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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昌意最后一次从商丘的城门望进去。夜色迅速降临大地,城墙上的灯火在护城河的另一端模糊地闪烁着,那水看不出颜色,也看不出深浅。
残壁断垣,四周还蔓延着死亡的气息,但根据公主目夷的交待,这座旧宋国的王都,明日将会照常运作起来。
只要有人,要使一座城市繁华兴盛,并不是什么难事。因着这并非是田昌意所擅长的事情,将公主目夷的命令口述给那些宋地贵族之后,她将其余诸事都拜托给了原本驻守在此的齐国禁军。
那位禁军头领在这场宋地起义的战事中并没有派上多少用场,甚至可说宋人攻城来时,为了尽量减少伤亡,还有些消极作战。不过这也非是这位头领的本意,田昌意与他接触后方知:是公主目夷早有指示。
起码在战事方起时,商丘原本的商丘令就被情绪高涨的宋人给从府邸的窗户中给掷了出去,当场锤杀。在这场战事中,原本作为齐王亲信派遣而来的那些齐人都出于各种意外死了大半,所剩的仅是占据了些不大重要的位置。
一来一回,在齐王再次派人过来之前,这些驻守在商丘的禁军已是唯公主目夷马首是瞻。
这取了商丘。平陆,阳谷,荏平也在囊中之物,只待进了秋日,以逸待劳,三城不日可下,此探囊取物的易事,公主目夷另有所托。毋需田昌意操心。
田昌意带着来时的百余名骑兵沿着来路策马奔行。
初始,李德并没有觉得不对,这宋地他还未曾来过一次,来时虽然带了舆图,但实地来看,不辨方位的他还是跟着他的指挥使大人才不至于迷了路,但远离了商丘,在逐渐变得深蓝的天空下,他发现四周一片荒芜,杳无人烟。
如此一日两夜之后,入眼尽是已变成废墟的驿站,颓圮的柱梁,残缺的屋檐……随着视野的开阔,李德发现他们已经进入了一座深山里,此地远离官道,道路多崎岖,绝非通往高唐的捷径。
“李德。”在李德的疑心越来越盛时,田昌意似乎是发现了他的异状,轻声唤他。
“属下在。”李德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但田昌意显然不是认为他在走神才如此说,她尚且有话:“若是商人有神,你认为,当是哪一位还能剩下来?”
李德感觉这个问题问的非常奇怪,但是他对这些并不清楚,只能从浅薄的道听途说中摘出一些能够作为回答的信息:“商人信帝,帝同祖先,是和秦国一般,以祖先为祀。若是商人还有神,便当是商人的祖先吧。”
田昌意不再问李德。
上古五纪的时代早已过去,许多的神明往事经由时间的淘洗,多半变得面目全非,仅仅苟存于诸国的神话故事之中。
诸国信仰尽不相同。齐国信奉八神主,楚国高阳苗裔,信的是东皇太一云中君这些,韩赵魏这些周朝遗臣便是四天帝掌四时轮转……是田氏代齐之后,稷下学宫团聚天下人才,诸子百家争鸣,结合道家阴阳家的学说提了个五德终始的论调出来。
五德五帝,这诸国神话才隐隐有了大一统的迹象。
但田昌意在宋国那几年,也有知晓:宋人为商朝遗民,初始他们虽然也祭祀自然的神明,但在末期,商人已经摒弃掉了这样的习俗,甚至他们也不再祭祀自己远古的祖先,他们只祭祀三世之内的先公先王,哪怕是还未继位的太子也能够得到祭祀,这说不得是人族与神族遗民通婚的结果,但他们毕竟是不再祭祀真正,自然的神明了。
巫,以舞降神之人。这是从商人那里得到发扬光大的。宋人自然也是很好地继承了这一点。
田昌意看过的话本小说中,这主人公重返故地,多是能够得到一些了不得的机缘传承,一解积年旧惑,更何况她来的还是宋国故地,这神明台她幼时居住过,能称为熟悉的,田不礼不会比她更多。但是这事儿现在落到她身上,还是有些不安。若她不是田昌意还好,倒不能说是怕了田不礼,但若那位存活的神明真的是宋人的祖先,她现今这番姿态,重游故地,感觉不管怎样都是别扭。
越靠近这座山,她便越觉得不真实。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思来想去,她也只能做此解。
古之神明,凌驾于苍生之上,便是早年的新生之神,也值得她敬畏。
也不知那位神明,是否还在神明台。但想想也知晓,便是还在神明台,那田不礼又有几个胆子敢在这里与她邀约。
此地,当是只有田不礼的。
田昌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遗憾:她倒是想亲眼去见那所谓的神明一次。
四周是参天古木,只有幽昧的日光透过层层交叠的树叶形成的点点光斑勉强能让人辨认出落脚的道路,马匹不得奔跑后,诸人索性都下了马,还是由田昌意在前引路,只是在这时候,在田昌意身旁的并不是李德,而是一名身着宋地服饰的中年男子……
“我已经对照星位引你进来了,这之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再问我,我也是不知晓的。”客栈主人先前是被田昌意当做是一个破布袋拦腰绑在一匹驼粮的驽马背上,这厢被解脱下来,衣领是被田昌意单手所擒,两个人的身高差距几许,步伐不统一的情况下,他又是被田昌意近乎是拖曳着往前,这滋味委实不好受,他忍不住抗议道,“这地儿你合该比我更熟悉,你幼时不是在这儿住过么?”
