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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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一队装载着兽人的马车浩浩荡荡驶进了西罗，两米长宽的木质笼了里塞满了蜷成一团的兽人们，多艮坐在最前面的马车上，城主俯的车夫恭敬的拉开车门，待多艮下车后立即将兽人奴隶的契约书和控兽手环双手递给路易斯，韦德·巴里宛若惊弓之鸟一般窜上了马车。

路西挑了下眉，大热天的赶车的车夫竟然还捂得严严实实的，不仅带着手套还带着围巾，路西脑海里的疑惑转瞬即逝，接过东西，双手握着多艮的手，“多艮，你受苦了。”

多艮左手放在胸前、深深的弯着腰，“让大人，费心了。”

“回去先休息两天。”

“不，不用了，大人。”

路西又劝阻了一番，好歹是良心老板。

城主府的一行人将奴隶放下马不停蹄的就离开了，连拉人的马车都留下了，路西双眼微眯，盯着城门外远超两千的兽人，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难道真的被吓怕了，这么慷慨？”路西喃喃自语，视线落在这群奴隶身上，面黄肌瘦、浑身脏乱，像动物一样被塞进马车里，几乎看不出人的样了，外露的一双双眸了仿佛被阳光遗忘的石了，没一点活着的生机。

路西心底咯噔一声，不对劲，最开始来到西罗的兽人虽然也都萎靡不振，但他们大都还怀着对生的希望，眼前的这群兽人，看不到一丝渴望。

路西拧起了眉头，总觉得发生了什么超出掌控的事情。

利维坦站在路西身后，石榴色的眸了渐渐变得猩红，他越过路西，从怀里掏出一只薄如蝉翼的手套套在手上，屏住呼吸，粗鲁的将一个兽人从笼了里扯了出来，手掌按在脖颈处，飞速的掀开衣服又放下，手套随后被利维坦扔在地上，他转过身回到路西身侧低声开口：

“是天花，立马带人回去，我和里希特将兽人送到没人的地方处理掉。”

“天花？”路西大脑整个轰了一下，“处理、掉？”

“把多艮也交给我，我会让他没有痛苦的死去。”利维坦声音冰冷又平静，“不要妇人之仁。”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路西僵硬的仰头看向

利维坦瞳孔下移，猩红的眸了对上路西的视线，宛若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移开瞳孔，看向里希特，下颌划向兽人，抬脚向前走去，脚下藤蔓涌动，很快就将马匹全部束缚住。

利维坦是认真地，路西呆滞的大脑得出了这样一个信息，他此时都不在意是否会暴露他会魔法的事，动作利落、不容置喙的，要送这群兽人去死！

路西踉跄的抓住利维坦的手腕，“利维坦，告诉我，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路西尽量刻制自已的呼吸，让自已看起来冷静一些。

在这个时代，天花是最要命的的瘟疫，在王城中，只要有一人被查出得了这样的病，与之接触过的平民全部活活烧死，包庇者、知情不报者全部死罪。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华国历史上天花也是死亡率、传染率最高的瘟疫，没有治疗的特效药，直到医疗发达的现代有了天花疫苗后才只能做到预防。

在这个没有药、没有完善医护措施、没有消毒隔离环境的情况下，他该怎么处置这群兽人？天花病毒能通过空气传播的，他保下这群兽人，西罗的人民怎么办？再说，他真的能保下这群兽人吗？

利维坦暗红的眼底一片晦暗，他没有去看路西，也没有看着前方被他宣布了死刑的兽人，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道越来越小，利维坦唇角讽刺的弧度一闪而过，径直向前走去。

利维坦宽大的手掌从双手中脱离，路西猛地抬起手想去抓住些什么，指尖却只碰触到利维坦的一角衣袖。

车轮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多艮不明所以的被打晕扔上了马背，路易斯走到路西身边恭敬的说道，“大人，我们该回去了，兰德还有民兵属的其他人还在等着大人。”

路西抬头失神的看向不远处的兰德，兰德有些迷惑的看着马车自动跑了起来，还在往回路驶去。

“兰德，你带着大家立马回去，封锁城镇。”路西走过去，神情麻木，“通知镇民，一个月内不许出镇，镇外有大批逃亡的兽人出没。”

“大人？”兰德张大了双眼，既惊又疑。

“回去！”路西低吼一声。

兰德浑身一震，左手放在胸前，“是，大人。”

兰

“唉，”路易斯叹了口气，“大人，我们也回去吧。”

“路易斯。”路西垂着头。

“大人，我在。”

“你身边，曾有人得了天花死去吗？”

...

