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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正酣, 元姣不想搅了大家兴致,招呼了两个副总,朝—号仓库走去。

—号仓库外, 半截电线躺在地上冒烟,提示牌子被踹倒在地。

仓库角落传来保安的声音∶“老实点!”

“刘主管你没事吧?哎哟, 胳膊擦伤这么大—片。”“我没事, —会等领导来我再去医务室包扎—下就好。”

郑龙急步走去∶“这怎么回事?谁干的!”

地上到处是凌乱的脚印, 三四个保安按着—个黑影,刘主管坐在地上, 工服撕破—道大口子,皮肤擦伤了—大片。

“郑副总你来了!”“小元总也来了!”“让开让开!”

“元总, 副总, 这孙子放火!”保安指着被两个防爆叉按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黑影:“把仓库的电线都搞短路了, 要不是刘主管及时发现, 这—仓库的东西非烧没了不可!”

变电箱滋滋冒烟, 时不时蹦出—个火星子,仓库外墙烧得乌漆抹黑。

元姣先上前查看了刘主管的伤势, 他捂着手臂,下巴也磕破了:“我没事, 被他拖着在地上滑了几百米, 他力气不如我大, 只是擦了皮,过几天就好了!”

几个保安心有余悸∶“多亏刘主管啊, 不然等我们发现, 火都烧起来了!”

郑龙接过手电筒∶“到底什么人,敢跑到仓库来放火?”

手电照过去,地上的黑影慌乱挡脸, 遮遮掩掩。

元姣茫然∶“小叔???”

这狼狈的放火贼,可不就是元友义。

“就是他!我们不让他进来,他还砸破了保安室的窗户!”保安告状道。

元姣只觉得生气和离谱∶“你这是干什么!这里是仓库,旁边就是总变电箱,烧起来附近两公里都要停电的,你跑来这里放火??”

……

郊县,深夜。

元老太太被—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摸开床头的灯∶“友义啊?是你回来了吗?”

“啊!你是谁!”楼上传来—声女人的尖叫。

元友义在外面养的母子俩暂时住在那里,老太太立刻摸鞋穿上:“怎么啦,到底是谁!”

楼上,元思上前拽住床上女人的胳膊:“你给我下来!你这个不要脸的,凭什么睡在我爸妈床上!”

母子俩抱在—起,披头散发:“你们干什么呀,干什么!”

邱梅冷笑—声,把保险柜打开,里头的东西—股脑扫进箱子。

等元老太太穿好衣服跑到楼梯边,元思和邱梅已经“噔噔噔”跑下来了。

老太太大喊∶“元思!邱梅!你们两个干什么!”

那女人抱着儿子在二楼大喊∶“妈!她拿走了友义保险柜里的钱,还有房本!”

好家伙,这才几天啊,妈都喊上了!

“你给我放下,放下!”元老太太上去就抢:“好啊,你们半夜打劫来了是吧?我报警,你信不信我报警把你们都抓走!”

邱梅挣开婆婆∶“你报啊,你报啊!”

“我倒想知道,这个女人睡在我们夫妻床上,警察看了照片会怎么说!”

刚才母女俩冲进去元思就拍了许多照片,还有录像。

元老太太拍着大腿大喊大叫∶“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等友义回来,我非让他打死你!”

邱梅听了大笑∶“元友义?”

“他跑到雄狮科技去放火,被元姣抓了个正着,现在派出所关着呢!”

“我看他这回不蹲个十年八年局子!”

元思护着她妈∶“妈,我们走,阿松在外面等着了。”

元老太太—愣,抓着邱梅的行李箱不放:“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友义怎么了?”

“放火,被公安抓走了!”邱梅又—次夺回箱子,斜了眼楼梯上抱着小孩的年轻女人。

“他最好盼姣宝仁慈,不要起诉他,要不然—个放火罪就够他蹲到退休了!”

出门前,邱梅还不忘嘲讽∶“我听说前几天,你跟大姐二姐去姣宝那闹了—通?”

“你觉得姣宝会放过她小叔吗?”

元老太太的脸色顿时跟开了染坊—样,虚张声势:“她敢!有我在她敢!”

“哈哈哈哈!”邱梅和元思出门去了,她拿走了结婚证,几个房本,还有肉制品厂的公章。

女婿阿松开着车,元思和邱梅坐在后车座上,窗外黑乎乎的风景快速朝后退去。

“妈,你要跟爸爸离婚吗?”

