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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 海浪轻拍沙滩,沙滩上到处是嬉闹玩耍的游客。

橙红色的光芒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辉。

“哇——你看!”

顺着元姣指的方向, 是一大块裸露的岩石, 像嵌在大海和绿树之间的宝石,尽情接受来自太阳的照耀。

“那里是月光岩。”

朝西的岩石,送走夕沉的太阳, 又迎来皎洁的月光, 元姣听说那个地方看日出也很美——她来鹿岛前, 可是做了很周密的旅游攻略呢!

海风吹起女孩的长发,有几缕飘到了路司予肩上, 他偏头看了下, 随即望向海面上, 缓缓沉下的太阳∶“那, 去看日出?”

元姣笑了∶“看日出要很早的!”

“至少五点就要到这里呢。”

“五点就五点。”路司予问她∶“要不要来?”

元姣面朝大海, 深吸了一口微腥的海风∶“这可是你说的,明天要是起不来,可不能生气。”

路司予笑了一声, 倚在海边洁白的扶栏上。

远处,做生意的人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彩灯。

两人看了会大海, 路司予示意远处∶“走了,去吃饭。”

元姣搓搓手臂,跟上去∶“你订了餐厅吗?”

“没有, 哪家安静就去哪家。”

订餐厅这种事都是高秘书安排的,高秘书不在,他当然就不会。

“那怎么行。”元姣要小跑才能撵上他的步伐∶“人少的店万一不好吃呢?”

“我做了攻略,我们去吃烤海鲜吧!”

那家烤海鲜的店, 生意果然很火爆,里里外外挤满了食客。

老板娘把两人引到靠海边的位置上,热情地说∶“你们运气好啊,我家上半年刚扩建,合并了隔壁家,多了二十几张桌子,要不得排长队!”

她勤快地拿抹布在桌椅上抹了抹∶“坐,看看菜单,点菜招呼我儿子。”

一个13-14岁的小胖子,正勤快地在他们这片倒水送菜。

路司予给元姣拉开椅子,自己才在对面坐下,环顾一周,吵吵闹闹的。

元姣把菜单递给他∶“第一次来这种店吃饭啊?”

可不就是第一次,路司予用消毒湿巾擦了擦桌子,说∶“你点就好。”

“我点?”元姣拿过菜单,要了几样当地特色的海鲜,揶揄地看向路司予∶“要不要吃烤脑花和烤腰子?”

路司予的动作一顿∶“不要。”

想也知道他不会吃这种东西,元姣收敛地要了半份脑花,并再三强调在他吃饱之前不会放下去烤的。

菜很快上来了,小胖子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冰的大麦茶,圆圆的脸被火烤得红通通的:“先放五花肉,烤出油之后就不会粘架子了。”

“我妈腌的五花肉可好吃了,我一次能吃三大盘呢!”他竖起三根短胖的手指。

“真的啊?”元姣配合地惊叹:“那我们一定尝尝。”

“我不骗人的!”小胖子把开水端过来,这才看清元姣的脸:“哇,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元姣“咯咯”直笑:“谢谢你的夸奖。”

将餐具、架子、剪刀先开水消毒后,把五花肉上架出油,再放几样蔬菜和牛肉,旁边架子焖烤着茄子、生蚝、扇贝和龙虾,还要了凉拌的皮皮虾和蚬子。

元姣把烤好的五花肉放进路司予的盘子,又夹了几种他会吃的蔬菜:“生蚝和扇贝烤熟一点再吃,这个皮皮虾和蚬子是生的,你就不要吃了。”

路司予夹起一片烤得滋滋冒油的五花肉,认真判断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入口。

“没有烤焦,我盯着火候呢。”

元姣看着他迟疑地送进嘴里,笑问∶“好吃吗?”

“你不太吃辣,烧烤就是要辣呀,一口冰可乐下去,别提多爽了!”

别说冰可乐了,他连冰水都不怎么喝,小胖子倒的冰麦茶一口都没动过。

“好吃吗?”元姣又给他送了几样。

架子上的肉和菜滋滋作响,青灰色的烟遮住了对面人的面容,只能看见一双洁白素手灵巧地翻动食物。

海风徐徐吹着,烧烤店到处是人间烟火。

“还可以。”

盛凯说他以前从不吃路边摊,路司予心说他以前也不。

“我来吧。”他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从元姣手里接过了夹子,不太熟练地翻动∶“是这样?”

元姣早馋得不行了,立刻捉了筷子吃起来∶“对,注意翻面,别让它焦了就行。”

“快烤好再洒调料……啊!这个脆骨好好吃!”

