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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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时候，程怡依旧发挥很失常。

那些题目对于她而言显得那么陌生。

即使平时最擅长的英语此时此刻也成为了让她感觉到十分难以作答的题目。

程译匆匆地写完了英语作文之后就交卷离开了考场。

她知道这次考试对于她而言只不过是走了个形式而已，她决然不可能考上任何一所大学。

当她走出考场离开学校的时候，悲伤之情又涌动在心怀，使得她又痛哭了起来。

这几天程家人来人往，都是来吊唁张翠霞的，包括张翠霞曾经给做过饭菜的那些人家也来了。

他们倒是很重情义，特意拿来了钱交到了程大树的手里面，在让他节哀的同时也让他能够有钱继续生活下去。

当然，这几天程大树都没有到地里面去查看一下庄稼的长势，因为他实在没有那份心思，同时也没有时间。

程怡陪伴在程大树的身边感谢那些前来吊唁的人，与此同时她还要张罗着给这些人做饭。

毕竟他们是从隔壁村或者是更远村落前来的人，中午根本没有办法赶回去，所以做饭的工作就交给了程怡。

程怡每天累得腰酸背痛。

每当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才能够想想自己的未来。

张翠霞依旧按照她上一世的人生轨迹而死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程怡会到城里面，在国营商场里面做一份售货员的工作，然后被许正追求，嫁给许正之后就过起了作天作地的奢靡生活。

不过现在的许正似乎对程怡一点意思都没有，程怡也不想再走以前的老路。

于是程怡开始盘算着自己将来到底应该怎样做才能够摆脱自己原先的宿命。

不过这样的思考往往没有任何结局，程怡想到一半的时候就睡着了。

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

张翠霞出灵的那一天，程怡浑身披麻戴孝，手里面抱着张翠霞的照片走在棺材的前面。

不过当快要到达程家祖坟的时候，程大树让程怡在原地等着。

她身为女孩子是不能够踏足程家祖坟的，一切都得由男人来操持。

程怡就那样茫然地站在原地，眼看着棺材离她越来越远。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之中开始下起了大雨。

程怡没想过要避雨，不过一把伞却撑在了她的头顶之上。

原来是许正。

他今天也来帮忙了，不过他快要走到程家祖坟的时候，突然之间想起了程怡还在原地站着，于是就拿了一把伞来到了程怡的身边。

程怡十分感激地对许正说道“真是谢谢你了，还能够记得我。”

许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最近你在我的面前总是晃来晃去的，我想要忘记你也不可能啊。下这么大的雨，你也不找个地方躲一躲。”

程怡苦笑了一下“还有什么必要呢？我妈都回不来了，即使我避雨的话也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在雨里面领着能够让我更清醒一些，我得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了。”

对于程怡的高考成绩，许正没有详细地询问。

但是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程怡还能够有心思回答那些考卷上面的问题那才奇了怪。

于是许正对程怡说道“你打算未来怎么做呢？”

程怡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现在还没有想到究竟该做些什么，我的脑子很乱，好像一团浆糊一样搅在了我的脑子里面一样，我不知道我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同时我连自己明天要做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这些日子。我始终不敢相信我妈已经不在了，这好像就是一场梦一样。”

程怡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之间悲从中来，又开始痛哭了起来。

许正看到程怡哭了，慌忙地从自己裤子口袋里面取出了一方手帕交到了程怡的手里面。

程怡拿着这块手帕来擦拭自己的眼泪。

“谢谢你。”

许正换了一只手来拿伞，然后对程怡说道“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你何必向我道谢呢？”

“我以后就是没有妈的孩子了，我不知道我今后的路要怎样走。”

说到这里的时候，程怡更为悲伤起来，于是干脆抱住了许正的腰，将自己投入了许正的怀抱之中痛哭起来。

许正很反常得没有拒绝程怡，反而任由着程怡在自己的怀里面流泪，同时让泪水也浸湿了自己的衣服。

“你想哭就尽情地哭吧。不过当你哭完了之后要勇敢地面对这一切，因为你没有其他选择，你不能够逃避，这就是你的人生。”

许正的身体板直，与此同时说出来的话也好像没有温度。

不过他的心里面却也涌动着难过的情绪。

此时此刻的程怡再也不像当初死皮赖脸追随在他身后的那个跟屁虫了，同时也不再是有各种各样的奇怪问题来找他的问题户。

她显得那么脆弱，那么渺小，需要自己的呵护与宽慰。

许正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因为程怡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并且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这实在是太亲密的举动了，许正一下子有些接受不过来，于是轻声地对程怡说道“我们还是分开吧。”

程怡却好像没有听到许正所说的话一样，依旧紧紧地搂着许正的腰，并且将脸抬了起来对许正说道“你还会像上一辈子一样爱我吗？”

许正一下子完全懵了，不知道程怡究竟在说些什么。

而且他们这个年纪还谈不上爱与不爱吧？

他只不过是同情程怡，所以才让她躲到自己的怀里面哭泣，程怡不会又误会了吧？

许正急忙将程怡轻轻地推开，然后把伞交到了程怡的手里面，之后就冒着大雨又往程家祖坟那里跑去了。

程怡没想到自己又把许正给吓跑了，于是又苦涩地笑了笑，撑着那把伞站在原地，任由着雨水哗啦哗啦地从伞面浇灌下来，在她的脚边砸出一些水坑来。

南方的雨一下起来就没有完。

当程大树和村民们把张翠霞的棺材下葬之后，他们才慢慢悠悠地从程家祖坟往回走。

他们的手里面都举着一把黑伞，挤挤挨挨地向程怡走了过来，使得程怡有一种错觉，好像是鬼府里面的小鬼全部出动来向她索命一样。

在这瓢泼大雨之中，那些黑伞下面的脸都保持着肃穆的表情，使得整个气氛都显得诡异至极。

幸亏程怡在这些人当中看到了许正的脸，使得她不再像刚才那样心情沉重。

只要一想起许正温暖的怀抱，程怡就不由得有一种暖流涌向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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