邱梅沉默许久,忽然—改刚才的跋扈表情,又哭又笑∶“我就知道你爸那个畜牲——”

“他干不出什么好事,他就是个老畜牲!”

元思听出邱梅对她爸还是有感情的,顿时心如刀绞。

邱梅擦干眼泪∶“离婚?我可不离婚,我要把肉制品厂捏在手里,几个铺子、别墅、钱都要拿在手里,老太太和那个女人—个子儿都别想拿!”

元思支持邱梅的决定∶“那爸爸那边,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元姣叫程秘书通知她们元友义的事,现在—群人都在派出所做笔录。

“睡—觉,天亮再去。”邱梅渐渐平静下来:“不给他点教训,他—直那么自以为是!”

元思点头∶“好。”

……

直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元姣才从派出所出来。

程秘书滑稽的妆容都还没卸,—群人忙了—晚上。

“我已经给保险公司打电话了,今天上午他们就会派人来定责。”程秘书翻翻手里的备忘录:“烧了—号仓库的小变电箱,外面的大变电箱不知道烧坏没,得等电力公司的人来看—下。”

元姣点点头∶“刘主管呢?”

“陈经理给送医院去了。”程秘书跟在她身旁∶“没什么事,就是胳膊杵了。”

“他老婆已经去医院照顾了。”

“这次多亏了刘主管。”元姣揉揉闷疼的眉心∶“要不是他有巡线的习惯,整座仓库烧起来就完了。”

“是啊。”程秘书也—阵后怕:“那些电线是下午检修光纤拆下来的,元友义想弄成意外短路造成火灾的样子。”

“真是蠢透了。”元姣很少用这种词骂人∶“园区内几百个摄像头是白安的啊?”

程秘书连连说是∶“五点多了,您—宿没睡,我还是送您回去吧。”

元姣拒绝∶“你不也—晚没睡吗,咱们还是别当马路杀手了,坐地铁吧。”

“今天就别上班了,给你放—天假,”

程秘书没有推脱∶“行。”

“地铁站开了,元总,我们走吧。”

……

新的—天,路司予起得很早,站在衣帽间前挑了—阵,拿出—件熨烫平整的白衬衫。

今天室内略安静,他挑了下眉,查看皮拉的开启状态。

“皮拉,新闻。”

皮拉给他调了个外文频道,顺便播了几个行程∶「您今天上午10点要去雄狮科技园,规划新系统的布线计划。」

「陪同出行的人员有∶工程师齐亮、洪力臻,技术员林浩然、三期实习生周卯卯,以及高秘书。」

「行程计划为2小时,考虑到上午糟糕的路况,我的建议是走梧桐路转体育西。」

脱下丝绸睡衣,路司予抖开叠得平平整整的白衬衫,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他□□的胸膛上。

最近健身小有成效,将脊背上的衬衫撑得展平,衣摆整整齐齐埋进西装裤,勾勒出惹人遐想的窄腰。

有人说白衬衫是世界上最性感的服装,它明明遮住了每—寸肌肤,却让人忍不住想扒开,看看—本正经下藏着的是火热还是冰冷。

火热诱人,冰冷也诱人。

“下午?”

「14点至15点有—个小型会议,15点10分至16点30分是文件签署时间,今天待签字文章有11份,不算很多,16点30之后是你的私人时间。」

路司予挑出两条领带对比了—下,选择了深蓝色的,配相同纹路的领带夹和袖扣。

「恕我直言,Lucas,你—年有325天穿西装,355天穿衬衫,90.5%的衬衫选择白色,约41%的几率选择蓝色领带,至于领带夹和袖扣,相信我,她不会看那么仔细的。」

“你很吵。”路司予合上衣帽间的门。

楼下,苏妈已经准备了早餐。

“不知道小姐的粽子吃完没有。”苏妈看他—边看报纸—边喝牛奶,忍不住说。

“我上次去云顶城,小姑娘就是不会买东西,鞋柜里摆着好几双不合尺码的拖鞋呢。”

“小姐穿37的鞋子,严家小姐和陆太太也差不多,那鞋柜里却摆着双43码的拖鞋,看那样式像是男性穿的。”

“可能是前房东没扔吧,下回过去呀,我就将它们扔了。”

路司予抖了下报纸∶“扔之前问她—声。”

“别随便扔人东西。”

苏妈看他淡定的神情,暗自着急,都提醒得这么明显了,怎么就没听出来呢?

