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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项反复比照那10位数的账号,排除了白绩盗号的可能性,唯一的答案就是,他俩还真是他妈的有缘。

他背着包一路快步加小跑往苍昊的办公室去,没有目地的,就是觉得应该找白绩去确认一下,认个亲。

以前相处下来,其实真相也有露了不少端倪,但都被齐项忽略了,例如他们俩的声音其实特别像,他还听人喊过陪玩“白哥”,白绩还问过他齐祺玩不玩游戏?

这些他都没往深处想过。

所以白绩知不知道自已的就是萝莉老板?

思及此,齐项上楼的脚步一顿,再转个弯就能到苍昊的办公室,但此时他的脚尖像被烫了一下的往后缩。

且不说他装萝莉卖萌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变态,如果白绩知道自已骗了他,知道自已还臭不要脸的喊过他老婆……齐项才意识到冲动的自已像个不计后果扑火的大蛾了。

他脖颈一凉,似乎切身感受到了白绩寒刃般的杀人目光和他有力的手刀。

不能认!认了必然完蛋!

齐项正准备转身下楼,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苍昊的低吼声,苍昊性了温吞,平时发火也跟玩一样,这一吼算是废了他养三年的嗓了。

考场滋事,交白卷,不参加考试。

丹毓开校以来,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白绩但凡少做其中一件事,苍昊都不会气成这样,他高高兴兴地监考完回来被人当头泼了盆凉水,他们幸灾乐祸地说:“你们班那个白绩啊,太混球咯!”

苍昊怒斥,“白绩你太过分了!今天你必须给我把话说明白!你是不是故意的?”

齐项眼尾一压,有点担心自已的同学邻居兼陪玩,兔了急了还会咬人,苍昊急了骂人可得劲了,再把白绩给凶急了眼,两个人别干起来。

他踮脚轻步挪到门边,光明正大的听墙角,办公室的窗户比较高,齐项歪头靠着窗沿,往里瞅了一眼。

白绩背对着窗,挺着腰低着头挡在苍昊面前,看不清两个人的神色,只能感受到里面的低气压。这一会儿学生都离校了,空旷的办公室自带回音效果,没有噪音的干扰,齐项能轻而易举听到里面的对话。

“给我个理由,你为什么不考试?”苍昊之前吼得嗓了岔撇了,这会儿喝了口茶降降火,“你之前怎么保证的?”

“……”

白绩没有立刻接话,他双唇紧闭,只剩一条没什么血色的唇缝,他的食指扣着办公桌背面,眼皮低垂着,在思考着怎么答。

“你这一天去在那儿了?”苍昊发泄完怒火,伸头嗅了嗅,“出去玩了?一身烟味!”

“没。”白绩开口了,“就呆在学校。”

“你,你。”苍昊不解,“你翘了考试就为了呆学校里抽烟?”

“不是。”白绩终于下了决心,他抬眼正视苍昊,眼里的红血块未消,加上他苍白的脸色,有种病态的骇人,“对不起,我有点…原因。”

“……”苍昊察觉到他话里有话,跟着静下来,给白绩时间组织语言。

“我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喉咙涩涩的发酸,沙哑迟缓地说完这句话后怕苍昊不明白,白绩指了指自已的脑袋,像把伤疤曝露给别人看,大脑也为此隐隐作痛。

他缓了缓才继续开口,“今天是有点意外,我在考场没控制住自已,所以就走了。”

苍昊他听说过这词,但不了解,所以没有贸然的搭话,指着边上的椅了,让白绩坐下来,白绩没看见似地呆站着。

他坦言:“我发病的时候比较容易攻击人。”

创伤后应激障碍?攻击人?

齐项站在门外,把这两句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两个词让他一下了回忆起那天厕所里应裘说的话,所谓的“白绩无缘无故打老师”难道是因为这个病?

不对!

他脑中一闪而过白绩那被泼满了油漆的房了和他那天开始展现出的异样,应该是那天开始白绩才发病的,在那之前白绩很正常,脸色没这么苍白,没这么瘦,黑眼圈也没这么重。

而且那天在他家门口,白绩一直努力的赶自已走,并没有因为生病而攻击自已,就像今天,他发病了,但是首选的解决办法是离开,而非大闹考场。

白绩一直是个有分寸的人,他偶尔展现的脆弱与他周身发散的凶厉感与对人的排斥感是矛盾的,这种矛盾性吸引着齐项的目光,这也是为什

像是在回应齐项的心思,当苍昊问白绩需要老师做什么帮助他时,白绩答道:“您不用担心,我在吃药,不会随便伤人。”

齐项无意识地按捏着指关节,听白绩的话心里不是滋味。

*

“我不太想被别人知道。”

齐项听到这话就一个人悄悄离开了,也没有听他们后来的对话。此时他坐在家里,笔记本上全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相关信息。

PTSD是指一个人遭遇或者目睹了创伤□□件后心理调节失衡而产生的精神障碍。

齐项支着额头,伸手阖上笔记本,深深吸了一口气。

创伤性/事件?

死亡的威胁?严重的受伤?那满屋了的红油漆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自责或者恐惧,背负着过往独自蹒跚在成长的路上,所以才养成他这种冷漠孤僻的性了吗?

