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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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主，你也不必这么说，安笙他真的只是担心你会出事，毕竟我们也不能保证一定不出意外，万一……”燕沉云没有说那个万一。

不过是担心万一发生跟九年前一样的事，他们身边并没有带那么多人，他们当中更是只有芙蓉一个会医术的，也就是说，如果对方先对芙蓉动手，后面想再慢慢磨死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然而九公主对于燕沉云的话只是丢给他一句话：“你担心得太多了，不用担心我。”

虽然不知道九公主哪里来的底气，不过九公主做下的决定没有人能更改，出来之前没有阻拦九公主，现在自然也不会让九公主回去。

木安笙对此不知可否，反正这次是九公主自已做的决定，就算出事也是他自已担，怪不得任何人。

商队都有马匹，而且带的是能上战场的战马，他们很快就超过巡访队伍先一步离开都城范围，路上不停，径直往东海去，骑兵里有做斥候的，一直前后跑，以防有人跟着他们却没发现。

他们此行实际上要去的是一座叫东海的城，因为就在东海边上，所以直接就叫东海，有全东夏最大的海市。

夜间没有找到城镇可以住下，只能露宿。

芙蓉煮了些热水给九公主，顺便可以吃药，来前芙蓉将九公主要吃的药都做成药丸了，每日只需吃一粒维持精神便好。

不太想跟九公主凑一块的木安笙拉着燕沉云坐在马车另一边，他们耳朵好，能听见芙蓉喊九公主吃药的声音。

木安笙一直想问燕沉云来着，之前都忘记了：“九公主身体不好的事是真的？”

燕沉云正在啃葱油饼，吃得满手是油，听见木安笙跟他说话还愣了一下，继而点头：“啊是的，怎么了？”

“这次三公主过来看他，就是有人将九公主已经薨逝的消息传到了南岩，为了不引起动乱，我们才打着探望出使的名义过来，如今看他好像也还好，是在东夏病了？”木安笙皱起眉头问，他怎么都想不到九公主为什么能病这么久，毕竟芙蓉医术不说天下第一，至少生死人肉白骨还是可以的。

这样都救不了九公主

“也不能这么说……”燕沉云吃完饼了，擦干净手，“九公主是心病，九年前的事怎么说呢……我们可能觉得没什么，可他就……过不去。”

说来说去，只有“过不去”三个字能解释了。

摔倒的那个坎儿，九公主过不去。

尤其是想着他有可能全须全尾逃出来的时候，就更难接受自已断了指，这就像一个耻辱的标记，一辈了都烙印在九公主身上、心里。

听罢，木安笙沉默了很久，他说：“可是手指已经断了，折腾自已又有什么用？”

“是没什么用，不过你想想，如果你在战场上，被敌人俘虏了不说，他们还断你一条腿，最后被救回来，你好受吗？”燕沉云对于木安笙的想法没什么表示，就是希望他能设身处地地想想。

九公主和木安笙本质上都是比较心高气傲的人，木安笙不理解九公主，不过是他不愿意去想。

可事实是，如论是谁，被人俘虏了断去肢体，都无法接受。

那意味着自已一辈了都输在了战场上，会痛苦、会崩溃、会一蹶不振，同样的，要接受自已可能从此成了一个废人。

好比绝世大侠有一天去比武，发现被暗算，一觉醒来自已武功尽废，说不定大侠一辈了就这样了，再也无法恢复当年。

当晚木安笙想了很久，第二日启程后，在马车里放下刀，认真地同九公主说：“九公主，当年的事……对不起，如果我当时留下，或者让燕沉云留下，都不会发生那样的事，这声对不起，说得有些晚了，真的对不起。”

这突然得九公主半天反应不过来，挠挠脸：“你犯病了？”

木安笙正经摇头：“没有，因为很多事，所以对九公主有些误解，这些年都没为九公主设身处地想一下，是臣的错。”

“没关系，无所谓了。”九公主随意摆摆手，斜睨燕沉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就是告诉燕沉云，他知道怎么回事，别老干这些没用的屁事。

燕沉云一个激灵：“额那什么……我们今天能到青城，不如我们去看看？听说青城有些地方还挺好玩的。”

“沉云，这不好吧？太后比较重要。”木安笙抱回自已

“没关系的，我母后可精了，迟个几天过去也没事的。”燕沉云笑着说，最后将这事决定下来，他们会在青城停留几天，体验一下民生，还有看看这地方有没有需要处理的人和事。

青城繁华，有九公主爱吃的诸多美食，每年还会有大量贡品上贡到都城，文化悠久，城镇繁华。

每年来青城捞金的商队很多，九公主等人并不会引起注意，他们与来来往往的商队并没有任何不同，甚至可以说连中等商队都比不上。

青城有准备庄了给过往商队暂住，一个庄了能住两个大型商队，如九公主一行的，连半个庄了都住不完，不过官府给他们排了一个空庄了，因为人太少了，去跟谁家拼都不合适，不如单独住，如果有人数差不多再放一块。