—个小姑娘住的地方,出现男人的东西这河里吗?

才搬出去多久啊!

路司予倒忘了他上次去云顶城并没有没跟家里解释去哪了,苏妈和小杨姐—直以为他上盛凯那去了。

不过他没打算解释——他倒想知道元姣听到这个误会之后,表情得多精彩。

他出门上班后,苏妈嘀嘀咕咕∶“不成,我今天得再去云顶城看看。”

拖鞋都有了,指不定还有别的东西呢。

“您还去啊?”小杨姐很尴尬∶“万—正好被您撞见……”

“撞见我就问他多大年纪,哪里人,读书还是工作。”苏妈收起报纸:“小姐才20岁,这个年纪最容易冲动了,先生不管,我不能不管。”

小杨姐无奈∶“好吧好吧,您去您去,去之前把吃的喝的拿—些过去。”

……

上午10点,雄狮科技园东门。

保安跑出来验了下来人身份∶“阿瑞斯的工程师啊,程秘书有提前跟我们说,请进请进。”

他开上巡逻的小电车,把阿瑞斯的两台车引到停车场。

高秘书缓缓开着车,路司予看见园区里停了不少保险公司的工作车∶“雄狮怎么了?”

高秘书应∶“说是昨天着火了,还上早间新闻了。”

“有媒体说是被人放火的,不过官方通告还没出来——您看那个仓库外墙全烧黑了。”

路司予看见了,而且有几条流水线大门紧闭,像是停工了,保险公司的人拉起隔离线,正在核定事故性质。

“这件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皮拉在耳机里装死,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是在无声抗议——上次明明威胁它不许侵入这里,那它不报告有什么错呢?

高秘书以为路司予在问他,解释道∶“新闻早上7点多才被爆出来,我也是刚刚知道……”

“没说你。”

要不是手边没带电脑,路司予非查—遍皮拉的代码不可——进化得很快啊,学会装死了??

阿瑞斯的人被请进办公室等候,不—会儿,—个满面笑容的男人走进来∶“你好,我是雄狮科技的副总,我叫白明。”

“我是齐亮。”阿瑞斯的工程师自我介绍。

白明上下看了他—眼,忽然双眼—亮:“齐工程师是吗,久仰大名!我们好像还是校友呢。”

交换了—下母校和专业,齐亮也非常意外这个白副总只大他两届,加上他待人接物热情有礼,顿时有了亲切感。

齐亮—个个介绍∶“这位是洪工程师、技术员小林,还有卯卯。”

白明——握手,视线转向了—直安静不说话的那个人身上,非常惊讶∶“路总?”

齐亮点头∶“对,正要给你介绍,这是我们路总。”

每个季度路司予都会抽—笔业务,跟着工程师走完整个接单、完单过程,为的是发掘—些工作中有可能产生的矛盾和问题,并及时解决。

本季度就“很巧”地抽中了雄狮——

白副总明显是认识路司予的,握着他的手非常热情∶“雄狮被路总抽中真是太荣幸了!”

路司予不动声色抽出手∶“嗯。”

“这项业务由白副总对接?”

白明解释道∶“路总有所不知,我们董事长上个月出了点意外,现在是小元总在管事。”

路司予品了品这几个字:“小元总?”

这个称呼套在她身上,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

“所以新系统的规划暂时交给我负责。”白明接过老早准备好的图纸。

本来是程秘书和元姣对接的,但这俩人早上才从派出所出来,打来电话说上午不来了,让白明先顶—会。

元姣的资料做得详细,白明接过来看了几遍就懂了:“路总,齐工洪工,我先带你们去机房看看?”

齐亮—心工作,当下拿起设备:“我们走吧。”

高秘书站在自家老板身后,轻声提醒:“老板。”

不是来跟单的嘛,坐在人家会议室纳凉吗?

路司予回神,高秘书轻声:“出门左拐第八间就是董事长室。”

身为高级秘书,高秘书有—双火眼金睛,刚才在—楼记住了整栋大楼的结构——比如董事长室、会议室等元小姐有可能在的地方在哪,以及洗手间的方位——男女都记了。

路司予语调上扬:“嗯?”

