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们是逆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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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在八月的金色秋风里，时常夹杂着田地间飘来的那象征着瓜熟蒂落的味道。

破败陈旧的乡镇医院，处处透露出属于那个时代的颓败气息。

摇摇欲坠的白炽灯泡上布满了苍蝇的排泄物以及那些想要温暖，却被烫死在灯泡上的昆虫尸体。它们让本就不明亮的灯光变得更加昏黄，在走廊里，值班的护士坐在破旧的导诊台前登记着什么。

这时，大门口处，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搀扶着满头大汗的妻了缓缓的走来。经验丰富的护士走上去，他先看了看疼得脸色苍白的女人。然后对外表木讷老实的男人说“他羊水已经破了，快点扶他到产房去吧。”

在一阵不怎么大的骚动后，产房里响起了刺耳的啼哭声。这是一个新生命，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来到了这个陌生而又可怕的世界上。

“哼哼哼，欢迎你。”

从洗手间里出来，经过走廊尽头的杂物间门口的护士停下脚步，他紧张的呼到“谁？”接着，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害怕的自言自语“难道是我听错了吗？”

深夜，所有的人都疲倦了，就连值班的小护士也爬在导诊台上发出了弱弱的呼噜声。这时，走廊尽头的杂物间的门缓缓的被推开，一个将自已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从里面轻轻的走了出来。只见他探着头，在确定所有的人都睡着了之后，便轻轻的向着住了刚刚生产完的那个女人的房间走去。

那个身影伏在门边观察了房间里的情况后，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了进去。进入拥挤狭小闷热的房间里后，他先打量了一下睡在床上的女人，然后又看了看一旁爬在床边上睡熟的男人。接着，他从包裹着自已的外套里掏出折好的纸条，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把它放到了女人来时穿的那件外套兜里。

秋天的月亮格外硕大和皎白，它的光芒笼罩着大地。那个忙活了半天的身影从医院里跑了出来，他的怀里是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在明亮宽敞的屋了里，一个可爱的男孩笑眯眯的盯着自已怀里这个用毛毯包裹着的软乎乎的小生命。男孩他的脸

啊，一到了炎热的夏天，便会让人好烦闷。

压抑的办公室里，教导主任一脸严肃的看着把比自已的同学揍得鼻青脸肿的施洛逸，满脸疑惑跟不解的问“你可以跟我说一下，你到底为了什么，要把自已的同学打成这样吗？”

施洛逸看了看站在自已身边的那张被自已揍得鼻青脸肿的脸。接着，他把目光投到燥热的窗外，满脸不屑的说“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很想揍他而已。”

当听到那个在自已眼中，一直如天才般存在的转校生，居然动手殴打了自已的同学时。非常震惊的教导主任，直到此时此刻他的心里还是不愿相信这件事情的。于是，他又转过脸看着一旁的受害者问到“张旺，那你可以跟我说一下，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完全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被揍的张旺看着向自已发问的教导主任，满脸无辜和委屈的说“我也不清楚啊，我本来在教室里坐得好好的，他突然就跑进来打我了。我到现在连他是哪个班的我都不知道，更没有得罪过他啊。”

“施洛逸，如果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的话，那我就只有让你叫你父母来了。”同样完全理不清头绪的教导主任，看着不愿配合说明情况的施洛逸，用有些威胁意味的口吻说到。

从窗户飘来的风，拨动着施洛逸鬓角的发丝。尽管在打架的时候让他的白色衬衣沾上了地板上的泥垢，但现在把手插在裤兜里的他，给人的感觉依旧是干净帅气得不像样。

施洛逸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笑，然后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说“我叔叔知道我今天要打人，所以主任您不用担心，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的。”

这时，办公室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站在门口的男人看着办公室里的教导主任说到“老师您好，我叫施广茂，是施洛逸的叔叔。”

教导主任看了看站在自已面前的施洛逸，然后又看着站在门口自称是他叔叔的男人，忍不住说“啊......这么快。”

施广茂径直走到被施洛逸揍了一顿的张旺面前，一脸愧疚的说“这位同学实在是太对不起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的。现在的话

张旺看着眼前这个替揍了自已的人赔礼道歉的男人，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想了想，有些笨拙的说“我也没有得罪他，他这样莫名其妙的打我，是不是应该由他亲自跟我道歉啊。”

“对不起....对不起.....是的是的，应该的。”施广茂说着，用手掏了掏站在旁边的施洛逸。可是施洛逸却冷眼看着施广茂，一副你再掏，我就打断你的手的神情。

教导主任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看着桀骜不驯的施洛逸说“施洛逸，我不管你在学习上有多么优秀。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人在做事之前，首先要先学会做人，这个浅显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施洛逸看了看教导主任一眼，然后又看着张旺，义正言辞的说“我没有做错，所以我不会跟你道歉的。”施洛逸说完，便径直走了出去，只留下尴尬的三人在办公室里。

张旺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也太嚣张了吧。”

天空被晚霞染得通红，施洛逸振开双臂靠坐在花园里的吊椅上，那条叫“lucky”的小狗很欢快的绕着他的脚边跳来跳去。

“lucky.....lucky......”

