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临了终途，不知道为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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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惜离开后，林蛮儿挺着鼻子嗅了嗅。怪异的是，他并没有嗅到一丝酒香。准确来说，是浓郁的酒味中混杂其他味道。

林蛮儿心中好奇，十五年来，他可没少喝酒。因此，即便不算品酒大家，也差不了多少。更何况，他被燕子语折腾，对于药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当下，询问道：“您喝的是酒吗？为啥俺闻到一股药味呢？”

东方清棠敲着桌案，狡黠一笑道：“这可是好酒，你要喝吗？”

林蛮儿闭上眼睛，以魂瞳查看。当他看到酒葫芦里面的情形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当下，重重叹息道：“唉，虽然俺说不出缘由，但俺觉得您这么做没啥用。”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东方清棠坐直身子，盯着林蛮儿问。

林蛮儿点头道：“嗯，大概是知道吧！”

东方清棠眉头一皱，捏着桌上的酒葫芦，有些失态地发问道：“当真没用？”

“凭直觉来说，俺觉得没啥用。不过，俺又觉得，应该能解决。”

“靠你解决吗？”东方清棠又往后一躺，眼神中满是自嘲之意。

林蛮儿笑了笑，略带调侃的口吻道：“那可不行，您得先把俺应得的赏赐给俺补上，俺才能给您解决。”

“赏赐？难道我送你的赏赐还不够大吗？”

“您啥时候给俺赏赐了？净忽悠。”顿了一下，低头嘀咕道，“之前答应的婆娘都没了。”

东方清棠被逗乐了，反问道：“我送你数十名龙梅榜的弟子，是你不懂利用，拉着他们陪酒。如今，还好意思向我讨赏？我看你是讨打。”

黑色曼陀罗一旁附和道：“主人说的对，这小子就是欠揍。”

林蛮儿鼻子一拱，一脸不屑道：“哼，你别以为比俺修为高俺就会怕你。等着吧，俺迟早拿你的花瓣子泡酒喝。”

“哎哟，想拿妾身的花瓣泡酒又何必等呢？妾身现在就可以满足你。”说完，伸出手掌，掌心生出一朵黑色的曼陀罗花。

林蛮儿见后，毫不客气地以念力夺取曼陀罗花。然而，在他夺取的那一刻，周围的环境瞬间发生了变化。只见，迎松殿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的空间。很显然，又是幻境。

林蛮儿哼了一声，直接催动紫极魂瞳，意图破解幻境。可惜，此一时彼一时。林蛮儿并没有真正掌握紫极魂瞳的力量，加之黑色曼陀罗动用了本体。

换言之，林蛮儿此刻正处于黑色曼陀罗体内。可以说，此时的情形亦真亦假，即便是换作东方清棠，也很难从中脱困。否则，八阶大圆满的火狐王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林蛮儿多次尝试无果后，干脆躺下不动了，反正他又不会死。

迎松殿内，黑色曼陀罗将里面的情况报告给东方清棠。东方清棠听后，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吩咐道：“不必客气，给他点苦头吃。”

幻境空间内，林蛮儿突然察觉有什么东西在靠近。然而，当他催动神识探查时，又什么都看不见。眼看响声越来越大，林蛮儿急中生智，生出一股灵火。

所幸，火光让他看清了周围靠近的东西。但是，若再有一次选择，他决定不会去看。因为，围在他周围的是无数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林蛮儿下意识地往后退，可没退几步，就感觉背后碰到了什么东西。林蛮儿想回头，可又不想回头。因为，他有一种强烈预感，身后的东西必然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突然，周围响起了一阵摄人心魂的低吟之声。仔细一听，似乎是在呼喊他的名字；再一听，又似乎不是。真实而又缥缈，凌乱而又细腻。总之，一切仿佛充满矛盾。

林蛮儿怕了，这是他第一次深刻地感到畏惧，对死亡的畏惧，对黑暗的畏惧，对未知的畏惧……

林蛮儿受不了了，他开始抓狂、嘶鸣、逃避……可惜，如命运之枷锁，逃不掉，更避不了。

突然，林蛮儿一声暴吼，紧接着双瞳散发刺眼的紫色光芒，仿佛要洞穿一切。不仅如此，他的身体突然浮空，四肢如丧尸般垂松摆动。三五息后，一股邪魅的气息笼罩身。

下一刻，迎松殿内突然响起黑色曼陀罗的惨叫声。只见，她躺在地上，腹部已然出现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缺口。很显然，她的本体被打穿了。或者说，是被咬穿的。因为，林蛮儿的嘴角还残留一片黑色的花瓣。

与此同时，作为主人的东方清棠竟然喷出一口鲜血。并且，她的元神竟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扯了出来。