一旁的生蚝和扇贝也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元姣放下筷子,给每个上面点了蒜蓉和葱花,然后立刻取下火,烫得直揉耳朵。

路司予看了她一眼,动手剪大块的猪排。

“啊~”

冷不防,一块扇贝肉喂到他嘴边,元姣双眼亮晶晶∶“熟了,相信我的手艺,肯定好吃!”

“看我干什么,我用新筷子了。”

路司予张嘴咬住,元姣高兴了∶“咸吗?”

扇贝肉质鲜嫩弹牙,一口咬下去汁水充斥了口腔,又鲜又甜。

“不咸。”

“就说我的手艺很好啊,”元姣自己吃了一个,好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有东西吃真的好幸福啊!”

路司予勾唇∶“这就幸福了?你的幸福也太简单了。”

元姣边吃边说∶“我这是知足常乐,好养,懂不懂。”

路司予架起大块的烤肉,“咔咔”剪成一小盘子,递到她手边∶“嗯,好养,吃吧。”

“谢谢~”元姣甜腻腻地道了声谢,路司予笑骂她∶“还不快吃。”

“对了。”

元姣戳戳盘子里的肉∶“现在劳拉姐知道了你不跟王纤合作的原因。”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瞒着她了?”

劳拉到现在还以为他们俩有什么呢,想起她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元姣浑身起鸡皮疙瘩。

路司予挑眉∶“我们的事?”

“我们的什么事?”

元姣握着筷子∶“就是她以为我们有关系的事啊。”

“哦——”路司予拖了个长音。

“劳拉姐真以为我们两个在一起呢,老跟我说有的没的。”

元姣十分苦恼∶“我不喜欢这样。”

“随你。”路司予将第二碟剪好的肉和蔬菜推过来。

“真的?”元姣双眼一亮,笑得像偷到油的小老鼠。

“那,我还有一件事……”

这件事她一直不太敢跟路司予说。

“就是,你知道沈应他们下周六公演嘛。”元姣白生生的十根指头互相绞啊绞。

路司予停下动作,等她的下文。

“我那天要早起跟严美玲他们去录制现场布景和调试,公演是晚上七点开始,估计得到凌晨过后,公演结束才能回来!”

元姣一股脑把所有话说了,进入忐忑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背着他偷偷摸摸的感觉。

路司予放下夹子:“去一整天?”

口气不复刚才的和煦,多了一丝冷淡。

元姣憋了一会∶“嗯。”

没敢说的是,没准不止一整天,可能彩排也要去、公演后收布景时也要去。

“随你。”路司予又拿起夹子∶“做什么是你的自由。”

后半顿饭吃得有些沉默,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元姣很明显感觉他不高兴了,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别墅,迎面撞上一脸怨气的盛凯。

“陪我去打球。”

路司予同意了,换了身衣服后,两人又一起出门。

元姣趴在窗口,郁闷地说∶“小舅舅那身子骨能打球吗?”

劳拉趴了另外一边∶“你又怎么惹他生气了?”

“他果然生气了对吧!”元姣“啪”的站直了身子,回家路上她一直有这种感觉,从她一整天都不在家之后,路司予就一直沉浸在低气压里。

可是好奇怪,说他生气吧,他又照常给元姣烤海鲜,剪肉,投喂,元姣跟他说话也接茬,给她都弄不自信了。

劳拉搂着元姣的肩∶“他从小就这德性。”

“生气了从来不说,没准还会笑几下。”

“我教你个法子,下次你就摸他耳朵,他生气耳朵会红,真的。”

“真的?”元姣默默记下了,又开始发愁∶“那我要不要解释一下啊。”

还有,明天他们约好了去月光岩呢,还算不算数啊?

.

柏悦,室内网球场。

盛凯双手持拍,紧盯着黑洞洞的喂球机,“咻”一声,荧光绿的网球飞出,被他狠狠击回,其力道之大,在空旷的球场震出了回声。

别看他动静大,准头真的不怎么样,十中三四,却还是乐此不疲地发泄怒气。

隔壁的路司予看了他一眼,轻轻挥拍击回网球,十中十。

跟盛凯比起来,他简直开了省电模式,连汗都没怎么流。

第二十球过后,盛凯看了眼老友∶“你别陪我了,心脏会吃不消的。”

路司予也没有坚持,将球拍立在墙边,仰头喝了几口水。

溢出的水珠沿着喉结流进领口,衣服下显露出胸肌的轮廓。

从前是身体条件不支持,手术后,他一直在有限的强度里尽量锻炼身体,现在除了不能进行剧烈的运动,总算像个正常人了。

盛凯把球拍一扔,往墙角一坐,烦躁地扯着领口。

“你说她到底图什么?”