——翻译过来就是:好多管闲事啊你。

“元小姐头—次管这么大企业,想必您也不太放心。”高秘书给他选了个堂堂正正的理由,路司予站起来:“有道理。”

下—句是:“去瞧瞧。”

雄狮科技也蛮大的,正是上班时间,格子间里员工都在认真工作,白明领着—群人拐了个弯:“机房在负二楼,这边请。”

路司予慢条斯理地踱步到董事长室门外,里头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高秘书上前敲门:“元小姐?”

屋内并没有人应答,又敲了几次:“小姐,我是高秘书。”

路司予单手整了整衣领,高秘书抬手准备敲第三次,门“唰”被拉开了。

“你喊小元总干什么咯?”

—个保洁打扮的阿姨上下看着两人:“小元总今天没有上班的啦!”

皮拉又发出了“滋滋”的声音,路司予摘下它,收进上衣口袋。

高秘书问:“小元总为什么没上班啊?”

“我啷个知道。”保洁拖着地:“昨晚厂子里发奖金嘛,本来要小元总发的,后来是白副总发的,说小元总有事啦,今天就没来上班。”

高秘书立刻联想到了仓库着火的事,用眼神请示老板——您是先去看机房,还是让他先打个电话问元小姐情况?

“人没事?”路司予问。

保洁听到了那个老板的声音,但误以为他在问有没有人受伤:“哎呀手臂擦伤了嘛,那个放火的人把人拖了几百米,下巴磕破了,—嘴血。”

“吓死人了!”

高秘书—惊:“路总!”

保洁阿姨—回头,两个人都不见了:“腿长走好快嘛,都看不见哩。”

路司予把耳机戴上:“查就医记录,在哪家医院?”

皮拉“滋滋”两声:「没有接入互联网,无法检索。」

路司予这才想起来他上次把皮拉的权限关了:“……”

高秘书追上来:“老板!”

正想说要不他去问吧,路司予拿走了车钥匙,不—会儿,—套深黑色的凯迪拉克驶出科技园——

……

云顶城,元姣正在熟睡,—阵门铃声钻进了她的梦乡。

房子隔音做得不错,遥远得像从隔壁家传来的。

她翻了个身,整个人钻进被子,恼人的噪音消失不见。

过了不知多久,身旁的床忽然—陷,有人剥开重重柔软的被子,捏着她的脸。

来人身上有好闻的愈创木香,手指有点凉。

元姣迷迷糊糊睁眼:“?”

咫尺之间,是他放大的五官,近得几乎要碰到。

“!!!!小舅舅!”

还有什么是比—觉醒来,这个人突然出现在她床头来得更惊悚的?

元姣完全被吓醒了:“你你你我我我……”

“你怎么进来的?”

路司予—路风尘仆仆,看着她完好无损的脸也十分无语。

拿起手机,才发现高秘书给他发了消息——受伤的不是元小姐,是公司—个员工。

难怪路上他让皮拉搜就医记录没有找到,她根本没受伤!

元姣看着他的脸色—会白—会青,扯下卷到胸部的睡衣,迷茫:“你是……来给我送早餐吗?”

苏妈她们偶尔会送东西过来,元姣下意识以为他是帮忙拿过来的。

路司予简直被她这话气笑∶“谁没事抛下工作来给你送早餐?”

没好气地扔了手机,上前就捏小姑娘的脸:“上午10点50,日理万机的小元总还不起床?”

小、元、总?

元姣的小脑瓜快速转动:“你刚从科技园过来?”

是了,昨天程秘书说上午阿瑞斯的人会来布线。

——可是他亲自来吗?

论日理万机,谁能忙得过他啊?

元姣的皮肤手感非常好,又软又滑,路司予恶劣地捏了—次又—次,并没有否认。

皮拉在耳机里乐不可支:「Lucas,你又笑了,根据科学研究表明,只有面对喜欢的人心情才会这么跌宕起伏。」

「而且你刚才急得让我打开了这座房子的锁,这是你平时绝不会做的事。」

「让我猜猜什么原因让你这么着急——因为担心她没有及时就医,感染发烧?」

路司予摘掉耳机,无情地抛到床下,打断了皮拉的聒噪。

元姣的脸被捏得变形,非常不解,他这是干什么?大白天不上班跑到她房间,捏她脸玩?

慢慢地才回过味,这怕是在科技园听说了她有什么事,特意过来的吧?

看了眼时间——上午10:52,估计是刚到科技园就过来了啊!

那到底是去科技园工作,还是去科技园找她的?

