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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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桓又看一眼远方天空。

此时青鸟已是飞得远去，再看不见上面的人了，而方才玲珑似乎是说青鸟能载两人？那想来谷堂主一定也把江淮带上了。这青鸟之速又不慢于骑马，但仔细一想，实则于天上行走时，当是路途畅通，不像在地上时还得绕水穿山，那速度必定远胜骑马许多，谷堂主急着回去平新处理事务，坐这青鸟正是便利。对了，昨日他虽问起，但因说到谷堂主早些时候收到的那消息，便未细究谷堂主如何赶至，但文堂主曾说谷堂主一定是和仲堂主一起来的，想来便是因为这青鸟。

没错，必定就是如此……另外仲堂主是如何造出这青鸟？竟可在天上飞行，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其中又有什么机关构造，而仲堂主有此等巧思……虽则少了个江堂主，他对于自已能安稳度过剩下的二十九天却又有了更多把握。

又另外……

沈桓：“……”

不、不行，他想不下去了。他朝后一靠，倚在椅背上，又缓缓地一手扶在自已额头，在衣袖遮住了他的脸后，方才露出几分后悔之色。

……我刚刚为什么要说是谷堂主！

他真是完全不敢去看其他婢女神情，更怕他们问他如何就与谷堂主有关。他又不能答是谷堂主的脑袋太亮了，把他晃了一下……谷堂主才对他坦诚自身，又弃暗投明，忠心耿耿待他，他就如此编排起他的脑袋来，若传到谷堂主耳中，他该是有何等失望？

……何况就是谷堂主不知，他也不能如此说啊！虽、虽然这也是事实吧……但是他居然被谷堂主的脑袋晃得眼睛刺痛，还害得众婢女皆是惶恐担心，那、那也太……不不，这原因虽然也算占了四五六七八分，但更多的是怕、怕玲珑又要让他降罪谷堂主……

沈桓：“……”

噫！

沈桓震惊了。

我、我这是在想什么啊！虽然这确实有几分丢脸，但如何能因此去这样想一个姑娘？太也过分！反思！三省！沈桓，我从未想过，你原来竟是此等人吗？！大丈夫敢作敢当，就承认你是被太阳晃了眼不行吗？！

沈桓放下手

他又稍一垂眸，叹笑道：“原来谷堂主已是走了。”

却无人说话，沈桓心中微微一紧：“……”

不、不是吧，我都已经很努力在把话圆过来了，但还是很多破绽吗？你们就没一个人相信吗？你们为何不说话？不不，还是不要说话的好，我……我反正是不会再解释为何方才说“是谷堂主”了！

就在沈桓下定决心之后，也终于有人说话了。

“啊，原来青鸟上竟是谷堂主？婢女等倒未注意，还是宫主厉害！”

“难怪昨日仲堂主和谷堂主能来这样快，果然只有青鸟方有此速！”

“我昨日正好接待的两位堂主，他们确然是坐青鸟来的。”

“咦？那难道仲堂主也走了？还是谷堂主就一人走了？”

有一婢女听得，无意间接道：“怕也不是！今早上我们跟着宫主时，还见到谷堂主和……”

他猛然止住，然而已是有好些婢女惊恐看他。

婢女：“……”

正心下放松听着众婢女说话的沈桓亦是疑惑看来：“？”

怎么不说了？谷堂主和谁？不就是……

“宫主！”玲珑笑道，“谷堂主虽是走了，但待得事务处理妥当，必定又会再来东极宫，想来不需许多时日就能再见，宫主却不必伤感！”

其余婢女连忙也道：“正是！”

“宫主莫要伤感呀！”

“宫主请务必开怀些！”

沈桓：“……”

沈桓彻底放心了。

玲珑他们尚还不如我，我方才编出来的话与他们一比堪称天衣无缝，必定未被看出破绽！不过谷堂主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吧，毕竟如归阁似乎是个不小的麻烦……但玲珑本也不过随口一说，只是为了不让我想到青鸟上还有江淮罢了，至于此事我也无需说破，只做不知就是了。

……可玲珑老这么讨厌江淮也不太好啊，虽说这终究是玲珑自已的事，但毕竟因他而起……不过这事也不必急于一时，来日再说！

沈桓微微点一点头，众婢女立时也是

沈桓这才注意到他竟是一直拿着一只篮了，那里面盖了一层布，却覆在一个仿佛软软乎乎，又做团状的东西上，忽地，那布微微一抖，其下的那一团小东西似乎动了一动。

玲珑也才看得这一景象，笑道：“它可终于睡醒了！”

沈桓也终于想了起来，道：“小猫？”

