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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二。
嵯峨山下。
今日的惠阳城相比于往日的宁静,多了几分喧闹。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风尘仆仆的江湖钓客,城中道观鼓楼人流络绎不绝,烟火袅袅。
从宁州飘到杨州,一路上,刘子阳的嘴就没闲着,不是箸脍饮酒,便是追在身后一脸好奇地问这问那,搞得道人不厌其烦。
勉强忍受到下船,李长清立即随口扯了个理由,丢下三人,独自遛着元宝上了山。
嵯峨山共七十二峰,太虚道宫有三十六殿。
李长清从山麓上去,顺着崎岖的青石山道行不多久,前方便出现了一道竖在隘口的天门鼓楼。
上刻十六个古朴苍劲的大字。
前八个是:
“清静无为,离境坐忘。”
其后八个是:
“法通玄真,道尽太虚。”
天门两边,既有苍松老柏、幽竹巉石之景,又有鹿呦鹤唳、云溪雾流之色,尽显道家返清归璞之真意。
回到自家地盘,李长清自不会掩饰身形。
不等走至天门,远远地,便有十几个身着玄色道褂的道士迎了上来。
其中不论乾道坤道,皆身负长剑,腰挂符宝囊,外罩鹤氅。
为首的是一男一女,大约二十许岁的模样。
前者面如冠玉,剑眉朗目,后者五官精致,气质静恬。
十几个道士看清来人后,纷纷面露惊喜。
“弟子拜见师祖!”
恭身走到李长清身前,双手合抱阴阳,贴于额上,便要俯身执弟子礼,被李长清拂袖拦住。
“免了。”
负手笑眯眯地望着打头的两个“后辈”。
“洞栖、洞霞,好久不见呐!”
“长清小师祖,许久未见,您的道行愈加深不可测了!”
二人姿态恭敬,面对比他们小十几岁的李长清,不敢有丝毫怠慢。
李长清不置可否,边往天门走,边问道:
“秋堇祖师可在山上?”
“祖师他老人家此刻就在抱朴峰会真殿,已等候您多日了。”
二人回道。
“嗯,如此甚好。”
李长清点了点头,大摇大摆地向山上走去。
他先回自己的扶剑锋收拾了下东西,便径直赶往师妹所在的素商峰。
素商峰不高,在嵯峨山七十二座主峰中处于下游,但环境优美,风景宜人,适合定居。
一想到师父秋堇真人不在,李长清便神清气爽起来。
秋堇真人在太虚道宫里地位尊崇,他的居所自然少有弟子喧闹。
一路上,李长清几乎没碰到别的道士。
顺着小道上了山峰,来到山顶的洞玄殿外。
刚刚站定,便闻天际一声清彻的长鸣。
只见一个白灰色的身影破开云层,便如一道银光,俯冲着落在了他的头顶,用嫣红的鸟喙轻轻啄着道人的头发。
“银子,好久不见!”
李长清大笑,将它抱在怀里。
“吱吱”
元宝眨着大眼睛,朝云雁弱弱地打了声招呼。
银子高傲的仰起修长的脖颈,用翅膀拍了拍它的脑袋,差点把后者从李长清肩上扇下去。
“吱吱吱!”
小猴大怒,挥拳还击。
银子挣脱道人的怀抱,优雅地躲开,接着一个“仙鹤戏水”,将其打翻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吱吱!”
元宝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不甘下风,一个“猴子捞月”,往银子的下三路攻去。
“唳!”
银子一声长鸣,目露不屑,直接原地起飞,让小猴的攻势落空,接着从半空俯冲而至,将其再度扇倒在地。
“元宝,别放弃,用通臂拳攻它上三路!”
李长清在旁看着元宝被揍得眼冒金星,满脸幸灾乐祸。
“对方冲过来了,快躲开!”
下一秒,元宝被毫无还手之力地扇翻。
“唉,你不要这么头铁啊”
李长清摇摇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这时,殿内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疑惑地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一袭白衣,丰神俊朗的道人。
“长清哥哥!”
软糯的声音响起,李长清回头,一个娇小的身影如乳燕般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
“芊儿。”
望着怀中熟悉的俏脸,眼底尽是温柔,宠溺地揉了揉女孩的青丝,笑道:
“有些日子没见,芊儿愈发出挑了。”
陆芊儿闻言娇憨一笑,嘴角露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小虎牙。
“长清哥哥,外面怎么样?好玩吗?”
“你猜。”
李长清微微一笑。
“哼!”
“不说就算了!”
陆芊儿撅起小嘴,嘟囔道:
“芊儿一点也不想知道”
道人见状一乐。
“芊儿若想知道,自己出去看看不就好了!”
陆芊儿闻言一愣,而后气鼓鼓地转过身。
“长清哥哥又来逗芊儿!”
