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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值出现在岛上,居然还拱手行了一礼,然后才从衣服里抽出一根红色的绳子。
仔细看那不像是普通的绳子,而是一条长索,一头握在手中,从衣襟里缓缓往外飞……这么长,都好几十米了!衣服里怎么可能塞得下?
司马值开口解释道:“此法宝特异,以我的修为可展开百米,但那样威力已尽,三十米最为得心应手!它有锁困之妙,触之即缚,道友小心!”
他动手之前先说清楚,既显坦荡也是示好。其实不用他介绍,华真行已经收到了杨老头的神念,得知了这件法宝的详情。
这根绳子名叫麒麟索,当代定风潭弟子几乎没人见过,据说是祖师当年用来系那头墨麒麟的,后来就成了墨麒麟的随身之器。
麒麟索似一根长鞭,司马值说完话鞭梢终于飞出了衣襟,他方才说展开三十米左右施展起来最为得心应手,但此刻却将麒麟索展开到五十多米。
因为他根华真行之间的距离就有四十米,太短了够不着。
司马值信手一抖,麒麟索终于向华真行当头抽来。华真行也一抖腕,一根削尖了的长木棍出现在手中。神隐枪化做了华真行最顺手的样子,就是四米多长,运劲一挑打在了鞭梢上。
接着岛上传出的声音就像过年放鞭炮,司马值挥舞着长鞭向前走去,鞭长越来越短,渐渐缩到三十米左右,鞭影如麻绕着华真行周身抽击,又一次次被神隐枪或挑、或拨、或砸、或崩,总之不得及身。
除了密集的交击声还有呜呜的风响,那是长鞭舞动时带起的空气震动。
华真行越打越觉得奇怪,这麒麟索跟通常的法宝不太一样,能展开几十米长,却不似普通的妙用变化,击不散只能用法力荡开,就是器物本体。
在桥上的凉亭中,墨尚同也露出很感兴趣的神色,沉吟道:“这东西,似神器而非神器。”
柯孟朝:“我对这些不是很擅长,但也能看出来它可随形神变化,但只有一种变化,而且还不是无形之器。”
杨老头点头道:“对,就是一根有形的鞭子,估计是定风潭祖师当年用来抽墨麒麟的。”
墨尚同:“它使我想起了传说中的捆仙绳。”
杨老头:“差得远了,还比不上正一门的拦妖索。”
墨尚同:“拦妖索不是用来拴狗的吗?”
杨特红:“何止拴狗,有人还用来锁过龙。”
墨尚同:“拦妖索想索龙,还得配上锁兽环,那两件法宝想同时用,至少也得九境。这麒麟索虽然差点,但是对御器者的要求也不高。”
杨特红:“其实要求也挺高的,那司马值只能勉强催动麒麟索,假如碰不着小华就发挥不了锁控之妙,就是一根长鞭。”
墨尚同:“果然不是神器啊,还差那么一点点。”
杨特红:“差那么一点点,就是截然不同。我估计当年定风潭祖师想把它炼成神器,结果却失败了,幸亏法宝还没损毁,所以才留下了这么件东西。”
柯孟朝:“神器哪是那么容易打造的!”
墨尚同:“老杨,小华知不知道,你从小用来揍他的藤条就是一件神器?我和小柯也用过呢,用神藤抽他的屁股!”
杨特红笑呵呵的干了一杯酒:“现在想想,觉得有点凶残啊。”
柯孟朝却一本正经道:“我倒是觉得老杨对孩子还不够严厉!”
墨尚同:“那神藤抽击是可以炼体的,只要同时用大法力洗炼精髓。”
柯孟朝:“也难怪小华每次挨揍干嚎声那么大,震得耳朵都嗡嗡响,那可是道祖种的葫芦藤!”
杨老头的神情似是炫耀,语气却很谦虚,摆手道:“不是葫芦藤,就是金铃花的藤,你们都搞错了。”
墨尚同:“你以前又没说过!”
杨老头:“我以为以你墨大师的眼力,一眼就能分辨。”
墨尚同:“都练成神器了,哪能认出来?”
墨尚同:“说正事,那边还在斗法呢!”
柯孟朝:“是谁把话题带偏了?”
杨特红:“好好看孩子耍棍,我们喝酒!”
