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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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了一整天的太阳终于露出笑脸驱走了阴霾，浓雾也早已散去。眼前的海岸线变得清晰明朗起来，气温也随着阳光的炙烤而快速上升。

叶子佩推开窗户，视野豁然开阔起来。远处耀眼的光束照射在刚刚退潮的浅滩上，白亮亮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再看近处，浅黄色的沙滩上到处是挽起裤脚拎着水桶的人们，这些三三两两在一起赶海的人儿，时而弯腰捡拾着各种海物，时而追逐，时而惊喜地开怀大笑。

看着看着，刚刚还无精打采的叶子佩，神经豁然兴奋起来。她的眼睛越睁越大，心脏蹦蹦狂跳，呼吸也急促起来——为什么不去赶海？！为什么没有想到去接受大海的馈赠？！

“子昂，快醒醒。”子佩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狂喊着奔向因为饥饿而伏在桌上昏昏然的子昂，“我们有吃的了！我们饿不死了！”

也许是望梅止渴的效应，子佩拽着子昂一路向海边飞奔而去，饿得瘪瘪的肚子竟然停止了咕噜噜的叫声。

赶海是有时间的，此刻海水刚刚退潮，沙滩上除了凌乱的脚印，还有许多吐着气泡的小孔，气泡下是各类肥美的海鲜，它们被匆匆褪去的海水遗忘在了细软的沙滩上。

子佩带领子昂开始徒手挖掘泥沙，虽然不是很熟练，好在泥沙埋得很浅，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挖出了几只贝类小海鲜……

当红彤彤的落日把天边漂浮的云朵和万顷碧波染成橙红，沙滩上赶海的人们也被夕阳映照成影影绰绰的剪影的时候，子昂手里的塑料桶已经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鱼蟹贝类，满载而归。一只八爪鱼跟几只皮皮虾纠缠，激起的水花不断从桶的边沿溢出。

“这下有海鲜大餐吃了。”子昂气喘吁吁地说，眼睛已经笑成了弯弯月。

不过更兴奋的是叶子佩，这趟赶海让她有了一个新发现。在从沙滩往回走的路上，她发现有一些摩托车停在路边，每个摩托车旁边都摆放着几只特大号的白色塑料桶。不断有赶海人向他们兜售自己的战利品，他们几乎不讲价，也不称重，只是用手翻动一下桶里的海货，再掂几下重量就马上现金结算了。

叶子佩看着一张张钞票心有所动，懊悔自己怎么早没发现这个赚钱之道呢？!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或许赶海的收入能让自己跟子昂窘迫的生活柳暗花明呢！于是她急切地问一个刚刚卖掉海货的小伙子，这里是不是每天都有收海鲜的人。

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小伙子很健谈，说只要不刮台风，每天都有。赶上大潮，来收海货的人更多，价钱也会更高。

这么多收海货的，价钱都一样吗？为什么不讨价还价？子佩继续追问。

讨价还价？怎么可能！小伙子撇着嘴摇了摇头，嘲笑子佩的幼稚。这里每天都有统一的收购价钱，是他们的连盟价，我们说的不算，我们只负责受累从沙子里抠出海货。小伙子一面清点手里刚刚卖出海货的钱，一面撅起下巴指着摩托车的方向。

那为啥都不用称称重量，用手掂掂就成交，掂得少，赶海人不是很吃亏？还有为什么只用现金结算，不是很麻烦吗？微信或是支付宝岂不是更方便？！

你的问题还真是多。那我就一并告诉你吧！小伙子擦了一把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庞，对子佩说赶海得到的海货杂七杂八的，有像鲍鱼这样贵的，也有海蛏子或是猫眼贝这样便宜的东西。分类称量太麻烦也没时间，你看现在太阳都快要落山了，这些海货是要赶时间送到夜市去卖的，所以就大概掂一掂，不离十吧。好在就这么大的一块海域，靠这个吃饭的也就那么几十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彼此心里都有数，也差不了太多。

小伙子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至于你说的为什么只用现金结算，应该没有什么原因，那大概就是约定俗成吧。或是不愿意给彼此带来麻烦吧！这里收的海鲜都是送到附近的小饭店或是夜市的，要知道这么多外地人来吃海鲜总会有几个跑肚拉稀的吧！小伙子狡黠地一笑。

话痨一样解释了这么多，小伙子忽然铭感起来，问子佩这么仔细打听莫非是工商局的？或是市场监督管理局的？看你白白净净的，是暗访记者？

都不是！子佩莞尔一笑。

那是要加入我们赶海的行列？这可不是小姑娘能干的活。小伙子频频摇头像拨浪鼓，他完全不相信眼前这个文静靓丽的女孩会愿意干这种又累又脏的活。

“我可以的！”叶子佩目光炯炯望着对方，语气坚定。

“这是何苦呢！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应该坐在干净的办公室里打打字接接电话，或是当一个端茶倒水的服务员也比这个要好吧！干嘛非要干我们这一行，还被人瞧不起！”小伙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自卑。

“这有什么自卑的？！一不偷二不抢，靠自己的劳动过生活，我没觉得有什么自卑！”

听到子佩对自己工作的肯定与尊重，小伙子颇感意外，又有些欣慰，他不由得挺起了腰杆。“你真的……要赶海赚钱？”他还是有点儿不相信子佩的话。

“当然了！骗你不成？!不过……我没什么经验，如果你能带带我教我一些方法的话，那就太好了。”

“没问题，没问题。”有美女相求，小伙子憨憨一笑，心理乐开了花。他告诉子佩要想攥更多的钱最好清晨去前面的礁石滩，那里的海货更多更肥，可以卖更好的价钱，不过距离这里稍微有点儿远，要走一个多小时，要不要明早一起去？

听到能卖更好的价钱，叶子佩哪里还顾得上远近，快速攥到更多的钱才是硬道理，所以她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也许是遭受过太多歧视的目光，听过太多鄙夷不屑的语言，年轻人对子佩给予自己的信任与尊重十分感动。于是兴奋之余，他把手里赶海的工具一样不剩，甚至胶皮手套一并送给了子佩，笑着说今天收成不错，这些就当是师傅给徒弟的见面礼。

临走时他指着不远处的栈桥告诉子佩明天在那里见面，还关切地嘱咐要穿长袖衣服，早晨的海边很凉。

“师傅你叫什么名字？”子佩猛然想起还没有问他叫什么，于是冲着他的背影大声问。

“王海涛。叫我涛哥吧！”暮色中小伙子驻足观望，然后挥挥手转身离去。

平凡世界还是好人多呀！叶子佩看着手里的工具感慨万分。再抬头张望时，小伙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暮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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