“我不记得。”田昌意没有什么遮掩,她坦然回道。
但这话在客栈主人看来可没有什么说服力:“你这话哄三岁小孩倒还成,我可知道你究竟是谁的。话说回来,要是你不记得,就来这里,也不怕我和田不礼布置几个陷阱,直接引你过去?”
“引我过去,然后呢?”田昌意另只手牵着马儿,她忽然饶有兴致地笑起来。
“我就很讨厌你这种明知道结果却还问人的性格。你我皆知,田不礼引你过来,不安好心。可是你却是不管不顾就还是兀自过来了,就带着这百余骑兵,也不管我与你说的话又几分真假,我是否可以猜测你是有别的后手布置?”
田昌意摇头:“我只是知道自己不会死在这儿。”
客栈主人显然不信,他可是知道田不礼和宋太子这一脉的血海深仇,这两人真要打个照面来,不见点血,怕是难以收场,他虽然是不想眼前这人真的死在田不礼手里,但依照他对于他那位族弟的了解,这种不想顶多是一种美好的想法。他是知道他那位族弟手段的。
“我虽然和我那位族弟断绝了关系,但我们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多少有些情谊,你若是有心,我也可和他费些口舌,太子殿下既然早已死了,他也是受的王上命令,非是一己私利,你们二人将其中利害分辨清楚了,这一文一武,共行于世间,不也是一桩美谈吗?”
田昌意当然不会告诉客栈主人,是因着公主目夷,所以她知晓自己的死当是死在齐王手上,那么,就该无论如何都能从这安然归来,其余并无甚好去多想的。
“不能笃定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当做筹码。”田昌意看也不看客栈主人。
客栈主人自然也知道这其中深意,他也没指望一句话就能让眼前这人的印象得到改观,到底是闲着无事,有些话来说总比闷在心里好,别提他实在对这位不到十六岁就纵横沙场朝堂的少年心路历程是相当好奇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想死?”一阵阴风从山林深处吹拂而来,田昌意有些稚嫩的笑颜看的客栈主人这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都忍不住浑身发憷。
客栈主人立时面色一僵:“你难道不想知道田不礼在哪儿?”
“这进入神明台的道路非要有星位作引,这两夜我观那三垣二十八宿,是大致记下了方位,你要是杀了我,便是今日你进去,过了夜,道路再行变化,届时你便是想出也出不来。”客栈主人想到自己于对方还是有些用处的,一时间说话的底气也足了许多。
“不是才说,再之后的路,你是不知晓的么?”田昌意直接戳穿客栈主人的谎话,也不待客栈主人回答,她的表情不曾有过变化,“不过既然进来了这里,就不是我找田不礼,而是田不礼来找我了,你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说着,田昌意松开揪住的客栈主人的衣领和牵着的马缰,她对李德道:“剩下的路,我一个人走便好,多了无甚增益,也趁着这些许时间,你们可以好生休整一番,待我出来。”然后她斜睨了一眼客栈主人:“至于这人,若我身影消失在你们眼前,你们还能看见他,以免他将我们的行踪泄露给魏人,无须犹豫,就地格杀勿论,可是知晓?!”
“你!”客栈主人这才变了脸色,眼看着田昌意迈了步子出去,从齿缝中勉强漏出一个字,就忙不迭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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