三个老头滋溜滋溜喝着小酒,杨老头又突然冷哼了一声。
这声音在司马值的元神中响起,司马值吓了一跳,知道这是前辈高人表示不满了,因为他一直在试探性进攻,方才并没有尽全力出手。
此刻司马值不得不一咬牙,身形突然动了起来,绕着华真行不断变换着方位,挥舞长鞭如灵蛇吐信。
他一动华真行也动了,将长棍抖出朵朵棍花、舞成一片棍影,两人在岛上身形交错打得刹是好看。
但是观战的萧光和郞校民神情却有点古怪,这哪里是斗法啊?分明就是比武!在空旷场地上的长鞭对花枪,身法和步法都用上了。
假如真是比武的话,长鞭在这种场合并不占便宜,尤其不利于久战,但还好它是由司马值的法力在操控。
三位老人家刚才说得很对,其实司马值使用麒麟索很勉强,假如打不中华真行反而徒耗法力。
司马值并非习武之人,他的步法、身法和鞭法只是修炼中的一些基本功。
但华真行可是从小苦练过棍法和长枪的,短刀、软鞭甚至指虎、峨眉刺……都会使,只要法力跟得上消耗,他完全不怕这么与司马值相斗。
第二场斗法表面上是司马值狂风暴雨般在进攻,华真行一直苦于招架,其实是华真行真正占了上风。
可是司马值却不能停下攻击,他见过神隐枪的威力,一旦他的攻击跟不上,对方的枪就可能捅过来了!
这样打下去可不行啊,司马值发出一声轻喝,麒麟索的鞭梢又有了变化,时而分叉时而抖出圆环,或绕或套,想连着神隐枪将华真行一起给束在中间。
华真行此刻连丁奇教过的五式棍击术都使出来了,崩挑挥击结合身形变换,根本就不中套。司马值渐渐脸色发白,他有点顶不住了,这么“比武”实在消耗很大。
凉亭中的杨老头微微皱眉道:“怎么说也是五境修士,硬拼消耗连小华都不如,他这二十年都干嘛了?”
墨尚同:“肯定没有天天夜里提炼纯金啊!”
柯孟朝:“主要是法器不顺手,并不是威力越大、妙用越奇就越好,而要选最合适的,他用麒麟索还不如用风斩呢!这么斗法不仅消耗更大,也是在拼体力与武功,他拼不过小华。”
杨老头:“当年定风潭覆灭时,司马值刚刚突破四境。想必来到班达市之后他也曾有过勤修苦练,可是后来嘛……路数就偏了。”
柯孟朝:“他是三兄弟当中最聪明的,悟性也应该是最高的。”
杨老头:“有时候偏偏就是聪明人才会犯这种错,更何况身边已无师长能指点。”
被三位老头夸奖聪明的司马值,此刻也意识到自己的困境,这么打下去不是胜败的问题,而是自己能不能保住性命?这一分神麒麟索就露了破绽,华真行的枪尖急刺而出,眨眼前就到了他胸前。
华真行一直招架没还手,第一次反击就是致命的。司马值也反应过来自己错在哪里,瞬间放弃了麒麟索,与方才的萧光一样,也从袖中抽出了一根柳树枝。
定风潭的标志性法器风斩,司马值当然也有。风斩连挥,或兜、或绕、或迟滞、或凝缓,将神隐枪的攻击一一化解。
攻守瞬间易位,华真行抖出朵朵枪花步步进逼,司马值虽然招架得滴水不漏,但也被逼得一步步往后退。
假如他一开始就用风斩与华真行斗法,应该还不会落败,但此刻显然无力翻盘了,眼看就要被华真行的攻势逼得退入湖中。
杨老头又“夸”了司马值一句:“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
墨尚同:“毕竟是定风潭的本门法宝与根基法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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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司马值就要被华真行逼入湖中“全身而退”,这可不是他故意放水求败,也不是华真行手下留言,而是他虽处劣势却仍然能稳稳守住,等于被枪尖一次次顶着往后退。
就在这时,元神中又传来杨特红的一声怒斥:“尽全力!”
司马值哀叹一声目露奇光,全身骨节爆响,上衣和裤子都绷裂落地,腰带也被震断了,还好内裤的弹性不错,仍然包住了……转眼就剩了这么一件衣服。
二十多米外的华真行瞬间感觉司马值突然化身为一头怪兽,不是他眼花了,而是司马值的周身轮廓之外真的浮现出一头怪兽的虚影,似是血气凝成,仰天发出震吼。
华真行元神受到冲击,一时难以御器,神隐枪瞬间就不见了,又重新化为藤环回到右手腕上,心知不好闪身向后急退。
那怪兽虚影出现,吼叫中做了一个原地向前扑击的动作。倒没有一头怪兽真的扑出来,但司马值身后的湖面上卷起巨浪,巨浪如怪兽之形,朝着岛中央带着轰鸣声拍了过去。
华真行暗道不好,这根本躲不开,猝然间也不可能挡得住,就算不被巨浪拍死,也得从岛上被卷到另一侧的湖中。这下输的就是他了,接下来的三年,要跟鸡和鸡蛋告别了!
