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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少年策马近了,老汉才看出这少年约十二三岁。乌发红唇,眉目如画,白皙细腻的肌肤在绚烂的阳光下散发着柔光,似乎给周身都笼罩了一层光晕。
叫他想起了之前村长家买的那套白瓷茶碗,在光照下,渐渐变得透明。老汉不禁看得恍了神,同时心中赞叹,不知是京中哪家权贵的子弟,当真是天人之姿。
这恍个神的功夫,这少年就随着其他人一起向着前方奔去了。老汉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收回视线,按住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这回去可就是他的谈资了,他还没见过姿容这般秀丽的少年郎呢!
就在老汉打算背起箩筐赶路之时,刚才的马蹄声似是又回了过来。
“老伯!你这筐琵琶卖吗?”少年柔和悦耳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老汉转过身去,望向了坐在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
少年眼中似是被撒上了细碎的星辰,眉眼间的柔和笑意让老汉愣了神。
“老伯!这琵琶卖不卖?”杜尘澜以为自己吓住了老伯,连忙轻声细语地问道。
老汉终于回过了神,不敢再看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杜尘澜,“卖的!卖的!”
“不知价钱几何?”杜尘澜想起刚来京城,晕船在家中休养的钱氏,觉得京中带点儿酸味的琵琶买回去或许能让她开胃。
“这位公子给二百文便成!”老汉见杜尘澜真要买琵琶,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这琵琶还是今儿挑去坊市卖的,只是最近卖琵琶的人多,他的便没卖完。两筐还剩下一筐,本打算明日继续进城,谁想这半路上还有人要买。
“一斤给您算二十文,这里头最起码有十斤,只多不少。”老汉紧张地有些出汗,他将头上带着的斗笠拿下,抹了一把汗。
杜尘澜的目光移到了老汉的脚上,正值春季,或许是怕赶路费鞋,又或许是家中贫困,便是穿了草鞋赶路的。
杜尘澜下了马,从荷包中掏出一粒碎银子递了过去。
“这?这我身上可没这么多铜板找回给您!”老汉有些为难,这得有二两银子。
“不用找,就是要麻烦你将这筐琵琶挑去前头的庄子上。”杜尘澜侧身指了指前面的庄子,对着老汉又道:“就前面那个不远,看到了吗?”
老汉身子骨看起来不错,前头也不远,对于常做农活的人来说,做挑夫走这点路并不算那什么,杜尘澜也省得麻烦主家叫了奴仆来抬。
“哎!不远,准保给您送到!”老汉十分高兴,知道这其实是赏他的跑腿银子,也就欣然接受了。
杜尘澜给了银子之后,便跨上马,往庄子奔去。
刚到庄子门口,一位身着墨绿色锦袍的少年正等在此处。
“杜师弟,你怎地成了最后一个?他们可就等着罚你呢!晌午饭可要自罚三杯!”少年爽朗一笑,俊秀的脸上神采飞扬。
“将才我可是不落于陶师兄之后的,怎么就输了?待会儿有个老汉挑了琵琶过来,给大伙儿尝尝。顺便与我留三斤,回去要孝敬爹娘。”杜尘澜看着小厮上前,才将手中的缰绳递了过去。
“这时节确实是吃枇杷的时候,听说你父母昨儿来了京城,你倒是不忘了孝敬,比我强!”于焕青笑着回道。
“不过是碰上了,平日里也是想不到的。”杜尘澜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腼腆,倒是将对面的于焕青看得一愣。
“他们已经去了凉亭休息,咱们待会儿再去狩猎。刚才你说的可不算,到底输没输,得看他们放不放过你。”
于焕青回过神后,揶揄地道。
杜尘澜回以一笑,这于焕青倒是个八面玲珑的。竟然还亲自在这里等他,待客很是周全。
“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于焕青在前头领路,杜尘澜紧随其后。
于焕青是兵部尚书府二房的嫡二子,杜尘澜受邀来此人的庄子一起狩猎,同行的还有几位京中的世家子弟。
绕过一片桃花林,于焕青和杜尘澜跟着小厮往一处开阔地走去。还未到凉亭,便听到前方一阵欢声笑语。
“早就想来这个庄子了,听说除了能狩猎以外,还能泡温汤。前儿听于四哥说这庄子里可是有鹿呢!”
一名身着藏青色劲装的少年将茶碗放下,似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庄子的林子可是通往后头的深山,不要说鹿了,就连狐狸和虎都有!”另一名穿着豆绿色剑袖长袍的少年回道。
“咦?这杜尘澜和于四哥去了何处?为何到现在都没过来?”身穿湖蓝色圆领长袍的少年仔细戴上护腕,又开始检查起一旁的弓箭和箭矢。
“不知!只不过这次倒是新奇,于焕青竟会请了杜尘澜来做客。他那样的读书人,不是向来不喜与咱们这些世家子弟交往的吗?”藏青色劲装少年奇怪地问道。
“陶兄此言差矣!别的书院暂且不说,咱们国子监的学生,可不都是为了读书来的。我看这杜尘澜倒不是那等只知读书的书呆子,之前在河通府时,此人可是响当当的风云人物。这来了京城之后,就低调了不少。不过此人性子虽低调,但每次考试依旧是一骑绝尘啊!”
豆绿色长袍少年嗤笑了一声,他们这些世家子弟,都是得了祖上恩荫去的。国子监每三年都会有府学或县学举荐来的学子,这些人都是地方上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基本都是禀生。
而像杜尘澜这样的,最近几年中,也只有两个,其中还有一个是玉林书院来的。其他的则多是捐监生,平日里就对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多有巴结。
国子监中,这些学子都按照出身自成一派。而杜尘澜这样的,其实是两边儿都靠不上。
“这来了京城可不得夹着尾巴做人嘛!一个商贾之子,毫无背景。若是在京城得罪了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入仕途之前,低调行事才是脑子拎得清的。不似他那堂兄,不过是一个捐监生,行事竟然如此高调,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秦兄竟是还不知吗?不过是寻了靠山罢了!”湖蓝色少年放下弓箭,而后慵懒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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