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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杜汉文的话,大梁县的百姓没有让反驳,因为根据他们所知,马匪就是没有礼义廉耻的,常常听说有人去剿匪,结果在马匪窝看到的就是十几人像排列好的鱼干一样赤条条挤在一起。
所以马匪中有几个女人或是小孩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百姓们对于齐安和图鲁拦住杜汉文去路,也是非常不喜的,就听得他们骂道:
“你这人还是给人家杜监军让开的好!人家剿匪做的可是正事!”
“就是!就是!你还是快些让开吧!”
“马匪就是马匪什么可争辩的!”
……
百姓们说这些并不代表他们喜欢杜汉文,而是对马匪都是没有好感的,所以对齐安澜住杜汉文的去路自然无法喜欢。
也眼看着齐安和这杜汉文剑拔弩张时候,县城门口随着一阵敲锣打鼓声音响起,一辆豪奢马车在几十个身穿藤甲的护卫下来到了齐安和杜汉文后面。
一道清冷声音缓缓从马车里响了起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声音似玉珠落地一般错落有致,听着是个女声,想必其主人应该是个妙人。
马车前最前面书生打扮的儒雅年轻人听闻,骑马快速走到了齐安和杜汉文面前道:“你们干什么的?还不快快给我家小姐让路出来?”。
马车里的是当今褚山郡守安九凌的女儿安觅音。
作为常年在官场打交道的杜汉文自是第一时间露出谦卑的姿态道:“是!是!大人说的人!”。
赶忙令手下人给马车里的尊贵存在腾出一条路来。
完事以后,杜汉文命令手下拉着马车里的人头继续赶路,不用理会齐安。
但齐安却拦住他们去路道:“因为褚山地势复杂的缘故,所以很多百姓都没有登记户籍……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这马车里的人其实一个普通小村子里的人,你把这小村子里的人杀了后,拿来充数?”。
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晰,听在杜汉文耳中,也让他格外不舒服。
很快,杜汉文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但随即他镇定下来道:“胡说,这明明就是马匪!”。
“那……敢不敢去和我你杀人的那村落走一趟?”
“滚开!本监军复命之后还要去接着征兵,哪有闲功夫在这里和你胡闹!滚!”
听到齐安这么说,杜汉文有些慌了。
他们这一闹,还是将安觅音的去路给挡住了,这让那个儒雅年轻人十分不喜,他对着齐安和杜汉文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赶紧把路给我让开!”。
随即马车里的那个声音又响起道:“陈岳你先退下。”。
随着话音落下,马车里的妙人缓缓走了出来。
马车里的妙人身材高挑,身穿一袭白色长裙,面容虽然不是那种绝对的倾国倾城,但淡雅的容貌加上自带的平和气质,却也足够让一个男子只看她一眼就动心。
她走到齐安和杜汉文面前,也询问起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杜汉文率先开口自是把他剿灭马匪那一套说了出来。
听到这里,她微微皱眉对齐安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拦住他?”。
齐安缓缓将说给杜汉文的说辞又说了一遍,并加了一句道:“若是他心中无鬼,怎么不敢随我去他杀人的地方去一趟?”。
就听得杜汉文又道:“你一个普通人,本监军凭什么要随你去看!你这不是对我的污蔑吗?你又知不知道你这样浪费我的时间,可是延误军机?”。
和安觅音在一起的陈岳也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就算杜汉文真的杀的是百姓又如何?他们这次出行到大梁县可是有要事要办的,不可能在这浪费时间,所以他想都没想救默认了杜汉文的说法,并执意让齐安让开路。
就这样,原本还有些兴趣想随齐安去看看他口中所谓杜汉文杀人地点的安觅音,听陈岳这么一说后,彻底绝了这样的心思。
她对齐安道:“的确,人家一个监军自是有他的要紧事情要做,你就不要妨碍人家了!”。