但是巨浪并没有拍到岛上,就在同一瞬间,凉亭中的杨特红起身向着岛屿方向伸出手,就似捏住了什么东西抖了抖。
岛屿上空云气忽现凝聚成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捏住了巨浪凝成的怪兽脖子,瞬间就把它给抖散了,化为一片水流漫天洒下,又把司马值浇得浑身透湿。
华真行看得是目瞪口呆,然后就听见杨老头的声音喝道:“老二也输了!”
怎么能是司马值输了?他最后这一击华真行绝对挡不住,是杨老头睁眼说瞎话还是故意拉偏架?只见司马值本人低头道:“惭愧,我输了!”
方才司马值发出冲击元神的无声之吼,全身衣服都爆了,鞋也被撑裂了,身形外笼罩了一只怪兽的轮廓虚影,强大的冲击力使脚下一片地面都陷了下去。
别忘了他正站在岛屿边缘,湖水立刻灌了进来,他当时已站在齐膝深的水中。这个小岛略成圆形,相当于被冲开了一个缺口,形状就似被咬了一口的饼干。
华真行元神恍惚、神隐枪被动收回的时候,司马值已经在湖里了,按照斗法的约定,所以他输了。
没有退到湖中,却让湖主动淹没脚下,司马值放出了最后的大招,仍然没有赢下这场斗法,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华真行惊出了一身冷汗,但很快恢复了镇定,抓紧时间调匀神气,还有下一个对手呢。他其实心中雪亮,杨老头今天就是找人给他喂招,这三兄弟今天都是陪练,平时难得有机会与这样的东国修士放开了斗法。
今后遇到各路修士该怎么应对,神隐枪在不同的场合都可以使出怎样的变化?他今天斗过这三场之后,相信都会心中有数,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多少也有底了。
司马值开口认输,杨老头招手将他也挪了回来,这次是直接出现在凉亭内的桌边。杨老头知道华真行在趁机调匀神气,也没有立刻把郞校民弄上岛,而是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碟道:“吐出来!”
司马值:“前辈说什么?”
杨特红:“你刚才那一招,连瞎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我就想问一句,你胆子咋这么大呢,啥玩意都敢瞎练?不想死就吐出来!”
浑身只剩一条内裤的司马值脸涨红了,似乎在运转法力,全身都在发抖,很难受的样子,用力吐出了一枚东西落在碟中。此物看上去是一枚彩色的鹅卵石,纹若玛瑙,约有葡萄大小。
杨特红:“难怪昆仑盟没有找到瑞兽舍利,原来是被你顺走了。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它吞到肚子里?”
司马值:“原来它叫瑞兽舍利?我当时亲眼见到镇山神兽消散无形,只留下了这枚东西。它包含御神之念,不仅有定风潭的传承,还有瑞兽自身的秘法传承。
我既然得到了它,想必冥冥中也有天意。突破五境之后,就一直在研究此物,也想习得墨麒麟的秘法,可是始终不得要领。
我当年曾听说过,有些宝物须以形神滋养,所以我就将它吞入腹中、封于形神之内。虽炼化未成,这些年倒也有些感触,可唤出瑞兽之影附身,施展某些神通……”
杨特红听得直叹气,摇着头问道:“器物真正融于形神,那是九境才能做到的事情。你们定风潭那头墨麒麟,它自己殒落的时候也只有八境。
你居然把这瑞兽舍利吞到肚子里,是想把它消化掉还是想把它拉出来,也不嫌恶心难受?你刚才那一招,平常不怎么用吧?”
司马值:“几乎不曾施展,平日也用不着施展,只是尝试炼化瑞兽舍利过程中,偶有所得掌握的神通。”
墨尚同瞟了他一眼:“幸亏你很少施展,那是激荡血气爆发的威能,但你的身体可不是瑞兽,会让血气衰竭,用的次数越多死得越快。”
柯孟朝也摇头道:“你这么做是歪打歪着,只要平常不施展那一招,以形神炼化瑞兽舍利虽不能成功,但至少有些许滋养血气的效果,只是副作用更明显。”
司马值赶忙躬下身子道:“请问是哪里出了偏差?”
墨尚同:“不是哪里出了偏差,根本就是瞎胡闹,没废了修为、丢了性命都是走运!”
想当年司马值得到了瑞兽舍利,就是定风潭的镇山神兽墨麒麟殒落时留下的东西,它包含了御神之念,有定风潭这派宗门的完整传承。
除了定风潭的传承之外,瑞兽舍利中还包含了墨麒麟自身修炼的秘法传承。若将其修炼有成,则可掌握墨麒麟强大的天赋神通,这枚瑞兽舍利就是辅助之物。
司马值突破五境后,便动了心思开始研究瑞兽舍利,在三湖镇这个地方也没有师长指点,至于萧光和郞校民更是指望不上,只能自己瞎琢磨。
他的确很聪明,到最后竟然鼓捣出一种办法,有了一些“收获”。
司马值是个好学、好钻研的人,比如他常用的法宝是一根长索,还曾花重金从桑岛国请来绳艺大师,特意学习了各种绳缚之艺。
可是他如此使用瑞兽舍利当然是走偏了,可是又说不清到底偏差在哪里?在墨尚同看来,对的情况一目了然,至于错的情况就没法预料了,谁知道有人会错出什么花样来?