眼看林蛮儿一步步逼近，东方清棠的主战宠——青龙，自主现身，挡在主人身前。可惜，丧剑于林蛮儿的眉心间飞出，将青龙钉在了梅花宝座后面的墙壁上。

东方清棠又吐出一口鲜血，而且整个身子直接瘫软在地上。黑色曼陀罗强提一口气，挡在林蛮儿身前，解释道：“主人并非要折磨你，而是为了让你顺利通过拜月宗的考验。”

可惜，林蛮儿此刻已经完丧失了理智。准确来说，现在的林蛮儿并不是之前的林蛮儿。而是，一个被解封的——恶魔。

黑色曼陀罗被扼住喉咙，并随着其元神的衰弱，化为一朵黑色的曼陀罗花。眼看性命危矣，迎松殿外突然响起一股龙吟之声。此威力，可远比东方清棠的青龙要强得多。

下一刻，一位邋遢老者出现在林蛮儿身后。

林蛮儿扔下手中渐渐枯萎的曼陀罗花，转身看向老者。与此同时，丧剑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然指着老者的眉心。可惜，无论丧剑如何挣扎，始终难以动弹。

邋遢老头冷笑道：“老头子虽然修为受损，那也不是你能撼动的。”

说完，脚下一跺，直接将林蛮儿连同丧剑震出迎松殿。然而，不到三息的工夫，林蛮儿又回来了。并且，其状态比之前更加邪魅。与此同时，东方清棠及其主战宠的元神直接被林蛮儿吞掉。丧剑获得力量，再次对邋遢老者发动攻击。

老者制住丧剑，并盯着林蛮儿，神情严肃道：“阁下当真放任不管吗？”

片刻的沉默后，一个沧桑的声音自林蛮儿体内发出。

“愚昧无知又自以为是的蠢货，留之何用？”

“阁下三思，此事定有缘由。”

“吾只看结果，不问缘由。”

“结果未明，何以为据？”

“千钧一发，生死一瞬。此者，皆因其自负无知，理当承以罪责。”

“夫因过而失不当死，非其意也，或曰命中一劫。”

此话一出，迎松殿内顿时陷入死寂。约十来息后，林蛮儿像泄气的皮球一般，晕倒在地。至于被他吞掉的元神，也在那一刻回归本体。

邋遢老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施法帮助东方清棠恢复。约半个时辰后，东方清棠睁开了眼睛。然观其神态，仍旧是惊魂未定啊！

邋遢老者重重叹息道：“唉，以后行事要多考虑后果。不该自己碰的，当尽早远离。”说完，不等东方清棠回应，化为青龙，腾云而去。没办法，东方清棠知晓了他的身份，他也无法继续待下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东方清棠总算是缓了过来。她看着残破不堪的迎松殿，只得发出一丝苦笑。随后，带着主次神宠与林蛮儿前往龙梅源池疗伤。途中，经过药园时，顺手摘了一些药材，以便提升疗伤的效率。

之前也曾提过，自东方清棠继任院长后，龙梅源池便成了她的私人场所。多年来，除了风澜以外，再无外人进入。如今，林蛮儿异常虚弱，若不进入龙梅源池疗养，恐错过拜月宗之行。

当然，相比于林蛮儿，黑色曼陀罗就更惨了。因此，东方清棠在将林蛮儿扔进龙梅源池后，便不再理会。当下，先是取出珍藏的丹药分给主战宠青龙。随后，便力催动木宝录并配合珍稀的药材，为次战宠黑色曼陀罗疗伤。

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青龙本身就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按理说，即便他被一分为二，也能自主恢复。然而，他真正受伤的地方并非躯体，而是元神。若非丧剑可调用的力量有限，加之他强大的种族天赋，恐怕已然魂飞魄散。

经过一日一夜的治疗，黑色曼陀罗总算是救回来了。东方清棠松了一口气，询问其到底发生了什么。黑色曼陀罗将幻境中发生的事，毫无遗漏地讲了出来。

东方清棠听后，陷入了沉思。良久，她似乎想明白了，叹息道：“唉，咱们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黑色曼陀罗仍旧不解道：“主人，属下只是以幻象磨练于他，并无过分之举啊？”

“问题就在于此，也怪我一时疏忽，竟然忘了他修行还不足百年。是啊！空有修为，心志不坚，又如何能承受得住呢。”东方清棠看着林蛮儿，眼神中满是懊悔与自责。

或许，正是这份发自内心的真情，才让林蛮儿体内的那位再次发声。

“大道求实，固守丹心，纵先行者凌云，亦后行者登阶。是故，凌云者立志，登阶者立意。然天道无常，天道有常，曰之为真，唤之为虚，临了终途，不知道为几何！”

东方清棠一向聪明过人，可如今亦不知其中之意。不过，单以直觉而言，她认为自己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