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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的尸体被放在楼道里,刘大娘被放在孙四庆家门口,凶手既没有藏尸,碎尸,也没毁尸,甚至把尸体摆在显然的位置,有意引起邻居们的注意跟猜疑,照样能顺利抹去所有蛛丝马迹,两次全身而退。。s。m
警方至今都没有查找出两起案子的关键线索,圈定嫌疑人。
说明凶手在出手之前做足了准备,头脑冷静,目标明确,完事后从当事人变成了旁观者,再伺机而动。
王志不同,他胆小,怕的要死,催眠自己相信尸体是普通的塑胶模特,藏尸的手法跟地点都不高明,显然是因为某些原因失控后把人给弄死了。
一切都很慌张,王志没有给自己留脱身的后路。
黄单已经确定,王志跟前两个命案无关,同时他也确定,对方身上有他想要的一些信息,应该不会有太多,但能影响他的任务进度。
因为黄单在女尸身上捕捉到了施||虐后的痕迹,王志有性||虐||待||倾向,他对赵晓家熟悉,可能常去,目的是满足自己的欲||望。
王志作案的手法是不行,但他善于伪装,懂得心理暗示,连自己都骗,并且还骗成功了。
这样的人,如果心里没积压东西,黄单是不信的。
刚才黄单快走到大门口时,他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脚步就停了下来,那个动作其实很平常,王志却已经将门给关上了,明摆着不放他走。
现在形势不妙。
确切来说,王志回来看到黄单站在仓库门口的那一刻,他就起了杀念。
黄单以看实物为由进仓库,实则是为了探个究竟,王志的杀念又强了几分,他的突然停顿,让对方的杀念彻底爆发。
王志不傻,黄单这段时间跟他走近,天天往他这儿跑,要说没打什么主意,他是不会信的。
黄单心里也清楚,王志会对他杀人灭口,他这次估计要被陆匪训。
两个活人都没再出声,仓库里死寂一片,空气中弥漫的杀虫剂味道异常刺鼻,完全盖过了腥臭味。
黄单的后背靠着仓库紧闭的门,他不慌不忙,很平静的拖延时间,试图把王志烂在肚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拨开了挑出自己想要的那一小部分。
“上次你跟我提过,你一哥们的前女友跟我一样,刚毕业,要来这边找工作,那个哥们叫你先收留她几天,你觉得孤男寡女的不方便,对方却无所谓。”
王志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他的眼镜上溅到了血,镜片后的眼睛是眯着的,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舌,“对啊,那女的还叫我不要紧张,呵呵,我能怎么办,任命的去超市买日用品,花了我快两百。”
黄单说,“她是你哥们的前女友,你们是旧识,地上的尸体就是她。”
他笃定的口吻,让气氛恶化。
王志不回答,只是用手擦剪刀上的血肉,怎么都擦不干净,他气的把剪刀扔地上,拿了一把新菜刀在手里握着。
店里是卖杂货的,厨具,日用品,小饰品等什么都有,每样东西都是王志亲自摆上去的,他很熟悉对应的货架跟位置。
菜刀的寒光掠过黄单眼底,他的眼皮跳了跳,继续说,“你哥们跟女朋友分手了,还能继续做朋友,他的异性缘应该不错,很会处理感情分分合合的问题。”
“还真被你说中了。”
王志龇牙咧嘴,“人跟人是没法比的,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富家少爷,这辈子都不愁钱花,有钱就算了,相貌还好,女朋友玩一个换一个,真的,根本不能比,会气死人。”
黄单说,“你的条件一般,会很自卑,没有交往的女朋友,平时喜欢看片跟草||榴的视频,他的前女友过来,你一时没有忍住就强迫她跟你发生关系,然后你怕事情败露……”
王志突然就大声怒吼,“是她自己找死!”