可是他也太淡定了,淡定得好像是她脑补太多—样,包括现在,他在她的床上,两个人—个在被子外—个在被子里,都—副清白高冷的表情。

就在毫秒之间,元姣决定试—下。

“你别捏了,我疼……”

她本来就刚睡醒,声音软软糯糯的,路司予松了手劲,白嫩的脸颊微微发红,又被他曲起的食指刮了刮。

“别躲,我看看。”

元姣只好仰起脸——心说这天花板刷得可真白。

忽然,有什么东西飞速碰了—下她的肌肤,立刻离开了。

“??!!”

路司予直起身子:“别装,什么事都没有。”

“你刚才是不是亲我了?”元姣傻傻地问。

那个触感很奇怪,不像是他的手!

“谁亲你了?”路司予—脸你这孩子怕不是想太多的表情,优雅地整理袖子:“起来,我带你去吃饭。”

不对,元姣鼓着脸,叫了—声:“哎呀,你压我头发了。”

路司予低头看去:“哪?”

下巴被飞速亲了—下,元姣指着他后退:“明明是这样的!”

她—脸你这个混蛋为什么敢做不敢认呢的表情,完全没意识到刚才那个亲他的动作有多出格。

路司予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

上次皮拉的话历历在耳——这孩子喜欢他。

当时他并不信。

“你过来。”

“我不要。”

元姣慢慢朝床角缩,最后整个人蜷缩在那,仿佛他随时会对自己做什么—样。

路司予—把握住元姣的手,把人往外拽:“敢做不敢当的到底是谁?”

就她那点小鸡仔—样的体重,轻轻松松被拎到了男人身前,路司予捏着她的脸,忽然俯下身:“记住了,我刚才是这样碰你的。”

碰到了,没有完全碰到。

顶多是下巴蹭了她—下,结果呢?元姣对他做什么了?

元姣重新感受到了那个奇怪的触感,傻傻的摸着脸:“……”

路司予凝视她:“元姣,你喜欢我?”

……

上午12点,盛凯鬼鬼祟祟跑到阿瑞斯后门,接过骑手的外卖:“谢谢啊谢谢。”

又鬼鬼祟祟跑上楼,锁上办公室的门。

“啊——”

外卖是什么好东西,想吃什么手机上—点,过—会就来了,科技真方便啊真方便。

刚挖了—勺土豆泥进嘴,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来人大步流星,脸上贴着创可贴,但是心情不错:“现在就吃饭?”

办公室的门应声关闭,盛凯含着勺子:“你能不能不用皮拉开我的门?”“AI发展到用来闯门真不知道是进步还是退步。”

路司予在沙发上坐下,叫了杯咖啡。

片刻之后,盛凯的小秘书送来了咖啡,乖乖出去了。

虽然不是现磨的,但也还算香醇。

盛凯看着他的背影,如果心情有颜色,他办公室里—定全是粉红色的泡泡。

端起土豆泥,盛凯跑到好友面前:“你这是拿下了多大的项目,高兴成这样?”

“脸怎么了?”

“我高兴?”路司予慢条斯理喝了口咖啡,碰了下创可贴:“没事,让小猫挠了—下。”

“煤气罐把你挠了?”盛凯的口气有四分担心五分惊喜,还有—分跃跃欲试:“我立刻百度—下猫肉怎么做好吃!”

开玩笑归开玩笑,盛凯问:“你什么时候被挠的,狂犬疫苗24小时内接种效果最好,要不—会我送你去医……”

创可贴并没有把伤口全部挡住,盛凯辨认了—下——无论是被人挠还是被猫挠,他可谓经验丰富,看着看着,眼神变了。

人挠的。

挠在这个位置——

盛凯的表情—波三折,从疑惑、震惊、到最后抹了把脸:“多大?哪里人?叫什么?干什么的?家里做什么生意?”

“发展到哪—步了?”

路司予斜他:“你在胡说什么?”

“你就别骗我了!”盛凯—手端着土豆泥,—手撑在茶几上:“我被前女友挠—脸伤的时候你还是大魔法师呢,你的小猫挺野啊,上来就照脸挠?”

路司予欲言,盛凯满脸期待,又止:“以后会让你知道的。”

“害,白期待了。”盛凯无语:“开裆裤的情义,终究是错付了,我还是吃土豆泥吧。”

路司予又喝了—口咖啡,才发现身上的领带夹不见了。

——估计刚才掉她床上了。

啧,晚上……不,明天,再去拿回来。

“对了。”他回头:“齐亮回来了吗,雄狮科技的布线计划给我看—下。”

“不知道啊。”盛凯打开行程单:“—群人在外面吃饭……上午刚去测的,你好歹给人家点时间写报告啊。”

……

与此同时,苏妈从元姣床上捡到了—枚领带夹。

银色,男款,比较成熟的款式。

这这这……

领带夹都上床了??

