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天事天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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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魇司位于魔极天西南二域交界之地的林城。

林城有林有山有湖有沼泽，更有不少凶险之地，自然的，也盛产各种灵草灵果，这里也成了冒险者的出没之地，也成了很多世家子弟的历练之地。而这片区域便是魇族经常出没之地。

之所以叫林城，便是因为林城是建在莽莽森林之中而得名。

当然，这片区域也不仅仅只有魇族出没，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族群居住。

由此，林城便也成了这片区域的中心。

林城不算大，比之天城小了不少，大约与东辰城大小相当。

是城自然也不能免俗，各种配套设施皆有，常住人口达到千万之巨。

林城，镇魇司，吴尘到来。

没人迎接，漆黑巨大的大门矗立虚掩着，仿佛对吴尘的到来充满了冷漠，充满了敌意。

吴尘也不在意，他拾阶而上，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大门后是空荡荡的广场，依然不见一人。仿佛偌大的镇魇司，便是一个空无一人之地。

这是在对自己示威吗？

吴尘穿过空荡荡的广场，来到镇魇司大殿。

还好，大殿有人。

大殿上方，一个身穿宽松黑袍，头长弯弯双角，满头银发，满脸皱纹的老者，正在笔走龙蛇挥毫劲书。

一道略带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啦？过来看看老夫的这幅字如何。”

吴尘步步而行登上台阶来到老者身旁，只见案头上一幅白纸上写着四个大字：天事天知。

吴尘不太懂书法一道，但见字体个个饱满有神，力透纸背，极具气势，算得上大气磅礴，的确算得上好字。

吴尘：“饱满有神，大气磅礴。属下阿罗真一拜见左使大人。”说完，退后一步拱手躬身而礼。

老者正是魔元世界的左使公良子敬。

公良子敬笑道：“什么左使？在你面前的只是个老朽罢了。”说完，便负手走下了大殿。

吴尘便乖乖的跟在其身后。

公良子敬：“老夫的字只能算是字，帝尊的字那才是真正的气势恢宏、大气磅礴。我的字与帝尊的字相比，便如昭昭日月与萤火虫之光。”

吴尘笑道：“帝尊的字属下没见过，但想来是高过大人没错。但左使大人又何必过谦？

所谓万物皆有灵，字又岂会例外？我观大人的字不但有形有神还极具灵性，可谓深得字之要义。”

公良子敬眉头挑了挑：“过谦的只怕不是老朽而是你吧？你如潜龙在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惹得古罗雄霸与罗烈正阳由暗斗转为明争，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吴尘心中一凛，难道这老家伙识破了我人族的身份？不可能啊，魔典可是超越了灵宝的层次，连魔帝的天之眼也能瞒过，何况他一个归元后期？

是了，他是在摆官架子，是对我没去天城拜见他而心生不爽。

不对，堂堂一个左使岂会这么没气度？他这是试探，是在怀疑我是魔帝的人，是在怀疑魔帝要对他进行削权。天事天知，看来他是从骨子里畏惧魔帝的，也是在意他手中权柄的。

这些念头在吴尘脑中电闪而过。

吴尘拱手：“左使大人误会了，罗烈家族与古罗家族的争斗会因为我不出现就不会浮出水面由暗转明吗？

位置只有一个，可人选却有二个，左使大人屹立朝堂数万年之久，难道不知其中的关窍？我也只是因缘际会恰逢其会罢了，这实非我的本心。

再说，所谓潜龙者，实际是指贤才失时不遇，潜龙在渊是指时间范围条件不成熟，不得已隐潜于深潭之中。

当今大帝开明，用人唯才，用人唯贤，我又为何要潜要藏？为何不想着登堂入室飞龙在天？

至于我的身份，左使尽可派人去查，派人去验。坦白讲，我也只是想一施所学，一展所长。毕竟没有人真愿意做个清都山水郞。”说完躬身一礼，态度十份诚恳。

公良子敬凝视着吴尘：“好一个一施所学，一展所长飞龙在天。这是你的真心话？”

吴尘：“句句发自肺腑。”

公良子敬：“本使座下从不用废物，你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话落，公良子敬伸手一掌拍出，层层叠叠的黑色波纹从他掌出冒出，一扩，化为无数魔气森森的符文字形之浪，成圆弧形，成旋转状，成层层叠之状，如惊涛骇浪般涌向吴尘。

吴尘一惊，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却给了他心惊肉跳之感，强烈的生死危机让吴尘来不及多想，他一催法力，魔轮现显，倏地一扩，化为层层叠叠错落旋转之状迎上。

二者相撞，没有气浪，没有炸声。只有“啵啵啵”的轻响。

一个个魔轮在符文之浪下碎裂向吴尘轰来。

吴尘脸色凝重，身体倏地后退，同时一个个魔轮层层叠叠连绵不绝的从他体内涌出迎上。

公良子敬眼露异色，手掌一翻，符文之浪陡然一凝，化为无数的符文之掌，成一个圆形的旋转之形再次拍向魔轮。

“咔咔”

