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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将离发现自己满面是泪的贴在范无救的胸前,抽噎着将双臂紧紧扣在他腰际,哭的喘不过气…
原来这个梦,这么伤啊…
但好在梦结束了,范无救也说,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于是她擦擦眼泪,收拾好情绪,支撑起一副残躯,傻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地府就交给你了,我进去了。”
他果然不再拦她,眼神虽还一味灰暗,却半分犹豫也没有的说“好。”
转过身,推开门,她进去了。
火焰如巨龙,怒而啸之,震破九霄。
那是她的一声尖叫。
凄厉,仓皇,痛,恨,无尽的黑暗……
后来的史书上有十分明确的记载。
魔祖浮生死了,黑暗纪元结束了,魔界一败涂地,神主盖世功德,尊为人皇,建神明之天庭,立苍生之地府,修三界之法则,规宇宙之大道。
所有活着的人都赢了。
可死了的人就是输了吗?
再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空闲去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她在地狱里窒息着,既听不到天阙之上,众神欢宴畅饮的谈笑之声,也听不到黄泉之下,鬼魂轮回往生的喜极而泣。
她只能在地狱里独自窒息。
就如同眼前这般,万界昌平的十二万年,宁静清幽的昆吾仙山,灵虚宝殿。
她说做了神便没了退路,赢并不美之则对她说没人拦着你化道自杀。
这太不公平了。她想道,怎么能就她一个人窒息呢?
可这一回,沉默过后,还不待她将肚里那句能立马气死灵虚的话说出来,这个与她一同从战争的血火中滚过来的老战友,便又轻叹朝她胡乱拱了拱手。
“小神放肆了,天齐君恕罪吧。”
那窒息僵硬了片刻,最终将离只撇了撇嘴,似笑非笑。
“灵虚,能叫你这样放肆一回,也真是挺难得。大概如今三界之中,能叫你恼成这样的尊神,也只有我一个了吧。”
静默之中,灵虚沉了沉神,拿过酒壶慢慢倒“如今的三界之中,本也没有几位尊神。”
他顿了顿,又道“天齐仁圣大帝,人皇亲封的尊位。你知道我从未当着什么人的面对你不敬过。”
“嗯,你只是在心中对我不敬。”
他不置可否,只举杯凑到唇边“心中敬不敬又有什么重要吗?若说句真心话,过去我对你最敬的便是这个。你身居高位,却从不需要旁人对你心悦诚服,莫管流言蜚语,安享至尊之位。”
“这一点我就做不到,白禾也做不到,东武也做不到,天帝更加做不到,大概也只有人皇能够达到这样的心境吧。”
“只不过人皇不会有这个机会,三界之中,唯有他老人家的至尊之位,最是实至名归。”
三句不忘提人皇,将离磨着牙笑了。
伸手捂着里头直抽抽的心口,她也真心诚意道“有时候我也真服你这一点,灵虚,你每一回真心实意的夸什么人,总能叫那个被夸的人心情变得很不好。”
灵虚闻言立马摇头“我不觉得你会因为我说的什么话而感到心情不好。”
“这个我刚刚说过了,你是个不需要旁人对你心悦诚服的尊神,自然也不会在意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几句话。”
“难道我对你来说,不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么?”
将离挑了挑眉,捂心口没用,她又从戒指中掏出壶酒,得用这玩意儿顺气。
顺了两口之后,她挑着笑,戳回他的心窝“你对我来说的确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所以我为什么要因为你跪了我一下,就放过子玉?”
他好像知道她会这般说一样,灵虚单手扶额“我只是不理解,你留着他又能做什么用呢?”
做什么用?
她脑中一下跳出那张梦幻绝伦的美人面来,于是前头没能释放出来的一声大笑,此刻全都欢畅至极的流露了出来“用处可太多了…”
“首先他这张脸,只要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我的心情都会变得非常美妙。”
“还有他这个人,算你文才武略教的不错,这口才和头脑,不论是做个判官还是阴使,都十分合适。”
“再不成还有他这一身修为武艺,如今地府管阴兵的那个,我看不顺眼很久了,正好替一替。”
灵虚怒了,一字一句拍着桌子的跟她理论“可你说着这些所有能让他做的事,你自己都可以做!甚至现在本就是些鬼魂在做!”
“地府也好,人间也罢,都不是非他不可!也不是非一个神仙不可!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
将离勾了勾唇,媚眼一挑,就挑起美之兄更上一层楼的怒气。
她软着嗓子调笑道“地府的确不是非他不可,人间更不是非他不可,可我非他不可啊。”
若不是囫囵咽下整杯的酒,灵虚只怕不能控制自己这双想要抽死她的手。
他真的不明白,她这样一个跟自己同等年纪的存在,怎么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还当真以为容颜不老就是青春永驻么?
老一辈是就是老一辈,小一辈也就是小一辈。更何况又是如此悬殊的辈分差距?
似是在极端的愤怒里,竭力寻求着冷静又客观的话。
赢美之捏着拳头,铁青着脸道“将离,子玉不是可以让你随意玩弄的人,他和你从前招惹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我从小看着他长大,最了解他的性子,我甚至想不出天底下还有比你们两个更不适合在一处的。”
“你不会喜欢他的性格的,待他真正晓得了你的本来面貌,也不会忍受得了你的脾气秉性的。与其到那时不欢而散,彼此生恨,何不就此放手,相忘天地?”
将离嘴角噙着笑,忽然便有些后悔将那酒气炼化些去,否则现下听着他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也不至于头疼抽抽至此。
可灵虚的话却还没说完“他只是你的镜花水月,你也至多做几日他的空中楼阁,难道他能改变你?或者你会去改变他?”
“我知道你向来也不怎么能看得上我,但至少我还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一段缘分注定是孽,那么从一开始就不必深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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