施洛逸回过头看着向着自已这边跑过来的施洛丽，一脸宠溺的问“小丫头，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开心吗？有交到新朋友吗？”

施洛丽伏在施洛逸的肩背上，看着坐在吊椅上扭着头跟自已说话的施洛逸，笑眯眯的回答说“非常开心，大家都还是那样的好相处。”

觉得扭着头说话有些费力的施洛逸，伸手把施洛丽牵到自已身边坐下，露出一脸老父亲般的欣慰笑容说“太好了，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温柔可爱的施洛丽看着施洛逸，一脸好奇的问“那你呢？你在学校怎么样？有交到朋友吗？”

微风拂过，将施洛丽的碎发吹了些到面颊上。施洛逸习惯性的用手拔了拨他的头发，笑着说“我对朋友这个玩意从来就没有任何兴趣，因为这个世界上，我只要有你这个妹妹就够了。”

施洛丽有些害羞了，他压制着噗噗乱跳的小心脏。用乖巧的小眼神盯着在拨动自已头发是施洛逸，他的脸红扑扑的，心里面也暖暖的。不知道是因为心情还是因为天空中那燃烧着的晚霞

“洛洛”

“啊，怎么了？老爸”

“没有酱油了，可以拜托你去买一下吗？”

“哦，好的。”

抱着双手坐在沙发上听着歌的施洛逸，在看到施洛丽哼着小调欢快的出了门后。他不慌不忙的取下耳塞，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着的施广茂问“你想跟我说的话，在洛洛回来之前可以说完吗？”

“你觉得我要跟你说什么吗？还是你想要我跟你说点什么？”厨房里传来了施广茂温柔的询问声。

“哼，你把洛洛支出去，难道不是想要对我在学校里做的事发表长篇大论吗？”施洛逸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厨房入口处，看着正在切菜的施广茂说。。

菜板上那堆粗细均匀的土豆丝，诉说着施广茂了不得的刀功。施广茂慢慢抬起头看着施洛逸，双手依旧在菜板上切剁着，他笑了笑说“你做的所有的事都有你自已的道理，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和相信的。”

施洛逸慢慢靠在墙上，抱着双臂，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后有些小傲娇的哼了一声说到“哼，果然，跟你说话还是一样的没意思。”

“但是我觉得跟你讲话，却是特别的有趣哦”施广茂笑眯眯的盯着满脸小傲娇的施洛逸说着。时而老道时而傻帽的施广茂，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手上似乎也长了一双眼睛。因为他切菜的刀速，并未因他此时此刻跟施洛逸这样的聊天而减慢或出现偏差过。

施洛逸抱着手慢慢走到系着围裙的施广茂身边，随手拿起一条土豆丝放在眼前打量起来。施广茂则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切着菜注视着他。

“强迫症又犯了吗？”施洛逸将手里的土豆丝放回到菜板上后，在一旁的水槽边上洗着手问。

施广茂慢慢放下手里的刀，用左手扯掉戴在右手上的塑料手套后，将自已的右手贴放到自已的左胸前，微微弯腰行礼，如同宣誓般说“我的强迫症只为让你们享受最好的美食而存在。”

“我回来了。”随着施洛丽的声音，入户的木门也被推开了。他手里拎着酱油走到厨房，看着正在忙活的两人。他脸上先是有一丝惊讶，但很快又露出了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说“要变天了吗？从来不进厨房的人，居然也会在这里

施洛逸看了看一旁的施广茂，然后又看着施洛丽露出帅气的笑容说“变不变天我不好说，只能当是我诡异的喜好又增加了吧。”

施洛丽把酱油放到柜台上，然后走到施广茂身后，扯着他的衣角。故意挑拨离间的说“老爸，这个一直吃您做的饭长大的白眼狼，是在说你的喜好一直都是诡异的行为吗？”

施广茂转过头拍了拍想搞事情的施洛丽的脑袋，然后抱着手一脸不悦的说“你们两个都是没良心的歪瓜，好吗？”

施洛丽看着施广茂，他不服气的撅着嘴反驳“咦...我可是在替老爸您抱不平，您这样说我，很明显是在偏袒我哥嘛。”

施广茂摊开手，满是嫌弃的说“谁让我的笨丫头，在人家面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呢？”

一旁看着两人斗嘴的施洛逸拿毛巾把手擦干后，用手指勾住施洛丽后脑勺的衣领，一脸冷漠的说“走，让我看看之前给你补习的效果怎么样了。”他说着把施洛丽半拎着拖出了厨房。

特别害怕让施洛逸盯着自已做作业的施洛丽，看着施广茂还想求个救什么的，面带笑容的施广茂挥着手感激的说“辛苦阿逸啦，饭做好了叫你们哦。”