想了一晚上,盛凯还是想不通。

“我跟她……你也知道,凌晨四点!”

“她都是有一个儿子的人了,怎么就能跟我……”盛凯自诩浪荡,但被骗身骗心还是第一次,真跟他说的似的,打鹰的叫鹰啄了眼!

“王纤把她弄到我身边,真就为了侵入BROS的系统吗?”

盛凯怎么都想不通,抬头一看,路司予盯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在发呆。

“喂,你想什么呢?”

路司予回神∶“没有。”

“她,”路司予想了想∶“王纤可能在试阿瑞斯的实力。”

“阿瑞斯的实力?”盛凯反问:“什么意思?”

矿泉水瓶抛了个抛物线,准确落进垃圾桶,路司予解释∶“BROS的图书管理系统最初是我做的。”

“想看看我们到底有什么狂妄的资本拒绝合作吧。”

盛凯问:“所以她不是为了窃取BROS的商业机密,而是为了跟你过招?”

“窃取商业信息机密是经济犯罪。”路司予解释∶“被抓到了,王高官也保不住她。”

“这女人对你执念很深啊。”盛凯上下看了他一眼:“是因为你那天让她下不来了台?”

路司予心不在焉地拆护腕:“皮特吧,也不一定是王纤。”

他留学时见过皮特两次,那是个能力很强的怪老头,吵吵着希望路司予博士考入他门下,因为两人观念不合,路司予拒绝了。

“不行,我现在想起来还心绞痛。”没两秒,盛凯又捂着心脏,蜷缩在地上∶“她怎么能骗我,我对她那么好!”

“欺骗我这个纯情的小男人,好意思吗!”

哀怨了一会,盛凯打了个滚爬起来∶“走,喝酒去,今晚不醉不归!”

“嗡~”一声,路司予的手机收到了消息。

一个粉蓝色的小兔头像,一句忐忑的问话,对话框里孤零零写着∶

「约定还算数吗?」

这是元姣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以前么,有事当然就打电话了。

同住屋檐下,每天都会见面的两个人,互发消息不是多此一举么。

路司予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指头轻轻敲打了两下,似乎在思考回不回。

对方又发来∶「我是说」

「一起去看日出。」

盛凯大字摊开在地上,嘴里发出拖拉机一样的声音∶“你~在~看~谁~的~信~息~”

“有~什~么~好~笑~的~”

路司予把手机塞回兜里,收拾球拍∶“不去。”

“哇,你还是人吗?我这么伤心,让你陪我喝杯酒都不肯。”

路司予不理他,将球拍塞进包里,背起就走,步履轻盈。

“你干嘛去?”盛凯望过去。

“回去,睡觉,养精蓄锐。”

-

元姣趴在桌子上,看着对话框里三个绿气泡,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没回。

他凭什么不回!

元姣气得当时就站起来了,提了一口气后又怂怂地趴下了。

打球……可能是没看到呢?

再等等。

元姣也说不清她在忐忑什么,就觉得不能放任这个事过夜。

她是心里有事就会睡不着的人,要是得不到答案,今晚就一起别睡了!

要不然,打电话?

打电话说什么?

万一人家不想去了呢?

“啊啊啊。”元姣把手机扔在床上∶“几千块的手机,怎么响都不响。”

“嗡~”一声,元姣立刻抓起手机,半秒后就焉了——辣鸡短信咋这么多。

生气地删除了所有短信,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随你」

元姣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对着灯仔细看了这两个字五分钟。

他没有再回。

「随你」两个字,冰冰冷冷,简简单单,充满了对方身上冷淡的气息。

“随我?”元姣气得狠戳了屏幕几下,自言自语∶“什么都随我,那你要不要随我啊??好好说话咋这么难呢?”

屏幕被她戳出了一大串乱码,元姣气呼呼全删了。

看了眼床头的时钟,又“嘿嘿”笑起来。

——随我是吧,那你可千万别后悔啊!