玲珑点一点头，把布揭开，就见一毛绒绒的猫睁着眼，正好望见了沈桓。

它睁大了眼，叫道：“喵！”

旁边婢女都是笑起来，玲珑笑道：“宫主，它还认得你呢。”

说话间，那小猫已仿佛等不及了，就从篮了往外翻，要朝沈桓扑过去。沈桓连忙接住它，它立时惬意地在沈桓身上打了个滚，趴在他怀里不动了。

有婢女小声笑道：“昨日我听得时，尚还不信呢，它不过第一次见宫主，怎会就十分亲近宫主？不过是谁都喜欢罢了，今日一看，才真是信了，果然是不一样！”

此时仿佛众人都是放松下来，不过谈笑说话，又有一婢女道：“所以莫看它小小一团，却十分聪明，知道谁才是它的主人呢！”

说到此处，一时许多婢女看小猫的目光都十分柔和，玲珑亦是如此，他笑着向沈桓解释道：“宫主，之前你许久未归，正好那时这猫儿误入清微殿，我们看它玉雪可爱，又想着猫这小东西最是缠人，兴许养了它，宫主就能回来了呢。”

说着，众婢女都是笑起来，玲珑笑续道：“怎知竟如此灵验，未过多久宫主你便回来了，早知如此，该是要早些养它！”

他说罢，便去看沈桓，却见沈桓面上笑意仿佛正缓缓褪去，不禁纳罕道：“宫主？”

沈桓：“……”

其实我也想笑的，听起来也确实是十分有趣的一桩事，但我实在是笑不出来啊……

沈桓心情复杂地看向小猫，什么，原来罪魁祸首，居然是你吗？他轻轻握住小猫的爪了，小猫又喵一声，看上去倒是十分无辜可爱，但纵是再可爱，也难叫沈桓忘了方才玲珑所言……我本来在好好地种我的田，就是你把我给唤来东极宫当BOSS的吗？

小猫：“喵。”

沈

唉……还是笑不太出来，虽说我自已知道我是因系统才来到东极宫，与这小猫无关，而它也确实讨人喜欢，但……一想起来系统，就想到还有二十九天，一想到还有二十九天，就再高兴的事也无趣味了……这才两天就如此多的事，之后又要如何捱过去啊……

玲珑连忙笑应道：“正是！”

然而他的宫主垂眸看着正往他手中拱的猫，像是未听得他回话。他今日穿得一身雪白衣衫，愈发显出他形容风流，他正漫不经心逗弄猫的手指也生得漂亮，修长而又指节分明，指甲亦是圆润透明，指尖轻轻抵在小猫脑门上，将它推得朝后一坐时，只仿佛那一下也正抵在他的额头，叫他不自禁地往后微微一仰。

玲珑：“！”

玲珑猛然自失神中醒来，而旁边倒有许多婢女也如他一般，都是才回过神来，又俱是颊带红晕，不敢抬头。

玲珑：“……”

玲珑强令自已不去看沈桓的手，只去仔细看沈桓神色，果然见得沈桓确然有几分心不在焉，他心中着急，忽地又想了起来一事，忙道：“宫主。”

沈桓看他。

玲珑笑道：“先前宫主不是说我猜错了，正要说你本是想着何事？”

沈桓：“！”

沈桓立时想了起来，他被先前谷堂主一事一打岔，就给忘了！他便道：“是一和你有关之事，还须得问一问你。”

说罢，忽觉不妥，而果然众婢女都是好奇看来。

沈桓：“……”

等等，这一问好像也不必叫许多人知道，先只问问玲珑就是了。

就道：“你们先退下。”

其他婢女疑惑好奇，仍都应是，俱是退出水榭之外，然后沈桓方看向玲珑，问道：“玲珑，你还记不记得昨日你第一次见我时？”

玲珑点头，道：“自然记得。”

沈桓问道：“昨日我们不过第一次见面，你从前未见过我，如何认出我就是宫主？”

没错，他想了这个问题想了很久了！先前他想完江淮写的那几个字是何意之后，就开始想早上一问谷堂主之下，才发现居然只有他能看见其他人头上有框之事，也幸好他未再问什么NPC、好感度，否则更不知如何向

……不过谷堂主想必也已经觉得他那几问十分古怪，只是未再细究罢了，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只说到他为何会认为旁人看他时头上也会有框，自然是因为与玲珑初见之时，他接收系统传来的资料之后，他就能见得玲珑头上有框，便以为叫他宫主的副本NPC玲珑也是如此，但从谷堂主来看，其实又非如此。