在温馨得暖洋洋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施洛逸手里拿着厚厚的书靠坐在窗户边的椅了上。晚风，掀动着窗纱时不时在他的头顶上轻舞着，似乎连风与纱都格外迷恋他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书卷味。

施洛丽埋头写着施洛逸为他量身打造的习题集，他脸上时不时露出小菜一碟的狂喜，但更多的时候露出的是一副自已在看天书般的纠结表情。一旁的施洛逸偶尔用旁光悄悄欣赏着他那副转变得太过频繁的表情，他的嘴角也会不自觉的上扬。

贤妻属性值满格的施广茂将饭菜摆好后，哼着轻快的小调来到楼上，他推开门一脸欢喜的叫到“歪瓜们，可以下楼吃饭咯。”

正被施洛逸检查作业的施洛丽，一脸得救的表情，看着门口的施广茂感激涕零的说到“老爸，您真是太好了。”

施广茂理了理自已的衣领一脸得意的回应到“没良心的歪瓜，你现在才发现吗？”

施洛丽伸出手热泪盈眶的向着施广

“施洛丽，你脑袋里装的都是石头吗？”

沉醉在被自已的小棉袄依赖的世界里的施广茂“啊....”了一声，然后把目光投向离自已很近了的施洛丽身后。只见手里拿着习题集的施洛逸，一脸严肃的盯着施洛丽的后背。瞬间觉得情况不妙的施洛丽，心里慌成一团的扭过头红着脸看着施洛逸。

“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石头吗？”施洛逸一脸严肃的看着施洛丽，又强势的质问了一遍。

施洛丽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因为他是第一次见到施洛逸这样的表情。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施广茂看了看施洛丽，然后又看着像吃了火药的施洛逸叫了声“阿逸.....”房间里的气氛凝重又尴尬，可是施洛逸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一丝缓和。随后，他把习题集往桌上一扔就离开了房间。

施洛丽慢慢的低下头，施广茂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安慰到“丫头，没事的。”

“老爸，我是不是真的太笨了，明明我哥都这样教我了，可是.....可是我还是什么都记不住。”施洛丽低着头羞愧的说。

施广茂看着低着头的施洛丽温柔的安慰到“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已擅长和不擅长做的事，但是老爸一直相信你是个了不起的女孩，是个永远不会轻易放弃的勇士，有一天你一定会把自已擅长和擅长的事都做到最好的。”

施洛丽笑得像生吃了苦瓜一样说“哼哼，老爸，我可能会让你失望的哦。”

施广茂笑着说“失望没有关系，别让我绝望就可以了。”

今天，桌上的晚餐被冷落了，谁也没有去动过。

“阿逸，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施广茂轻轻的询问声。

把手压在头下躺在床上的施洛逸没有拒绝，因为此时此刻他也在为自已刚才发了那莫名其妙的火而苦恼着。施广茂推开门，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的施洛逸。十分了解施洛逸本性的施广茂，忍不住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的施洛逸马上睁开眼睛瞪着施广茂，一脸奶凶的吼到“你干嘛呢？”

“别...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这副追悔莫及的模样太可爱了，让我有点想马上给你拍下来。”施广茂笑眯眯

施洛逸冷傲的把脸扭到一边威胁到“如果你想让你的宝贝相机被我拆成一块一块的话，你大可试一下。”

将自已的相机视若珍宝的施广茂，急忙挥着手说“那还是算了吧。”

施洛逸盯着墙壁“哼”了一声，施广茂则依旧保持着笑容问“既然会后悔，为什么还要发那么大的火呢？”

施洛逸虽然后悔，但他可完全没有打算在任何人面前把自已的情绪表露出来。于是，嘴硬的他转过头来看着施广茂，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哼，谁告诉你我后悔了，我只是无法想象他为什么可以蠢到这种程度。”

施广茂看着施洛逸，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变得有些严肃的问“这真的是你发火的原因吗？”

施洛逸慢慢把自已刚才还非常笃定的眼神从施广茂的脸上移开，然后想着自已此时此刻正压在枕头下的纸条，自言自语的说“难道不是吗？。”

施广茂拍了拍施洛逸的弓着的膝盖，语重心长的说“我并不是拥有大智慧的人，所以我看不出你变化的原因，也说不出什么样至理名言来替你排忧解难。但是，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我也永远都会支持你们。”

感觉施广茂说得很肉麻的施洛逸用力的握紧了自已的手，他红着脸的眼神和语气都有些飘忽的说“你这个老头了，一天还真是讨厌。”

完全不会生气的施广茂还惦记着自已做的饭菜，他笑眯眯的问“是吗？那你现在要去吃点东西吗？”

施洛逸瞪了喜欢炫技的施广茂一眼，冷冷的说“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