杨特红又眯着眼睛问道:“瑞兽与人不同,在它没有突破八境之前,哪怕定风潭的秘法也不合适它。同样的道理,它所修之秘法也不适合人。
哪怕你已经是五境修士,从头修炼墨麒麟的秘法也入不了门,第一关色欲劫就过不去,这些年日子一定很过瘾吧?”
司马值头垂得更低了,小声道:“其实也挺难受的!”
杨老头:“别谦虚了,我看你挺享受的……一边待着听候发落吧,换老三!。”
华真行也歇得差不多了,法力消耗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恢复,但刚才遭受的神魂冲击基本已无影响,体力也没什么问题。这时郞校民出现在岛上,仍与他对面而立。
郞校民神色冷峻,从怀中取出一物,缓缓开口道:“我今日未携风斩,就是方才两位师兄用的柳枝,身上只有此法宝。它叫春雨剑,蕴养锋锐之气、可分化为剑光伤人,请道友小心!”
他拿出的是个紫檀色的小匣子,两寸来长不到一寸宽,打开之后便有一道光华飞出,似水珠、似光球又似丹丸,似有形又似无形,在空中化为万千。
所谓万千也是视觉光影残留,实际上是化成了九十九道飞光,或似九十九支飞剑,带着锋锐之气如雨洒落。
远处萧光、司马值齐声惊呼:“老三,不要!”郞校民却面无表情,亦未答话。
惊呼一声之后,司马值又以神识拢音悄然道:“大哥,其实三弟应该伤不着那小子。有那三位老前辈在呢,春雨剑也就是那么回事。”
今日斗法,杨老头随时以神念做场外指点,华真行此刻已知春雨剑也是一件很特殊的法宝。通常法器的妙用都是固定的,御器之时无非是运转法力催动,可是春雨剑平时收于匣中,要采集锋锐之气蕴养才能发挥它的威力。
在斗法之时,剑光分化而开,可如细雨也可如激流,无孔不入,但其中蕴养的锋锐之气会不断消耗。假如对手能够抵挡住,其威力就会越来越小,到最后只余平常妙用。
华真行单手一顿,神隐枪化做一枝莲叶,茎有丈许高、叶有五尺圆,像一把大伞挡住了春雨。
照说剑光可以绕过伞面从侧面攻击,可是神隐枪化做莲叶是形成了一片防御空间,就是笼罩华真行身形的五尺之地。
郞校民背左手持匣,右手前伸出二指引剑诀,衣袂飘飘引万千飞剑,如雨点般打得莲叶飘摇起伏。
剑光如雨丝飞旋,甚至能感受到那一道道锋锐之气的侵切,可是莲叶舒摇,华真行始终安然无恙。斗法斗到现在,此时的场面才最符合人们心目中的印象。
凉亭中墨尚同饶有兴致道:“这定风潭的法器倒是各具特色啊,都是很少见的类别。”
柯孟朝:“毕竟千年传承积累,宝物应有不少,想必他们当时就是挑罕见之物拿的。”
杨特红倒了一杯酒:“名为春雨剑,却是匣中无形之丹,祭出时有撒豆成兵、雨化千丝之妙。”
墨尚同:“世间剑丹、剑豆、剑丸之传说,大抵就与这一类器物有关。他以为手中的法宝凌厉,其实真要是拼法宝,怎么可能比得过小华的神隐枪?”
杨特红又给另外两老头都把酒给满上:“来,走一个!搞定了这里的事,就该过年了吧?”
干了这杯酒,墨尚同点头道:“是啊,就是除夕了!夫子,春联写了吗?”
柯孟朝:“小华已经写了,上联是‘坐堂前东风养紫气’,下联是‘行人间令雨含真华’,横批居然是‘欢想之国’!老杨,年夜饭吃啥呀?”
杨特红:“吃就是了,反正是小华做。”
墨尚同:“今年情况特殊,很多援建工人留在非索港就地过年,该好好组织慰问。”
柯孟朝感慨道:“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每一个人,包括这个世界,都经历了太多。”
正在斗法中的华真行,手中莲叶舒展,忽闻清风送吟诗声远远传来:冬风随它自来去,如何冷暖各殊情。芳草总在春光里,路向桃花开处行。
桥上亭中,几人又同时举杯道:“共祝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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