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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叫武馨安女爷爷,正是那韩大的兄弟韩二,韩大去年成了家,韩二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一听说与他们兄弟有恩的女爷爷要大着肚子出海,韩二二话不说,当时就卸了管事的职务,要跟着武馨安出海。
韩大也怕兄弟危险有心想劝他一劝,韩二却道,
“我们兄弟能有今日,就是靠着女爷爷,若不是她发了善心,我们兄弟如今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混呢……”
想了想又说,
“老大,我的性子与你不同,你要安稳,我却想出去闯一闯,我这趟出去能回来便罢,若是不能回来……左右你如今成了家,以后你多生几个孩儿,便过继一个到我名下,给我续香火便是了!”
韩大知晓兄弟的性子,闻言不由叹气道,
“罢了!女爷爷与我们有恩,我们兄弟随一个跟在她身边,也算是报答了,你就替我去吧!”
如此这般韩二便跟在了武馨安身边,做了个忠心耿耿的长随,
“女爷爷,那帮子倭寇一看都不是好东西,我们何必带着他们出海,还要时时提防着他们反水,倒不如……”
韩二本就是街面上的混子,论起打架斗殴,动刀子杀人来,他是不缺狠劲儿的,他自见着那帮子匪徒便瞧着他们极是不顺眼,这厢便悄悄给武馨安出主意。
武馨安却是笑道,
“我这趟出去要寻我夫君,说不得便要与那些倭寇遭遇,有一个熟悉倭寇内情的人在手里,总比我们自己瞎摸乱撞强!”
韩二闻言点头,
“即是如此,那便留他们的小命待用,若是他们敢反水,小的头一个不饶他们!”
武馨安点头,
“你悄悄叮嘱黄船主他们,留意这帮人就是!”
“是!”
黄船主这趟出海乃是带了二十个可靠的船夫,又加上武馨安手下的十人,这船上人手是足够了,有武馨安这高手坐镇,倒是不怕那帮子倭寇反水。
实则那帮子人却是没一个有反水的心思,无他……一来见武馨安出手大方,银子大大地有,又那一只耳归乡心切,只想靠着这条船平平安安的回那小岛上去,自然不敢,也没必要去惹武馨安那煞神。
于是这一船人便就这么出海了,出海之前武馨安才写了几封信托了韩大送回京师北镇抚司交给金八两等人。
待到金八两见着武馨安的信时,不由是气的直跺脚,
“这丫头胆子真是太大了,怀着个大肚子还敢出海,真正是……真正是……胆大包天!”
这好好的壮汉子出海都九死一生回来,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
当真是胡闹!胡闹啊!
这趟她不回来倒也罢了,若是能同裴赫平安归来,必要让裴赫好好教训教训这丫头!
他气得揪着胡子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又问看信的刘重九,
“裴赫那头可是有消息了?”
刘重九摇头,
“没有!”
“唉……”
金八两连连叹气,真是一个二个都不让人省心!
“把信给武大人送去吧,也免得他担心了!”
刘重九闻言苦笑一声,扬了扬手里的信道,
“这信送过去了,只怕武大人会更担心吧!”
金八两也跟着苦笑一声道,
“这也是没法子,谁让他养出这么一个胆子大的没边儿的女儿来?”
二人相视苦笑一声,亲自将信送到了武府,武弘文见信果然也是同金八两一般,气得连连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这孩子……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她……她这多大的肚子了,居然还敢出海,她就……她就……”
就怎么样,下头的话,武弘文是根本不敢想,更不敢说,金八两与刘重九同他的担心自然是一样的,只这时节,肯定是不能再跟着骂了,只能安慰武弘文道,
“武大人放心,安安那丫头身子底子甚好,又有武功在身,能这么一路躲过锦衣卫的搜寻,平安到达杭州,那也是她的本事,这个……武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心!”
二人的安慰自家都觉着苍白无力,武弘文如何能不明白,闻言只能苦笑一声,对二人一拱手道,
“小女任性,倒是累得二位劳心劳力了!”
金八两摆手道,
“武大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安安那丫头乃是裴赫的妻子,裴赫又是我的关门弟子,我当他是儿子,安安便是我儿媳妇,说甚么劳心劳力,都是应当的!”
三人这厢对坐叹息,如今武馨安都出了海,他们这天高皇帝远的,便是锦衣卫也是有心无力了,金八两却是突然想起来宫里那位来,言道,
“宫里那位还不知晓消息呢,我们一直都是瞒着的,不如去问一问那位可有法子?”