他的双眼暴突,大力去踢地上的女尸,神情癫狂的咒骂,“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我也有,她无意间看见了,就说我有病,还说我恶心,骂我是死变态,季时玉,你说说,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黄单想起第一次来王志家的时候,他在地上看到了内衣,记不清有几件,也不确定都有哪些颜色,跟很多东西放在一起,很杂乱,他只是随意一瞥,没想太多。
下一秒,黄单想起了那次王志给他看的好东西,就是草||榴下载的视频,并不是事先给剧本,找人来照着演,再由摄影师拍出来的片子,是当事人自己的性||生|活片段,传到社区分享给大家看。
没有清晰的画面,也没有精心打扮,场景就是普普通通的房间,衣服堆的到处都是,床上特别乱,显露着底层人的生活气息,很真实,反而更能让人身临其境,得到某方面的快||感跟满足。
黄单记得视频里的女孩子背上还写了一串数字,似乎是那个社区的某种惯例。
他原先没听说过有个叫草|||榴的社区,也不了解,王志就不一样了,言行举止方面都表明对那里知根知底。
当时王志点进F盘,黄单看到那个盘里有很多视频,密密麻麻的,前后一结合,他的脑子里闪过什么,“你偷女生的内衣?”
王志说对啊,不以为意的说,“就是一点兴趣爱好而已,我既没杀人放火,也没在外面猥||琐哪个女的,就只是拿点内衣回来,怎么就不行了?”
黄单蹙眉看过去,“她羞辱了你,所以你就强||暴了她。”
王志不踢尸体了,他喘着气,握住菜刀的手一再收紧,暴露着他的愤怒情绪,“能怪我吗?你是没看到,她指着我,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我的样子,恨不得往我身上吐口水,季时玉,这真的不怪我,是她狗眼看人低!”
黄单默了。
王志把眼镜拿下来,抓了背心擦擦,“知道么,我要是像我哥们那样有钱,相貌好,她撞见我抱着她的内衣打||飞机,她还不是照样开开心心往我身上扑,所以都怪她,是她的错,她不该以貌取人。”
黄单的视线落在地上的尸体身上,又往上移,锁定了王志,他的这种行为好听点就是恋物癖,难听点是有心理疾病,表面上和正常人一样,看不出区别。
听王志那话,以前那女的瞧不起他,也许还在私下里说过什么伤他自尊的话,被他听见了。
黄单说,“我问过你几次了,你都说她没来,她很早就来了吧?晚上大家都关着门睡觉,谁家来个人,不会有人知道。”
王志歪头冲他笑,“就你多嘴,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把你当哥们,但是你呢?一再的利用我,季时玉,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
黄单睁眼说瞎话,“我没有利用你。”
王志冷哼了一声说,“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黄单说,“你在愤怒之下强||暴了她,冷静下来后就开始害怕了,你想祈求她的原谅,她……”
“贱人,她是个贱人!”
王志第二次打断黄单,情绪比前一次更加失控,他瞪着地上的尸体,眼睛里充满了憎恶跟恐惧,好像尸体会站起来,掐着他的脖子跟他同归于尽。
“我不想的,季时玉,我没想杀人,我才二十多岁,店已经上皇冠了,生意会越来越好,我会赚很多钱,有很好的生活,我根本不想杀人,是她逼我的,她毁了我!”
那晚跟平常一样,又闷又热。
王志的屋里多了个女人,他心里是不愿意暂时收留对方的,因为以前的印象很差,欠了哥们一个人情要还,才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女人穿着修身的T恤,短裙,露着一双长腿,她坐沙发上的时候也没注意坐姿,腿大张着,很豪放,安全意识非常差,或者说是压根没把王志放在眼里,觉得身高不到一米六,很瘦小的他不算个男人。
王志当时没有别的想法,他忙着店里的生意,让女人随意。
女人洗完澡后没多久,王志进卫生间上厕所,他看见了放在洗衣机上的衣物,也没想去翻,直到他瞥见了露出来一大半的黑色内||裤,带着蕾丝边,上面还有点分||泌||物。
很多时候,一件事演变到最坏程度,都是意外。
王志拿着女人的内||裤满足自己被撞见,他惊慌失措,也很窘迫,头都不敢抬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人拽走自己的内||裤扔到王志脸上,疯了般的大喊大叫,说的话很难听,每一个字都在激怒他。
王志失去理智,揪住女人的头发把她压在地上qj了,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就跪在对方面前请求原谅。
女人说她一定要报警,让王志等着坐牢。
王志把女人绑在仓库里,嘴巴贴着胶布,不给她吃的,也不给她喝的。
到了第二天,女人就受不了的开始妥协,她哭着对王志发誓,说她不会报警,还说她会马上走,离开这里,这件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到了第三天,女人反过来求王志,不停对他磕头,说只要能放过她,无论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断绝跟外界的联系,一辈子被困在这里。
王志用女人的手机发了条微博,大致内容就是觉得才刚毕业,还没玩够,先不找工作了,出去玩一玩,没的玩了再回来。
她父母离异,都各自组建了家庭,对她并不过问,所以她的决定,只在朋友圈里引起了一点反应,仅此而已。
之后的几天,王志都看心情,店里的生意好,他就给女人一点吃的,再脱了她的内||裤发泄。
比起在女人身体里进出,王志更喜欢闻内||裤,对他而言,这么做得到的快||感才是他想要的,也才能满足他的需求。
黄单知道女人是在撒谎,但他嘴上却说,“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王志轻蔑的笑,“季时玉,我以为你有多聪明,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蠢货,你也不想想,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只要她出去了,就肯定会去报警,到时候我会被判刑坐||牢,什么都没了。”
黄单知道他猜对了,“其实你一开始就没想过放她离开。”
王志的脸色一变,他笑起来,“原来你是在故意逗我啊,很好玩吗?啊!”
