌控足够的火焰之道，应该能窥见它的一部分本质，这难道不是你的本行吗？”

“我只觉得那东西完全就是毒，光是看见就让我毛骨悚然而且恶心。而且有种被窥视之意，它居然想吞噬我？！”

很难想象毕方鸟脸上出现不可思议的神情，但的的确确就是这样。

“应该是对天下的火焰都有吞噬的渴望吧……但是为什么不会吞掉他自己身上的旱魃之火或者三昧真火呢？”

烛阴思索间再次眨了一下眼睛，天地间再次经历一个昼夜。

在地上水球里装死的某龙打个呵欠，要是冷无锋无法掌控这种火焰，自己又怎么可能给他呢？

但此事若真要细说，那可就未免太过遥远。

侵蚀吞掉了蓝蛟后，冷无锋领悟的火之天道法则再次上升一个小台阶，达到了山海水准的四成五。

但他依旧无法战胜天吴，更不用说杀死他。

足足八成水之天道法则的掌控，对冷无锋来说就是碾压，顶多因为他身体火灵化，天吴无法通过控制他体内的水来杀死他罢了。

但身为一个依旧站在神王尊位之上，威严无人胆敢挑衅的强大神祗，方才的战斗只不过是牛刀小试。

开胃菜而已。

这一点，所有的神灵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除了这些杂七杂八的手段，你已经黔驴技穷的话。我劝你跪地磕头，我会给你一个痛快。顺便让龙躯里那个魂魄自己给我滚出来，否则就将你俩都抽魂炼魄，放在天帝的走马灯里，供万神赏玩。”

说话间，天吴的身躯缓缓缩小，八颗头颅一个接一个地钻入他粗大的腔子里，除了最后被冻杀的那颗，直接被他粗暴地扯掉，连半滴血也未曾流出。

紧接着，八条兽爪也一点点缩回，毛发钻回毛孔，变为光滑结实的古铜色皮肤，最大的那颗头颅上兽角也一点点消失，终于变成他人类时的模样。

“山海吞噬了太多青睐人道的世界，现在已经不是以本相驰骋天下的时候了，只有变成这等可笑的孱弱模样才能完整发挥出我们真正的力量，想想还觉得有点可悲。”

天吴此刻已经变回原本魁梧男人的样子，阔目大眼中层层叠叠一共有八层瞳孔！

听见这番言论，重新爬上烛阴头顶的相柳嗤笑一声，连同毕方也很不满意。

它们只坚信自己本身的力量，至于天道的加持那不过是一时之力。

一旦山海又吞掉了奇奇怪怪的世界，法则加持大幅度削弱，那可不是它们这种活了几十几百万年的老东西希望看见的。

只有天吴这种新出头的、光想着钻空子的神灵才会这般依附天道。

不屑归不屑，但在此时此刻，的确是属于天吴的鼎盛时期，如果不是必要，这三位都只能掠其锋芒。

“达到八成的水之天道法则，你知道它是什么样的吗？”

天吴缓缓笑起来。

冷无锋身上突然出现一点焦痕，就像火炭被水泼灭的样子，紧接着他浑身上下都出现了这样奇怪的焦点，还冒出一缕缕黑烟。

“水至柔，无处不在。”

说出这话的魁梧男人根本不像是应该掌控水道的存在，按形象来说应该是土、或者钢铁才对。

“你把自己变成火灵，这样就能更好地感受到自己被熄灭时的痛苦了吗？是从未体会过火焰在水面前的无力，要感受它们的呻吟吗？”

天吴的嘲笑是既定的事实。

少年现在身上嗞嗞冒烟，炽烈的火色也变得深沉，偏偏又根本看不见这攻击出自何处。

无处抵挡，更无法防御。

要么就是这样一点点地被无处不在的水分浇灭，要么变回人形，被天吴所控制，被幽水之兽杀死。

更别说近战根本就是冷无锋的弱项，上次玄武塔的关卡还记忆犹深，看天吴那一身腱子肉，还有他本相庞大到撑天裂地的躯壳，都不是他近战能撬得动的！

挥拳再次聚集一条乖离白龙，旱魃白焰之上覆盖着无形无质的乖离真焰！

只是这次天吴并未再聚集水蛟来阻拦，而是抬掌做出一个推开的动作。

空中似有无数水汽汇聚，眼看旱魃白焰之龙已经扑到近前，身上爆出大片白雾，瞬息化作一缕蒸汽消失在原地！

“无论你那看不见的火焰是什么东西，它终究脱离不了火的本源，本源的对撞就是法则的对撞，你掌控的那些少的可怜的法则，也就只能跟低位神祗较量罢了。”