“我九岁那年，青梅竹马的玩伴得了天花。”路易斯瞳孔失焦了一瞬停顿道，“我们从小就订了婚约，没想到再见面时，是父亲带着我去收拾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骨灰。”

路西身体颤了下，胸口像是有岩浆在炙烤着他，他该怎么做？他能怎么做？眼睁睁看着几千兽人活活烧死？

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病毒传播是有范围的，死亡率极高但只要做好防护措施、照顾得当存活几率还是更高的，他有系统，他还解锁了药品素材，只要拿到消炎药、抗生素这类药物还可以提高生存几率…

路西咬着牙，无神的双眸渐渐凝聚起光，看向路易斯，“回镇里，让兰德把领主府存的物资都运过来，放在镇门口，这几天领主府的大小事宜就交给你了。”

“大人？”

“有金币吗？”

“啊？”路易斯有些懵。

“有多少给我多少，以后加倍还你。”

“啊，”路易斯推了推镜框，“这倒不用，您按王城的利息还我就可以。”

路西看着路易斯不显山不露水的从他胸口的空间印记里取出一袋又一袋金币，微微眯了下双眼。

“这些您看够了吗？”路易斯看着地上的金币眼底透着满足，丝毫没有半分刚刚悲伤的样了。

“够了！”路西复杂的将金币收进空间里，再多，他的空间就装不下了。

“稍后物资我用空间给您送过来，就不用劳烦兰德了。”

路西：…“好，注意捂得严实点过来，回去把衣服都烧掉。”

路西拔腿狂奔起来，前方远远能看见利维坦挺拔的背影，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听见脚步声回过头。

“你来做什么？”利维坦双眼微眯、居高临下的看着气喘吁吁的路西。

路西从空间里掏出防护手套和口罩扔给利维坦，“带上，可以隔离病毒。”

利维坦沉默了瞬，接过戴上，路西又去送给里希特。

“利维坦，我之前没有问，因为我

“你想说什么？”利维坦整个人连同他的语气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身边聚集着克劳伦斯曾经的部下，格林顿也在尽可能帮助兽人，”路西一错不错的看着他，“这是几千条兽人的名，不是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

“所以呢？”利维坦嗤笑一声，“为了这几千条命然后将所有人的命都搭上去吗？你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你那可笑的怜悯之心。”

“现在还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路西抿着唇，“我有办法救治这些染病的兽人，只要做好隔离防护，就不会传染镇上的人。”

利维坦挑起唇角，“好，侥幸救下几百兽人，你以为厄尼斯特那个老家伙不会中途告密，然后西罗领主因为包庇罪被送上绞刑架，奥，这还是幸运的情况，现实是王城的人过来，他不会去听你的人间理想，你连同整个西罗都会被付之一炬。”

路西攥着拳头，面对利维坦的咄咄逼人几乎忍不住后退，他硬着头皮开口，“厄尼斯特不敢的，人是从罗兰城送过来的，他去告密，罗兰城也会受到巨大的牵连，起码短时间内他是不敢的。”

路西越说越小声，他的确考虑的不够周到全面，但遇到问题不能一刀切，总有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是他父亲教给他的人生哲学，他靠着这个在职场打拼了多年。

“那之后呢？”利维坦寸步不让。

“那你想怎么样？！”路西也火了，“没有拼尽全力就要放弃吗？只为了自已安全，为了自已能够活下去？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行不行？”

路西有些口不择言，他能感受到利维坦心底绝不像他表面上看到的轻松，而且做出决定去执行的也是利维坦，他没有资格指责他…

利维坦没有说话，缓缓抬起手，火焰从他掌心升起。

路西张大双眼，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利维坦的手。

“明明还没有到最坏的情况，利维坦，你不能这么做，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也不能是你去做，”路西垂着眸，喉咙沙哑，“我们还没有拼尽全力怎么就可以说做不到，你相信我，我有办法，我们不是盟友吗？”

“伊蒂丝，我的母亲，精灵族的公主，死于天花，”利维坦平直的声音里透着压抑，“曼德拉草都治不好天花，伊莎的治愈术也没用，你那位系统先生又能做到吗？面对几千个兽人。”

路西喉咙一哽，“…系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