黄单迎上扭曲着脸的王志,“她受制于你,会对你很顺从,不会再激怒你,为什么还要她的命?”
王志说呵呵,“可不是,她本来趾高气昂的,在我面前俯视我,觉得我不是男人,结果被我一关,就成了我的一条狗,不对,连狗不如。”
“为什么要她的命?还不是因为她找死,大半夜的,她竟然挪到仓库的窗户那里,想往下面丢东西,试图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没说错吧,她就是找死,我能怎么办,只能成全她了。”
黄单想起来,那晚他在陆匪的卧室里睡觉,后半夜听到隔壁王志屋里有声音,原来是这么回事,“她的意图被你发现了,你杀了她。”
王志说没有,“那可是杀人啊季时玉,不是杀小鸡,我胆子很小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怕。”
他话是这么说,却神经质的拿着菜刀在女尸身上划来划去,“我这两天看了很多电影,找杀人的方法,觉都不睡,通宵的看,今天上午终于被我找到了。”
顿了顿,王志站起来,惊恐般的后退一步,跟黄单一起贴着仓库的门,“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的脸被层层保鲜膜缠着,已经死了,我杀了人,季时玉,我杀了人,我真的很怕。”
黄单问道,“为什么把尸体伪装成塑胶模特藏在仓库里面,不直接运走?”
王志看白痴一样看着黄单,“运走?她身上都是我的指纹,身体里面还有我的……没用的,被发现了还是会查到我头上,所以我只能先把她藏起来。”
“我不知道怎么办,做梦都梦到自己被抓。”
他单手压住脸,痛苦的说,“季时玉,我看过一部电影,想学电影里那样,把她切碎了放油锅里炸了吃掉,可是我不敢,太恶心了。”
黄单放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掐掉了通话,他故意说,“老张跟刘大娘是你杀的吧。”
王志拿下压着脸的手,像是这才发现自己跟黄单站在一起似的,他先是惊慌的退了好几步,然后想起自己有菜刀,就停下来吼叫,“季时玉,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被屎糊了?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黄单做出质疑的表情,“不是你?”
王志大口大口喘气,面目可憎,“操他妈的,是那个杀人狂!”
黄单说,“那晚进我家的人,是不是你?”
王志满脸的阴霾,“你是男的,我进你家干什么?季时玉,你把我当什么了?”
黄单没说话。
王志说,“觉得我是变态?季时玉,你跟地上的女人一样,都误会了我,你们是一伙的!”
说到后面,他又开始发狂,把脚踩在尸体的头上,用力的跺。
黄单的胃里翻滚,一个人的内心住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也许一辈子都会安静的待在里面,也有可能在你毫无防备之下就忽然跑了出来。
“刘大娘死的那晚,我在四楼被人推下楼梯,是你干的?”
王志嘲讽的呵笑,带着几分被冤枉的愤怒。
黄单知道了答案,不是王志,是那个凶手,“进赵晓家的是你吧?”
王志脸上的笑容一僵。
黄单终于有一个试探得到了验证,他又说,“赵晓家客厅的空调是你开的,遥控器是你放在了她的枕头上,你在她固定放鞋的位置放了双拖鞋。”
王志骂,“我吃饱了撑的?”