武弘文对宫里那位虽有耳闻,却是从未打过交道,闻言问道,
“不知宫里那位可是肯帮忙?”
金八两笑道,
“武大人放心,便是别的不看,只说是看在安安的肚子上,那位都要尽心尽力!”
那老太监许是在宫里呆得久了,又自己是个断了后的人,对小娃娃那是格外的在意,又他心里对裴赫那小子甚是满意,对安安肚子里的娃娃便加了一个“更”字,若是听了消息还不知要如何跳脚呢!
果然他们将消息传给了老太监,老太监闻言当时就从自己那摇椅上跳了起来,
“不说是去了青云观避暑么,怎么跑到杭州去了,还……还出海了?”
小顺子也是苦着脸应道,
“老祖宗,说是裴大人在外头遇险,生死不明,裴夫人担心夫君便只身一人跑出去了,她走时躲过了家里所有人,便是金先生与刘先生二人派了锦衣卫都没寻回来!”
老太监气得满是皱纹的面皮子直抖,
“都是蠢货!”
锦衣卫的那帮子小崽子怎么能逮着那丫头!
那丫头看着大大咧咧的,实则最是鬼精鬼灵的,那帮蠢货怎么能逮着她?
老太监这厢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绕得小顺子眼都花了,这才停下来一瞪眼,
“你杵在这里做甚么,还不快去预备笔墨!”
小顺子应声忙去取来笔墨,老太监提笔刷刷刷便是一通写,小顺子探头探脑看了半晌,他入宫之后倒是识了些字,便问道,
“老祖宗,您这是给谁写信呀?”
老太监一翻白眼道,
“幸得老不死亲手带大的几个崽子,如今都放出去在市舶司里管着事儿呢,现下正是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了!”
三十九年那会子,唐顺之任淮扬巡抚之时,曾上书求重开市舶司,陛下派了三个身边人出去,他们在外头常年与那些海商打交道,这海上的事儿他们最是清楚了,让他们想法子寻人才是最快的!
老太监这厢写了三封信,分别送往那了广东、福建、浙江三处市舶司,
“让他们用六百里的加急给送出去!”
“是,老祖宗!”
小顺子匆匆的出去,老太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艳阳,嘴里念念叨叨道,
“希望那臭丫头能平平安安!”
同样是艳阳之下,那海面之的行驶的大船之上,武馨安神情惬意的盘坐在,甲板上铺着的波斯地毯之上,头顶上虽说阳光灼热,但有海风吹拂,又藏身在高高扬起的船帆的阴影之下,倒是不觉着太热。
武馨安伸手抚着肚子,看着远处鱼跃鸥飞,波平浪静的海面,问身后的韩二,
“桂姐姐可是好些了?”
韩二应道,
“小的适才刚去瞧了瞧,桂夫人已是好转许多了!”
武馨安摇头,
“早说了海上颠簸,让她不要跟着来,她偏偏要来,这下子可是受大罪了!”
桂香馥与阿香二人从未坐过海船,却是自上船始便开始晕船,那是吐得天昏地暗,一塌糊涂,幸得武馨安跟着裴赫也是学了几招,为二人推宫过血,又按摩推拿,倒是能缓解不少。
韩二道,
“前头几日桂夫人是吃甚么吐甚么,今儿倒是能进些清水了,再待两日慢慢便会好的!”
武馨安点头,又问一旁的黄长生,
“黄船主,我们到福州还有几日?”
黄长生应道,
“还有三日……”
武馨安闻言点了点头,却是自言自语道,
“待到了福州之后也不知能不能打听到裴赫他们的消息?”
黄长生应道,
“福州去往琉球乃是最安全的海路,我们大庆出海的商船多是从那里走的,一年之中大庆去琉球的商船并不会太多,届时到了码头又或是商行里打听,必是能问到消息的!”
武馨安点头,
“但愿如此吧!”
有消息自然是最好了,总比自己去海上四处乱撞好!
待到桂香馥与阿香的晕船症好了七八分时,他们的船便到了福州。
黄长生乃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之人,自然也是有来往福州的,却是知晓这福州码头之上有那万家酒馆,外头看着破破烂烂,却是有万家祖孙三代的经营,不少南来北往,海内海外的客人都喜欢到这处吃酒聚会,要打探消息这处便是最合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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