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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氏集团暗涛汹涌,老宅这边也不平静。
尉父把那个人叫来,在书房里见了他,毫不迂回地问:“是你把我和阿迟的对话传出去?”
那人坐在沙发上,随意地抓了一把白子,然后松开,听着棋子落入棋盅里哗啦啦的碰撞声,漫不经心地说:“您和阿迟有过那么多对话,具体是指哪一句?”
尉父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在装傻充愣?他劝说尉迟和兰道夫人合作那天,他刚好就在老宅,现在对话传出去,不是他偷听,还能有谁?难不成真能是佣人?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尉父怒不可遏:“为什么要告诉姜鸢也?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还有,你怎么会认识她?”
接连的问句,那人先回答了最后一个:“您不是让我跟沅家人打好交道吗?她是沅家的家主,我认识她,和她有来往,不正常?”
“至于为什么告诉她那些话……”他抬起头对他笑,“您说呢?”
尉父胸膛起伏,指着他:“你,你要帮着外人来害自家?”
“自家我当然不会害,问题是,现在尉家是我的吗?”
他还想要尉家?!
尉父咄声斥道:“你做梦。”
那人不怒不恼,舔了一下嘴唇,笑了,是,尉迟才是尉家最名正言顺,最无可争议的继承人,尉家只有在他手里才是合情合理,别人都是春秋大梦。
他不疾不徐地纠正自己的话:“我的意思是,我连尉家的人都不算,就算想帮着尉家也没有站得住脚的立场,就好比您想让我跟兰道夫人打好交道,但兰道夫人看不上我这样的,她只想跟在尉家、尉氏有权有势有名有份的人聊,所以我才只能去跟沅也聊。”
“跟人聊天,总要先让对方信任我吧?我只好说点她想知道,而我刚好知道的事情,拉近一下关系,再说了,我说的那点事儿,损伤不到尉氏和尉家吧?”
尉父慢慢平息下火气,皱着眉头:“你想进尉氏?”话里除了不赞同,还有几分鄙夷。
那人仿佛没听出来,有条有理道:“阿迟和兰道夫人的关系不冷不热,他总是说有自己的打算,但三年了,才从沅家得到这么一点蝇头小利,如果我能进尉氏,我就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帮助尉家和沅家构建更加亲密的关系,到时候能得到更多。”
他说得很有自信,尉父想起他曾做过的一些事情,倒是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只是也注意到他话里的措辞:“尉家和沅家?”
不是尉家和兰道夫人?
那人轻笑:“兰道夫人未必是最佳选择,沅也和李希夫人是一条线,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妹妹,都和老教父有血缘关系,她们获胜的概率远大于兰道夫人,与其把筹码都押在兰道夫人一个人身上,还不如分出一些押在沅也身上,她现在已经是家主,多个选择,对我们有利无一害。”
意思就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尉父懂得,事实上他也想过要接触李希夫人,只是现在……
“姜鸢也跟我们尉家有仇。”
那人摊手:“她不是很想要她的儿子吗?”
尉父马上道:“阿庭是我们尉家的孩子,绝对不可能交给她!”
“用来牵制她的筹码而已,只要有阿庭在手,她就得顾忌我们。”他说,“我可以办好这件事,但前提,是我有身份。”
他还是要身份,只是他的身份……怎么说得出口?
尉父眉心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型:“我考虑一下。”
“行,你慢慢考虑。”那人将手里剩下的白棋,丢进了黑棋的棋盅里。
……
签约完毕后,陈景衔看了一下手表,道:“沅也小姐上次说要请我吃饭,这顿饭我可还记得,刚好中午,应该还了吧?”
“陈总裁都开口了,我还能拒绝不成?”鸢也笑了笑,出于礼貌,对另一个男人发出邀请,“尉总,要一起吗?”
尉迟淡淡道:“不了,我约了客户,两位自便,下次我再做东请陈总裁和沅也小姐。”
鸢也欣然同意:“好。”
然后就和陈景衔一起离开尉氏。
她就近选了一家餐厅,便是霍衍的朋友开的那家,当年开业霍衍特意带她来暖过场,还在这里遇到尉迟和李幼安,几年过去,已经在晋城打出了名号,除了VIP客户,一般人要吃饭,得提前三天预约才有位置。(106)
鸢也不是他们的VIP,但是有霍衍的交情在,要一个位置还是很容易的。
在包厢里落座后,服务生送上菜单,同时为他们倒茶,鸢也根据陈景衔的口味点了几道菜,就让服务生退下。
陈景衔还想刚才的事情,鸢也这个计划,早在游轮上就告诉他了,所以他并不意外。(269)
拿起茶杯喝口茶,上好的铁观音润过喉咙,留下甘甜,令人唇齿舒服,他考她似的问:“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答应签约?”
既然已经知道她如此处心积虑地要和他合作,必然也想得出来后面是有陷阱在等着他,为什么还要跳进来?
鸢也嘴角带起讽刺:“他舍不得把那么大一块到嘴的肥肉再丢出去。”
四大港口有多少利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算里头真的有危险,那也值得冒险一搏,就好比当初明知道陈家已经把他当成仇人,但他还是去找了陈景衔合作制造驰骋号一样,都是围了钱之一字。
《资本论》里有一句话,大意是——只要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就敢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他就能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尉迟是丛林里的狼,只要让他闻到猎物的香味,他什么险都能冒,哪怕是有性命之忧。
贪婪的资本家啊,这些年为了扩展欧洲市场他做了多少事,她就是利用他这一点,让他明知道是个局,也不得不跳进来。
“他还大概还觉得,就算这是一个局,他也能掌控得住,所以入局就入局,且看我还能玩什么花招。”鸢也眼底闪现过一丝冰凉,“他一向这么自负,根本没把我当个威胁放在眼里。”
餐厅的上菜速度很快,才说了几句话门就被敲响,鸢也停住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陈景衔回了一句:“进。”
“打扰了。”服务生十分客气,将几样菜都摆好了,又说了一句,“请慢用。”
鸢也看着半开的窗页,隆冬时节,外面的梅花都开了,几株缀满花苞的枝丫清雅地探进室内,明明是诗情画意,她眸色却渐渐冷寂。
“他想看我能耍什么花招,那就看吧,我都准备好了,他们一个都别想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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