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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采的意愿,还是打算回到布鲁塞。因为罗柴德与华真行已经达成了一致,将在生机俱乐部的基础上,成立国际养元术协会罗巴联盟分会。
潘采希望以碧空岛总协派驻导师的身份,负责那里的工作。
原则上讲,华真行可以不同意,另派他人去负责。但华真行不得不承认,潘采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这也是潘采本人的意愿。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华真行没有理由不答应潘采的请求。王龙明就是潘采的贴身跟班,潘采干什么他都跟着,所以肯定也会一起回布鲁塞。
真正另有想法的是祝玉京,经过这段时间的参观,祝玉京不想再去布鲁塞了,他就想留在养元谷本部修行,也参与这里的工作。
昨天潘采把他们几个找过去开了个小会,先说了自己的打算,然后问他们的意见,并声明没有任何勉强的意思,就是要他们自主做出决定。
王龙明当然要跟潘采回布鲁塞,可是祝玉京却想留下来。
罗柴德那边提供的待遇确实非常好,但对修士而言,各方面条件往往是另一回事。
祝玉京和陈凤原本就是六级养元术导师,在养元谷中居住修行时,可以在办公楼对面的洞府山上,拥有一座独立洞府。
六级导师每年都有一盒免费的春容丹,即可自用也可送人。
他们夫妻俩的春容丹,陈凤都拿去托罗柴德转售了,每年至少有五千万东国币的收入,因为罗柴德的转手价当然比两千万更贵……这些其实都是养元谷给的待遇。
祝玉京这种人,日常的衣食住行已不需要怎么操心。
身为修士,他肯定希望在修行上更进一步,能突破大成当然最好,就算此生无法突破大成修为,也希望能够拥有更大的身心自由,活出更回逍遥洒脱的人生境界。
潘采为什么要回布鲁塞,祝玉京很清楚,但他又不是潘采!所以他将自已的想法说了出来,潘采倒没什么意见,陈凤却非常生气,反应很激烈。
陈凤当场就斥责祝玉京:“当初不是说好了共同进退,如今潘师弟和王师兄都要回布鲁塞,你怎么就改了主意?”
祝玉京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况且当初是什么情况,我们都很清楚,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这次华总导把话说开了,并征求我们自已的意愿,而我就是这个意愿。
真要说正理,当初我们是被养元谷派到布鲁塞执行任务的,如今任务已完成。下一步在布鲁塞成立养元术协会的分会,那是另一个任务了。”
这时王龙明也开口表达了不满,与陈凤两人皆指责祝玉京。倒是潘采阻止了王龙明,并让祝玉京与陈凤两人回去后再好好商量,自行决定不必勉强。
等回到两人的洞府后,陈凤与祝玉京之间又爆发了一场更激烈的争执。陈凤指责他道:“你这个人就是没出息,在布鲁塞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回来给人做牛做马?”
祝玉京:“于己适志,于事有宜,于世增益,有何不可呢,又何来做牛做马之说?难道你真觉得在布鲁塞那种地方,更适合我等修行吗?”
陈凤:“想当初宗门覆灭,我跟着你有过几天好日子?就算在那种情况下,潘师弟不也突破了大成修为?如今在布鲁塞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就不能修行了?
再说了,罗医生是哪点对不住你了,是不尊重你还是给的待遇不够好?如今生机俱乐部那边正是用人之际,你就这么一走了之?”
祝玉京反问道:“你若认为这几年的一切都很好,要什么有什么,有没有想过是谁给的,难道是罗柴德?
凡事讲缘起,我们是被养元谷派到布鲁塞的,罗医生提供的一切条件,其实是养元谷给的工作待遇。哪怕从私心而论,这也是因为我们的修为境界。
下一步,养元谷还会再派导师去轮值。而你我已经在那里值守了三年有余,该回来了,我们的道场终究不在那里。”
夫妻俩争执不下,到最后陈凤撂下话道:“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反正我已经做了决定,还是要去布鲁塞,你自已看着办吧!”
