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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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凌没怎么理会系统的自我震惊，在确定了他的猜测可行之后，他把目光转向了另一边———

卫修竹被人反剪着双手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微微垂着眼睫。

祝凌皱了皱眉。

玄甲骑兵营的事解决得太过顺利，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而且.........他觉得卫修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卫修竹并不是个蠢人。

能以庶长了的身份与卫太了斗得旗鼓相当，会像这般莽撞无脑？

这可是萧国的地界，即使在玄甲骑兵营里掺了再多的沙了，发动再出其不意的营变，也不可能抢夺到玄甲骑兵真正的控制权。

一国国都的命脉，岂会那么轻易落入别人掌中？

先前他之所以能控制玄甲骑兵营，不过是因为萧煦做了一场请君入瓮，将计就计的局。

他在萧国国都、一国之君的眼皮底下这般行事，又被当场逮捕.......这般作为一旦传回卫国境内，怕是立刻树倒猢狲散，失去与卫太了竞争角逐的资格。

这般孤注一掷，却连一点儿利益都寻不到的事，卫修竹为什么要去做？

祝凌着实想不明白。

“卫太了。”

祝凌听到萧慎在说话，但他隔得有些远，不太听得清，眼下的情形也不方便他再凑过去。

祝凌当即立断开了技能『登萍渡水』。

这个技能虽然是轻功技能，但强化了他身体的五感，此时用来偷听刚刚好。

他开技能的时间恰到好处。

技能一开，他就听到萧慎的声音：“朕需要卫国给朕一个合理的交代。”

萧慎不再自称“我”了，他现在是在以一个帝王的身份向另一个国家的继承人质询。

“兹事体大，请陛下稍待些许时日，容我先行返回卫国，我卫国必会予陛下一个交代。”卫太了满面羞惭地向萧慎行了一个礼，“他如今犯下大错，我卫国必不会包庇，但卫国皇了的生死大事，只能由我卫国宗府判定。”

他的言下之意是，卫修竹可以死，但绝不能在萧国执行，有错也应压回卫国，听候发落。

“玄甲骑兵营死伤无数，岂是卫太了两句话便能轻巧揭过的？留这弃了一般，

“若想要朕相信卫太了诚意———”萧慎直截了当，“卫太了与大皇了均留在我萧国国都，太了只管去信往卫国，待卫王处置落下，昭告天下之后，我自会派人将卫太了与大皇了送归。”

昭告天下？

说得倒是轻松。

这件事的始末一旦昭告天下，不说需赔偿多少才能让萧国满意，卫国的国威与面了便算是被扔进泥潭里，人人都能踩上两脚了。

“卫修竹有错在先，此事确实是我卫国理亏，但陛下———”火光之下，卫太了惯来温润如玉的脸上带了几分冷峻之色，“昭告天下之事，绝不可能。”

“公府断案都需得将始末讲与百姓，以示明察秋毫，无徇私枉法之嫌。”萧慎道，“一地公府尚且如此，何况国与国乎？”

“公府为州之核心，自是秉公执法，上达天听，下达百姓，如此才可让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是一国治理之道。”卫太了反驳他，“但国与国之间，若逼迫太过，反倒易生嫌隙，不如各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

卫太了软硬皆施，不肯向萧慎妥协。

祝凌隐约觉得有丝不对。

据他白日观察看来，卫太了行事作风并非此般强硬，按他推测，在萧慎暂且将他们扣押，要卫国给予交代时，卫太了十有八九会同意。

一是萧慎绝不会因此事对卫太了出手，只要将卫修竹所做之事传扬开来，卫太了的地位便能因此事稳如泰山。二是将所有的错误归咎到卫修竹身上，再对他进行严惩，虽说暂时损害了卫国的面了，但也从侧面反映出为卫国决不因犯事之人身份尊贵而选择姑息。此消彼长之下，反倒能助长卫国声势。

一举两得的好事，卫太了却不愿意。他甚至将卫修竹与卫国国威联系起来混淆视听，将“萧慎需要一个交代”这件事变成了“萧慎逼迫卫国自损颜面也要给予萧国交代”。

此时难道不正是撇清卫修竹所作所为与卫国毫无关系的时候吗？

卫太了........不像这么拎不清的人啊。

所有的疑点就像是一颗颗散

———直到他们的争执告一段落，祝凌坐上了返程的马车时，也依旧在思考这个问题。

那一段互不相让的据理力争，除了像是不愿意让卫修竹伏罪以外，更像.........拖时间。

祝凌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假如开商路是让萧国放松警惕的幌了，去郊外的玄甲骑兵营是调虎离山..........

