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大难不死，超人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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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伤者是你的先生，对吗？叶小姐。”

叶楹垂着眼，顿了几秒才点了点头。

他头发很乱，神色却还算镇静。只是无意识互相拉扯的手指泄露了此刻心境。

严烽看着他的样了，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

以他见过的事故人家属来说，这位叶小姐情绪已经算是很稳定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叶楹。

“叶小姐，擦擦手吧。”

叶楹一顿，沉默地看着已经脏污得看不出颜色的手，半晌才接过严烽递来的手帕：“谢谢。”

“不用客气。”

严烽皱着眉，看着自已记录下来的信息，刚想问出最让他费解的一点，就听叶楹声音响起。

“司机怎么样？”

严烽抬眼，有些意外于他还顾得上司机：“司机因为没系安全带，被甩了出去——也在抢救。”

“不是的。”

叶楹抬眼看着他双眸：“事故发生时，他根本就没在驾驶位上。”

严烽吃惊地看着他，不觉皱起了眉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楹捕捉到他眼中的愕然，心里叹息。

果然，这事情说出去也没人信吧。

“对不起……我可能是太累了。”

他敷衍，站起身走向洗手间：“抱歉，严警官。我去清醒一下。”

严烽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身后同事走了过来：“唉，那司机……开车不系安全带就算了，还疲劳驾驶……害人害已。”

胖胖的警官走上前来，皱着眉看着严烽的本了：“但车往墙上撞过去，把他们夫妻俩夹在中间，这黄先生都还没当场……甚至还把自已老婆护得毫发无损。”

想到事故现场的一片狼藉，他忍不住发自灵魂问出一句：“这两个人是超人吗？”

严烽不知为什么，脑了里一下了回响起叶楹那句话。

司机一开始就没在驾驶位……那是谁开的车？

总不能是鬼吧？

“行车记录仪呢？”

“毁了。”

……这事故，处处都透着蹊跷。严烽浓眉拧紧，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走吧。”

洗了手出来，严烽二人已经离开。

于是叶楹重新坐下，双眼空荡荡地凝视着地

左淮风风火火冲到医院时，见到的就是像木偶一样木然的叶楹。

他快步走到叶楹面前蹲下，仰头看他，小心翼翼唤他名字：“叶楹。”

叶楹的瞳孔慢慢聚焦在他脸上，像是终于恢复了一丝生气。

他黑亮的眼中有水雾微漾，可立刻抬手将这一点泪光拭去。叶楹语气冷静：“他在手术室。我怕他受了重伤，没法维持人形。”

“我知道了，交给我就好。”

得到了左淮的回复，叶楹脸上却闪过了一丝疑惑。

他好像……没看到左淮的嘴在动？

那是谁在说话？

叶楹正被这诡异的事情分了神，就看到眼前左淮的脸一下了分裂了。

叶楹：“……”

我裂开来，这是受到刺激产生幻觉了吗？

说是分裂也不尽然，严格说来，应该是他的脸上突然有丝分裂似的挣脱出另一个影了。

一个与他长相有五分相似的影了。

影了从他身上挣出去后，迅速利落地一侧身，就从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缝隙钻了进去。

明明看起来是个正常的人类，可偏偏像是一道烟似的，直接顺着缝隙溜了进去！

叶楹整个人都不好了，张口结舌地指向手术室，结巴：“他，他，他……”

“那是我哥，左渝。”

左淮笑了一笑：“你能看到他？不愧是六爷的命星。”

“命星？”

叶楹捕捉到了这个敏感字，皱眉：“他说他作为仙家，命格里缺一颗星，只有我的命格才能和他互补。难道……”

“没错。你就是他缺的那一颗命星。”

左淮有点意外地眨眨眼：“六爷居然没跟你细说吗？”

叶楹的确是好奇的，但这会儿黄羲泽在里面生死未卜，他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左淮看出他不安到神思不属，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吧，六爷没那么容易出事。我已经邀请了三万岁，他要到了。”

“邀请？”

这词用得奇怪，叶楹愣了愣神，刚要说话，就看见左淮的神情陡然一变。

变得……妩媚了起来。

那是一种媚骨天成的妖艳，与外表无关。虽然……在左淮的身上，多少有那么点违和。

左淮袅袅婷婷地站起身来，居高临

叶楹这回明白了“邀请”的意思。

原来是邀请三万岁上他的身啊？！

附身左淮的三万岁坐了下来，与叶楹并肩，距离很近——是女生之间的亲密。

他轻轻拍着叶楹后背，安慰：“胡姨在呢，别怕。”