事情经过大致如此,所以祝玉京今天才会来找华真行,但说完之后又觉得很尴尬,像这种家务事,华真行好像也解决不了啊。
华真行听完后果然皱眉道:“养元谷会充分考虑弟子的实际情况,无论是你们俩都想回布鲁塞,还是都想留下来,都会尊重你们的意见。”
祝玉京又叹息道:“其实我没别的意思,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痴长了这么多年岁,也不该用这种事情来烦华总导。
但华总导将我等四人派到布鲁塞这么长时间,如今召回养元谷,并说下一步的安排要征求我们自已的意见,我就是来汇报意愿。”
华真行想了想,又问道:“陈凤是回家之后骂你的,还是在潘采和王龙明面前骂你的?”
祝玉京:“昨日潘师弟召集我等问询,我说出了自已的意愿,被陈凤当场斥责。待回去之后,更有一番争执。”
华真行:“她其实可以先回去与你商量,没必要在那里发作。你说王龙明也斥责你,这又是什么说法?”
祝玉京:“王师兄颇有些不敬言语,我若转述,恐有背后嚼舌之嫌。”
华真行:“我如今为扶风盘之主,只要在养元谷大阵内,无论洞府有没有隔音法阵,我只要想听便能听见,只是未曾听而已,不存在什么背后嚼舌之说。
当时四人皆在,于宗门中商议宗门事,此非私语。我身为宗主,既然问了,就是要你讲明白,否则你何必来找我说事?”
祝玉京终于答道:“昨晚陈凤斥责我时曾说,既然在此地受人排挤,莫不如远在海外逍遥,也免得看人眼色。
我则反驳,日前华总导与潘师弟已冰释前嫌,往日之事就不必再提。
潘采尚未开口,那王龙明却说道,假如华总导不计前嫌,真心信任与器重潘师弟,为何扶风盘神魂烙印、春容丹丹方、碧空洗大阵阵图,一样都没传给潘师弟?
潘师弟闻言变色,喝止了王师兄,并让我与陈凤回洞府自行商议……”
别说潘采当时闻言变色,华真行听见祝玉京的转述,也忍不住变了脸色。养元谷的传承很多,但真正最核心的东西,就是王龙明提到的三大传承。
更准确的表述,应该是——
扶风盘的神魂烙印以及养元谷的洞天阵法、春容丹完整的丹方以及生产工艺体系、碧空洗大阵的阵图以及凿建方法。
假如不算三位老人家,世上只有华真行一人全部掌握,而且由于修为不足,其中养元谷的洞天法阵他还打造不了,只是能运转现成的阵法而已。
王龙明是真敢想啊,他既然说出来了,就说明心里惦记过。
在目前的养元谷导师中,贡献最大的萧光也只得到了一道传承,就是扶风盘的神魂烙印以及养元谷的洞天阵法。
萧光、郎校民、司马植这三兄弟,早年就得到了定风盘的神魂烙印传承,通过当年镇山神兽墨麒麟留下的瑞兽舍利。
后来华真行将定风盘改名扶风盘,神器认主,三位老人家用扶风盘为阵枢打造仙家洞天结界,华真行又将洞天阵法传给了萧光和司马植。
假如华真行与三位老人家都不在养元谷,也必须要有人能掌控洞天大阵。萧光被众导师称为萧总长,就是谷中日常事务负责人,由他接手是理所应当。
但萧光的修为只有五境圆满,尚发挥不了大阵的所有玄妙。所以华真行在临去东国之前,又将洞天阵法传给了司马植。
司马植好歹有大成修为,而且他能与萧光适时轮换,萧光也不必总待在谷中不得离开。虽然平时没有什么状况需要运转洞天大阵,但轮值制度必须得有。
从原则上来讲,这是一派宗主才能掌握的传承,萧光和司马植都是宗主不在时执掌的后备人选。他们虽然得到了神魂烙印传承,却没有资格擅传他人。
华真行招潘采回来,是为冰释前嫌,又不是请他当宗主,况且潘采已经表态,不想留在养元谷还是要回布鲁塞,华真行难道还要将宗主传承双手奉上,那岂不是疯了?