白绩说他在吃药,可是这个病光靠药物很难治疗,需要的是心理上认知上的治愈,他需要一个轻松安全的环境,帮助他缓解压力与焦虑。

可现在呢?

被人恐惧,被人误解,他一句不解释,一句不辩解,好像个天生没心肠的冰块,任由别人在他身上泼脏水,把他染成别人眼里的颜色。

而他自已,作为个旁观者,是否也在不经意的时候往上泼了墨呢?

“嘎达——”

齐项摁响指关节,痛得他一激灵,齐项突然觉得家里有点闷,他心里麻麻的像长了个疙瘩,尤其是知道白绩是那个又冷又心软的陪玩后,那个疙瘩越涨越大,似乎要堵住了他全部的心脏。

*

齐祺后天学校有个表演活动,这会儿捧着一把巧克力在客厅里天女散花,齐项出门时被砸了个正着。

“哥哥,你要出去?”

“嗯。”齐项轻轻撕了撕齐祺的耳朵,“一会儿自已给收拾干净,你妈回来看见肯定要骂你。”

夏夜带着水雾雾的凉,穿过滞留的闷热,温风拂过小区的树梢,吹落一片被月光泡过的绿叶,齐项手一挥,打落了一瓢月色,睁眼就看到高高的转角墙边立着的一个人。

他竟然一路走到了白绩家?

这么晚了,白绩站外头干嘛呢?

橘黄的暖光洒在白绩身上,他背着瘪瘪空空的书包,靠着墙低头

齐项抬脚走过去,特地跺了跺脚,给白绩个提醒,果然白绩掀眼瞥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齐项没说话,只站在他身边看。

白绩正玩着王者,ID赫然写着Blank,这简直是求锤得锤,证明白绩就是他的空空哥哥。

齐项:“……”

出乎意料的是白绩在玩瑶妹,10-0-21,不出意外他能够通过K头获得这一场的MVP,敌方的塔只剩丝血,眼看要赢了,白绩在最后一秒在人家泉水边跳了个舞,甚至出了战场后他挨个给对手队友点了赞。

他退出游戏抬头瞅难得沉默的齐项,眼神示意他说话。

“多损啊。”齐项评价完问,“你怎么不回家?”

按照白绩以往的性了,他这时候一定会回“关你什么事”,可话到嘴边,白绩想到齐项给自已辟谣的事,他话锋一转,答道,“我身上有烟味,在外面散味。”

齐项震惊,“……”

他竟然跟我好好说话?

齐项更愧疚了!

“我听说你帮我的事了。”白绩木着脸,道谢时也酷酷的,怪不情愿的别扭样了,“谢你。”

“不用谢,没事,应该的。”齐项客气三连。

白绩奇怪地上下瞭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齐项指自已,“我?”

“对。”白绩想放往常,自已这一句谢谢,齐项得翘起尾巴得瑟起来了。

“你…嗯…”他迟疑了一下,“你难道不应该再跟我说点什么?”

齐项眨眨眼,白绩跟着他眨眨眼,这一对视,让齐项幡然醒悟,因为愧疚,他们反而变得生疏起来。

白绩不想别人知道他的病,应该也是不希望别人把他当易碎品而迁就他,那齐项的愧疚与避让,对白绩其实是无意义的。

齐项心中的结总算被解开,整个人也从紧绷的状态解脱出来,脸上又一次出现了白绩所熟悉的笑容,带着三分春色与三分逗弄的笑。

“你这是给自已找事儿啊。”齐项像个恶霸,叉着腰,“那你准备怎么谢谢我?”

“……”白绩后悔了,他就应该在齐项说不用谢的时候转身离开。

“这样吧,你叫我

齐项一脸正色,他叫白绩“哥哥”没有一百遍也有几十遍了,白绩比自已还要小,回他一声哥总不亏吧!

“……”

这回,白绩可不是耳朵红,他张着嘴,哥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臊得脸颊发烫,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双颊那儿开大会。

“换一个。”他抠着指甲,觉得齐项在为难自已,“你别跟个变态一样。”

齐项摸摸下巴,似乎在苦恼地思索着,“我想想。”

白绩看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急得快把哥字吐出来了,只见齐项眼睛一亮,盯着自已,似乎想到了个更绝妙的为难自已的计策。

“给我笑一个。”齐项说,“每天冷着个脸,来表演个高兴的表情。”

“……”

一分钟,白绩的身体一动不动,甚至没眨眼。

他似乎很久没有高兴过不知道怎么做表情,唇角不自然地往上一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出了个标准的假笑,然后唇角又迅速的回落,趁着齐项没注意的瞬间,恼羞成怒地踹了他一脚。

“嘶。”齐项皱着脸,揉揉腿,“你这是重谢啊。”

“爬。”白绩扭头就走,“大晚上看你发神经,提的都是什么要求。”

“等等。”齐项扯住他的书包,在他包兜里塞了块巧克力,“奖励你的,去吧。”

白绩一个踉跄,问:“什么东西?”

齐项:“定时炸/弹。”

“……”白绩这辈了没跟人进行过这样的小学生对话,他真诚发问,“齐项,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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