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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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的是一个令人感觉到头疼的问题啊。

程怡干脆不去想这件事情，而是翻开了许正的笔记本认真地抄写了起来。

她觉得通过这种方法起码也能够记住一些知识点。

明天就要高考了，程怡打算挑灯夜战。

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那一晚，程怡屋子里面的台灯一直亮着，照亮了这个昏黑的夜晚。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张翠霞已经把早饭做好，并且让她来吃饭了。

当张翠霞发现程怡竟然趴在桌子上面就睡着了，连忙过来关切地询问道”女儿，你怎么了？怎么没有在床上睡觉啊？”

程怡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之后才说道“昨天一直都学习来着，所以根本没有上床去睡觉。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你这孩子呀，平时也没见你多用功，马上就要考试了，你临阵抱佛脚能有什么用。赶快来吃饭吧，昨天有休息好吗？”

“还可以吧，反正我感觉自己脑子里面已经充满了知识。”

张翠霞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像以往一样，她无论面对任何困难总是会笑脸相迎。

“你这个调皮鬼，如果考不上好的大学，就回来跟妈妈学做菜。无论四里八乡哪里有红白喜事，你都可以去做厨师，这样的话不至于让你饿死。”

“妈，你就没有想过让我成才，然后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程怡一边吃着红薯稀饭，一边询问自己的母亲。

张素霞这时候才悠然地向远处望了望。

“走出这座大山啊。当初我也有这个想法，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身上的棱角就被慢慢磨光了，就再也没有这个念头了。你现在还年纪小，所以有这种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你有生之年真的能够走出去的话，当然是一件好事了。不过如果你一生平庸那也不要紧，只要你健康快乐就好。”

听闻母亲这样讲，程怡差一点落下泪来。

可能全天下的母亲想法都是一样的吧，不需要自己的儿女有多出色，只要健康快乐一辈子，衣食无忧也就好了。

程怡在感动之余又不忘叮嘱张翠霞“妈，你今天千万别坐在拖拉机拉着的草垛子上，听到了没有？要不然的话会出大事的。”

程怡不方便讲自己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那样的话会让张翠霞怀疑自己的身份。

所以程怡只能够含糊其辞地表示自己的担忧。

“放心好了，今天又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我怎么会跑到拖拉机上面去呢？你好好考试，不要总是挂心于我。”

“对了，奶奶和爸爸呢？”

“他们早早下地去干活儿了，今天地里面施肥。”

“妈，那你千万别出门。”

“好好好，你考试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别丢三落四的。对了，准考证一定要记得拿上。我就在家里面等你回来。”

在得到了自己母亲再三的肯定回复之后，程怡才终于将碗里面的红薯稀饭全部喝光。

这时候张翠霞又递给程怡一个木制的拐杖。

“你自己一个人去考试，我总是有点不放心。拄着这个木质的拐杖走路的话，你那个受伤的脚就不会承受任何压力，这样的话有利于你那只受伤的脚快速愈合。虽然我做得粗糙了一点，但是希望你别嫌弃。”

“妈，这副拐杖是你做的吗？做得太好了。你昨天晚上一定没睡好吧？做这么一副拐杖肯定用了你很多心血与时间。”

张翠霞却拢了拢头发，笑意盈盈地对程怡说道“这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到过我还能够做出一副拐杖来。可能正是因为对你的关心太过于强烈了，所以激发出了我的潜能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翠霞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像她从来不会有任何烦恼似的。

程怡也被张翠霞的情绪所感染，脸上挂满了笑容，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考试需要用的工具都拿上走出了家门。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对于程怡而言还并不算是特别困难。

不过就在她翻过了一页考纸，正准备着手下一页考纸的时候，李凤枝慌慌张张地出现在了考场之中。

她指着程怡说道“你妈从拖拉机拉着的干草垛子上掉下来了，你赶快回来吧！”

监考的老师听完这件事情之后也十分惊诧，急忙把程怡叫了过来。

程怡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没有想到过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依旧还是发生了。

“这不可能啊，我明明警告过她不要在拖拉机拉着的干草垛子上坐着，她怎么就是不听呢？”

在路上的时候，李凤枝对程怡说道“你妈说压在干草垛子上面能够使干草垛子更稳固一些。她还说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可谁能够想到你说的话还真就成真了呢。”

在医院里面，程怡终于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张翠霞。

她的鼻子里面塞着管子，管子的另一边与呼吸机相连。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好像没有要苏醒的意思。

李凤枝对程怡说道”医生说最好把你也叫过来，看翠霞最后一面。翠霞的脑子里面现在全是淤血，救也救不回来了。”

李凤枝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直在旁边闷声闷气的程大树此时此刻抓住了张翠霞的手。

他的所有感情都凝聚在了这握住手的时刻之中。

毕竟是结发多年的妻子，突然之间要离开自己了，程大树这个平时不愿意表现自己情感的人也很难压抑住内心当中的悲痛。

他虽然没有流泪，但是程怡知道他把所有的眼泪都咽回到了肚子里面。

张翠霞走得很安详，基本上没有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当医生把白布单盖在张翠霞脸上的时候，程怡的内心当中涌动出了无数细碎的情感。

这些情感牵系在张翠霞给她做的每一顿饭，帮她缝补的每一件衣服，以及平时和她说的每一句关切的话之中。

今后她再也不会见到张翠霞的笑脸以及忙忙碌碌的身影了。

“妈，我明明警告过你不要去坐在拖拉机拉着的干草垛子上，你为什么不听我所说的话呢？我没有骗你啊！”

当医生要把张翠霞的尸体运出病房的时候，程怡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喊大叫了起来。

李凤枝急忙用自己的双臂箍住了程怡。

“孩子，你冷静一点。虽然你妈不在了，但是你可一定要坚强起来。今后这个家可就全靠你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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