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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氏皇朝历,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九年,皇城殷墟城。
冬天的日子总是过的格外的快,明明感觉白日都未过多久,这太阳便已经开始下山,橘红色的烈日,就好似一个濒临熄灭的大烟头,染红了天际的浮云,然后逐渐沉入群山之下。
夜幕逐渐降临,整个殷墟城的无数灯火好似在一瞬间一齐点燃,释放出比残阳还要强烈的光辉,就好似一颗庞大无比的明珠,这是一个传承万载皇城所拥有的底气和实力。
明日便是赢氏皇朝国祚延绵一万两千载的巨大庆典,因此整个殷墟城此时正处于欢乐的氛围之下,大街小巷全部都挂满了鲜艳彩灯,孩童们在院子里奔跑,嘴里用稚嫩的声音叫喊着:
“皇朝不朽,赢皇长生!”
整个殷墟城所呈现的浓烈庆典气氛,甚至让所有人都暂时忘却了如今神州浩土之上,各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起义大军,还有无尽山关外异族那一波强于一波的冲锋攻势。
炊烟袅袅升起之间,无数城中子民在饭桌之上谈论明日庆典的规模,以及那位许久未有消息传出的老赢皇会不会如以往一样,在庆典上露上一面,以彰显自身的皇威。
老赢皇在位的时间已经很长了,长到让子民几乎忘记了他的年岁究竟几何,但是这位皇帝同样不问政事多年,甚至数年才有些许消息传出,证明其依旧活在在这个世界之上。
殷墟城的子民谈论之间,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之下,花灯初上,殷墟城中部的大街之上,一辆巨大马车正以极快的速度飞驰,在马夫用力的抽打之下,拉车的三匹高大名马嘶鸣着迈开四蹄,全速奔跑。
整个滚滚向前的巨大马车,使得大地一阵颤抖,周围的行人纷纷叫喊着躲离,而有脾气暴躁者,刚想破口大骂,但是看到马车之上所雕刻的家徽,直接将已经吐到一半的话音硬生生的吞咽回肚中。
赢朝国相!
老赢皇不问政事之后,这位国相可以说扛起了赢朝的半壁江山。
“距离国相府还有多久?”
疾驰的马车之中,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随后正在用力挥鞭抽打的中年马夫朗声开口回应道:
“回相爷,莫约一刻钟。”
“太慢了,加快速度,用元气刺激马匹,再加快一些速度。”
“相爷,如此一来,这三匹马活不过明天。”
中年马夫的话音还未落,马车之内那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便直接响起:
“按本相说的做!”
耳边那来自马车之内的声音之中带着极为罕见的焦急,随后中年马夫直接点头开口:
“诺!”
语毕,其伸出双手,直接将全身元气调动,一巴掌轰在面前的高头大马之上,注入其中,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嘶鸣,马车的速度再一次飙升数倍,直接化作了一道肉眼难以的捕捉的乌光,扑向城中的国相府。
国相府原本一刻钟的路程时间,在透支马匹生命力的条件之下,足足缩短了一半,随后马车稳稳停于相府的后门,而其刚一停下,三匹大马直接倒地而亡,同时,车厢之中一位身穿华贵官服的老者跃出,直接上前推开大门,快步迈入其中,而老者的右手,牵着一位年岁极小的小女娃。
国相府后门的道路错综复杂,但是作为此府主人的老者,自然对其极为熟悉,因此前者牵着一脸疑惑的小姑娘,左拐右绕之后,来到一间院子之前,再次推门而入,走到内屋之前,抬起手,开始疯狂敲门。
剧烈的敲门声伴随着屋内响起的一声属于女子娇羞的惊呼,随后一道年轻男子带着怒意的声音向外传出:
“何人,不知道本公子吩咐了,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老夫给你三息时间开门,不然我自己踹进来了。”
赢氏国相的回应声落下之后,随后屋内年轻男子那急切的声音直接响起:
“爹,我这就马上开门,您莫恼怒。”
声音落下,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一阵桌椅翻到之声,随后过了几息,屋子大门被拉开,露出一个年轻男子颇为英俊脸庞,其望着面前不怒自威的华服老者,接着开口道:
“爹,这哪门子的风可把你吹来了,平日里你不是连踏入后院都不肯。”
男子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单衣,而透过其背后还可以看到屋内床上正有一位艳丽的少女正裹着被子,露出个脑袋,一幅惊恐的模样,像是一头受了惊吓的小兽那般楚楚可怜。
但是华服老者对于其完全视而不见,皱着眉头,望着面前一脸诧异的年轻人,直接伸出手,一把抓住后者的肩膀,将其拖出屋外,同时开口道:
“走,现在马上走,离开殷墟城,越快越好。”
“爹,你在说什么?”
年轻男子一边将身上的单衣扣紧,一边继续开口询问,但是华服老者脸上的焦急之色越来越浓,最后直接将身旁牵着的小姑娘拉到前者之前,发出一声厉喝:
“别问这么多,这是十六公主,你现在立马带着他出城,记住,一定要立马离开殷墟城,我安排的护卫已经在城外十里亭等待,他们会护送你前往南方,你们一直向南,不要回头,去镇压叛乱的大国师那里。”
年轻男子见一向以沉着冷静著称的赢朝相国如此一副焦急的模样,知晓事情定然不简单,因此脸色变得肃穆,边向外快步疾行,边开口凝重的问道:
“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此问一出,华服老者的脸庞一阵忽明忽暗,最后张嘴喃喃开口回应道:
“在天人五衰折磨之下的陛下,已经完全疯了,他要在今晚,自断心脉,然后再死而复生,代价便是献祭整一座殷墟城!”
“怎么会如此!”
年轻男子闻言之后面色狂变,牵着小姑娘的手一瞬间因为出汗而变的湿漉漉,随后其好似想到了什么,再一次开口问道:
“爹,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走?我能走去哪里,我是赢朝的相国,而赢朝即将在我手上而亡,我还有何脸面走?”
华服老者语毕,一行人来到相国府的大门处,老者向前的脚步逐渐停下,恰好停在门槛处,而门外,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待。
老者站在门内,望着门外,在这一瞬间,其好似变得和这座即将毁灭的皇城那般苍老和暮气沉沉,随后老者抬起右手,向前挥了挥,即是让儿子带着唯一赢氏血脉赶紧走,又像是无声的告别。
不一会,马车消失于街道的尽头,老者抬手,仔细理了理身上的华贵官服,随后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回那座庞大的相国府。
半个时辰之后,殷墟城外十里亭,一辆自殷墟城而来的马车刺破夜色而至,随后一队精锐的士卒直接涌上,但是就在这这一瞬间,远处的殷墟城,忽然耀眼刺目的血光冲天而起,天际嘈嘈鬼啸之声凄厉无比。
随后马车之内,那位衣衫不整,单衣都未扣好的年轻人跪地嚎嚎大哭:
“赢朝毁了,毁在了一万两千载的前一天啊!”
车厢之中,那位年岁还极小的小姑娘,虽然还不太懂,但是不知为何,豆大的泪珠,却还是一串串自大眼睛之中流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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