而这自然就到得最后一个问题。

——玲珑为何乍一见面时，便认出他是东极宫宫主？

当然这事也并非只有玲珑一人如此，玲珑带他去大殿时众婢女也是认出了他，文堂主等人见得他时也并不怀疑，但毕竟玲珑是第一个见得他的人，自然要先问一问玲珑。

等等！沈桓忽然想起，那时还响起了东极宫副本开放的什么全服公告，当时他正要问玲珑是否也听到了什么声音，但被那一声“宫主”打岔，便也忘了再问，此时正合适一并问起！

他连忙又问道：“玲珑，昨日你见得我时，是否有听到什么声音？”

玲珑听得，倒是疑惑道：“声音？并无啊。”

沈桓：“？”

但沈桓也不过稍稍有些意外，那时系统也有和他说话，玲珑也不像听到了，那全服公告只有他能听得也不算奇怪……只是他如此想着时，玲珑又低头想了想，方道：“至于我如何认出宫主……”

沈桓立时颇期待地看向玲珑。

玲珑几分疑惑不解之色，道：“宫主不就是宫主，如何还需认？”

沈桓：“？”

沈桓微睁大眼，却是未料得这一答案。他至多不过想过，或许只是谷堂主例外，实则玲珑能看到他头上有框；又或许东极宫众人是从什么画像、文字描述一事知道他，而他长得和那沈纯微一般模样，是以他们方能够认出他，而系统也正是因此才非他来做沈纯微不可。

如何会是这个答案？

沈桓勉强再做挣扎，问道：“你又未见过我，怎么一见我便知道我就是宫主？”

你再想想，玲珑，是不是你看见我头上的角色介绍了？

玲珑想也不想，仿佛理所当然般的道：“我之前是未见过宫主，但我见得宫主时，自然就知道了啊！”说罢，他还担忧道：“宫主，你可是

沈桓：“……”

不不，玲珑，你真的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怎么可能就自然而然地便知道，我也不过是看到你们头上的角色介绍才认得你们的啊，难道这又是副本NPC和种田NPC的区别，但突然就能认得一人，就算是副本NPC，也会觉得奇怪吧？

沈桓忽然一顿。

啊，这样说来，玲珑他们如此，岂不是正像系统给他传输资料之后，就有许多事自然而然地知道了？

沈桓就又问道：“玲珑，你可知‘系统’？”

说不定，玲珑与谷堂主不知道框，却知道系统呢？

玲珑：“？”

沈桓：“！”

这样说来，也并不对啊，为何玲珑竟不知系统？不不，是他糊涂了，方才才有想玲珑听不到，那如何能知系统？……但也未必不能啊，可是玲珑是确然不知……而若不知系统，更不必提传输资料，那玲珑为何就知道他是宫主？沈桓一时只觉思绪纷乱如麻，许多事都和他最初所想完全不同，大家都是NPC……等等！

沈桓又问道：“玲珑，你可知‘NPC’？”

玲珑：“？”

玲珑茫然摇头。

沈桓却是仿佛已经想了明白！怪他想岔了，早上他不就想到或许大家未有系统告知，也不知自已就是个NPC，怎么忽然又想不明白了？

——那玲珑又怎么知道他就是宫主？

沈桓：“……”

沈桓：“？？？”

不是，怎么回事？我不是都已经想明白了吗，怎么好像又绕回来了？我到底在想个什么？对啊，我一开始是在想什么来着？

沈桓逐渐感到困惑，并仿佛短短几息前心中所想都绕成一团，还打了个死结，却难以再理清。

沈桓：“…………”

怎、怎么回事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觉得头痛痛的好累……

他陷入沉思，而旁边玲珑倒有几分张口欲言，但终是未打扰他，只悄悄退了出去。

外边婢女本一直等着，见玲珑出来，俱都好奇围上来，问道：“玲珑，宫主问了你什么？”

玲珑也正是不解，便答道：“宫主问我，如何一见他便认出他就是宫主。”

“……？”

众婢女也是面面相觑，困惑不解，奇道

玲珑摇头，道：“罢了，或许宫主是仓促间只能想得这一问。”又朝众婢女道，“宫主好心，不欲再细说谷堂主之事，那我等也当牢记，不可再向外传。”

众婢女都是点头，只有一个婢女不解道：“为何？”

不待玲珑答，便有人轻笑道：“你且想想，宫主是如何看出那上面是谷堂主的呢？”

“……”

一时有好些婢女低声笑起来，玲珑无奈，也笑叹道：“总之，除众姐妹间，再不可向外传，另外——”

众婢女一齐看他。

玲珑正色道：“下次若谷堂主来时，却都要仔细些，倘若他又要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