他的脸上出现恐惧的表情,人又无意识的想往黄单那儿靠,却硬生生的止住了。
“那晚我看见赵晓家的门没关,进去让她把门关上,发现她睡了,就打算拿走她的内衣。”
王志的身子抖了抖,“等我出来的时候,看见门是关着的,插销也插上了,我以为是赵晓醒了关的,结果不是,她还在卧室睡着。”
“我躲在沙发底下等了一会儿,什么动静也没听到,我不知道那个人藏在了哪里。”
当时王志没敢开门出去,直接从阳台爬水管爬下去的。
黄单说,“你,孙四庆,老张,你们三是一个地方搬来的。”
王志一愣,“季时玉,你还知道什么?”
黄单说,“就这些,没有你知道的多,你比我厉害。”
王志哼笑,“那是。”
“我知道孙四庆跟老张关系不好,还听见他跟周春莲吵架,这片小区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他补充,“除了那个杀人狂干的。”
黄单的眼底一闪,“孙四庆跟周春莲吵架?”
王志说,“我在他们家听到了争吵声,起初以为是李顺,听着声音不对,想起来是孙四庆。”
“他说钱花光了,叫周春莲再打钱给他,周春莲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说知道老张的事,还说什么没有不透风的墙,呵呵,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狗咬狗,一嘴毛,特精彩,我就指着那些事乐一乐了。”
黄单敛去神色,他现在排除了王志,第一嫌疑人的位子又回到了孙四庆手上。
王志突然就哭出来,鼻涕眼泪往下掉,可怜巴巴的。
“哥们,跟你说这么多,也是因为我这心里装了很多别人家乱七八糟的事,实在是憋得慌,想找个人说说,说完了,我舒服多了,真的,谢谢你啊。”
他很委屈,“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有点兴趣爱好到底挨着谁了?整件事当中,我才是受害者。”
黄单,“……”
王志不哭了,他笑起来,“杀一个,跟杀两个没区别,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哥们,希望能得到理解,季时玉,你能理解我的吧?”
黄单说,“有区别的。”
王志满脸期待的问,“有什么区别,哥们你告诉我,不杀你,我就能不用坐牢?”
黄单沉默了一两秒,就这么点功夫,王志已经冲了上来。
二人扭打之间,黄单口袋里的诺基亚掉在地上,那一声响让仓库里的一切全部定格。
王志捡起诺基亚,看到了第一条通话记录,“你报警了?”
他狞笑起来,“哥们,我在跟你聊天,你却偷偷报警,让其他人参与进来,你这样就真的太不够意思了。”
黄单的面色平静。
王志的确本来就要黄单死,但他心里有些内疚,现他只剩下扭曲的背叛,直接就握住菜刀挥过去。
黄单往后躲。
仓库里的东西多,地上有大麻袋,纸箱子,跑起来很费劲,一个不留神就会摔倒。
王志虽然矮小,可他有刀,此时也发了疯,模样骇人。
黄单只感觉王志突然离自己太近了,就在背后,别的没什么感觉。
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志又不动了。
黄单趁机跑到里面,用尽全力将面前的货架推倒。
杂乱的声音轰然响起,王志的惨叫声从那里面发出来,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外面发出一声巨响,大门被踢开了,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到近,有的经过仓库,有的停在仓库门口。
砰——
仓库的门撞上墙壁,几串脚步声跑进来,为首的焦急而又慌乱。
黄单扶着墙壁站起来,望着走到他面前的男人,“我没事的。”
陆匪的鼻端有浓烈的血腥味,他的视线在青年身上快速扫动,眼神极其恐怖。
有人惊呼。
陆匪扳过青年的肩膀,让他的后背暴露在自己眼皮底下。
看见一片血红的瞬间,陆匪的身子一震,连呼吸都忘了,他铁青着脸怒吼出声,“妈的,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黄单这才发现后背湿湿的,还有点痒,有液体在流淌,他动动眉头。
货架倒下去的时候,王志没跑,大概是捅了他一刀,看到他还能没事人似的往前跑,吓到了。
黄单来不及多想,就陷入了黑暗当中。
陆匪及时把青年扶住了,绷着脸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陆匪,这个小朋友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审问的时间都省了很多。”
章一名喊住抱着人就走的老朋友,“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这个小朋友的痛觉好像有问题。”
陆匪的身形一滞,他面色阴沉的转过身,嗓音嘶哑,“什么意思?”