至于碧空洗大阵的阵图,除了华真行之外,如今也只有司马植得到了半套,否则也没法指挥众导师与学员去凿建大阵。
但是最后一步安置阵枢,尤其是如何将妖王玄牝珠嵌入阵枢,然后运转并启动大阵,目前也只有华真行才掌握。
这不仅是养元谷的核心秘传,也涉及到春容丹最后一步的成丹关窍。世上不可能有更多的九转紫金炉大阵,但尽量多打造一批碧空洗大阵,在理论上还是可以实现的。
至于春容丹的完整丹方,那就更有讲究了。其实养元谷、欢想实业以及春容丹中心的不少高层,若是有心去搜集,还是能够拼凑出春容丹的整个生产加工过程。
春容丹是一种社会化大生产的成果。从各种原材料的培育、采集、加工开始,华真行将之分解成了很多个步骤,由不同的生产部门衔接完成。
哪怕华真行不在的时候,春容丹也照样能正常生产。
负责某个具体环节的人,不需要掌握完整的丹方,只需了解自已负责的生产工艺。假如有人能够接触到该体系内的各个生产部门,当然能够把有效的丹方给总结出来。
但这种丹方虽有效却并不完整,首先成丹的最后一步还涉及到碧空洗大阵。假如没有碧空洗大阵,就无法用同样的方式炼制出春容丹。
其次春容丹的生产体系,仍在不断改进变化中。
比如很多灵药都可以用其他的灵药代替,其用量及炼制方法都有相应的调整,以尽量降低生产成本与难度,最终达到规模化的产出。
最早的“春容丹1.0版”,是杨老头通过“系统”教会华真行的,所有的炼制工作也都是华真行一个人搞定,用的是九转紫金炉大阵。
而到如今,已有数万人参与到春容丹的生产体系中,生产工艺至少也更新到3.X版了。所以丹方并不是药方,甚至可以说千变万化存乎一心,这才是真正完整的传承。
且不说潘采能不能学得会,华真行为何要将此传承给他,难道因为他长得帅吗?相信潘采本人不是不明白,很清楚这种话提都不能提,可是王龙明偏偏提了。
华真行不禁摇头道:“潘采虽心高气傲,但为人并不湖涂,知道自已想要什么又能要什么。可是他为何总将这个王龙明带在身边,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人吗?”
祝玉京:“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等四人同拜一师。潘采能够拜入师尊门下,想当年还是王龙明引荐。师尊坐化之前,也对潘师弟有过嘱托。”
潘采等四人,皆是原定风潭长老王衍的弟子。王龙明年纪最大、修行最早,他是王长老的本家亲戚,也是他引荐潘采拜在了王长老门下,跟潘采关系最为亲近。
王长老坐化后,本是师兄的王龙明对潘采言听计从,潘采干什么事他都跟着。所以到后来,潘采无论去哪里,也都会把他带在身边。
华真行叹了口气:“有这层关系,潘师兄也确实不好置之不理。不说他们了,就说你们吧,据你所知,陈凤为何坚持要回布鲁塞?”
祝玉京望着湖面道:“其实我知道,她是喜欢那里的生活方式,这几年是越来越喜欢了,感觉自已成了真正的上等人,活得像个高贵的公主……”
华真行打断他道:“养元谷的导师在这里也受人尊敬,生活同样无忧,更何况身为修士,留在这里无论是机缘还是能做的事情,不都是更多吗?
就算她更愿意去布鲁塞,但留在这里也未尝不可,绝不算吃苦受罪,更不能说是没出息,何至与你争执得如此激烈?”
祝玉京苦笑道:“也许就是想法不同吧。在这里她并不高人一等,在那边天天厮混于名流圈子里,自以为优雅上流,参加各种晚宴比闭关修炼的次数都多……
我们这三年的总收入,差不多有一点七亿。拿两百万给我的父母买了套房子,拿六百万给她家亲戚补生意亏空,其余几乎都让她给花了。”
华真行诧异地插了一句:“也没见你们买私人飞机啊!”
要说花钱,华真行这些年几千亿都花出去了,但这是两码事。华真行的个人消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连在春华留学,他用的也是东国奖学金。
修士生活中的很多事物,也是不需要花钱消费的,自己就能搞定了,甚至是花钱都买不到的。
祝玉京苦笑道:“确实没置办什么,但吃穿用度皆是极致,已视为平常自然。还时常参加拍卖会、购买艺术品啥的。
虽没有搞什么产业,但她对金融投资很感兴趣,比如证券外汇市场、股票期货交易。她具体怎么投的,我并不是很清楚,还常说手头紧呢。”
华真行:“手头紧?”