陈岳更是道:“就是!你知不知道这样的罪名在大周叫妨碍军籍人员执行公务虽说不至于砍头,但可是要砍去双手的。不过看在我们小姐面子上,这位监军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陈岳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他真的好心,纯粹是在为自家小姐在褚山百姓的口碑做打算。
若是就此撇下齐安不管,势必会落下一个安觅音薄情的话柄,不妨就此让这监军放齐安一马,还能帮自家小姐落一个好名声。
杜汉文虽然已经决定在把“马匪”人头送下复命之后,回头要找齐安麻烦,但既然人家群守女儿都这么说了,那他自然就不打算计较了。
可谁知齐安道:“我妨碍公务?我倒觉得是你们妨碍我。”。
这惹得陈岳不高兴道:“小子,要不是我们大小姐心善,根本不会帮你说话,你别得寸进尺!”。
虽然齐安跟不乐意使用明镜使者的身份,但这个时候不用也不行了。
见到齐安手中的腰牌,陈岳先疏看了一眼满不在乎道:“不就是个地方分司的人,有什么可神气的!不对……”。
“是总司永安那边的。”说这话的是安觅音。
与地方上的明镜使者不一样,总司那边的人,虽然没有具体官职和品阶,可三品官员以下抓到人后,只有搜集到足够证据,可以先斩后奏。
这让陈岳马上换了一张脸,赔笑道:“不知这位明镜使者大人,来这里有何贵干?”。
听到齐安的身份,那先前还有些得意洋洋的杜汉文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暗道怎么就这么倒霉让他给碰上了?不是听说这些明镜使者几乎少有来他们这种穷乡僻的时候吗?
齐安则是没好气淡淡对陈岳道:“你说呢?”。
后者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就请大人继续办事,我们就不妨碍你们了!”。
但这时安觅音却道:“使者大人说的那个地方我也去看看,若是我们褚山真有大人所说的这种以百姓人头凑马匪数的人,一定严惩不待!”。
她虽是个女子,可话自她口中说出却别有一种威严,让杜汉文背后微微起了寒意。
但实际陈岳却是猜到自家小姐心思里,自家小姐跟着过去并不就是真的去看那村落,而是怕杜汉文把什么不该说的话说出来。
褚山因为地势偏僻缘故,所以私下里的官员或多或少手里都不干净,而因此褚山郡守也在这之中得过一些好处,所以他们实际真的怕杜汉文把什么不该说的都说出来。
也虽然按照郡守二品官阶,是不把齐安一个小小明镜使者看在眼里的,但他若是把搜集的证据,都上报朝廷,那就不好说了。
齐安倒是没想他们这么多,而是觉得安觅音应该是想通过此事彰显她的大度态度。
而她对齐安的态度转变,也仅仅只是因为齐安身份……
因为齐安若是一个普通人,眼前这事她自是不管,可齐安是明镜使者就不一样,因为无论杜汉文有没有真的杀百姓充马匪肉头数,有明镜使者介入这事情传出去绝对会不好听。
这么一想,齐安觉得安觅音这个女人倒不如她表现出的那样简单。
没有多想,几人就此出发向杜汉文杀人的地点走去。
见齐安离开,莫行和黄心慧也跟在了齐安身后。
一路上,陈岳也向齐安问起了莫行和黄心慧的身份,虽然齐安明确讲出他们只是普通人,但安觅音和陈岳却都不相信他所说。
他们更多觉得他们也是明镜使者。
实际说起来,大梁县离那个村落算不上多远,但走到一半的时候,杜汉文却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道:“是……我是我杀的!”。
接着,他更是将所有的实情都说了出来,虽然齐安没有去特意逼迫他,可就在这走路的路途之中,他每每看向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神,都不寒而栗。
但齐安却没有管他,只是淡淡说了句:“等到了地方,有证据栽说吧……”。
到了那处村落,可以见到满地的狼藉,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更是很七竖八随意堆放在田间地头,齐安深深呼吸一口气。
他说不上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因为和这些人接触也才不过是只要一天的时候,可他们的淳朴他却怎么都忘不了。
甚至不等齐安开口,莫行率先开口对杜汉文道:“你说说看……他们要真都是马匪,怎么都会在田间地头种地呢?”。
只这一点,就将杜汉文先前所有的说辞都给推翻,他本人更低下头,久久不说话。
但也不待齐安有动作,那陈岳却是率先动手,用一把纸扇就结果了杜汉文的性命。
这个举动显得有些异常,但齐安等人也没有去多的深想。
简单建了一个小土包,算是算作铁力他们所有人的坟墓,齐安等人用身上带着的干粮进行简单的祭奠后,打算离开这里。
