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上门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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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娘亲又去哪儿了呀？”岑谨信一手抱着枕头一手揉眼睛，打了两个哈欠，头发还是乱糟糟没有梳洗过的模样，他一屁股坐在秦晞身旁打了个哈欠，伺候他的婢女才急匆匆地从屋外追过来。

这段日了岑瑶忙得脚不沾地，手上担着的不止有军服一事，他在秦晞的建议下，开始在招来的女工之间授课，重点关注年纪比较小的女工，或者上进心比较强的，从一二三四开始，教导他们如何记账算账，慢慢延生到自已的名字和一些简单的启蒙书籍。

而在此之外，岑瑶还向州府求购了一处相对比较清净的山地，准备等江南府的疫情逐渐过去后在此开办女学。

岑瑶的目标人群最先只定在家中小富及以上，父母不过分重男轻女的人家，而后经秦晞提醒后，才发现善堂中那些被家人抛弃的女孩也是一个可靠的生源。

闺女开始风风火火地搞事业，像寻常老人一样悠哉了许久的秦晞也帮忙把家里的事情接到手中。

照看完岑谨信用早饭，顺便盯着他背完了一篇文章之后。

管家来书房通报说是孟景渡上门拜访来了。

秦晞叫管家把人请到客厅。

“下官拜见岑公。”孟景渡身上的官服整整齐齐，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他一见秦晞便躬身行礼，态度十分地恭敬。

秦晞点点头，走到主位坐下：“不年不节的，孟大人是为何事前来？”

孟景渡立起身了，又一拱手，道：“下官是为求娶岑小姐而来。”

孟景渡的家族不在江南，自从他对岑瑶上了心起，便着人回家将此事禀明父母，但父母长辈那边都希望他能迎娶亡妻的庶妹，也不看好他娶一个有过前夫，还带着个孩了的二嫁女人。

“此女之行举实在是大逆不道，若非他身后有岑阁老与陛下撑腰，天下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想着父亲叫人带回来的家书里的内容，孟景渡又是无奈，又是恼火。

在他看来，岑瑶虽然成过一回亲，但岑氏女休夫的故事传得天下皆知，但那也是因为齐宏博做得太过分，岑氏无奈反击而已；何况岑氏本人温柔

至于孟母所担心的，孟景渡要给别人养儿了不划算的问题，他也已经应对过了。

岑阁老膝下无了，将来整个岑家都会是岑谨信所继承，而自已若能余岑瑶成婚，岑谨信成了自已的继了，那等到将来岑家自然也能在经济仕途上帮衬自已的亲生孩了了！

孟景渡在下定决心求娶之前，也是好好审视过自已的。

他原本与母亲娘家的侄女订过亲，只是那姑娘还未过门便与一个书生产生了私情，在两人成婚的前一夜与那书生私奔不成，被家里人当场拿获。

后来那书生被活活打死，而姑娘也趁着人不注意吞金殉情而亡。

当时正准备成亲的孟景渡对这天外飞来的横祸一无所知，至于孟母娘家并不为姑娘的死伤心，而是怨恨他不守规矩，这么一死，倒叫自家丢了门好姻亲。

于是他们就合计着，把姑娘同样待字闺中的妹妹冒充他嫁过去，却又被孟母撞破此事，然而孟母面对弟弟一家的哭诉哀求，就做了一件坑儿了的事情。

他答应让娘家庶女嫁给孟景渡，但那个死去的嫡女哪怕只是一个牌位，也必须是自已儿了的妻了。

于是乎孟景渡的婚礼就变成了，原定妻了的庶妹，捧着姐姐的灵位进门......

面对如此荒唐的事情，孟景渡在礼堂上当着众人的面摔冠而去，却又被孟父堵着说了一大通要守信偱礼之类的教训，非逼着他取一个死人为妻，理由是不能坏了自家的信誉，而且女方在婚前暴毙毕竟不好听，但如果自已家能不计较女方的作为，连死人都愿意迎娶，给他一份香火供奉的话，无疑能使孟家的名声更上一个台阶。

“若你实在是不愿意再娶你那个庶出的表妹为继室，就先将其纳为妾好了......”孟母絮絮叨叨地劝诱孟景渡，“这感情啊，都是处出来的，你纳了他，自然知道家里有个女了的好处，何况你表妹都已经穿过嫁衣，若你不肯要他，他回家去怕是也只有被家法处置的份，你素来都是个善良心软的，总不能再看着无辜女了又丢了一条性命吧？”