一个个魔轮碎裂，化为虚无。

吴尘大惊，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能破开他的冥轮加魔典形成的魔轮。

来不及多想，吴尘一催法力，一个个碎裂的魔轮一凝，再次化为一个个魔轮，一个模糊，化为无数个硕大的魔轮旋转着从四面八方轰向公良子敬。

公良子敬眼露奇芒，手一挥，旋转的符文之掌陡然一散，又自化为符文之浪一凝，化为四道符文之墙挡在身周。

“砰砰”

魔轮撞在符文之墙之上，荡起一圈圈黑色波浪。

黑色波浪中陡然伸出一只只符文手掌把一只只魔轮抓在手中。

一个个黑色符文如一条条黑色的小蛇般在一个个魔轮之上缠绕。

吴尘心下一凛，这老家伙果然非比寻常，居然能抓住自己的魔轮？他这是要干什么？

恰在此时，符文之墙倏地溃散消失不见。

公良子敬负手而立淡淡道：“实力果然不赖，你有资格坐镇魇司之主。”

公良子敬手一挥。一块令牌飘浮在吴尘面前。

吴尘松了口气：“谢左使大人手下留情。”

公良子敬似笑非笑道：“我并没有手下留情，而是口下留情，你也不用自谦，你也并没有尽全力。”

吴尘一怔，口下留情？这是几个意思？

公良子敬：“你可知镇魇司的由来？”

吴尘：“主要是抓捕魇族。”

公良子敬：“为何是抓捕？而不是诛杀剿灭？”

吴尘一怔：“请左使赐教。”

公良子敬摆摆手：“你现在是镇魇司之主，这些事你应该知道。

你可能已从你岳父口中知道了养寇以达到警醒自身的目的，但这只是其一，只是对外的一个说法而已。

这魔极天原本叫梦魇大陆，魇族才是这个大陆的主人。后来帝尊以莫大的法力强行打开了此地的通道占为己有，从而命名为魔极天。

梦魇大陆有一种奇花，名叫魇花，只有在梦魇大陆才能生长，只有魇族的人用其自身的功法才能助其成长，只有用魇族的血才能让其开花。而这魇花便是炼制魔灵丹最主要的灵材之一。”

吴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魔帝一直只是抓捕而不是诛杀，原来是因为要魇族种魇花炼制魔灵丹。

吴尘：“难道大帝不能让利与魇族与之合作共赢吗？”

公良子敬：“不是所有的利益都适合所有人，不是所有人活着都是为了利益。魇族是一个神奇的族群，他们有他们的传统，有他们的坚持，有他们引以为傲的功法以及独特的文字文化。

他们视我们为入侵者，誓要把我位驱逐出境，加上这些年的厮杀，双方各有损伤，由此也加深了双方的仇怨，变得不可调和。现在你知道你的职责了吗？”

吴尘默了默拱手：“属下明白了。”

公良子敬淡淡道：“你可能会觉得，本使是从骨子里畏惧帝尊的，也是在意我手中权柄的，对不对？”

吴尘一愣，这老家伙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

公良子敬接着道：“我是畏惧帝尊不错，却并不是很在意我手中的权柄，我在意的是我的血脉道统能不能得到保全，得到延续。”

吴尘：“左使位高权重修为深厚，族中更是能人辈出，又何出此言？”

公良子敬摇摇头：“权位是一柄双刃剑，能伤敌、能镇敌、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却也会让你失去一些东西，比如说求道之心，

我老了，一个老人的心境，只有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才能体会。若你真有飞龙在天的那一天，希望你看在你我有缘的份儿上，能护我的子孙周全一二。”

话落，公良子敬手一伸，他写的那幅字飘到吴尘面前：“这幅字本使送给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公良子敬的身影一个模糊消失不见。只余他的声音在大殿回荡：“镇魇司的人，你大可放心用，数月后，帝尊将要接见各皇召开商议大会，你莫要迟到。”

吴尘皱眉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幅字：“天意天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艘飞舟穿云破雾。

公良子敬负手站在舟头看着远方轻叹道：“天道轮回，天事天知啊。”

公良子敬默了默后吟唱道：“我是清都山水郞，天教懒散与疏狂，曾批给露支风敕，累奏留云借云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候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天下。”

恰在此时，一名中年男子到来：“父亲，咱们是回天城吗？”

男子正是其长子公良钦辰，其修为已是归元初期，也是前镇魇司之主。

公良子敬默了默：“回去吧，这么大个摊场，为父那能做个清都山水郞？”

公良钦辰：“阿罗真一真是葛罗老祖的隔世传人吗？”

公良子敬没答：“传我法旨，让你的人在镇魇司不得为难阿罗真一，要全心全意辅助他。另外，把我族嫡系子弟从镇魇司一一撤走。”

公良钦辰一怔：“这是为何？”

公良子敬默了默后道：“阿罗真一与为父相斗，居然没动用领域之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公良钦辰愕然：“没动用领域之力？他有这么强的实力？”

公良子敬没再回答，反而抬头看向天空，看向深邃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