回去的路上,陈岳却是进了马车悄声道:“小姐,这次谋划的事情,会不会被这三人知道了?”。
这三人指的就是齐安三人。
安觅音思索少许后:“无论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家父谋划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所以……小姐的意思是?”程岳问到。
她则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并淡淡道:“此事你去办吧。”。
……
就这样一来一回,当齐安他们回到大梁县的时候,天色竟然又晚了下来。
这客栈还就是先前那家客栈。
老板娘在客栈二楼上,将楼下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露出笑容。
这个笑容与以往相比,却不是那种做生意迎接人的快乐,而是就在刚刚,有人花了大代价将他这小点店给盘了下来,她因此开心。
“枝呀”一声,客栈门缓缓推了开来。
也说来怪的是,平日客栈都有着许多人,今天却显得有些冷清,不过这倒不妨碍齐安三人继续喝茶闲聊。
正此时,客栈的门外,一伙彪形大汉走了进来,为首的却是个病殃殃的白发年轻人。而他不单头发白,就是皮肤也白得瘆人,没有血色。
他走起路来弱不禁风,刚刚进来随便坐在一张椅子上便是好一阵咳嗽,并咳出了血来。但那些大汉却对他马首是瞻,一群人手忙脚乱拿出丝巾递到他面前来让他擦血。
“麻烦……问下,几日前有个叫杜汉文的人来过这里吗?”年轻人似是得了很严重的病,说出这句话像是有气无力。
然后又哆嗦着从身边人手中接过丝巾将嘴角的血擦去。
齐安感觉的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很重的血腥味,并且隐隐有灵力波动……像是修炼了一些吸人精血的修行法。在他影响里,好像只要魔教才练这些法门。
听到是来找“杜汉文”的,莫行和黄心慧两人都是一个激灵,又看到年轻人向他们看了过来,他们更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们对上这个病殃殃的年轻人眼神的时候,他们莫名觉得这个人要比白天在村落见到的私死人尸体可怕的多。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披着人皮的恶鬼盯上了一眼。
“嗯,来过啊……那不就是杜监军吗?”老板娘淡淡的声音响起,向年轻人望了过去。
“我们都是同属一个军营出身的,可我听说他好像死了!
“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一群大汉,明明一个个人高马大却对着一个比自己瘦弱得多的人露出谄媚的笑,却是说不出的恶心。且若他们真都是一个地方出身,怎么会知道人死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这实在有些说不通!
“咳……咳……咳!问你们话了吗?”白发年轻人有气无力弱弱的说了一句,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可那些大汉闻言,却一个个露出惊恐的表情,连忙对着他好一阵磕头。
“咳……咳!今天我心情还好,就随便杀一个吧。刚才是你先说话来着?”年轻人脸上带着病态,话说的心不在焉。
刚才第一个说话的人则是直接吓得哭了起来,下身更是有了湿意。
年轻人伸出另一只向那人探去,只是那只手却是一只白骨手!上面一点血肉都没有!他本身就白得瘆人,而这样的一只手长在他这样一个人身上,更是说不出的诡异!
接着,他那只白骨手开始有一些偏紫黑色的气溢出来,很快这些气向那人飘了过去。
“啊!”那人大叫一声,看见紫黑色的气仿佛见了恶鬼一样快步向客栈外跑去。
但这些飘起的气更快,直接扑了上去并把他淹没在其中。
咔嚓!咔嚓!咔嚓!
这些紫黑色的气就像是一群虫子一样啃噬着那人的身体,不断有声音传出!
而片刻后,这些气又飞回了年轻人的白骨手中,而方才那人已经成了一具白骨!
年轻人身边的其他的大汉则是止不住的喘气,一个个庆幸自己不是第一个讲话的人。
齐安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应该真正意义上的魔道修行者,只是魔教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想不明白,且尤其身为魔教的人敢这样肆无忌惮杀人实在太不正常!
年轻人修得这种魔教修行法,则是把自己的灵力修成蛊,然后不断给它喂以血食!