章一名说,“就是你想到的那样,他可能没痛觉,麻烦了。”
刚才小朋友发现自己受伤时,脸上有错愕,他看的一清二楚,只有这个可能。
陆匪抿紧薄唇,一言不发的抱着青年出去。
章一名望着老友的背影,眼底的震惊犹存,真是稀奇。
有个年轻人凑近说,“没有痛觉,那不是连身上出现了致命伤都不知道吗?太危险了啊。”
章一名嗯道,“是啊,太危险了。”
他在年轻人的头上拍一下,“别说屁话了,赶紧干活!”
黄单醒来是在医院里,苍白的天花板映入他的眼帘,他除了虚弱无力,没其他感觉。
“你还知道醒来啊。”
病房里响起一个声音,黄单寻声望去,看到一张憔悴不堪的脸。
陆匪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胡子没刮,头没洗,沾到血的衣服没换,身上又臭又脏,医生说青年没事,他还是不放心,非要见到人睁开眼睛看看他才能松口气。
现在人是睁开眼睛了,也在看着他,可他没顾得上松口气,因为对方眼里的冷静。
平时这样也就算了,都这时候了,竟然还没有意识到一点点惧怕跟惊慌,不知道痛,就不怕死?
“季时玉,你的脑子呢?能不能在做蠢事的时候,稍微想一想我?你他妈的真是……”
陆匪干裂的唇张开,嗓音哑的不成样子,说到后面,他没了声音,喉咙里发出克制的哽咽。
黄单喊了声,声音也是哑的,“陆匪。”
陆匪用猩红的眼睛瞪他,“别叫我,我被气死你了。”
黄单说,“你亲亲我。”
陆匪凶巴巴的拒绝,“不亲。”
黄单说,“亲亲我。”
陆匪瞪了青年半响,起身走到床边弯下腰背在他额头亲一下,薄唇没离开,而是蹭了蹭,随即一口咬住,想起了什么又松开。
“为什么瞒着我?”
黄单说,“不想你担心。”
陆匪撑起身子,单手捏住青年的脸,冷冷的说,“我一点都不担心,哪天你死外头了,我就给你找个地方随便一埋,连花圈都不会给你买一个。”
黄单抽抽嘴,“这件事是我不对。”
陆匪哦了声,皮笑肉不笑,挺渗人的,“是吗?”
黄单说,“我不该让自己受伤。”
陆匪看着青年没有血色的脸,心疼的要命,他嘴上低骂,很暴躁的训斥,“妈的,看着你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我就来气,季时玉你等着,出院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黄单提醒着想把他打一顿的男人,“别在做||爱的时候收拾,不然疼的是你。”
陆匪的额角一抽,恶狠狠的说,“我乐意!”
病房外传来叩叩声,之后是章一名的声音,他很不合时宜的走了进来,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反而笑着上前自我介绍。
黄单礼貌的回应,“你好。”
章一名对大家长陆匪说,“我问小朋友几个问题。”
陆匪要准确答案,“几个?”
章一名的嘴抽搐,他干脆越过大家长,对小朋友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可以吗?”
黄单说,“你问吧。”
章一名得意的瞥一眼陆匪,他够到椅子坐下来,翻开本子摊在腿上,拿笔按按,“你跟王志认识多久了?”
黄单说,“半个月左右。”
章一名问,“你常去他那里?”
黄单,“嗯。”
章一名说,“去干什么?”
黄单说,“有时候会买东西,有时候就去找他玩,聊天,帮忙打包,接单子。”
章一名挑眉,“听起来这半个月,你们的关系不错,那你发现他仓库里藏了尸体,只是巧合?”
陆匪的眉头皱在一起,“章一名,他不是犯||人。”
“我知道,所以我很温和。”
章一名笑笑,“小朋友,我在等你的回答。”
黄单说,“对,是巧合。”
章一名写字的笔顿住,他问道,“电话断线后,你们在仓库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黄单说,“他想杀人灭口,我推倒了货架,你们就来了。”
章一名说,“没有说什么?”
黄单的气息弱下去,“说了很多,他说他没有了回头路,还说三楼老张跟大娘的死不是他干的……”
他不快不慢的说着,哪些对任务有利,哪些阻碍任务进度,心里都很清楚。
章一名在本子上记录。
陆匪凝视着床上的青年,发现他蹙了下眉心,就对老友下逐客令,“他累了,你出去吧。”
章一名合上本子,啧了声,“公然妨碍公务,陆匪,真没想到你连这事都干的出来。”
陆匪说,“慢走不送。”
“那就这样,小朋友回头再来看你。”
章一名收了本子和笔,关上门前还暧||昧的对陆匪笑笑。
陆匪视而不见。
黄单问道,“王志怎么样了?”