“抱歉抱歉。”
李长清哈哈一笑,语气神秘地道:
“芊儿,我这次回来,可是为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
陆芊儿琼鼻微皱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抵不过心中好奇,扭过头来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问道:
“什么好消息?”
“保密。”
李长清再度伸出魔手揉乱了少女的三千青丝,卖起了关子。
“等寿宴结束再告诉你。”
关于宝相花瓣是否能治愈小师妹的先天气血不足,经过多次的实验他心中已有了一定的把握,但还不敢肯定。
具体,还要抽空去一趟步熊峰宝都殿,向妙阳师侄讨教一下。
正想着,身后的树林里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
李长清闻声识人,当即叹了口气。
一个闪身过去,伸手将一个头发乱成鸡窝的老道从灌木丛里揪了出来,无奈地道:
“师父啊,您都多大了?还跟弟子们玩捉迷藏呢?”
陆芊儿见状捂着小嘴噗嗤一笑。
“师父,您不是在抱朴峰喝茶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咳咳”
老道闻言老脸一红,自觉被徒弟提在手里有些掉价,急忙跳到地上,辩解道:
“为师这不是忽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东西没拿,这才”
“再说了!”
他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徒弟,从腰后抽出一柄拂尘在李长清头上敲了两下。
“为师要是不回来,能碰到你小子吗?!”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洞栖洞霞那两个小子都跟我说了,你就是故意躲着老子!”
“哪有的事!”
李长清一脸严肃。
“我只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别学老子!”
老道气得跳脚。
“好吧”
李长清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酒葫芦塞给老道,笑道:
“这是我为您老准备的好酒一壶,师父您先去会真殿,让玉阳师侄陪您喝几杯,弟子先去一趟步熊峰找妙阳师侄聊聊,一会便过去。”
“哼!”
老道不动声色地将酒葫芦收下,眼皮一耷,背过手去,冷冷道:
“小子,你在教我做事啊?”
李长清嘴角抽了抽,看着老道一脸痞样,恨不得狠狠敲这老不死的两个脑瓜崩。
“不对!”
老道忽然反应过来,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他,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皱眉道:
“你突然去找妙阳那小妮子做甚?莫非”
说完,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李长清满头黑线,攥了攥拳又松开。
一把将老道拽到了一旁,在其耳边低语几句。
“什么?!”
老道听完一蹦三尺高,扯着公鸡嗓子大叫道:
“你小子说得可是真的?!”
“自然。”
李长清笑着点头。
“嘶”
倒抽凉气之声响起。
老道看了眼身后的少女,竟插着腰仰天大笑起来。
一旁的陆芊儿见状,清秀的小脸皱成一团,大眼睛里尽是茫然。
师父这是,疯了吗?
“不过,此事还未有定数,还请师父不要外传。”
“放心,放心,哈哈哈哈!”
老道大笑着拍了拍李长清的肩膀。
“你小子这次办得事很不错,为师很欣慰,哈哈哈”
说着,他朝两人摆摆手,甩手迈开王八步,潇洒离开。
“那为师就先走一步了,你小子动作快点,可别让老子等太久!”
路过元宝时,老道一愣。
“哪里来的猢狲?”
接着一把将狼狈不堪的小猴从地上捞起,放在了头上,哼着小曲儿消失在山顶。
“长清哥哥,师父他这是怎么了?”
陆芊儿不解地问。
“唉”
李长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发出了一声长叹。
“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脑子有些不正常,咱们做弟子的还要多包容”
“奥。”
陆芊儿迟疑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芊儿,师兄出去一趟,晚上回来。”
“好的,芊儿等着哦!”
李长清笑着朝少女摆了摆手,踏空离去。
步熊峰与素商峰一样,同属嵯峨山七十二峰之一。
因其形如卧熊,峰顶大如城郭而得名。
峰顶的宝都殿是太虚道宫的三十六殿之一,统领道宫的肉食果蔬、符箓宝器、丹药仙露等等事宜。
宝都的掌印正是道宫当代掌教紫阳真人的师妹,妙阳真人。
妙阳真人年愈五十,却因修炼功法的缘故,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柳叶眉,绛朱唇,身段玲珑,气质出尘,容貌极美。
活脱脱一个妙龄少女模样。
她见到李长清,稍感惊讶,而后走上前,恭敬执弟子礼,低眉拜道:
“弟子妙阳,见过小师叔。”
“妙阳师侄,近来可好啊?”