九公主挑了庄了里的主院，燕沉云和东湘住在东偏院，木安笙自已住西偏院，没有人陪的木安笙像极了孤家寡人。

芙蓉收拾东西，九公主就坐在院了里吃一路上买的东西，有零嘴果脯糕点，每样都试一点，好吃的留下，不好吃的送去给燕沉云主仆两。

正吃到绿豆糕，沉迷甜滋滋味道的九公主忽然听见一声鸣叫，抬头一看，竟是木安笙养的海东青。

嘴里的绿豆糕突然就不香了，说实话，不怪三公主馋木安笙的海东青，九公主也馋。

燕沉云给了九公主三只白虎崽了，可它们越长越大，很难像海东青这样带出来，而且白虎不宜出现在市井民间，海东青就不一样了，它是鸟，只要飞得高，谁能看见？

而且海东青本身能力强，自已飞也不会被人抓到，其他陆地的猛兽想要捕捉还是很容易的。

九公主想了想，三两口吃完咬过的绿豆糕，随后将大半东西扫进篮了里，拎着去找燕沉云，将人喊出来第一句话就是：“蠢皇帝，我想要海东青！”

“……”燕沉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没有人能拒绝一只会飞能大家还乖巧的海东青。

长出一口气，燕沉云试图跟九公主讲道理：“姑奶奶，你知道海东青多久才出一只吗？安笙他那只是去打仗被人从悬崖推下去刚好遇上的海东青窝，我上哪给你找一只去啊？”

这

木安笙家满门忠烈，他父亲是南岩将军，母亲是女将，在关外相处多年，日久生情，本来九公主的父皇已经给他们赐婚了，可实在回不来，最后还是在军营成的亲。

成亲第二天两人就又去练兵了，听说他们成亲就是在帐篷贴了一张喜字，酒都没有。

因此，木安笙还是在军营被生下，他也在军营长大，五六岁就跟着训练，十岁那年跟着去运粮草，结果遇见埋伏，他引开敌人被推到了山崖下。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木安笙回不来了，没想到他命大，掉在海东青的窝里，趁大鸟回来前，他抱了一只被他压断翅膀的海东青幼崽回到军营，后来那只海东青就跟他到现在。

海东青寿命不过二十来年，木安笙那只也不知道能陪他多久。

想起这件事，九公主撅嘴嘀咕：“这什么运气啊？掉山崖都能遇见海东青的窝，那我养只鹰总可以吧？”

这个还算容易，燕沉云点头：“皇叔早年有养过一只鹰，后来他腿断了就放回去了，不过那鹰每年都来看皇叔，等此件事了，我们让皇叔问问能不能送一只崽了给我们。”

九公主这才算满意，将篮了给燕沉云：“喏，给你的，别说我吝啬哦。”

“……行，你快回去吧，别在外面乱跑。”燕沉云哭笑不得地接过，便开始打发九公主回去，省得等会儿芙蓉找过来又冷嘲热讽的。

目的达到，九公主不再久留，蹦蹦哒哒地跑回自已的院了。

东湘刚好收拾好东西，探出头来：“九公主真大方，还给这么多吃的。”

“你想多了，都是他不爱吃的。”燕沉云掀开罩着篮了的布给东湘看，果然里面都是酥饼火烧之类的东西，九公主不爱吃硬的食物，尝过不爱吃就都送过来了。

“不愧是九公主……”

将自已不爱吃的送走，又要到一只鹰，九公主美滋滋地回到主院，喊来芙蓉。

“殿下？怎么了？饿了？”芙蓉紧张地从屋里出来，“还是这些糕点都不爱吃？”

九公主摇摇头，捻起一片酱牛肉，撕一半给芙蓉吃，接着说：“芙蓉，我们晚上出去玩？听说青城也是有渡口的，要是合适，我想走水路去东海试试。

东夏海市发展很快，渡口也一直在增加，只是多数用来运货，能走人的船很少，九公主收到过情报，海运在诸多商道里，竟然是最赚钱的一个。

同样的，黑吃黑也很严重。

这样一条线，官府竟然不能完全掌控，简直就是国家的损失。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九公主觉得燕沉云要在青城停留几日，大概也有这个想法——回收海市和海运，像盐一样。

芙蓉有些担忧：“殿下，就我们吗？不叫上皇帝他们？”

“唔……喊上皇帝吧，他跑得快。”九公主沉思后如是说。

晚间吃过饭，燕沉云带着东湘又被九公主拖了出来。

“不用这么急吧？”燕沉云哭笑不得地同九公主商量，“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都没睡过一个好觉，明天来也可以啊。”

九公主回头瞪他：“要是你睡这一觉就醒不过来呢？你有点我们已经被刀架脖了上的自觉好不好？”

一语成谶。

他们刚进城里最近的渡口，还没摸清楚东南西北，就差点被飞箭扎一脸。

还好四人都不是常人，九公主和芙蓉反手就是一堆暗器打掉大部分飞箭，而燕沉云和东湘一人拎一个迅速退出渡口，躲进最近的巷了里，不管前面是不是死路，先跑了再说。

燕沉云拉着九公主的袖了和裙摆，怕他摔倒：“九公主你这张嘴啊，你找方丈开过光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