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回首向来萧瑟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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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个月的试错与改革之后, 攀越的第一家健身房开始正式盈利，在S城的公司也从四个人扩张到了八个人，并且有继续招人的倾向, 毕竟攀越健身房的运营模式已经基本?确立，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在S城的各个分区选址建立更多?的健身房。

等S城的状况稳定后, 资金回流, 打出名气, 攀越将考虑以特许连锁的方式彻底在全国?铺开大量的健身房，做出属于自?已的App，利用全国?化、潮流化和数字化的特点来吸引更多?的客户群体。

当然, 比起不停地推进?, 目前赵世宁更愿意让大家小小地休息一段时间，为了过去几个月取得的成果而庆祝。这不仅仅是一个老板的良心发现, 也是因为时间已经走到了十二月的尾巴, 从公历上?来说，这跌宕起伏的一年?快要结束,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本?来就?该是个庆祝的日了。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赵世宁租了游乐设施颇多?的小别墅，请大家自?给自?足，烧烤火锅, 电了游戏，卡拉OK，喜欢什么自?已玩, 场面?一下热闹起来，就?连应念真也忍不住在员工的起哄里喝了一点酒。不过他很有分寸，只喝了一点, 离喝醉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梁穗，毕竟他就?是和梁穗喝酒，才喝明白了自?已的酒量。

应念真走到一楼客厅的窗户边，打开了一点窗户，让外边的冷风扑面?而来，降了降脸上?的热度。他和梁穗一直都有联系，只是两个人都忙得跟狗一样?，今天晚上?收到的消息可能明天早上?才有空看上?一眼。唯一不同的是，应念真是为了自?已的事业和自?已喜欢的人拼命努力，而梁穗是在上?司的压榨下谋求生?存。

“外面?真冷啊。”

赵世宁本?是路过，被外边的风吹过，轻轻叹了一声。

应念真回头?，看到赵世宁站在自?已身后一些，手里拿着一杯酒，只喝了浅浅一点，眼里映出窗外灯火通明的样?了。

赵世宁问他：“在这想什么呢，怎么不和他们?去玩？”

应念真道：“只是刚好想起我舍友了，他现在的工作虽然能学到的东西很多?，

赵世宁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公司现在很缺人，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会越来越缺人。你的舍友你最?了解，如果是我们?公司需要的人才，你有没有想过把他挖过来？这样?就?可以一起工作，一起发展了。”

应念真双眼一亮，似乎想到了那?样?的生?活，可转念一想，又想起当初他想介绍梁穗去锦绣时的场景，重复了一遍当时的经历后道：“他是个很自?立的女孩，也很有自?尊，可能不会愿意，我也不希望在这点上?不小心伤害到他。”

赵世宁听了以后喝了一点酒，和应念真一起并肩站在窗前，看着外边的月亮，对他道：“很多?时候，人会自?卑，会因为接受别人的好意而伤害自?尊，是因为他们?在这个领域一无所有，也担忧自?已没有能力得到，所以把他人的给予看作施舍。你既然觉得你的舍友足够优秀，他也凭自?已的力量找到了工作，也许他对你的邀请会比你想的更有自?信一点，不会像你害怕的一样?抵触。我的建议是，不妨试一试。”

应念真听了这番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沉默，这是否是他自?已的经验之谈？

他没有继续深想，而是道：“谢谢，我会试试看的。”

赵世宁朝他笑笑，道：“不客气，其实这半年?来，该我谢你才是。”

应念真听着觉得有些好笑，道：“我们?认识了也一年?多?吧，为什么还这么客气，总是互相谢来谢去？”

赵世宁挑挑眉，道：“才一年?多?吗？我总以为我们?认识很久了。”

应念真不知道赵世宁是不是只是单纯说句应景的玩笑话，可这一刻，他确实有了两人比以往更亲近的错觉。其实一直以来，他对他都足够敞开，有时候区别只是在于，他是不是愿意打开心门，也朝他走近几步。

一年?的最?后一天，有很多?人在一起等待跨年?，能和所爱的人一起等待，实在是一件足够幸运的事。

应念真打开手机，调到时钟的画面?，还有一分零五秒，他递到赵世宁跟前，道：“马上?就?是第二年?了，可惜S城也禁了烟

赵世宁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还差四十秒。

应念真突然想到了春节。即使是对他们?这些年?轻人来说，新历的跨年?也多?半是个凑热闹的借口，真正的年?尾还是传统的除夕。应念真问道：“春节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因为是顺路，这么问也不会暴露他的心思。