祝玉京:“华总导对有些事没什么讲究,也就没兴趣去了解。
她这次回来,就说您在机见到的那身衣服和鞋,再加上手里的包,全算下来得大几十万,接近百万。这些还算少的,当时她戴的全套珠宝首饰,更是百万以上。
她可远不止一身衣服、一套珠宝……算了,就不说了,说多了还以为我是计较钱财,我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些。”
华真行:“如此说来,你这身行头,应该也不便宜吧?”
祝玉京有些尴尬道:“从头到脚全算下来,应该也有十万出头吧,都是她给买的,硬说我若太不讲究,会让她也没面子。让华总导见笑了!”
华真行板着脸道:“我没笑,反正花的钱不是我的,而且也是你自己挣的。但是她这种开销水平,就连克蒂亚公主也远远比不上啊。”
祝玉京:“她还真的私下说过克蒂亚公主,说克蒂亚有王室流传的珠宝,根本用不着自己再去买,一年四季的衣饰,也有大设计师主动帮她设计。而她跟了我,都得自己从头置办。”
华真行:“那她这次回来,还真有点锦衣夜行的意思了。我好像听见她跟你说,这么多人就没一个识货的,说的是什么呀?”
祝玉京的神情更尴尬了:“是那天去了碧空湖工地之后,她上车前对我说的,原来您也听见了。她是说那么多人,没一个认识她戴的珠宝品牌。”
华真行没有说话,而是向着前方的湖面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应是在凝神施法。祝玉京离得很近,华真也没对他掩饰气息,因此感应得很清楚。
整座洞天,更确切地说是面前偌大的湖泊彷佛都被法力牵引,无数微尘般的事物凭空汇集到华真行的掌心。而恰恰是其手心那一片空间,祝玉京感应不清。
华真行这一定念,差不多就是半个时辰,但对于修士而言,时间感往往与常人不同,可能就是一晃神而已。
法力波动消失后,华真行手心出现了一枚耳坠。其形制是三枚形状大小不等的蓝宝石镶嵌勾连,挂在一个银色的金属质耳钩上。
华真行开口道:“那天陈凤戴的,是这样的耳坠吗?”
祝玉京目瞪口呆:“就是这样的,可以说一模一样,但您手中的耳坠,蓝宝石品相更好,几乎是理论上世间最完美的品相了!华总导,您这是何等器法修为?”
华真行摇头道:“这又不是什么法宝,普通的首饰而已,算不得多高明的器法,更多玄妙倒是在阵法与丹法。”
祝玉京:“丹法?”
华真行:“这只耳坠包含的成分,这片湖底的淤泥中都有。我借助养元谷洞天大阵,才能就地取材,顺利祭炼成功。其类似手法,在炼制春容丹时也会用到。”
陈凤说的对,我确实不认识这是什么品牌的珠宝,感觉还可以打造得更精美一些。但我只是按照她当日所戴的耳坠,原样弄出来一枚。”
说完话华真行一挥手,将这枚耳坠远远抛向湖心。耳坠还在空中的时候,便已重新化散为无数微尘,既无涟漪也无声。
祝玉京简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陈凤那副耳坠的价格他恰好知道,折合东国币大约十六万一对,单枚就是八万元。但这是柜面售价,实际生产成本其实低得多。
华真行这种人,借助养元谷洞天大阵妙用,以大神通法力专门耗费一个小时,假如只为这么一个东西,实在不值……他也也没留下那枚耳坠。
真正惊人的是,他凭空打造了那枚耳坠……哦,也不能算凭空,是用湖底淤泥随手炼制的,这展示了怎样一种境界?
而华真行此刻望着湖面,莫名竟想起了张蓝衣。那位青城剑派的蓝衣仙子,常年只戴着同一副剑形耳垂,所选的衣服也都是能搭配那对耳坠的。
器物精美人也美,恰到好处映衬得体态更美,华真行对此并不反感,甚至还很欣赏。那其实是一对成套的法剑,有紫电青霜剑阵的妙用……
这时祝玉京终于回过神来,起身下拜行礼道:“多谢华总导点化!不仅是我,陈凤也更需要您的点化。”
华真行微微皱眉,随即展颜道:“祝师兄,有些情况我还不是很了解,能否说说你们的故事?”
祝玉京:“我们能有什么故事,情况刚才不都告诉华总导了。”
华真行:“当初的故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在东国做过什么,又怎么来到了养元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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