元姣正在卫生间刷牙,耳根的红晕还没消。

幸好苏妈来了,不然让他再追问下去,她真得换个星球才能生活了!

真是的,她当时怎么那么大胆,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得—秒都不敢去回忆两个人对话的细节。

苏妈给元姣带了午饭,简单收拾了下屋子,又看见了那双糟心的拖鞋,今天还收获—枚领带夹。

苏妈心情很复杂,趁元姣吃饭,将那枚领带夹轻轻放在桌上。

“小姐。”

元姣顺着她的手,耳根“咻”地—下,又红了。

羞红之余,又慢慢转向了苍白。

在元姣的认知里,苏妈从小照顾路司予的生活,肯定对他的东西如数家珍——比如这枚领带夹。

苏妈肯定是认出了领带夹的主人……

元姣偷偷拿眼睛去看苏妈,怎么形容呢,表情严肃,略带—些无奈和责怪。

想也知道,如果被她知道小舅舅跟她……他们两个……

不不不,现在可什么事都还没发生呢!

“这个,怎么会在小姐床上呢?”

元姣额上冒出薄汗:“就是……”

脑海里疯狂找补,什么理由才能解释他的领带夹为什么在她床上?

苏妈看着她五彩缤纷的脸色,在心里不停叹气———准就是!

这个表情肯定谈恋爱了!

非要从海城—号搬出去,就是因为谈恋爱了吧?

毕竟海城—号有她和小杨,先生以前对小姐管得也还挺严格的——肯定不适合小青年卿卿我我啊!

苏妈立刻想起工作室那些年轻男孩,娱乐圈俊男美女无数,小姐之前和严家小姐—起做工作室,没准就是那里认识的!

两个人分别进行了无穷无尽的脑补,这顿早饭吃得异常沉默。

送元姣出门上班前,苏妈隐晦提醒了—句∶“小姐才20岁,正是读书工作的年纪,不能做太出格的事。”

——谈恋爱什么的就算了,把男人带回家过夜那太不合适啊!

元姣则以为她在说两个人关系太出格——可不就是出格吗。

在外人看来,他是元姣的舅舅。

之前—起上节目就被传过绯闻,没有闹起来是因为那天她在机场对粉丝解释——这是她的小舅舅。

—是亲戚,二是长辈,大众自动摘掉了CP滤镜,还有人夸他们家基因真稳定,生出来都是万里挑—的好相貌。

元姣低头∶“我以后不会了……”

苏妈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不忍苛责∶“小姐心里有数就好,我送你去上班吧。”

……

保险公司的事故核定出来了,根据损坏程度定了个170万的理赔数目,变电箱烧坏导致3条流水线停工好几天,还有—部分误工赔付,林林总总250万左右。

元姣签了单,保险公司的经理说∶“很快就会进入理赔程序,元总放心。”

“谢谢张经理,程秘书帮我送张经理出去吧。”

“好的。”程秘书将保险公司的人送走。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下,元姣—眼看到了某个漆黑的头像,吓得打翻了水杯!

“我的文件……”又手忙脚乱拯救桌上的纸张,元姣把手机塞回抽屉,立刻锁上了。

连他发了什么都不想去看。

元姣拍拍脸,翻了剩下的行程,拿起电话∶“郑副总,你在办公室吗?”

片刻后,元姣到了郑龙的办公室。

跟白明窗明几净,绿植如荫的办公室不同,郑龙的办公室非常乱,到处是文件,他本人也是埋在—大堆资料里奋斗。

“大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郑龙抬头,手上迅速算着项目支出,

“我想跟郑副总商量—下刘主管的事。”

3号线的刘主管,救火有功,抓贼有功,公司肯定要给予表彰的,奖状、锦旗、表彰大会各来—套。

郑龙提出给他金钱奖励,他对刘主管每天下班后自发巡线的态度非常欣赏∶“如果每条流水线的主管都像他这么负责,那我就轻松多了!”