李长清笑呵呵地问道。
“有劳师叔挂念,贫道一切安好。”
妙阳微微欠身,露出一个温婉的笑。
“小师叔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宝都殿,不知有何可以效劳?”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药石之道有一惑不解,师侄你是这方面的大师,特来一询。”
李长清遂将关于宝相花瓣的功效和猜测讲了出来,并从袖中拿出一片递到她手里。
妙阳真人听完,大感惊奇,拾起花瓣薄片闻了闻,仔细端详良久,柳眉微蹙。
“此花甚奇,贫道研究药石多年闻所未闻,贫道能感受到其内蕴含着不可思议的生机,脱体而久不散,绝非凡物。”
她叹了口气。
“说实话,此物已经超出了贫道的认知。”
“不过,此物如真有小师叔您说得那么神奇,治愈芊儿师叔的先天贫血绰绰有余。”
“贫道这里有十二粒刚出炉的调融丹,小师叔可让芊儿师叔搭配此丹服下,相信不会出什么岔子。”
说完,她素丽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微微躬身道:
“妙阳在此,提前祝贺芊儿师叔摆脱恶疾,法合道真。”
“借你吉言。”
李长清开怀一笑,一甩手,面前檀木方盒堆成小山。
“小师叔,这是”
妙阳真人一愣。
“这些都是刚才的那种花瓣薄片,既能外敷,也可内服,就当是师叔我的谢礼了!”
李长清大袖一挥,豪爽道。
“”
妙阳真人打开其中一个,只觉盒内生气喷薄吐出,满室生芳,急忙将盒子盖上。
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对李长清郑重行礼。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替道宫众弟子谢过小师叔慷慨。”
“洒洒水啦!”
李长清随意摆了摆手,见对方一脸茫然,便笑道:
“小意思,贫道身为道宫的一份子,为师门出力也是理所应当。”
“既然疑惑已解,贫道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告辞!”
说着,拱拱手,便要离去。
“小师叔且慢。”
妙阳将他拦住。
“还有何事?”
李长清回头望向她。
妙阳真人面露难色,犹豫半晌后,缓缓开口道:
“冬堇”
“回见!”
李长清听到这个名字,脸色腾地一变,不等她说完,便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
留下妙阳真人一脸懵逼地立在原地。
两天后,四月二十四。
今天对于太虚道宫来说是个大日子。
不但是“太虚七阳”之一,云阳真人的百岁道宴,更是太虚道宫一年一度的“三元圣诞祭神大典”。
卯时,天际既亮,阴阳分晓。
嵯峨山东华峰,红尘塔上钟响三十三。
紧接着,斗姆峰三清殿中鼓鸣十二。
鼓钟声响彻群山。
声毕,祭典开始。
整个太虚道宫,七十二峰三十六殿,共三千六百五十名道众分列周天。
各峰由各掌印领路,其后依次是两殿主、六经事、四代弟子、五代弟子、六代弟子和七代弟子,踏上云梯,云集在龙牡峰祈禳殿前。
其中,前十峰地位至崇,分别为:
首峰斗姆,敕三清殿,掌印为掌教紫阳真人,道众衣紫色。
次峰无上,敕执律殿,掌印为都管执事青阳真人,道众衣玄色。
三峰东华,敕太虚红尘塔,掌印为传法执事纯阳真人,道众衣白色。
四峰龙牡,敕祈禳殿,掌印为巡照执事丹阳真人,道众衣赤色。
五峰弥罗,敕大衍殿,掌印为三宝执事有山真人,道众衣蓝色。
六峰步熊,敕宝都殿,掌印为坐殿执事妙阳真人,道众衣青色。
七峰抱朴,敕会真殿,掌印为知客执事玉阳真人,道众衣缃色。
八峰素商,敕洞玄殿,掌印为秋堇真人。
九峰扶剑,敕飞龙殿,掌印为守冲真人(李长清)。
十峰玄阴,敕姹妘殿,掌印为冬堇真人。
众峰集结,除玄阴峰冬堇真人未到外,其余诸峰尽数到齐。
祈禳殿前的广场上寂静庄严,群道个个面色肃穆,垂手而立。
李长清身穿龙鹤衲衣站在最前一排,面色沉静。
身后空无一人。
没错,整个扶剑锋就他一个光杆司令。
因为嫌麻烦,所以他从未在入道大典上招过弟子。
吉时一到,两旁的众经师推开祈禳殿殿门,展挂祖师画卷,摆开香案,拈香礼毕,高声唱赞道:
“大罗三宝无量天尊,伏上!”
“稽首三宝礼,功德福无边。
圣真万年寿,诚达九重天。
行溢三千数,时定四万年。
丹台开宝笈,金口永流传。”
唱罢,一众峰主掌印携香进殿。
太虚道宫当代的掌教紫阳真人走在最前。
他身材挺拔,气度沉稳,一对眼眸澄澈如清泉,看不出具体年岁。
众道进殿后,肃列而立。
由掌教击磬三声,而后由首峰开始,依次上前上香献茶。
此过程持续了足有半个时辰。
上完香后,掌教鸣钟三声,归列,众道爷齐喊道:
“今值启元七年四月二十四日,恭逢往圣天尊圣寿良辰之期!”