他这话一说，站在神木高处的句芒脸色不太好看。

明明方才打他那下就很强，可惜能用出来的人已经被关起来了，不然也该让天吴这等狂徒尝试一下万剑穿身之痛！

“结束了。”

天吴失去兴趣，踏步上前。

倏地身影一闪，那远超冷无锋反应的速度瞬间带来沉重强大的冲击力！

天吴一拳抡在少年脸上，骨骼爆裂的声音清脆悦耳，甚至大片炽白火浆被打出头颅！

冷无锋狠狠撞在结界之上，如果不是火灵躯体，刚刚那一瞬间他就陷入了死亡。

竭力地抽取着结界内残存的火属灵力，少年半颗破碎的头颅蠕动重生，只是下一刻天吴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第二次爆头！

常人难以承受的剧痛撕裂了少年每一寸神经，他几乎能听见全身上下每一个组成身体血肉的火灵力的呻吟尖叫，大片白色火星火浆飞溅，随后残躯又蠕动着重生。

所谓生不如死也就是这样了。

刚恢复的他再次试图躲避逃离，天吴挥拳间裹挟磅礴的深蓝光华，无尽的水之精魄轰然涌入，要将面前半人半火的怪物彻底轰杀在世间！

嘭！！！

无论经历怎样的争斗都没有碎裂的擂台，霎时间碎石飞溅！

冷无锋的身影瞬间出现在百丈之外，借助第二次被硬生生打出来的脑浆飞出，留在地上的那一点阴影，使用身法溯光躲过天吴第三次攻击。

果然，没有选择和天吴近战是对的。

但现在也完全无法破局，这样四处躲藏，被天吴抓住破绽只是时间问题，一旦被他携带水道精魄的拳头轰中，自己真的就只能去死了。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人死了会去哪里。

再次闪开天吴的进攻，而空气中几乎看不见的水分又开始侵蚀他的火灵躯体了。

到处都在冒烟，散发出焦糊的味道。

火灵躯体维持被浇灭后，就会重生以维持生机。但未褪去的火灵力又会烧灼肉身，反而令他再次受到伤害，一点一点步入绝境！

可若是彻底熄灭火灵之躯，肉身又比之差远了，会被控制不说，天吴一拳过来就真不用活了，脑子打烂了是不可能重生的，除非是神。

是啊，天吴都撕掉自己一颗脑袋了。他长了整整八颗！不用猜都知道哪怕最大的那颗头颅被打烂，他其他的小头颅一定会顶上，变成大的那颗脑袋。

八条命的神祗之王要杀掉一个孱弱的可怜之人，那还不够容易吗？

似乎是察觉到少年的心思，他心底无声无息地飘起一道空旷的女声。

“把你的躯壳交给我，我能带着你逃走。”

是女丑，是她的残念吗？

跌下神王位阶的她根本无法抗衡天吴，也就是借助自己的躯壳逃走罢了。

罢了，罢了……生又如何？

冷无锋再次被一拳轰中胸腹，骨骼尽碎，火星飞溅，整个胸腹都被打穿，差点断成两截！

死又如何……好痛啊……活着又能怎样？是渴求强者的怜悯还是弱者的期冀？

本能地发动溯光，少年几乎瘫倒在地上，火灵躯体仍然在修复，但水汽侵蚀，血肉也在重生，一边蠕动生长，一边被灼烧成碳，生不如死。

要这残躯就是为了体会这种炼狱都找不到的痛苦吗？

给你，都给你。

女丑，来拿吧！

冷无锋放开心神，下一瞬间，他身上再度燃起滔天白焰！

一头黑发化雪色，双目赤红凄厉。

“旱魃……不，是女丑啊，被十日晒死的那个，连神灵都不算……啧啧，虫子炼化，真是可怜。”

天吴八重瞳孔时而扩大，时而缩小，层层叠叠又显露出一张张喜怒哀乐的诡异面孔。

“不过是个未教化的畜牲，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猖狂！”

女丑借助了一部分被冷无锋复苏的前世的力量，虽然看起来是旱魃模样，但本质依旧是女丑。

即使如此，她资历也远超天吴。

若不是天道改换法则的时机被天吴抓住，而女丑又因为层层原因被削弱到极致，他根本不可能找到机会上位！

说归说，跑路照样跑，就凭现在这具破烂躯壳和她的一缕残念，能冒出来说个话就不错了！

滔天白焰瞬间将天吴身影吞没，女丑闪身拉开距离，同时大吼道“我认输！请天帝闭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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