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都无战事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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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奔入眉间冥府当中的阴气,被印在额前佛气不停炼化。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关鸠体内莫名撕扯起来,只觉得大脑快要裂开一般。
口角处不时有鲜血淌出。
双眸微垂,似有青镬色的焰火迸出,若隐若现。
盘腿坐在冰凉石床上的关鸠,身影微微晃动。
死死攥紧着膝前的衣襟,目光中有不甘与愤恨转瞬而过,合目之后,似乎被拉入了意识幻境当中。
远看山光雾飘渺,近看清潭落寒梅。
四周空旷且寂静。
是一处修行的绝佳场所。
这般景色,却如同由远方飘来的纱雾一般,朦胧虚幻。
身处一片祥和当中,哪怕明知是虚假的,也令得自己身心一时放松。
即便是如此,关鸠心中仍是空落落的,总要手中攥着什么东西才能放心。
蓦然,四面八方奔来莫名的暗潮,澄澈的穹顶也是落下黑雨点点。
打湿了关鸠的衣襟,凉意穿心而过。
四周景色若隐若现,如同被糅杂成了纸团,再度舒展开了,难以抚平皱起的痕迹。
天光落下,非是常人所见的那般苍白或是晕黄。
好似福临心至一般,关鸠猛地伸手朝天光握去。
那波澜壮阔的青色宛若祥瑞天降一般,袭染了四周。
斑斓光彩在这股青翠力量的影响下,化为一道天地初开的白光,自关鸠脚下慢慢铺陈开来。
受到了牵引一般,慢慢向前走去。
一望没有尽头。
好似在黄泉小道上面行径着,两旁盛开着一束又一束灵光诡动的花。
那些映着妖艳红光的鲜花,在寂静中摇曳不停。
深艳鲜红的色泽,在不停地流动着。
隐隐听到了如泣如诉的低语,在周遭飘荡。
足下是不停往一个方向延伸的白光,两旁是潮起潮落不停涌动的茫茫血海,周遭被静谧的黑暗所笼罩。
关鸠只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脚步不由加快了些许。
耳畔的低喃越来越明显。
就好像是一个月前那般,隐隐吞吐着语句,关鸠只能捕捉个大概。
“净昙血摩罗南都。”
恼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关鸠一直以为那是曹宗祠附在自己身上的缘故才会产生。
而如今曹宗祠已经回归了,自己怎么仍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声音如若暴雨袭落房檐一般,声音节奏变化不定。
时而如同银针落地一般清脆,时而如同滚雷滑过一般惊悚。
关鸠只感到一股难以发泄的怒火需要通过吼叫的方式才能得到抒发。
只是自己迟迟开不了口,只得不停加快脚步。
不知行径了有多久,尽头一股青光猛地笼罩过来。
伴随着这突入其来的光束,无数刺耳的哀嚎在关鸠耳畔响起。
似要把他的鼓膜给刺穿一般。
关鸠痛苦地跪在了地上,终于张开了口。
昏沉的空间,有狠厉的吼声在不停徘徊回荡。
不过是一天的功夫,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人莫名丧身。
曾允不停喘着粗气,躲在一处较为隐秘的废墟内。
就在方才,他和另一个伙伴搭档巡视着金川河畔附近。
只是自己一个回头的功夫,便是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怪物立在了身后。
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搭档便已经被那血肉模糊的怪物咬碎了脖颈。
一时间,鲜血自断裂的脖颈处奔涌出来。
曾允被滋了一脸的血,还是泛着热气。
曾允被吓得一个激灵,眼看自己的搭档已经没了救,双眼上翻,只能发出有气无力地叫喊。
见了这一幕的曾允,恐惧漫过了心头的杀意。
虽说自己入牢狱前也是个贪婪凶狠之徒,也未曾见过这般作呕的怪物。
也不再理会搭档的生死,或者说幸亏自己不是独身一人,有一个人肉垫子给自己挡刀。
回过神来的那一刻,曾允没有丝毫犹豫。
撒开腿,就不停地奔跑,直到看不清两人为止。
并未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躲在了一处废墟。
因为他方才看到了三个书生模样的鬼祟在不远方游荡。曾允如此笃定那是鬼物的原因,便是他眼尖看到了他们三个的衣服底下并没有双足。
“操操操。”
蜷缩在自以为无法发现的角落,曾允开始不停咒骂。
浑身上下不停发颤,隐隐后悔自己为何来到这里。
回想起自己在死牢的日子,现在想起来那简直是一场短暂的美梦。
蹲在死牢内,起码知道自己何时死去。
待到秋后,手起刀落。
动作流利,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尖锐的痛苦只有一瞬,便是回归阒静。
而在这幽暗的南都城内,自己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会以外降临,这般提心吊胆的日子哪怕是一天他都不想呆下去。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唇色有些发白,整个人神情有些恍惚。
“这位壮士。”
一道声音自曾允头顶响起,曾允惊得从地上挑了起来,下意识地要去把别在腰间的刀。
只是刹那的功夫,一道黑影出现在了曾允面前。
一身简朴的黑色掛服,发丝有稍许凌乱,仍是不掩身上散发的书卷气息。
只是面色极其苍白,宛若抹了一层石灰。
冰凉的触感落在了曾允双手上,力度轻柔,曾允却是无论如何使劲,也难以拔出腰间的刀。
“壮士何必大动肝火,我愿为之前的唐突道歉。”
右手成爪,死死扣住了曾允那两双粗糙的大手。
一直维持着拔刀的动作,曾允难以回转身子。
“放手!敢对皂衣捕快不敬!”
强压住心头的恐惧,朝着这书生模样的人大吼了一声。
书生倒没有因为这一吼声,有半分退步,而是再度往前,能够清晰感受到曾允粗重的喘息。
“壮汉被扔到这危机四伏的南都城,难道不恨那些当差的吗?”
这怎么能够不恨。
若不是那些尸位素餐的差员拍脑袋决定了他们这犯人的未来走向。
自己压根不用沦落到这个南都城,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书生身子往前倾了倾,吐在曾允耳畔的语气有些冰冷。
曾允浑身又是一颤,只听到一泠然声音在耳畔响起。
“那么我授你一道功法”
“至少能让你引起他们的注意”
“甚至说,取而代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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