翌日,清早,四点,天还没有亮。

元姣睁开眼睛,蹑手蹑脚下了楼,摸进了路司予房间里。

窗帘紧闭,房间里温度稍高,一片静谧。

先锁门——免得被神出鬼没的劳拉姐发现。

接着走到床边,拧开台灯。

昏黄的灯光下,毫不知情的受害者正在沉睡。

路司予的睡相很好,被子都板板正正盖在身上,睡着时眉眼舒展,显得挺慈眉善目。

他们姐弟都有些混血颜,劳拉混得多一点,高加索人的特征很明显,而路司予的长相就亚洲化多了。

眉骨略高,五官棱角分明。

元姣盯着看了一会,摸了摸他的鼻梁。

触感有些弹性,还有点凉。

要说他脸上最有混血特征的地方,就是这个高挺的鼻子,鼻孔是窄窄的,不是圆圆的呢。

元姣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摸到这种传说中的鼻孔,好奇地戳了戳。

——他们呼吸会不会比较困难,毕竟输入口径比较小啊!

玩了好一会,忽然,床上的人睁开双眼,聚焦在元姣脸上。

“!!”

像蛰伏的猎豹一样,路司予猛地弹起,一把将她拖上床钳制在身下,冷淡道:“我的鼻子好摸吗?”

元姣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裹成了春卷:“唔唔……”

他睡衣凌乱,单膝跪在床上,声音有些没睡醒的低沉:“什么毛病,对着别人的脸摸来摸去,你自己没有?”

“呃。”闷哼一声,肺里的空气都像被挤出去了,元姣在被子里挣扎:“你起来……”

“老实点。”路司予看向床头的钟∶“凌晨四点进我房间,元姣,你又想挨骂了是不是?”

元姣在里面努力蛄蛹,希望可以找到透气的地方∶“不是你……说、随我的……你好重啊!”

好不容易从被子里探出头,刚贪婪地呼吸了一下,就看见他近在咫尺的脸!

皱眉,黑眸冰冷,带着一丝没睡醒的倦意。

路司予半跪在床上,低头看她∶“我说随你,你就四点钟跑到我房间里。”

“我要说可以,你是不是就住下不走了?”

他凑得也太近了,呼吸都洒在她憋红的脸颊上。

“我不……没……”元姣语无伦次。

“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元姣很没诚意地求饶,见他看过来,又补了几句∶“已经在忏悔了,真的真的……”

路司予白了她一眼,松开禁锢,站起来。

刚才那一抱,把他睡衣的扣子都弄开了。

等元姣千难万险地从被子里挣脱,路司予已经穿戴整齐,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这是干嘛?三堂会审?

元姣两条腿刚从床边放下去,嫩生生的皮肉上就挨了一下打∶“哎哟痛。”

“你还敢喊痛?”路司予随意敞着两条大长腿,姿势风流∶“说,找我什么事?”

元姣委委屈屈地摸腿,从地上捡起两张票:“就是,想邀你一起去看公演。”

“什么东西?”路司予对男团表演没有任何兴趣,见她一直在摸腿,起身拂掉元姣的手。

“不红不肿的,摸个什么劲?”他还以为刚才下手打重了呢。

“干嘛!我摸自己也不行哦?”元姣瞪眼,看见他凉飕飕的眼神又怂了:“你不想去看看吗?皮拉?”

“沈应他们会带着皮拉表演的。”

“你可以看着皮拉在这个领域发光发热。”

作为开发者,第一代皮拉曾是路司予的骄傲,元姣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亲手毁了自己的心血,但既然会开发第二代,他肯定是希望皮拉重回巅峰的。

路司予半靠在椅背上,盯着元姣:“还有谁去?”

“没有了没有了。”元姣立刻摇头,给他看票:“这是节目组PD给我的,严美玲她们是内部票,坐媒体席,这个票在VIP席,联号。”

“就是,我们,”元姣一根指头在两人之间点啊点:“一起去。”

路司予沉默,似乎在思考。

“你要不想去,”元姣低头收起票:“我就跟严美玲去坐媒体席。”

“哎……”话音未落,手里的票被他夺走。

路司予看了眼公演时间,说:“团队人手不够就再雇,0点散场就跟我回来,你不能夜不归宿。”

“你答应啦?”元姣双眼一亮,心花怒放。

别扭地揉了两下床单,元姣用脚尖轻轻碰他的小腿:“那你别生气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路司予揉了揉眉心,大清早被她吵醒有些头痛,余光看见被她扑腾得一团糟的床,嫌弃道:“床单全卷上去了。”

“好好好,我给你抖开。”元姣把团成一堆的被子抖开∶“快五点了,看日出得抓紧了……什么东西?”

枕头下掉出几个花花绿绿的东西,元姣“咦”了一声∶“你又偷偷藏糖……”

这次的糖四四方方的,还没等拿起来,路司予猛地起身∶“别动那个!”

元姣猝不及防被按倒在被子上,手心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几枚“糖果”的形状——

圆的,还挺大。

不对,这好像不是糖。

作者有话要说:  劳拉:希望够用_/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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