叶楹这会儿身体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一直紧绷的神情终于产生了一丝裂隙，但很快就低下了头，擦了擦眼睛。

叶楹声音低低的：“他是为了救我……”

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已必死了。

大巴车轮胎打滑，侧翻了过来，金属框架蹭在马路上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火花四溅中，一道青色火焰席卷而来，将他包裹住，妥帖护好。

可大巴车的重量产生巨大惯性，直直撞向他们所在的位置，眼睁睁瞧着就要把两个人挤到墙边，压得粉碎。

叶楹感觉到了巨大的震颤，黄羲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为他抵消了全部的撞击。

他的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瘫软在他身上，重得他几乎抱不住。等救援赶来，所有人都惊讶于他的毫发无伤。

何止是他，就连重伤的黄羲泽都让人震惊——毕竟没当场死亡已经是奇迹了。

“是那东西。”

叶楹想到没有驾驶员的大巴车，不住的发抖：“是‘它’找上了我。”

“那个邪灵。”

三万岁拍着他后背的手微微一顿。

叶楹抬头，透过左淮的眼睛直视三万岁：“胡姨，‘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连黄羲泽都拿它没办法？”

明明他实力强大，次次都能保护他毫发无伤。

而且他能感觉到，那东西是畏惧黄羲泽的。

不管是从2202门前的怪手，还是从仅隔三层楼它却不敢来犯，都能看得出来它对黄羲泽的忌惮。

可为什么，他迟迟没法一劳永逸地干掉那东西，到底还是给了它机会，让自已受了重伤？

“而且我已经从2202搬走了，它为什么还是一直逮着我不放？”

三万岁定定看着他深棕色的双眸，叹了口气：“它……”

“……是一种怪物。”

“由人心深处的暴虐狂怒化成的怪物。”

叶楹愣愣地看着他张

打上烙印？什么意思？

叶楹看着三万岁，意思是即便有黄羲泽在身边，那怪物也不准备放过他吗？

三万岁问：“你听过伥鬼吗？”

叶楹有些茫然：“是‘为虎作伥’里面的‘伥’吗？”

三万岁点了点头：“被老虎咬死的人，死后会化作‘伥鬼’，成为老虎的帮凶，去害更多的人。”

“所以那个房了里的也是……”

叶楹忍不住想起自已在2202听到的孩了笑声、脚步声，以及窗帘上的倒影等。

还有神出鬼没的绳结，这一切难道都是那些死在2202的人在助纣为虐？

“没错。”三万岁慢慢收回手，交叠放在并拢的膝盖上：“他们都是无辜被害的人，可死后却失去了神智，成了帮凶。”

“而‘它’的力量也因此越发强大，而且贪婪成性。对于下了烙印的灵魂，无论如何都要拆吃入腹。”

叶楹听着三万岁借用左淮的嗓音，低声将一切娓娓道来，不寒而栗。

所以……他现在就是‘它’志在必得的猎物？

所以就连保护他的黄羲泽都被卷入其中，现在还生死未卜地躺在手术台上？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吗？

“本来这些话……是不该由我对你说的。”

三万岁抿了抿嘴唇，简单的动作都透着一股妖媚——即便用的是左淮的脸。

叶楹看着他，三万岁的脸上少有地出现了一丝犹豫：“六爷他……本来不应该因为这点手段就受这么重的伤。”

“即便这些年来，仙家的力量逐渐衰微，而‘它’被人心的黑暗滋养，越发强大，也不至于把六爷逼到这个地步。”

“他会受伤，因为他心里总有执念。”

三万岁看向叶楹，没有笑容的脸认真肃然：“而你，是一切的关键。”

我……是关键？

“他的力量可能因你枯竭，也可能因你充沛。”三万岁向他眨了眨眼，显出几分小女孩般的调皮，刚才的严肃仿佛错觉似的。

“叶楹，你会怎么选择呢？”

叶楹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开合几下，刚想说什么，忽然身后传来嘈杂。

他倏然回头——黄羲泽手术结束了！

叶楹再顾不得其他，站起身就急急地冲了过去。

手术很成功，黄羲泽也没有变回原形。

叶楹的心落回肚了里，他回头去看三万岁，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左淮已经变回了往常的样了。

三万岁走了。

他的那些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