陆匪倒杯水喝,“又是qj又是杀人的,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黄单说,“501那个空房子……”
陆匪把水杯往桌上一扣,黑沉沉的目光扫过去,他的语调很冷,没有一丝温度,“季时玉,你再管那些破事,我会把你绑上飞机,找个地儿把你关起来,到死都别想出去,我说到做到。”
黄单不说话了。
陆匪踢开椅子,“说话!”
黄单说,“我错了。”
陆匪感觉自己的根骨被青年摸了摸,他还是疼,浑身哪儿都疼,“季时玉,你往我心口上捅了一刀子。”
黄单说,“我伤的不重,很快就能恢复的。”
他说的是实话,三哥说他没伤到要害,只是看着吓人。
陆匪嗤笑一声,“那你的运气真好。”
黄单蹙蹙眉心,“陆匪,别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我不喜欢。”
陆匪重拍一下桌子,他愤怒着,眉眼带着戾气,“你喜不喜欢关我屁事!”
黄单沉默了。
陆匪说完就后悔了,他暴躁的扯开衬衫上面两颗扣子,青年在他的心里放了把火,不熄灭,还使劲吹,火烧的他很疼。
没有痛觉,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告诉他,想到这里,陆匪就气的想咬死床上的小混蛋,没良心的东西。
病房里的气氛压抑。
两个人在一起,总会吵架的,哪怕是几辈子的夫妻。
黄单很虚,没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闭上眼睛的时候,陆匪守在床边,不时去用手探他的鼻息。
那样子比哭还要难看。
黄单再次醒来,看到的还是陆匪,他总是在自己的床边,时刻看着。
俩人没再闹过,一个体虚,干不了什么事,一个费心想着补血的食谱,气氛又平和了起来。
几天后,章一名出现在病房,把带来的花放花瓶里摆弄摆弄,“小季,你一个充满正义的大好青年,怎么会看上陆匪那个工作狂的?要情||趣没情||趣,要风度没风度,人还假的很,最喜欢口是心非,你不觉得没劲?”
黄单的眼皮半搭着,“他很好。”
章一名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好在哪里?”
黄单认真的说,“哪里都好。”
章一名夸张的搓搓胳膊,语重心长道,“你现在刚毕业,涉世未深,年纪还太小,识人不清,再过几年,认识的人多了,你会遇到比陆匪优秀的人,也会发现还有其他人更适合你,到时候你就……”
黄单阻止章一名说下去,他的语气冷淡,已有不悦,“他是最好的,永远都是。”
章一名的眼中出现诧异,他可以确定,自己再说陆匪的不是,床上的青年会对他发出攻击。
青年骨子里的东西很锋利,也很冰冷,压根就不是个温顺的性子,不对,应该说他的温顺只针对陆匪。
离开了病房,章一名瞥向一直站在门外偷听的老友,“心里乐疯了吧。”
陆匪大方承认,“换你你不乐?”
章一名说乐,“换我我也乐疯,不过陆匪,你家里那边不好过,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陆匪叼根烟过过瘾,“人我是认定了的。”
章一名了解这个好友,一旦认定了,就绝不会退缩,也不会犹豫,他笑笑,“祝你好运。”
“对了,301住户的儿子……”
陆匪打断章一名,“案子的事不要跟我说,我没兴趣,也别在他面前提。”
章一名手插着兜,“你真够可以的,让我过来接管这两起案子,现在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陆匪问的直接,“案子什么时候能破?”
章一名耸肩,“不好说。”
陆匪说,“尽快吧,别再拖了,再拖下去,恐怕还有人要死。”
章一名的眼睛微睁,“我也想尽快破案,问题是你不让我跟你家的小朋友接触,线索拿不到啊。”
陆匪说,“拿个屁线索,他什么都不知道。”
章一名眯了眯眼,“算了算了,你现在的智商掉的太快,我不跟你扯,怕我的智商也跟着掉,我去小区里走走,回见。”
陆匪欲要推门进病房,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一眼来电显示就离开门口,站在走廊一头接通电话。
“爸,我在医院,受伤的不是我,是你儿媳,你过来吧,准备好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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