理论上只要给它提供一定的血食,接连突破几个大境界都不是问题,可相应的,要是在一定时间内给它提供不了血食,它就会反噬修成它的人。
如年轻人这般有着一只白骨手,整个人也是病殃殃的便是被反噬的结果,若是他再找不到太多的血食,估计自己也会迟早被反噬成一具白骨,这是它的邪性所在。
且修行此法的人,攻击力也是极强,也只有一些正道大宗门修行法所修出的灵力才能勉强压制!它也不需要修行它的人有什么高的天赋,只有提供给它血食即可。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修士都会宁可堕入魔教,修行此等魔道法的缘故!
齐安观他气息也有归一后境,想来也是残害了不少人!
“咳咳咳……还是女子身上的气息让人舒服啊。”年轻人说着看向了黄心慧。
这却是早年间她被她父亲用人精血给续命的缘故。
两人刚刚看了那一幕,内心恐惧到了极致,再看到他看了过来,明明与他离得还很远,两人都不自觉退了几步。
年轻人鼻子抽动了两下,似是在空气中闻到了什么气息:“实话说吧,我收了银子,有人叫我来杀你!”。
他没有在齐安身上感觉到任何气息,可是同样他也在他身上嗅到了一些血腥气息,这气息是杀气,虽然已经很淡了,可他不会认错!且这杀气正在稳步上升之中。
“所以呢?是谁让你来杀我们?”齐安问到。
但他细细思虑一番之后,也觉得眼前这人来杀他们有些莫名其妙,因为他最近没得罪过什么人,可若说他就是一心为杜汉文报仇的也说的过去,可偏偏他又说了是收人银子来杀他的。
但齐其实对着魔教修行者,齐安倒没什么可怕的。
或许在其他修行者眼里,似年轻人这般的魔教修行者很是难缠,可在他眼中也就是几刀解决的问题。
“这次的人出了一千两黄金的大代价,我要不然我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出来?”年轻人说着,那只白骨手上开始有大量的黑紫色气不断冒出来。
虽然不知道齐安是什么修行境界,可感受着他身上的灵力波动,想来修为是低不到哪儿去的。
很快,这些气聚成一团,像是一片沼泽,又像是一个长满了触手的怪物,黑压压一片带着污秽的气息向齐安。
齐安却是直接用起《龙灭篆》,刀上火焰汹涌而起,将客栈给赵得通亮透彻。
接着,只看到他整个人快速弹射出去,红色火焰似流水一般将年轻人的身体直接贯穿,火焰开始在年轻人的身上燃烧起来,也烧的这年轻人露出了原本的面貌,细细一看竟然是陈岳。
这就让齐安觉得奇怪了,因为实际说来,他并没有得罪过安觅音,那她这么会来杀他?
也看着陈岳并没有死透,齐安掌上发力运起一股飓风将陈岳身上的火焰给吹灭。
顺便也将那个一直在二楼观望的老板娘也叫了下来。
也不等齐安开口问些什么,这老板娘就先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看样子,是陈岳刚才表现出来的手段,已经将人给吓傻了。
齐安转而看向身体被火烧的血肉模糊的陈岳道:“你们为什么要来杀我?”。
陈岳先是不打算说的,但见齐安让莫行抓了一把盐要准备撒在他伤口上的手时候,他这才开口道:“郡守大人要起兵造反……所以我和小姐以为你们是来调查这事的,所以……”。
“所以就来杀我们?”齐安顿时明白,为何那杜汉文四处征兵了。
起先他还以为是朝廷铁了心打西北的缘故,所以征兵,但如今看来,这其中却是有别的隐情,可话说回来,褚山这样一个不富裕的地方都敢造反,什么时候大周朝廷的约束力这么弱了?
这让齐安觉得可笑。
但随即他又像是想到什么,面色一板问陈岳道:“是不是朝廷永安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了?”。
陈岳则抬头道:“这或许只有安觅音知道了,我只知道郡守大人在谋划起兵。”。
更对的他也的确不知。
也其实他刚刚听说褚山郡守要造反的时候,差不多也是同齐安一样的可笑心思,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庄稼莽汉说自己独自一人要反抗地主一样。
该问的问完,齐安自然没有打算放过陈岳,而是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现在他可以肯定的是,永安那边的确有事情发生了,这让他越发想要回到永安,看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感觉到,大周朝廷对偏远地区的束缚力开始减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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