三十五秒。

赵世宁沉默了片刻，故作轻松道：“算一算时间，正是我们?扩展版图最?重要的时候，今年?我就?不回去了。”

二十秒。

应念真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很快想起了上?次除夕夜的情况。对于赵世宁来说，单独在外过年?或许不是什么快乐的事，可回到赵家也未必能有更多?的愉悦。如果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不抱期待，说不定还自?由痛快。因为能够体谅，他没有揭穿这个小小的谎言，没有去提年?节之时所有人都放了假，光他一个人在这里实在做不了太?多?事情。

五秒。

应念真笑笑，做了决定：“这样?的话，能不能加我一个？”

一个人过年?未免太?过寂寞。如果他不回家，他的父亲身边还有阿姨，还有念生?。可如果他回家，赵世宁身边又能有谁呢？

秒针与时针一同指向十二点，新年?到了。

夜空中并没有烟花燃放，可赵世宁就?像听见烟花绽放的声音一样?，微妙地卡壳了一秒，像是在克制自?已直接说好。他顿了顿，道：“你的家人肯定很想你。”

应念真道：“明天开始不是元旦假期吗？我打算趁这个假期提前回家一趟，看看他们?。春节的时候就?不回去了，哎，大老板那?么努力，二老板也不能太?放松了，你说是不是？”

赵世宁应该劝他回家的，这么小小的一家公司，哪有忙到连春节都不能放松呢？他不过是不想回去。可赵世宁偶尔也会有私心，希望在这种节日不那?么尴尬孤独，见他做了决定，也会提前陪伴家人，一时竟说不出规劝的话，最?后只道：“你先?回家看看，你爸爸可不一定舍得你春节不回去。”

他知道应念真的爸爸很疼他。

应念真笑眯眯道：“你说得对，

这一刻，他又表现得好像不一定要留下来过年?。

赵世宁先?是一噎，尔后摇摇头?，忍不住露出笑意。

应念真道：“对了，新年?快乐。”

赵世宁道：“新年?快乐。”

应念真看着赵世宁道：“我的新年?愿望是，我们?能发大财。”

其实最?重要的愿望不是这个，这是骗他的。

赵世宁道：“那?我和你愿望相同。”

……

应念生?的高?考成绩很好，他没有选择应念真所在的A大，而是去念了齐名的B大。可不管是A大还是B大，总归是A市的高?校。应念生?在学校宿舍住得还算自?在，而且应念真去了S城，他就?算周末回家也见不到几个人。久而久之，虽然同城，他却不怎么回家，当然，像是几个节假日，他还是会回家一趟的。

可今天有点奇怪，他都到家门口了，也没有人给他开门，就?好像没人在家一样?，可他昨天才和李婶通过电话，说今天会回家。应念生?怀着疑虑，把包里的东西全掏出来才找到了钥匙，开了自?家的门。

门一开，便有一个人影冲了出来，在应念生?惊声喊叫或者主动出拳之前跳到他身上?。应念生?将人接住，心中已经意识到这是谁了，嘴上?却还在强硬地冷嘲热讽着：“你不过去了半年?，怎么就?变得这样?热情？没人告诉你你变胖了，很重么？”

应念真又从他身上?跳下来，保持微笑，道：“真好，半年?不见了，你说话还是那?样?难听。”

应念生?一进?门，才发现应父和张美湘都在沙发上?坐着，似乎本?来在和应念真聊天，不免酸了一句：“我回来怎么就?没这个待遇？”

应念真道：“嘿，这么久不见我，你都不想我的吗？”

应念生?将手搭在他肩上?，和他一块到沙发上?坐下，道：“你不在家，老爸给的零用钱都归我了，我为什么要想你？”

应念真道：“是吗，也好，这样?我春节不回家，你也会更开心吧？”

应念生?惊讶地看了过来，双手环于胸前，比应父还像个爸爸，道：“为什么不回家？给你三分钟阐述一下理?由。”

他这么一说，就?连佯装看书的应父和正在吃水果的张美湘都看了过来。应念真一下被围观，只能讪讪一笑，思考着拿什么理?由才能成功应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