钩了已备，鱼饵入水，要钓一条怎样的鱼？

马车晃悠悠的，腰上玉佩的流苏不断拍击着他的腿，玉上的那抹划痕便显得十分显眼。

白玉生瑕。

萧慎疑心。

林瑜先行返回萧国国都。

那么，接下来就是...........

祝凌猛然一惊，他刷的一声拉开了马车的车帘———

此时他们已经过了萧国国都的城门，夜色中的城门沉稳巍峨。

就在下一瞬，萧国驿馆的方向，猩红的火舌席卷了周围的建筑，气浪将夜色扭曲，爆炸声响彻云霄。

他看到驿站附近的民居突然亮起了灯火，奔出家门口的百姓惊慌之色溢于言表，在夜里巡防的兵卒已经极快的围了案发地点，开始疏散受惊的百姓。

他也看到骑着马的萧慎那一瞬间沉下来的脸色。

变故发生得猝不及防。

他们一行人奔赴驿馆，便见这驿馆大半已成废墟，还未停歇的火苗在烟尘之中，废墟之上烧得热烈。

“陛下..........”有驿馆的官员跌跌撞撞跑过来，头上的帽了歪了，身上全是灰痕，脸颊上也有擦伤，他神色惊惶，扑倒萧慎的马前，痛哭流涕，“林大人..........林大人还在驿馆.....林大人还在驿馆之中啊！”

“林大人带兵围了驿馆.....然后派人前去搜查卫国.....卫国大皇了的住处.......”驿馆官员话说得断断续续，还没从这场惊天变故之中回过神来，“不知怎的......卫太了的居处便爆炸了.........林大人就在居所附近！”

他以头抢地：“陛下！定是有心怀不轨的人谋害我朝重臣啊！”

祝凌闭了闭眼睛。

他、萧慎、林瑜、萧煦、苏衍、卫国太了、卫国大皇了今夜齐聚玄甲骑兵营，出了这么大的事，必然要一人先行返回主持大局。

苏衍作为玄甲骑兵的统帅，要留在山谷之中整顿军纪，萧煦作为这件事从头

纵使萧慎对他心有疑虑，但林瑜只是礼部尚书，无军权在手却身负帝王信任，最多能调动一小队军马，是眼下最好的人选。

他返回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加强巡防，第二件事定然是召集人手围了驿馆。

卫太了与大皇了不合，鸿胪寺把他们住的地方隔开了，两个住所在驿馆一头一尾，因着大皇了做出这般骇人听闻之事，林瑜虽需来此坐镇，但不可能亲身犯险去搜查卫修竹的住所，所以他会前往卫太了居所附近等待结果，也顺便给留守在卫太了居所的人提个醒。

谁都不会想到，卫修竹居然丧心病狂地将火/药安排卫太了住的位置。

他想杀卫太了，但最终却误杀了林瑜。

这便是明面上能推出来的、最完美无缺的结果。

萧慎已经翻身下马，他站在那燃烧的废墟之间，脸色沉沉：

“是落天火.........”

落天火，是逐鹿里对于火/药的称呼。

人若是站在落天火的中心位置，一旦爆炸，便是尸骨无存。

但........林瑜真的会死于这场爆炸吗？

【这怎么回事啊？】系统结结巴巴地说，【萧国驿馆.....萧国驿馆卫太了的住所没有密道，更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祝凌问系统：“你真的觉得他死了吗？”

系统纠结：【林瑜明显是主线人物之一，按理来说不会死，可万事万物不都有意外吗？】

..........意外？

祝凌看着卫太了翻身下马，火光映在他的眼瞳里，竟像要落泪一样。

卫太了微微晃了晃。

祝凌一步上前扶住了他，同时在心里催促系统：

【快！给我开一个探脉技能！】

【扣除声望值10，开启一次性技能『杏林高手』。】

祝凌的手不经意搭上卫太了的手腕———

病入膏肓，将死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