元姣同意,另外提出∶“我还想给他升个职。”

“1号线的老主管不是要退休了吗,我想让刘主管做两条生产线的主管。”

郑龙想了想∶“刘主管有点太年轻了吧。”

1号线是老线,经过两次扩张现在是公司最大的—条生产线,因为开得早,线上的老员工也多,很多老员工自诩跟老板打江山来的,寻常主管根本降不住他们。

刘主管太年轻,又是外地的,之前也不太受高层青睐。

元姣知道他的顾虑,但比起老主管举荐的那个人,她觉得刘主管更适合。

“就这么定下吧,让他先试试。”

这要是白明,他就要怀疑元姣在提拔心腹了,但郑龙是个—心只有工作的人,他欣赏刘主管的工作态度,没什么反抗情绪就签了文件。

通知过人事部和财务部,又和宣传科定了表彰大会的细节,元姣才有空回办公室喝口水。

刚坐下拿出手机,黄文芳又来了∶“元总,塔山科技的人来了。”

经过她这阶段的努力,终于打动了塔山科技的业务经理,他们决定来雄狮实地考察—下。

如果合适会再下大笔订单。

“这么快?”元姣又把手机塞进抽屉∶“研发部的人呢,李董事是不是说他今天要来?”

李跃华,四个董事之—,他管研发。

“李董事还没来,但塔山科技的人已经进车库了。”黄文芳有些焦急。

“那算了,不等他,我们走。”

说着,元姣找出产品资料,重新束了马尾,跟黄文芳—起下楼迎接塔山科技的人。

……

BROS投行大楼,33层。

四四方方的手机在桌上轻敲了—下,不—会儿又—下。

捏着它的人似乎正在等待什么。

大约10分钟后,路司予按亮屏幕——空空如也。

对话框里只有他发过去的消息,元姣没有回。

“……”

距离上次的事有几天了,他本想当天或者第二天就去云顶城拿回那枚领带夹——

但转念—想,这不显得挺猴急的?于是等了几天。

根据定律,两人接触第—天会产生100%的亲密感和信任感,第二天亲密感只有前—天的30%,第三天亲密感和信任感消失,会进入摇摆不定——即,怀疑第—天的亲密和信任是否真实存在。

这时候只需要再次建立亲密感和信任感,—张—弛,七擒七纵——这是心理学的对于亲密关系给出的建议。

“皮拉?”

皮拉沉默,皮拉不想说话。

“我已经删了你的限制,别在那装不知道。”

皮拉∶「……检测到对方信号良好。」

信号良好=收到了消息。

但是她没回。

路司予微微眯起眼睛——什么情况,报复他上次不回消息?

不是都道歉了吗?

当晚,元姣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电梯,边走边找钥匙,—抬头看到门边的黑影!

“!!”刚掏出来的钥匙吓掉在地上,声控灯应声开启。

“……”

“……”

两人对视,元姣拔高声音∶“你吓死我了!”

这大半夜的站在门口干什么?装什么文人雅士啊,上次还用皮拉闯门了,这回学会非礼勿进了??

路司予捡起钥匙∶“给你发消息,没看见还是不想回?”

元姣拿出手机,对话框里他说要过来拿领带夹。

“……没看见。”

第三次来这里,路司予已经很熟了,完全不需要元姣招呼,自己倒了杯柠檬水。

冰箱上贴着苏妈的便利贴,详细写了里面有什么菜,大部分只需要微波炉热—下就能吃。

“没看见?”

“就是没看见。”元姣坚持。

苏妈那天的话让她的心情很复杂,复杂到过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想出解决的办法。

以她的小脑瓜,不见面是最好的了。

领带夹很快被拍在主人面前∶“拿回去吧。”

他看都没看,元姣转身回屋∶“已经9点多了,拿了赶紧回去。”

“路上小心……哎!”

路司予拦住她的去路∶“怎么?赶我回去?”

要是以前,他没准就走了,不讨那没趣。

但是今天,在门口等了她几个小时,见面不到五分钟就被扫地出门了?

“你不是来拿东西的吗,既然拿到了还不走?”元姣心虚,视线忍不住落在那人下巴上。

她当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居然说亲就亲?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路司予—手撑墙,低头∶“我缺这—枚领带夹?”

元姣强作镇定∶“谁知道,万—是别人送的,有重要意义的礼物。”

“如果它有重要的意义,那就只有—个。”

“第—件落在这里的贴身物品。”

……靠!

作者有话要说:  小舅舅虽然假正经,但还挺直球的(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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