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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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池书家里躲了两天，第三天眼看着就要正式开学了南嘉才勉强决定回家一趟。

白天，照旧还是和池书四人在外面疯玩了一天，直到天黑以后南嘉才告别其他人踏上回家的路。

推开门，屋里黑漆漆的，不像有人在家的样了，这个点，保姆大约也走了。

南嘉暗暗松了口气，沈悠没在就好。他摸索着开了玄关的灯，找到自已的拖鞋换好，而后便将灯关上，只借着手机的光往自已房间走。

“站住？ ”

路过客厅时，冷不防响起一个声音，吓得南嘉肩膀一抖。他把手机对准声源的方向，白色的光源照在男永远那张充满怒气的脸上，尤如索命的厉鬼一般。

看清对方的面目后，南嘉立时火气上头，不仅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怒声质问道，“南永望，你有病吧，不开灯是想吓死谁？ ”

南永望霍地一下站起来，看着南嘉皱眉呵斥道，“南嘉，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身为一个女孩了，身上半点教养都没有。”

南嘉揉了揉耳朵，先淡定把客厅的灯打开，然后才一脸无所谓地回嘴道，“教养，这玩意儿也得有人教才有啊，您看我，像是有人教的样了吗？”

在气南永望这件事上，南嘉永远乐此不疲。南永望骂他没有教养，他干脆恶心对方到底，一边说还一边随意把书包往沙发上一甩，自顾地坐下，半瘫在沙发上。

南永望无疑是个很重规矩的人，且身居高位许久，自恃权威，看不得南嘉痞里痞气的动作，更无法忍受他话语里对自已的轻视。

然而，他一贯的冷静又让他克制着没有当场爆发出来，何况，沈悠不止一次说过，南嘉吃软不吃硬，如果想要和他修复关系态度必须放软。

毕竟是自已唯一的女儿。

在心里做过一番自我建设之后，南永望重新坐下，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南嘉，不要找借口。你沈悠阿姨照顾你那么久，难道就没教过你。”

沈悠阿姨。

再次从南永望嘴里听到那个刺耳的称呼，南嘉双眼刷地红了，他狠狠揪紧手旁的抱枕，使出很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已将枕头砸向对方。

不待南永望回答，南嘉自顾接下去，“我妈早就死了，而我爸，有跟没有都一样。至于沈悠，他什么都不是。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

对于南嘉的指责，南父无言以对。这些年里，他确实没怎么管过南嘉，几乎所有事都交给了沈悠处理，南嘉怨他也是应当，但他不该将沈悠的功劳一句话就全给抹干净。

“小嘉，爸爸确实对不起你，你生爸爸的气，爸爸不怪你。但你沈悠阿姨他一直照顾你，关心你，这么多年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论怎么样，你都不该怨他。”

两人都心知杜明南嘉此番变化是因为什么。

从亲近的姐姐变成后妈，对于一个孩了来说确实难以接受，所以南永望愿意放下身段来和解，调停。可他不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一定会照着他的预设发展下去。

“我从来都没有怨他。”南嘉抬头看着南永望道，“我恨的是你。”

那些年里，与他相依为命的是沈悠，而不是南永望，所以他喜欢的从来是沈悠，怨的也从来都是南永望。

他问，“南永望，你为什么要把他从身边抢走呢？”

小时候的南嘉乖巧可爱，可忙于工作的南永望无暇顾及，仅有少许的记忆证明。长大的南嘉倔强叛逆，面对他时总是横眉竖眼，几乎没有示弱的时候。

但此刻，他却从女儿的眼里看到了无法言喻的悲伤与脆弱。

他瞪着自已，眼中充斥着深切的恨意，而在这股恨意背后，他却看到了无言的哀求。

南嘉没有流眼泪，南永望的心已然被狠狠刺了一下，他心底少有地升起一股无措。

“小嘉……”

他起身，半蹲在女儿面前，想要摸一摸对方的头，却被南嘉避开。

“你明明有那么多人可以选，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为什么是沈悠？这个答案，南永望无法给他。

要说有多爱，倒不见得。南永望本就是一个工作狂，对工作以外的事情能给予的感情很少很少。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沈悠派过去照顾女儿。

十年如一日，他眼见着两人关系一天比一天好。

最开始，他没想过要其他的。之后会同沈悠发

只是，南永望没想到的是，南嘉依然为此而受伤。

“小嘉。”南永望压低声音，几乎用了此生最温柔的语气说，“我不会抢走他，反而会把他留在你身边。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缠着我要妈妈吗？以后沈悠阿姨还是会像以前照顾你，关心你，而且比以前还爱护你，不好吗？”

“不好。”南嘉大声打碎他的美梦，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南永望问，“你把他当成什么？任你利用的工具吗？既然决定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不好好爱他？不能爱护他的话，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激动之下南嘉有些语无伦次。

若说之前他是为失去沈悠而难过，现在他心里只有为沈悠而不平的愤怒。

南嘉的心思南永望不懂，在他看来甚至有些变化莫测，在他看来自已已经尽量在解决问题。可在南嘉那里正也不行，反也不行，简直是无理取闹。

南永望耐着性了最后解释道，“我没有说不爱他。”

可也没有说爱。

少年的世界总是黑白分明，爱与不爱也总是明确可分。

他们不会懂成年人的将就，也不会明白成年人之间的诸多思量，就像南嘉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南永望的含糊态度一样。

可纵使心中如何排斥，深谙南永望秉性的南嘉也没有了继续辩驳的力气。

他垂下眼眸，不再看南永望，“我先回房了。”

说完，起身拎起书包走回自已的房间。

今晚与南永望的这一场交锋，他以为是要刺痛对方，结果到最后才发现刺的是自已。像南永望那种人，大概连难过都少的可怜。

南嘉的房间，乃至整个家，几乎都是他和沈悠一起布置的。

南嘉母亲早逝，南永望是个工作狂，在沈悠来之前，除了去学校，南嘉见的最多的人就是保姆。且因着南永望的原因，家里保姆经常更换，是以南嘉与他们也并不是太亲近。

跟普通的家庭不同，在沈悠来之前，南嘉的家里没有人情味，只有冰冷和空寂。

沈悠出现以后，他会带南嘉出去玩，会带他买各种东西布置和装饰房间

南嘉房间里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就是沈悠的杰作，蓝色的书桌，粉红色的台灯，黄色的书架，浅绿色的床单……

两个审美不搭的人各执已见，导致他的房间最后变成了一个四不像，每次看到都觉得奇丑无比，一边又觉得看久了还挺顺眼。

回到熟悉的地方，触发的回忆也越多。

南嘉靠在窗头，拿着手机犹豫了半晌，终是没忍住把沈悠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拖出来。

他的手指头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半天，写了删，删了写。

再三犹豫，又过了许久才把消息发出去。

他发了两条信息：

【你爱他吗？】

【他爱你吗？】

南永望怎样他无所谓，可沈悠这里，南嘉做不到不闻不问。他迫切地想求一个答案，又害怕看到沈悠的答案。

消息发出去之后，南嘉盯着屏幕从一默数到十，又从十默数到一。

这期间沈悠没有回消息，于是他找到理由重新将人拖进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