接着行三叩九拜之礼。
礼毕,起身。
“各秉丹诚,祝太虚道宫一切圣真!”
众掌印齐声道:
“法通玄真,道尽太虚!”
最后,掌教击半磬,念白道:
“祝寿已毕,圆辑退班。”
群道依次退出。
携众弟子井然有序地踏上云梯,返回各峰。
整个圣诞寿典从卯时一直到午时。
直到烈日当空,群道这才陆续撤离祈禳殿。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李长清悠悠然走到了紫阳真人身旁,问道:
“紫阳师侄,云阳那小老儿现在何处?”
紫阳真人见到他,先行了个道礼,恭敬地叫了声“小师叔”,然后苦笑道:
“云阳师兄这个时辰应该在罗浮山与友人下棋吧。”
“多谢。”
李长清朝他摆了摆手,便出了广场,往罗浮山方向赶去。
紫阳真人注视着他洒脱出尘的背影,目露无奈,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罗浮峰与龙牡峰相距毗邻,加上祭典刚结束,群山间道众成群,宾客如流,李长清并不想引人注目,便从两山之间的云梯穿了过去。
虽然他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那张英俊的脸便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让人见之难忘。
这一路走来,听取“小师祖”一片。
近些年,随着“北太虚,南少林”的名号越来越响,让无数豪门富族的少年少女挤破头也想进入这天下公认的习武圣地。
太虚道宫招收弟子的要求自然也水涨船高。
不但要心怀赤子之心,天生道骨,还对长相面貌有严苛的要求。
男子要面相丰朗,五官端正。
女子要容貌清雅灵秀,杜绝狐媚。
李长清负手走在云梯间,望着来往行礼眉清目秀的乾道坤道,暗自点头。
别说,还挺养眼。
提着两壶清酒登上罗浮峰,隔着老远,便看到山巅的小亭下,两个老头正在对弈。
左边的老头白发、白眉、白须、白衣,从头至尾一身雪白,手中羽扇轻摇,一派仙风道骨。
正是下午寿宴的主人,李长清的忘年之交,云阳老道。
右边的老头却与云阳老道截然相反。
黑发、乌眉、墨髯、玄衣连身旁的铁剑都涂了一层黑漆。
远远望去,这两人一白一黑,一阴一阳,简直像是一副八卦图。
“云阳师侄,别来无恙啊?”
李长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旁。
“你回来了,长清,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
云阳真人对他突然的出现没有丝毫惊讶,嘴上说着,却笑呵呵地从他手里取过酒壶,打开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
“嚯,好酒!”
倒是他对面的黑衣老者吓了一跳,眼中满是惊讶。
“这位道友是?”
李长清笑问道。
“贫道芥兰观乌鹤,见过这位”
黑衣老者顿了一下。
“李长清。”
“李道友!”
乌鹤道人对他行了个道礼,迟疑了片刻,忍不住皱眉问道:
“恕贫道冒昧,敢问这位李道友,你刚才所施展的是何种身法?”
李长清一怔,与云阳老道对视一眼,而后一齐哈哈大笑。
“这”
乌鹤道人被二人笑得老脸涨红,却不明二人真意,急道:
“两位道友,何乐之有啊?”
李长清也不多说,挥袖曳出一道真罡,罡气凝而不散。
“罡、罡气如练?!”
乌鹤道人见状,霎时间大惊失色,一个没坐稳差点从石凳上掉下来。
他语调陡然拔高八度,不敢置信地叫道:
“天人?!”
李长清和云阳先是一愣,而后笑得更大声了。
一时间,整个罗浮峰顶都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与此同时。
嵯峨山山麓的惠阳城中的一间客栈大堂的角落里。
季天明、顾陵和刘子阳三个正低头喝着茶,漫不经心地看着台上的戏剧。
“喂,我说,季兄,我听说城西有家酒铺不错,正好离寿宴开始还有段时间,咱们不如先去喝上几碗解解馋?”
刘子阳目光期待地看着季天明。
“不行。”
季天明果断地摇摇头。
“那里江湖客太多,这些日子咱们要低调行事,等风头过去一阵再说。”
说着,他瞥了一眼刘子阳,轻笑道:
“你要真想喝酒,等晚上从嵯峨山下来,我让掌柜的给你开上一壶!”
“没劲”
刘子阳嘁了一声,撇过头,正巧见到一伙衣饰华美的青年从外面大步走进来。
“季兄,大事不妙!”
看清为首之人后,他脸色一变,从桌底肘了一下微笑看戏的季天明,低声道:
“咱们跟你哥他们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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