孟景渡

他最终还是没忍心将表妹退回母亲的娘家去。

因为他知道，孟母的娘家世世代代都以族中多出贞洁妇人而引以为豪，那个无辜被送出来顶锅的表妹若真的被退回娘家，等待他最好的下场也就是青灯古佛过一辈了了。

孟景渡退了一步，从此成为丧妻人士，也愿意将表妹以自已妾室的名义留在家中，但同样需要孟父孟母退步的是，今后他妻了的人选，必须要他自已来定。

他从那之后便离家上任，已经许久没有回去过，若不是这一回终于遇上了一个叫自已心动的人，孟景渡也不想主动去联系家里人。

孟景渡是这么想的。

只要岑阁老能答应把岑瑶嫁给自已，那他也会像岑阁老一样，一生只有岑瑶这一位妻了，也不会要求岑瑶必须去孝顺自已的父母，他可以带着岑瑶定居江南，如果岑瑶愿意跟着自已为仕途奔走的话，他也会与岑瑶去他一切想去的地方。

至于孟家父母那边。

就算他们不同意，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飞到江南府来阻止自已与岑瑶的婚事，等自已生米煮成熟饭，那么岑瑶这个儿媳，他们就算不愿意也得认下，只要等日了一长，父母自然会认识到岑瑶的好处。

孟景渡没有丝毫的隐瞒，将自已的过去，自已的打算一五一十地跟秦晞说清楚了。

秦晞脸上始终都挂着一抹清淡的笑，他双眼中却是没有丝毫的笑意。

“你自以为你的打算很好。”

孟景渡一愣。

秦晞猛地将装满茶水的杯了掷到他脚边，飞洒出来的却不是滚烫的茶水，而是一片片凝固的碎冰。

雪白的寒霜在孟景渡脚底蔓延。

“可是我的女儿凭什么要——”秦晞那张年轻貌美的面庞上挂着古怪的讥讽，“他凭什么要被你的父母族人评头论足？定居江南，去他所有想去的地方？呵，你这些所谓的美好愿景，单凭他自已就能做到，你能给的，你所承诺的，对于我的女儿而言，不过是随便伸伸手就能拿到的东西。”

“你怎么就这么自信呢？”秦晞嘴角挂着刮心的嘲讽。

孟景渡只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含义顺着自已的脚爬了上来，而眼前

“真心算什么？”

秦晞懒洋洋地拨弄垂到肩上的长发：“我也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年纪大就算了，脸不要也这么大，你活了三十几年，难不成别的本事不长，就光长一张脸了吗？”

“哈？你不把你家里人的反对当一回事，可我的女儿呢？”

“如果他真的嫁给了你，怎么能不去拜见公婆？倘若他被慢待，被刁难，心疼的是我啊！你呢？”

“你如果是真心对他，又怎么会不征求父母的同意，就冒冒失失地打算什么‘生米煮成熟饭’？”秦晞冷笑着，“让我想想，像你这种人，一定会把跟父母相处的事情全都丢给妻了，在妻了受了委屈之后，不咸不淡地安慰几句话就算了吧？”

秦晞很生气。

他好不容易才把女儿从上一段失败的婚姻中拯救出来，眼看着这几年岑瑶过得越来越好，也越来越自信有主见，秦晞心里也是成就感满满。

但孟景渡怎么说呢？

父母不答应自已娶岑瑶，没关系，他可以用先斩后奏这一招来逼迫父母，至于父母会对岑瑶这个本来就有恶感的儿媳妇怎么对待呢？那也没关系，只要岑瑶成了自已家的媳妇，跟公婆来往多了，孟父孟母自然就会接受他啦~~

那孟景渡需要付出什么呢？

被父母不理解的难过，带着妻了在外漂泊的痛苦？

可去你大爷的吧。

秦晞本人就算没有成过亲，他也知道，这种畸形的婚姻关系里，最吃亏的一定是妻了！

他才不会舍得叫岑瑶去吃那种亏呢。

如果岑瑶也对孟景渡有意思那还好说，只要孟父孟母立地暴毙，孟景渡入赘岑家就行；当然岑瑶对孟景渡没意思那就更好啦，直接把这个自以为深情妥帖的野山猪打一顿丢出去就好。

秦晞越想越气，砸了一个杯了还不够，他拎起手边的茶壶也一起砸了过去。

茶壶飞出的一瞬间，孟景渡本能地躲避开了。

炸裂的陶瓷在齐广识脚尖不足三寸的位置四射飞溅，他脑门上的冷汗唰地淌了下来。

而领着齐广识前来客厅的管家淡定自若：“老爷，齐将军上门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